第一章：家書
「陸老闆，我沒聽錯吧？」洋貨店的郝掌柜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仿佛看著什麼獅身人面的怪物一樣。「我倒是覺得，我應該去一趟前線。第一，適逢亂世，我不能再留在這裡寫一些古代的學術文獻了。我覺得現在的一切就是最好學術研究，而最能引領這個時代的就是真實的前線了。」我擺著手指，和郝掌柜解釋著。「第二，適逢民族危難之際，我覺得我也需要為祖國為人民做點什麼。雖然我是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可是我相信，在任何時代，筆桿子都是有用的。」
郝掌柜是一個個子不高，帶著一個金絲邊的眼鏡，總是喜歡身穿馬褂的五十多歲，有些禿頂的中年人。他是個熱心腸，聽了我的話，頗有些擔憂的問我：「難道你不怕嗎？那可是前線，可是戰場。」「我怕。」我實話實說：「可是，我覺得比起害怕，我有一種更為強烈的情感支持我去，這就是責任感。我覺得作為當代的文人，我是有責任和義務去看看真實的戰場，為後人留下些文字的。」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在顫抖，希望自己說的儘可能的鏗鏘有力。
「你真勇敢。」郝掌柜朝我豎起了大拇指。「柏拉圖曾經給勇敢下過這樣的定義：知道什麼應該害怕和什麼不應該害怕。害怕是人之常情，可是依舊選擇奔赴前線，你真是好樣的。」「列夫托爾斯泰也對勇敢下過定義：每逢危難關頭，人人總得做一番選擇。出於責任感的選擇就是勇敢，出於卑劣感情的選擇就是懦弱。在這方面來說，我承認我是勇敢的，雖然我也害怕，我也怕死，可是我必須這麼做。」
「你別說，我還真是知道這麼一個人。」郝掌柜說著：「就在咱們鎮子上，有一戶人家。如今家中只剩下了一個老母親，他家有四個兒子當了兵，他丈夫和三個兒子都死在了前線。如今他家的老三翟叔誠就在前線，你可以去他那裡看看。對了，你要是真去的話，可以幫翟大娘送封家書嗎？」點了點頭：「當然啊，樂意之至。」
本以為翟大娘的兒子是個軍官，她應該是富麗堂皇的大戶人家，可是按照郝掌柜的介紹走到了翟大娘家中，我才發現她家徒四壁，一覽無遺。一個院子被籬笆包圍著。院子裡有一個水缸，一個耙子，一個鋤頭，一個簸箕，加上兩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藤椅，這就是翟大娘院子裡的全部家當了。翟大娘家中雖窮，身上穿著卻很是乾淨。一身藕色的麻衣，映襯著那滿頭銀髮。眼角已然猙獰的皺紋，卻顯露出讓人溫暖的和藹來。
翟大娘聽郝掌柜說我可以給他兒子帶封家書前去，激動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了，兩眼含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我還勸著翟大娘不要激動，卻看著翟大娘的淚水一瞬間奪目而下，竟顫抖著要跪下來。這可著實嚇了我一跳，連忙和郝掌柜扶住翟大娘：「翟大娘，這我們小輩們可是承受不起啊。」我們連忙把翟大娘扶到了椅子上，郝掌柜說著：「大娘，你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翟大娘坐了下來，郝掌柜不斷的撫著翟大娘的後背，過了好一會，翟大娘才緩過勁來，不住的和我說著謝謝。郝掌柜勸著翟大娘：「大娘，先別說了，先把家書寫出來，陸先生明天就要啟程了，時間不等人啊。」翟大娘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拿過郝掌柜帶來的紙筆，寫起了家書來。
翟大娘執意要請我和郝掌柜吃飯，我和郝掌柜哪能吃孤零零的翟大娘的飯，我提議要請郝掌柜吃飯，郝掌柜想了想，說他請客，不過是要我們和翟大娘一起去。雖然和大娘不熟，但是想了想大娘孤零零一個人生活著，我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本來是我的餞行酒，翟大娘年歲大了並沒有和我們喝酒，但是翟大娘顯得比我們還要激動。她把翟叔誠從小到大的事情一一講給我們聽。什麼三歲識千字，七歲能作詩，十一歲便對對子贏了本縣的秀才。可以看得出，此時講著故事的翟大娘滿眼都是幸福的深情。可以在大娘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得到她對兒子深沉的愛。喝著酒，突然我覺得能聽到大娘講述自己兒子的故事，能聽到大娘對兒子愛的回憶，也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當我辭別郝掌柜，帶著大娘的家書，踏上前往前線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翟大娘的聲音：「陸先生，等一等。」我從馬上回了頭，看見的是汗流浹背的翟大娘，身上背了個很大的包裹。我連忙下馬，郝掌柜已經扶住了搖搖欲墜筋疲力盡的翟大娘。我從翟大娘身上接過了包裹，很是沉重，難以想像翟大娘是如何背著這麼大的一個包裹走了七八里路來到了這裡。
「陸先生，能麻煩你把這些餅帶給我兒子嗎。」翟大娘眼淚婆娑的拉著我的手問道。怎麼能忍心拒絕大娘呢，我連忙應承了下來。「我兒子最愛吃我烙的餅了。」翟大娘笑呵呵的說著，仿佛眼前已經浮現出她兒子吃餅時候露出的微笑來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翟大娘是在和我們吃完晚飯後，回到家中，趁夜和面烙餅的。我和郝掌柜喝多了在睡覺的時候，翟大娘滿懷著對兒子的愛，在辛苦的勞作著。看著大娘深陷的眼眶，還有那遍布血絲的眼球，我的眼眶不禁濕潤了，連忙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風吹了眼睛。」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踏上了前往前線的路途。
與我同行的有兩個人，都是郝掌柜安排的。一個叫蘇六，是個高手，是郝掌柜生存在亂世之中雇來保護自己的三大高手之一。蘇六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平時沉默寡言，但是身手很好，據說雙槍無敵，指哪打哪，這次與我同行，也是打算和我一起奔赴前線，為國效力的。另一個人名叫火猴，不知道他的真名叫啥，姓名為何，父母雙親是誰。火猴很瘦，年紀小，會來事，長得有幾分俊俏，他之前是服侍郝掌柜的，這次被派來和我一同奔赴前線其實是因為郝掌柜怕蘇六照顧不好我。
火猴一身短打裝扮，馬匹上馱著我們三個人的行李和乾糧。蘇六則身穿一件馬褂，腰間揣著一把王八盒子，背上背著一把大刀，而那件馬褂的里側則是插著十二把飛鏢，插著飛鏢的馬褂隨馬顛簸，看起來就是很沉甸甸的樣子，我不禁心想著，飛鏢這麼顛簸的拍在他的身上，究竟會不會很疼。我則是一身長袍，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拿著一把摺扇，腰上拴著個香囊，一副文人雅士的搭配，卻也在馬背的顛簸中讓這骨子文雅蕩然無存。
路邊的景象很是淒涼，即使還沒被日軍攻打過來，這裡也依舊荒涼無比。路上沒有行人，寂靜無聲，連鳥雀的啼鳴聲也不復往昔的熱鬧，不遠處盤旋著幾隻烏鴉，嘎嘎的叫著，不禁讓人聽了頓覺毛骨悚然。有幾處地方還著著火，沒有人停留，也沒有人想著去將那火苗熄滅。
我們三個人疾行了一陣，眼看到了正午時分，太陽曬得人都暈乎乎的，我們找了個樹蔭的地方，下了馬，休息一會。看著不遠處的斷壁殘垣，我的心情很是難受，國家強則國泰民安，國家弱則流離失所，我暗中發誓，一定要為抗日盡一份力，為國家富強盡一份力。
火猴將隨身攜帶的乾糧遞給了我：「陸先生，吃些吧，一會等太陽過了，我們還得趕路呢。」我點點頭，接過了火猴遞過來的干餅，與干餅一同遞過來的還有一塊臘肉和一個鐵皮壺，鐵皮壺裡裝的是事先做好的涼茶。我和火猴靠在樹上休息吃飯，蘇六則順手拿起一張干餅，兩三步竄上了一旁的一顆高大的樹上，一邊嚼著干餅，一邊瞭望遠方做起了崗哨。等我吃過喝好，眼皮被太陽光曬得早已睜不開了，於是，找了個舒坦的地方，閉上眼睛小憩了起來。
我還昏昏沉沉的陷入了夢鄉的時候，忽然感覺被人推了一下，耳邊傳來火猴低沉的聲音：「陸先生，有人過來了。」從出生到現在，我還沒見過敵人，這句話把我嚇得一激靈，連忙爬了起來，匐在草地上不敢把頭抬起來。心臟一頓亂跳，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看樣子，我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勇敢。
正在我惶恐萬分的時候，卻看見蘇六從樹上跳了下來：「沒事了。是難民。」「難民？」我驚奇的問道。卻發現腿已經軟了，一時間竟站不起來。火猴似乎看出來我的窘迫，起身之餘還伸手把我拉了起來，然後幫我拍打著沾在身上的草芥。
我們正說著，那伙難民也看見了我們，紛紛跑過來一個個叩頭在地，喊叫著：「大老爺行行好吧，賞口吃的吧，我們都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我打眼一看，裡面婦孺偏多，內中還有一個年歲很大的老奶奶，於是我連忙將老奶奶拉了起來：「老人家，我可是經不起您的一拜，這不是折煞我了嘛！」
轉身問火猴：「咱們的乾糧夠嗎？要不勻一些給他們？」火猴還沒表態，那伙難民又一個個跪了下來，朝我們叩拜著謝道：「多謝三位大老爺，好人有好報。」火猴想了想，拿出來五張干餅，遞給了這伙難民。「多謝大老爺。」這伙難民一邊說著，一邊張牙舞爪的去搶那干餅，每個人只搶到了一點點，但嘴裡依然說著感謝的話。
「不好意思了，我們能力有限，也只能拿出這麼多了。」我略帶歉意的對他們說著。「太感謝大老爺了，你們真是好人。」這伙難民再三感謝後，這才離去，朝我們過來的路上走去，轉去後方逃難了。
休息夠了，馬也吃足了草料，我們再次踏上了去往前線的路途。
一路上遇見了好幾波難民，這直接讓我們手中的乾糧見了底。看著眼前這些人的不容易，我一咬牙，一狠心，動用了翟大娘給兒子的烙餅。對於翟大娘來說，那是對兒子深沉的母愛，可對於這些人來說，那可是救命的靈丹妙藥。心中不斷的對翟大娘說著「對不起」，我還是一點點的把烙餅分給了難民。
等第二天，我們接近兵營的時候，我們的身上只剩下了一張翟大娘給兒子烙的餅了。
郝掌柜是一個個子不高，帶著一個金絲邊的眼鏡，總是喜歡身穿馬褂的五十多歲，有些禿頂的中年人。他是個熱心腸，聽了我的話，頗有些擔憂的問我：「難道你不怕嗎？那可是前線，可是戰場。」「我怕。」我實話實說：「可是，我覺得比起害怕，我有一種更為強烈的情感支持我去，這就是責任感。我覺得作為當代的文人，我是有責任和義務去看看真實的戰場，為後人留下些文字的。」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在顫抖，希望自己說的儘可能的鏗鏘有力。
「你真勇敢。」郝掌柜朝我豎起了大拇指。「柏拉圖曾經給勇敢下過這樣的定義：知道什麼應該害怕和什麼不應該害怕。害怕是人之常情，可是依舊選擇奔赴前線，你真是好樣的。」「列夫托爾斯泰也對勇敢下過定義：每逢危難關頭，人人總得做一番選擇。出於責任感的選擇就是勇敢，出於卑劣感情的選擇就是懦弱。在這方面來說，我承認我是勇敢的，雖然我也害怕，我也怕死，可是我必須這麼做。」
「你別說，我還真是知道這麼一個人。」郝掌柜說著：「就在咱們鎮子上，有一戶人家。如今家中只剩下了一個老母親，他家有四個兒子當了兵，他丈夫和三個兒子都死在了前線。如今他家的老三翟叔誠就在前線，你可以去他那裡看看。對了，你要是真去的話，可以幫翟大娘送封家書嗎？」點了點頭：「當然啊，樂意之至。」
本以為翟大娘的兒子是個軍官，她應該是富麗堂皇的大戶人家，可是按照郝掌柜的介紹走到了翟大娘家中，我才發現她家徒四壁，一覽無遺。一個院子被籬笆包圍著。院子裡有一個水缸，一個耙子，一個鋤頭，一個簸箕，加上兩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藤椅，這就是翟大娘院子裡的全部家當了。翟大娘家中雖窮，身上穿著卻很是乾淨。一身藕色的麻衣，映襯著那滿頭銀髮。眼角已然猙獰的皺紋，卻顯露出讓人溫暖的和藹來。
翟大娘聽郝掌柜說我可以給他兒子帶封家書前去，激動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了，兩眼含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我還勸著翟大娘不要激動，卻看著翟大娘的淚水一瞬間奪目而下，竟顫抖著要跪下來。這可著實嚇了我一跳，連忙和郝掌柜扶住翟大娘：「翟大娘，這我們小輩們可是承受不起啊。」我們連忙把翟大娘扶到了椅子上，郝掌柜說著：「大娘，你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翟大娘坐了下來，郝掌柜不斷的撫著翟大娘的後背，過了好一會，翟大娘才緩過勁來，不住的和我說著謝謝。郝掌柜勸著翟大娘：「大娘，先別說了，先把家書寫出來，陸先生明天就要啟程了，時間不等人啊。」翟大娘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拿過郝掌柜帶來的紙筆，寫起了家書來。
翟大娘執意要請我和郝掌柜吃飯，我和郝掌柜哪能吃孤零零的翟大娘的飯，我提議要請郝掌柜吃飯，郝掌柜想了想，說他請客，不過是要我們和翟大娘一起去。雖然和大娘不熟，但是想了想大娘孤零零一個人生活著，我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本來是我的餞行酒，翟大娘年歲大了並沒有和我們喝酒，但是翟大娘顯得比我們還要激動。她把翟叔誠從小到大的事情一一講給我們聽。什麼三歲識千字，七歲能作詩，十一歲便對對子贏了本縣的秀才。可以看得出，此時講著故事的翟大娘滿眼都是幸福的深情。可以在大娘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得到她對兒子深沉的愛。喝著酒，突然我覺得能聽到大娘講述自己兒子的故事，能聽到大娘對兒子愛的回憶，也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當我辭別郝掌柜，帶著大娘的家書，踏上前往前線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翟大娘的聲音：「陸先生，等一等。」我從馬上回了頭，看見的是汗流浹背的翟大娘，身上背了個很大的包裹。我連忙下馬，郝掌柜已經扶住了搖搖欲墜筋疲力盡的翟大娘。我從翟大娘身上接過了包裹，很是沉重，難以想像翟大娘是如何背著這麼大的一個包裹走了七八里路來到了這裡。
「陸先生，能麻煩你把這些餅帶給我兒子嗎。」翟大娘眼淚婆娑的拉著我的手問道。怎麼能忍心拒絕大娘呢，我連忙應承了下來。「我兒子最愛吃我烙的餅了。」翟大娘笑呵呵的說著，仿佛眼前已經浮現出她兒子吃餅時候露出的微笑來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翟大娘是在和我們吃完晚飯後，回到家中，趁夜和面烙餅的。我和郝掌柜喝多了在睡覺的時候，翟大娘滿懷著對兒子的愛，在辛苦的勞作著。看著大娘深陷的眼眶，還有那遍布血絲的眼球，我的眼眶不禁濕潤了，連忙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風吹了眼睛。」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踏上了前往前線的路途。
與我同行的有兩個人，都是郝掌柜安排的。一個叫蘇六，是個高手，是郝掌柜生存在亂世之中雇來保護自己的三大高手之一。蘇六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平時沉默寡言，但是身手很好，據說雙槍無敵，指哪打哪，這次與我同行，也是打算和我一起奔赴前線，為國效力的。另一個人名叫火猴，不知道他的真名叫啥，姓名為何，父母雙親是誰。火猴很瘦，年紀小，會來事，長得有幾分俊俏，他之前是服侍郝掌柜的，這次被派來和我一同奔赴前線其實是因為郝掌柜怕蘇六照顧不好我。
火猴一身短打裝扮，馬匹上馱著我們三個人的行李和乾糧。蘇六則身穿一件馬褂，腰間揣著一把王八盒子，背上背著一把大刀，而那件馬褂的里側則是插著十二把飛鏢，插著飛鏢的馬褂隨馬顛簸，看起來就是很沉甸甸的樣子，我不禁心想著，飛鏢這麼顛簸的拍在他的身上，究竟會不會很疼。我則是一身長袍，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拿著一把摺扇，腰上拴著個香囊，一副文人雅士的搭配，卻也在馬背的顛簸中讓這骨子文雅蕩然無存。
路邊的景象很是淒涼，即使還沒被日軍攻打過來，這裡也依舊荒涼無比。路上沒有行人，寂靜無聲，連鳥雀的啼鳴聲也不復往昔的熱鬧，不遠處盤旋著幾隻烏鴉，嘎嘎的叫著，不禁讓人聽了頓覺毛骨悚然。有幾處地方還著著火，沒有人停留，也沒有人想著去將那火苗熄滅。
我們三個人疾行了一陣，眼看到了正午時分，太陽曬得人都暈乎乎的，我們找了個樹蔭的地方，下了馬，休息一會。看著不遠處的斷壁殘垣，我的心情很是難受，國家強則國泰民安，國家弱則流離失所，我暗中發誓，一定要為抗日盡一份力，為國家富強盡一份力。
火猴將隨身攜帶的乾糧遞給了我：「陸先生，吃些吧，一會等太陽過了，我們還得趕路呢。」我點點頭，接過了火猴遞過來的干餅，與干餅一同遞過來的還有一塊臘肉和一個鐵皮壺，鐵皮壺裡裝的是事先做好的涼茶。我和火猴靠在樹上休息吃飯，蘇六則順手拿起一張干餅，兩三步竄上了一旁的一顆高大的樹上，一邊嚼著干餅，一邊瞭望遠方做起了崗哨。等我吃過喝好，眼皮被太陽光曬得早已睜不開了，於是，找了個舒坦的地方，閉上眼睛小憩了起來。
我還昏昏沉沉的陷入了夢鄉的時候，忽然感覺被人推了一下，耳邊傳來火猴低沉的聲音：「陸先生，有人過來了。」從出生到現在，我還沒見過敵人，這句話把我嚇得一激靈，連忙爬了起來，匐在草地上不敢把頭抬起來。心臟一頓亂跳，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看樣子，我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勇敢。
正在我惶恐萬分的時候，卻看見蘇六從樹上跳了下來：「沒事了。是難民。」「難民？」我驚奇的問道。卻發現腿已經軟了，一時間竟站不起來。火猴似乎看出來我的窘迫，起身之餘還伸手把我拉了起來，然後幫我拍打著沾在身上的草芥。
我們正說著，那伙難民也看見了我們，紛紛跑過來一個個叩頭在地，喊叫著：「大老爺行行好吧，賞口吃的吧，我們都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我打眼一看，裡面婦孺偏多，內中還有一個年歲很大的老奶奶，於是我連忙將老奶奶拉了起來：「老人家，我可是經不起您的一拜，這不是折煞我了嘛！」
轉身問火猴：「咱們的乾糧夠嗎？要不勻一些給他們？」火猴還沒表態，那伙難民又一個個跪了下來，朝我們叩拜著謝道：「多謝三位大老爺，好人有好報。」火猴想了想，拿出來五張干餅，遞給了這伙難民。「多謝大老爺。」這伙難民一邊說著，一邊張牙舞爪的去搶那干餅，每個人只搶到了一點點，但嘴裡依然說著感謝的話。
「不好意思了，我們能力有限，也只能拿出這麼多了。」我略帶歉意的對他們說著。「太感謝大老爺了，你們真是好人。」這伙難民再三感謝後，這才離去，朝我們過來的路上走去，轉去後方逃難了。
休息夠了，馬也吃足了草料，我們再次踏上了去往前線的路途。
一路上遇見了好幾波難民，這直接讓我們手中的乾糧見了底。看著眼前這些人的不容易，我一咬牙，一狠心，動用了翟大娘給兒子的烙餅。對於翟大娘來說，那是對兒子深沉的母愛，可對於這些人來說，那可是救命的靈丹妙藥。心中不斷的對翟大娘說著「對不起」，我還是一點點的把烙餅分給了難民。
等第二天，我們接近兵營的時候，我們的身上只剩下了一張翟大娘給兒子烙的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