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能不能別逮著他禍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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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章能不能別逮著他禍害啊

  王隊看看我後不置可否地笑道∶「那好吧,今天是真開了眼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就不耽誤團里的事務了。我們先撤!」他拉著籍悠客轉頭就走。慕慧小關狠狠瞪我一眼後與國字臉隨後跟上。唯有老刀他深潭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我許久,淡淡開口道∶「敢於殺人,是好事也是壞事。我記住了你了,黨小南。」隨即轉身離開。

  顧鴻目送他們離開,猶豫道∶「崔團,肖政委,你們看這投彈考核是……」崔團一團怒火此時終於爆發,低喝道∶「還考個毛的核?不怕出人命麼?全團帶回」。肖政委深深看了我一眼,冷聲補充∶「回去後各營連以班排為單位強化紀律教育。深刻開展堅定軍人作風,摒棄百姓意識的整頓學習。」

  招待所里,籍悠客叼著煙幸災樂禍地笑道∶「我說那小子天生有槍感你們還不信?怎麼樣?這下碰壁了吧。」王隊沒在意他的嘲諷,問身邊的老刀∶「你對那小子感覺怎麼樣?」老刀閉著眼,似乎在好好回憶體會挨槍那一刻的感覺。良久開口道∶「他很放鬆,象是有過許多次這樣射人的經歷。但這又絕不可能的。那麼只有兩種解釋才說得通。」

  他看向老籍∶「一是他天生變態,時時渴望以殺人,折磨人為樂。二是真的象你說的那樣有槍感,與槍親和度非常高。我傾向於第二點。因為即便變態嗜血,第一次也應該是興奮這種激烈的情緒。」慕慧給王隊續上熱水,不服氣地說道∶「那後來他對小關開槍時情緒可是異常激烈。還好,只給了他一發子彈。可嚇死我了」說到最後,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引發一陣眩目的波瀾。

  老刀仰頭輕輕回答∶「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那個梅連長就是他的逆鱗。只是我就不明白了,象老籍說的,他們才認識不到兩月,怎麼就到了生死報之的程度?上古俠客為了一飯一諾而輕生忘死還說得過去。做為現代人還玩士為知己者死,就讓人難以理解了。」王隊總結道∶「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苗子啊。老籍,我們當初象他這年紀上戰場時可沒這股狠勁和本事。這樣的人材落在你們師真是屈才了喲。」

  團部會議室里,「啪」地一聲巨響。肖政委狠狠地拍著桌子∶「雖然這次沒造成重大事故,但那僅僅只是僥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黨小南的行為不僅公然抗命嚴重違紀,更有暴力犯罪傾向。已經嚴重危害到我部形象和安全。我建議團里給黨小南再次記大過處分。」

  團里眾軍官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表示贊同,「我不同意。」梅哥呼地站起,急切地說道∶「和老刀比槍是小南臨危受命為團里爭光。他做為直接上場的人,當然有權利使用最有把握的射擊方式。對小關開槍,原因在我。如果要處分,我請求先處分我。」

  肖政委大怒,扶案怒道∶「梅連長,你搞清楚。這是軍隊,不是水泊梁山。你是軍人,不是江湖大哥。」

  梅哥一臉漲得通紅,還要開口。顧鴻一把拉他坐下,陪笑道∶「肖政委,小梅不是這意思。你想啊,黨小南不惜以身犯險,逼退老刀,也是成功為咱團挽回了面子。見到梅連受到襲擊,他也是愛護上級領導心切,才做出這種極端行為。這也算是對同志春天般的溫暖啊。其錯當懲,但其情可憫!再說了,他已經有一個處分在身上了。這眼看新訓就要結束,新兵馬上面臨分配連隊,如果再給他一個處分,對他未來發展太不利了。可能在起點處就扼殺和摧毀了這孩子的軍旅人生,我希望團部能充分考慮,慎重決擇。不要輕率做出決定。」

  崔團和肖政委目光交流良久,最後指著梅永清道∶「小梅,這是最後一次了。你最好死死地看住他,別讓他再闖禍了。」梅哥感激地起立敬禮∶「是,團長,政委。」

  當晚臨睡前,梅哥和我聊了許久和許多。他罕見地言辭激列,痛心地責怪我的衝動和莽撞,批評我做事從不肯動腦子。為了逞一時意氣,圖片刻痛快,總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成就感和滿足感極大可能會引導我滑向至暗之處……他語重心長地勸我今後凡事須三思而後行,不要為出風頭而葬送自已的前途。

  我心中一時說不出的苦澀。梅哥他不知道,哪怕是面對兇狠狡詐無恥如孟斌,我都能忍受欺凌,唾面自乾。我哪是個意氣用事,為了一時痛快甘願挑戰、直面風雨的人啊?唯有梅哥是我的心中軟肋,我決不能接受他受到絲毫詆毀和傷害。但這一切我無法明說,我只能沉默……

  第二天。團里的投彈考核正式開始。在早已挖好的掩體內。手榴彈一顆顆飛向遠方,引發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將炸起的泥土拋掀得象雨點一樣敲擊地面……

  輪到我們連時,梅哥做為安全員,早早的去了投擲區監督安全。

  連里的新訓投彈號稱三足鼎立。排第一的是蒙古族察日洛,號稱吸收牛羊肉精華二十年,天生神力。


  第二是武學世家柳文源,從小習武易經伐髓,常人難及。

  第三就是我了,我發揮出色可以與他們一較長短,裝態不好時望塵莫及。屬於是極不穩定的黑馬,成績多靠天意吃飯。被人戲稱為「神經刀。」

  聽到沖天的喝彩和叫好聲,我知道柳文源或察日洛的成績出來了。要是往日,我會激動緊張,會忙干打聽分柝,會給自己鼓勵打氣,今天我卻提不起任何精神。昨天梅哥對我的責怪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去,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反覆響起「哪怕我贏了全世界,但輸了你,有什麼意義。啊呸!梅哥可是男的!!但中間道理是一樣的。」

  我打不起任何精神,就那麼呆呆地等著,也不知道在等啥。任憑身邊的戰友激動尖叫,熱鬧異常。十五歲的我心中竟生起「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落寞。

  排長叫了三遍我的名字,我才在戰友的踢踹下醒覺,渾渾噩噩地起身進入投彈區。在沙包壘成的胸牆後站定,梅哥將一顆手榴彈遞給我,也許是昨晚我始終的沉默讓梅哥也有些生氣,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一揮手示意我投擲。

  我是真的不願讓梅哥對我產生隔閡,但我怎麼說明自己過份舉止的成因呢?我心不在焉地舉起手榴彈,掀開手榴彈的安全蓋,一把拉下引火索。心中卻還再猶疑著是不是要告訴梅哥所有的實情,機械地引臂揮動時注意力還在傾聽身後梅哥的動靜,卻壓根沒有注意鬆手時機。

  「通」只聽到一聲悶響,角度過低的手榴彈重重撞在胸牆上,反彈後幾個翻滾到我身前。

  看著腳下冒著白煙的彈體,我的血剎那間都凝固了,手腳象被鉛封住似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反覆尖叫著「要炸了,要炸了……」

  正迷怔間,突然背後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把我推向一邊的安全坑。「碰」地重重摔在坑底的我被疼痛刺激,終於清醒過來,趕緊翻起要去拉梅哥下來……

  「轟隆」塵煙四起,我只覺得耳朵里一陣嗡鳴,縈繞不絕。我嘶啞地叫著梅哥,就聽見自己的聲音遙遠得象是從地心深外飄出來一樣不真實。手腳並用拼命爬出安全坑,煙塵未散,只看見梅哥趴在坑旁,背上的軍服已然一片殷紅,毫無動靜。我只覺得手腳冰涼,往日裡的敏捷和力量象是退潮的海水一樣涓滴不剩,此時居然連爬行都做不到。

  我想大聲叫喊,但聲帶震動卻全然無聲。人激動到極至時會失去所有力量,哪怕僅僅只是發聲,原來這個傳言竟是真的。我躺倒在地上陡勞地掙扎,看著近在咫尺卻彷佛遠隔天涯的梅哥,心裡滿是絕望……

  終於,我看到許多人影飛奔過來,是指導員和排長他們。我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就見到一排長將梅哥背起,二排長在旁協力,兩人如飛一般跑開。

  指導員來到我面前,拉起我一番檢查確認後才扶我坐下。我死死拉著他的衣袖,口齒不清地拼命表達∶「餓……餓藥去……侃...連...唱」。趙指導員嘴唇翻動解釋我完全聽不見,也完全不想聽。一個勁地拉拽他站起來想要跟上排長他們。嘴裡只是一個勁的胡亂嗚咽,任指導員怎麼勸撫慰我都懶得理會。指導員忍無可忍,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臉上。這疼楚讓我的聽力和體力恢復了不少。只聽到指導員吼道∶「黨小南,你知不知道梅連為了你不挨處分。在團部和團長、政委他們硬剛。你行行好!看在他待你不錯的份上,能不能別逮著他一個人禍害……」

  梅哥在衛生隊大致處理後被火速送往軍區總醫院。據回來的二位排長說,梅哥背部受傷嚴重,短時間內是出不了院了。因為發生這起安全事故,投彈考核也被緊急叫停。團長政委一行再次光臨三營處理善後。直接任命趙指導員臨時兼任代理連長。也就是說,到新訓結束,二連都不會有連長了。

  肖政委本欲對我下重手處理,但趙指導員轉敘了梅哥昏迷前的交待,強調出現安全事故更大的責任是身為安全員的他工作沒有做到位,不應該歸咎於戰士……。將肖政委氣得當場拍案拂袖而去。

  同樣震驚後怕的還有我,本來這次別說是處分,就算是槍斃,我都毫無怨言。卻沒想到梅哥在昏迷前的那一刻都還想著為我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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