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終極裂變
頭顱仿佛被無數電流穿刺，眼前的世界在急速扭曲。林晨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荒蕪的金屬大廳中。沒有預兆的閃光，沒有預先的潛行，他們原本正沿著那通往輻射區深處的隱蔽小路前行，一路屏氣斂聲，只想尋找陳芷留下的晶片和線路信息，但下一瞬間，四周就像被強行切換了頻道。他耳膜中嗡鳴不斷，大腦深處好似有千百個聲音在重疊詭笑。
「顧言？葉凝？」林晨壓抑住內心的驚慌，大聲呼喊。他的聲音在空蕩的金屬廳里迴蕩，卻遲遲沒有回應。他急促轉身，試圖摸清周遭環境。這裡像是一處巨型工廠的內部空間，半透明管道懸掛在高處，閃爍冷冽的藍光。地面是複合合金板，上面刻滿奇異符號和數據流紋理。空氣並無異味，卻散發出淡淡的高能粒子輻射氣息，皮膚像在微微刺痛。
就在此時，顧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晨，你也在這裡？我剛剛……剛剛在下水管道里走著，一股刺痛感襲來，然後就出現在這兒。」他的臉上布滿驚疑與憤恨。
林晨鬆了口氣，快步上前：「葉凝呢？」兩人四顧，終於在不遠處的柱子背後找到蹲在地上的葉凝。她捂著頭，似乎有些暈眩。當林晨和顧言趕過去時，她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抹莫名的複雜情緒。
「剛才……你們有沒有感覺時間空掉了一秒？」葉凝聲音嘶啞，「我記得我們還在戶外，看見遠處掩體的燈光，一眨眼這裡就像是某種內部空間……我們被『傳送』了？」
林晨咬牙：「不是傳送，可能是某種高能量熵干預。啟源科技掌握的黑科技或許超出我們的預估。他們用裂口及相關設備直接扭曲了我們的空間定位！」
顧言臉色陰沉，隨手摸出那台簡易的熵值探測儀。屏幕上曲線已經紊亂到無法讀懂：「數據完全崩潰，空間坐標混亂。這裡一定是他們的核心區域，或者說是他們的最終實驗場。」
三人謹慎前行，越過幾根管道和一排像是資料庫的立櫃。透過半透明的艙壁，他們看見有幾十名市民被金屬環固定在座椅上，頭部連接細密的金屬針器，眼球空洞呆滯，一些奇異的量子光斑在他們腦中閃動。顯然，這些無辜的人被用來實驗「量子序列疊置儀」，他們的記憶、認知正被刻意削減或添加。
葉凝緊咬嘴唇，骨節泛白：「這群禽獸……他們已經開始進行大規模測試了。難怪城市各處混亂不斷，這些倒下的靈魂都是實驗樣本！」
林晨胸中怒火翻滾。他早已憤懣不已，如今親眼所見，更是恨不能立刻將這一切摧毀。他走近艙壁，想嘗試破壞，卻發現四周無任何明顯的控制面板。顧言制止了他：「別冒進。如果觸發警報，我們連這些受害者都救不了。先得找到設備中樞。」
正當他們苦思對策時，一聲沉緩卻帶著奇異共振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終於來了，你們這些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三人猛然抬頭，只見半空中浮現出一道扭曲的人影投影，全息般的立體像逐漸清晰，露出一張瘦削、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面孔。林晨立即認出，這是陳芷！那個他們千方百計想找到的關鍵人物！
「陳芷！你到底在幹什麼？」林晨憤怒大吼，「你不是當年質疑逆熵實驗的人嗎？為什麼現在卻站在啟源科技這一邊？」
陳芷的臉龐在立體像中微微扭動，似笑非笑：「當年我不過是演一齣戲罷了。逆熵實驗失敗不是因為我們無能，而是因為限制太多。整個人類文明在熵的增長中掙扎，就算你們在乎『真實』和『道德』，那又怎樣？宇宙規則從未賜予你們仁慈。我們只是利用裂口的特性，加以放大與引導，將所有人的意識重組，讓他們接受一個更高效、更無障礙的世界。」
葉凝的眼睛中迸出怒火：「你所謂的『更高效』，就是把人當玩物？把記憶當數據隨意編寫？你以為這樣就能成神嗎？」
陳芷輕笑：「神？不，我們並不想成神，只是修正這個世界的瑕疵。人類的恐懼、憤怒、無知、抗爭，都會在量子序列疊置儀下變得服從。沒有戰爭，沒有對立，所有人都遵循啟源科技預設的『理性程序』。這不比你們自相殘殺的原生社會強得多嗎？」
「呸！」顧言厲聲回應，「你以為自己很偉大？不過是個試圖篡改生命底層信息的瘋子！」
陳芷的全息像漫不經心地搖頭：「瘋子與先知往往只隔一層認知膜。可惜你們不懂。正如你們不懂，裂口並不是什麼單純的能量異常，它是外部信息域投射在我們現實中的接口。我們發現，只要通過逆熵算法，就能從那裡抽取足以塑造意識世界的『數據原子』。」
林晨大腦里轟鳴不斷，這些信息太瘋狂。「外部信息域」？「數據原子」？難道這座城市，這個世界，被當做某種信息實驗場？
陳芷似乎很享受三人震驚的表情：「這只是開始。更高層的勢力對我們的研究很感興趣。等城市完全沉浸在我們營造的統一記憶中，我們將進一步擴張，到達更廣闊的領域。」
林晨憤怒到極點：「你把人當工具！你背叛了最初的科學倫理！我不會讓你得逞！」
陳芷聳肩：「你們已經身處我掌控的場域中。這裡是『零界艙』，裂口能量在此集中，量子序列疊置儀能對你們施加微調。其實你們能保持清醒就不錯了，我原本打算直接抹除你們的抵抗意識。」
話音未落，周圍牆壁浮現數十個金屬浮標，閃耀詭異藍光。林晨等人感到腦中一陣刺痛，葉凝強忍不適蹲下身子，顧言握緊熵值探測儀，眼中滿是血絲：「糟糕……他們要用意識干擾了！」
林晨強打精神，大吼：「葉凝，顧言，我們必須破壞這些發射器！別讓他們干擾我們的思維！」
三人拔腿沖向最近的一組金屬浮標，但就在他們動作的瞬間，地面裂開幾個活動面板，從中躍出形態詭異的人形機械衛士。那些機械衛士關節靈活，手臂上冒出細長的電弧刀刃，顯然是為了抵禦強行破壞。
葉凝咬牙閃身一避，那刀刃緊貼她頸側而過，寒意直透骨髓。她反手取出電擊棒，用盡全力敲向機械衛士的關節處，濺出火花，卻未能致命。顧言則扭身繞到對方身後，用一枚隨身帶來的螺絲起子猛烈戳向接口，好不容易弄斷一條導線，讓其中一名機械衛士動作遲緩。
林晨抓住機會躍起，將一根鬆動的金屬管拆下，對著另一個機械衛士的頭部狠狠砸下。火花四濺，機械衛士的光學傳感器閃爍幾下，嘎然停機。
短暫的交手中，他們艱難清除了幾台衛士，但更多的衛士正源源不斷從地板裂縫中升起。陳芷的全息像在半空中微笑欣賞這場拼殺：「你們很頑強，我承認。但頑強無濟於事，這只是延長你們痛苦的過程。」
葉凝大口喘息，眉頭冷汗涔涔：「林晨，我們必須找到控制核心！否則永無止境！」
顧言回憶之前看到的布局：「那邊有一組明顯比其他裝置更粗大的管道，極可能是主能量供應線路！破壞它們也許能讓系統暫時停頓！」
林晨點頭，三人默契地掩護前進。機械衛士撲來撲去，電弧刀刃嗤嗤作響。葉凝貼地滑行，險險避過一刀，同時將電擊棒塞進對方的關節處，引發短路爆破，火星濺到她的衣袖上，灼得皮膚生疼。
林晨不得不承認葉凝戰鬥力與反應驚人，也不得不感謝顧言臨時的電路知識和拆卸技巧。雖然疲憊，但他們仍在向那主能量管道靠近。可就在快要得手之際，一道更加猛烈的意識衝擊襲來，如同無數針尖扎入大腦。
「啊——！」顧言慘叫倒地，探測儀從手中滑落。林晨與葉凝也頭痛欲裂，幾乎站不穩。陳芷的聲音再次響起：「別掙扎了，我提高了疊置儀的強度，你們的大腦皮層將被重新編寫。最初，我打算讓你們變成順服的記錄者，但你們太礙事了，我將徹底清除你們的存在感。」
林晨臉色鐵青，他感到記憶在顫動，過往畫面閃現又消失。他看到孩童時代的課堂，看到氣象局辦公室的文件，看到廢舊書市的點點燈火，這些畫面像褪色的膠片，正在被無情抹除！憤怒在他心中翻騰：「不行，我不能失去自我！」
葉凝嘴唇咬破，血沿下頜滴落，她的視線已在模糊，但仍然拼命抵抗：「我才不會屈服於你們的篡改……絕不！」
顧言痛苦蜷縮，卻仍然在掙扎：「林晨，葉凝……一定有辦法……」
就在意志幾近崩潰的邊緣，林晨忽然捕捉到一點微光。他的耳中仿佛傳來某種奇怪的共振，與疊置儀產生干涉。是裂口本身在對信息流動有所回應？他猛然意識到：裂口並非陳芷等人完全掌控的工具，它也許有自發性，有自己的不可控側面。
林晨強打精神，用盡最後的清醒呼喊：「裂口……既然是從外部信息域來的接口，那麼必有其自身的擾動！我們能否用剛才拆下來的電路，短接某些地方，讓裂口信號反噬他們？」
顧言儘管痛苦萬分，卻本能理解了林晨的話。仿佛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用盡殘餘力氣，從地上摸起那損壞的探測儀，將裡面的幾個關鍵元件拔出。這些元件本身是為測量熵值波動而設計的敏感組件，若將其植入主能量管道，或許能使疊置儀出現不可控的震盪。
葉凝也明白林晨的意圖，她忍痛擋住兩台機械衛士的進攻，以身體為代價爭取時間。利刃划過她肩頭，血流如注，但她強忍疼痛，讓林晨和顧言有機會靠近管道。
「快……別管我……動手！」她咬牙怒喝。
林晨眼中充滿痛苦與感激。他知道葉凝在用生命為他們創造機會。顧言用抖動的手將探測儀核心組件插入管道一處縫隙內，林晨則用剛才拆下的金屬管猛烈敲擊，為部件創造連接點。電火花乍現，主能量管道傳來嗡的一聲低鳴。
陳芷的全息像突然一頓，語氣驚怒：「你們在幹什麼？停下！」
然而已來不及了。裂口能量與探測元件發生奇異共振，疊置儀的運轉數據出現劇烈偏差。意識衝擊從整齊劃一的干擾信號，變得混亂不堪，一股反噬力沿著數據流反向作用於系統本身。
機械衛士的動作開始遲緩，電弧刀刃熄滅。那些被綁架的市民也不再顫抖，眼中的呆滯逐漸消失。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振盪傳遍金屬大廳，讓人耳膜轟鳴。
陳芷的全息像激烈扭曲，發出嘶啞的吼聲：「不——你們這些蠢貨！你們引發了不可控的裂口逆流！這將顛覆整個系統結構，我辛苦建立的一切！」
顧言強撐起身形，冷笑道：「既然你想拿全人類當實驗鼠，就別怪我們用這些鼠輩的智慧咬斷你的喉嚨！」
葉凝喘息著，半跪在地上，肩頭血流不止，但眼神中透出快意的譏諷：「你所謂的理性世界不過是空中樓閣，稍一衝擊就分崩離析。」
林晨掙扎著走向葉凝，為她包紮傷口。兩人目光交匯，一股難以言喻的理解與牽絆在這一刻建立。之前的合作只因利益與目標，此刻卻化為更深的信任與情感。儘管此處地獄般的環境沒有浪漫可言，但這份情緒卻讓他們在絕望中重拾力量。
「葉凝，堅持住，我們還沒贏。我得讓那些市民脫離控制。」林晨聲音沙啞但堅定。
葉凝點頭：「去吧……別讓我白流血。」
顧言已經爬向控制面板的方向。雖然疊置儀系統被干擾，但部分界面還殘存功能。他快手快腳敲擊鍵盤，試圖解鎖束縛市民的機械環。陳芷的全息像在劇烈扭曲中不斷閃爍，語氣尖銳嘶啞：「別妄想！我還有後手！」
林晨注意到腳下地板再次裂開，出現一組更加龐大精密的機械裝甲單元。這回不是衛士，而是類似融合生物組織的半機械怪物。它們發出低沉的咆哮，血肉與金屬交織，仿佛是啟源科技對融合裂口信息後的瘋狂產物。
「見鬼！」林晨低罵。眼下他們已筋疲力盡，顧言還在嘗試解鎖，葉凝身負重傷，這些怪物一旦衝來，無異於末日。
陳芷的笑聲中帶著瘋狂：「逆流會毀了我一部分計劃，但我還有這些戰鬥體，它們不受疊置儀影響，我會用你們的血肉奠定新時代的基礎！」
林晨咬牙高舉手中那截金屬管，但內心明白以他此刻的狀態無法匹敵這些怪物。
正當絕望籠罩之際，一道驚雷般的巨響從大廳上方傳來，天花板猛然凹陷，大片金屬碎片與火花墜落。緊接著，一股熾熱光束從上而下，轟擊在怪物群中，瞬間將幾頭半機械生物燒成焦炭。
林晨、葉凝、顧言皆愕然抬頭，只見上方裂開一個狹長口子，一支裝備奇特的戰鬥小隊迅速索降而下。他們身穿輕質動力裝甲，臂上印有某個不明標誌，手中武器發射藍白色能量束。在黑夜與機油味中，這突如其來的隊伍像一支從未知降臨的奇兵。
為首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冷聲喝道：「清理目標！斷絕異構數據鏈路！」她一揮手，戰士們蜂擁向前，精準擊毀了幾條維持疊置儀運轉的線路，怪物們被能量束掃倒。
「什麼人？」陳芷尖叫，全息像左右亂閃，「你們……你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裡！你們是誰的走狗？」
那高挑女子冷笑：「陳芷，你只不過是更高層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當你妄圖獨占成果並任意修改人類認知結構時，你早已觸犯了不可饒恕的禁忌。我們受更高指令而來，收回你所濫用的技術。」
林晨、葉凝和顧言目瞪口呆。原來啟源科技背後還有「更高層勢力」，而現在又來了另一個神秘組織。他們在狗咬狗？還是在清場？
那女子看向林晨三人，目光中帶著評估：「你們就是那些『麻煩的抵抗者』？雖然你們攪亂了計劃，但也恰恰阻止了陳芷更極端的舉動。這算你們的功勞。」
林晨強撐著站穩：「你們……想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們是來拯救我們或市民的。你們既然有更高指令，為什麼不及早介入？」
女子似乎猶豫了片刻，然後點頭道：「這裡的實驗本就是一場篩選與驗證。如果陳芷能安全完成計劃，說明他有能力掌控裂口；若失敗，說明他不合格。我們原本打算靜觀其變，但他步伐太大，造成混亂無序，為避免更大損失，我們不得不出手收尾。」
顧言氣得臉色鐵青：「你們視人命為草芥！把整座城市當棋盤，任由陳芷這瘋子擺布，然後見他搞砸，就來清理戰場？你們和他有什麼區別？」
那女子冷漠回應：「我們有我們的考量。這世界遠比你們想像複雜。裂口現象並非單一事件，它背後是宇宙信息平衡的博弈。我們只是維持某種秩序。至於你們這些平凡人的感受……抱歉，不在考量範圍內。」
林晨拳頭再次握緊，他已經數不清今天是第幾次怒火填胸。但這時葉凝用微弱的聲音：「別衝動……我們現在沒有能力對抗他們。」
女子揮手示意部下繼續清理設備，同時抬頭看著全息像中絕望掙扎的陳芷：「陳芷，你的時代結束了。你的實驗數據會被提取，但你的意識將被清除。」
陳芷狂吼：「不！我為這計劃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們怎能這樣……我才是最適合引領新時代的人啊！」全息像抖動數下，最終崩潰成無數光粒，湮滅於空氣中。
隨著疊置儀核心部件被徹底摧毀，意識干擾消失，市民的機械束縛也逐漸解開。他們茫然四顧，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災難，記憶里只剩混沌的斷片。
林晨、顧言和葉凝上前，試圖幫助這些市民恢復正常，但他們驚恐、迷惘，無從理解剛剛發生的奇蹟與災禍。
那高挑女子觀察片刻，對下屬點頭：「我們任務完成。撤離。」
在他們即將離開時，林晨鼓起勇氣大喊：「等一下！你們口中的更高層勢力是誰？裂口的真正來源又是什麼？你們背後究竟是什麼組織？」
女子腳步一頓，側身冷冷看他：「知道這些對你們無益。就當是一次註定失敗的實驗後清場。你們有本事活到現在已經不易，我勸你們不要繼續深挖。這世界的真實遠不止這座城市。」
說罷，她與部下藉助噴射裝備從屋頂裂口離開，轉瞬無蹤。
顧言顫聲：「我們……我們還是沒能阻止更大的陰謀，只是打碎了陳芷的瘋狂計劃。」
葉凝強忍痛楚，語氣卻平靜：「至少我們救下了這些市民，挫敗了最直接的災難。雖然還有更深黑幕，但我們已經讓局勢回到可控軌道。」
林晨沉默良久，轉頭看向葉凝，為她緊急包紮傷口。兩人目光交織時，無言的信任與默契在此刻化作溫暖的光。縱然黑幕尚存，縱然更龐大的勢力操縱著一切，他們已從絕望中挺了過來，證明了人性的韌性與勇氣。
顧言收拾地上殘留的文件碎片，嘆了口氣：「我們至少掌握到一些技術殘片，可以揭露啟源科技的罪行。或許能讓更多人知道這場鬧劇。」
葉凝輕咳：「你說過你們需要數據拷貝給那個消息販子，我們有機會嗎？」
林晨苦澀一笑：「給不給他已不重要。我們真正的勝利在於揭示這一切，讓更多的人意識到認知與記憶被操縱的風險。至於那個販子，如果再出現，我們另做打算。」
三人攙扶著離開這片扭曲的金屬大廳。在他們踏出那扇毀壞的出口時，晨光恰好從破裂的穹頂灑下。雖然天空依舊灰暗，但至少不再是徹底黑夜。城市中殘破的景象、倒下的路障和茫然的人群，都在默默訴說一場未被公開的戰爭。
人們將帶著殘缺記憶繼續生活，有些會隱約記得自己曾被困在無名的牢籠里，有些會完全忘卻。但林晨知道，真正的裂口並未徹底關閉，外部的信息域仍然潛伏。下一次風暴不知何時再臨。
顧言走在前面，幫助傷者；葉凝在旁協助控制局面，引導市民走向安全區；林晨則抬頭注視著半坍塌的建築物輪廓。他深呼吸一口，不是絕望，而是帶著決心。他知道，未來若再有危險來襲，他絕不會輕易退縮。
「顧言？葉凝？」林晨壓抑住內心的驚慌，大聲呼喊。他的聲音在空蕩的金屬廳里迴蕩，卻遲遲沒有回應。他急促轉身，試圖摸清周遭環境。這裡像是一處巨型工廠的內部空間，半透明管道懸掛在高處，閃爍冷冽的藍光。地面是複合合金板，上面刻滿奇異符號和數據流紋理。空氣並無異味，卻散發出淡淡的高能粒子輻射氣息，皮膚像在微微刺痛。
就在此時，顧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晨，你也在這裡？我剛剛……剛剛在下水管道里走著，一股刺痛感襲來，然後就出現在這兒。」他的臉上布滿驚疑與憤恨。
林晨鬆了口氣，快步上前：「葉凝呢？」兩人四顧，終於在不遠處的柱子背後找到蹲在地上的葉凝。她捂著頭，似乎有些暈眩。當林晨和顧言趕過去時，她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抹莫名的複雜情緒。
「剛才……你們有沒有感覺時間空掉了一秒？」葉凝聲音嘶啞，「我記得我們還在戶外，看見遠處掩體的燈光，一眨眼這裡就像是某種內部空間……我們被『傳送』了？」
林晨咬牙：「不是傳送，可能是某種高能量熵干預。啟源科技掌握的黑科技或許超出我們的預估。他們用裂口及相關設備直接扭曲了我們的空間定位！」
顧言臉色陰沉，隨手摸出那台簡易的熵值探測儀。屏幕上曲線已經紊亂到無法讀懂：「數據完全崩潰，空間坐標混亂。這裡一定是他們的核心區域，或者說是他們的最終實驗場。」
三人謹慎前行，越過幾根管道和一排像是資料庫的立櫃。透過半透明的艙壁，他們看見有幾十名市民被金屬環固定在座椅上，頭部連接細密的金屬針器，眼球空洞呆滯，一些奇異的量子光斑在他們腦中閃動。顯然，這些無辜的人被用來實驗「量子序列疊置儀」，他們的記憶、認知正被刻意削減或添加。
葉凝緊咬嘴唇，骨節泛白：「這群禽獸……他們已經開始進行大規模測試了。難怪城市各處混亂不斷，這些倒下的靈魂都是實驗樣本！」
林晨胸中怒火翻滾。他早已憤懣不已，如今親眼所見，更是恨不能立刻將這一切摧毀。他走近艙壁，想嘗試破壞，卻發現四周無任何明顯的控制面板。顧言制止了他：「別冒進。如果觸發警報，我們連這些受害者都救不了。先得找到設備中樞。」
正當他們苦思對策時，一聲沉緩卻帶著奇異共振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終於來了，你們這些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三人猛然抬頭，只見半空中浮現出一道扭曲的人影投影，全息般的立體像逐漸清晰，露出一張瘦削、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面孔。林晨立即認出，這是陳芷！那個他們千方百計想找到的關鍵人物！
「陳芷！你到底在幹什麼？」林晨憤怒大吼，「你不是當年質疑逆熵實驗的人嗎？為什麼現在卻站在啟源科技這一邊？」
陳芷的臉龐在立體像中微微扭動，似笑非笑：「當年我不過是演一齣戲罷了。逆熵實驗失敗不是因為我們無能，而是因為限制太多。整個人類文明在熵的增長中掙扎，就算你們在乎『真實』和『道德』，那又怎樣？宇宙規則從未賜予你們仁慈。我們只是利用裂口的特性，加以放大與引導，將所有人的意識重組，讓他們接受一個更高效、更無障礙的世界。」
葉凝的眼睛中迸出怒火：「你所謂的『更高效』，就是把人當玩物？把記憶當數據隨意編寫？你以為這樣就能成神嗎？」
陳芷輕笑：「神？不，我們並不想成神，只是修正這個世界的瑕疵。人類的恐懼、憤怒、無知、抗爭，都會在量子序列疊置儀下變得服從。沒有戰爭，沒有對立，所有人都遵循啟源科技預設的『理性程序』。這不比你們自相殘殺的原生社會強得多嗎？」
「呸！」顧言厲聲回應，「你以為自己很偉大？不過是個試圖篡改生命底層信息的瘋子！」
陳芷的全息像漫不經心地搖頭：「瘋子與先知往往只隔一層認知膜。可惜你們不懂。正如你們不懂，裂口並不是什麼單純的能量異常，它是外部信息域投射在我們現實中的接口。我們發現，只要通過逆熵算法，就能從那裡抽取足以塑造意識世界的『數據原子』。」
林晨大腦里轟鳴不斷，這些信息太瘋狂。「外部信息域」？「數據原子」？難道這座城市，這個世界，被當做某種信息實驗場？
陳芷似乎很享受三人震驚的表情：「這只是開始。更高層的勢力對我們的研究很感興趣。等城市完全沉浸在我們營造的統一記憶中，我們將進一步擴張，到達更廣闊的領域。」
林晨憤怒到極點：「你把人當工具！你背叛了最初的科學倫理！我不會讓你得逞！」
陳芷聳肩：「你們已經身處我掌控的場域中。這裡是『零界艙』，裂口能量在此集中，量子序列疊置儀能對你們施加微調。其實你們能保持清醒就不錯了，我原本打算直接抹除你們的抵抗意識。」
話音未落，周圍牆壁浮現數十個金屬浮標，閃耀詭異藍光。林晨等人感到腦中一陣刺痛，葉凝強忍不適蹲下身子，顧言握緊熵值探測儀，眼中滿是血絲：「糟糕……他們要用意識干擾了！」
林晨強打精神，大吼：「葉凝，顧言，我們必須破壞這些發射器！別讓他們干擾我們的思維！」
三人拔腿沖向最近的一組金屬浮標，但就在他們動作的瞬間，地面裂開幾個活動面板，從中躍出形態詭異的人形機械衛士。那些機械衛士關節靈活，手臂上冒出細長的電弧刀刃，顯然是為了抵禦強行破壞。
葉凝咬牙閃身一避，那刀刃緊貼她頸側而過，寒意直透骨髓。她反手取出電擊棒，用盡全力敲向機械衛士的關節處，濺出火花，卻未能致命。顧言則扭身繞到對方身後，用一枚隨身帶來的螺絲起子猛烈戳向接口，好不容易弄斷一條導線，讓其中一名機械衛士動作遲緩。
林晨抓住機會躍起，將一根鬆動的金屬管拆下，對著另一個機械衛士的頭部狠狠砸下。火花四濺，機械衛士的光學傳感器閃爍幾下，嘎然停機。
短暫的交手中，他們艱難清除了幾台衛士，但更多的衛士正源源不斷從地板裂縫中升起。陳芷的全息像在半空中微笑欣賞這場拼殺：「你們很頑強，我承認。但頑強無濟於事，這只是延長你們痛苦的過程。」
葉凝大口喘息，眉頭冷汗涔涔：「林晨，我們必須找到控制核心！否則永無止境！」
顧言回憶之前看到的布局：「那邊有一組明顯比其他裝置更粗大的管道，極可能是主能量供應線路！破壞它們也許能讓系統暫時停頓！」
林晨點頭，三人默契地掩護前進。機械衛士撲來撲去，電弧刀刃嗤嗤作響。葉凝貼地滑行，險險避過一刀，同時將電擊棒塞進對方的關節處，引發短路爆破，火星濺到她的衣袖上，灼得皮膚生疼。
林晨不得不承認葉凝戰鬥力與反應驚人，也不得不感謝顧言臨時的電路知識和拆卸技巧。雖然疲憊，但他們仍在向那主能量管道靠近。可就在快要得手之際，一道更加猛烈的意識衝擊襲來，如同無數針尖扎入大腦。
「啊——！」顧言慘叫倒地，探測儀從手中滑落。林晨與葉凝也頭痛欲裂，幾乎站不穩。陳芷的聲音再次響起：「別掙扎了，我提高了疊置儀的強度，你們的大腦皮層將被重新編寫。最初，我打算讓你們變成順服的記錄者，但你們太礙事了，我將徹底清除你們的存在感。」
林晨臉色鐵青，他感到記憶在顫動，過往畫面閃現又消失。他看到孩童時代的課堂，看到氣象局辦公室的文件，看到廢舊書市的點點燈火，這些畫面像褪色的膠片，正在被無情抹除！憤怒在他心中翻騰：「不行，我不能失去自我！」
葉凝嘴唇咬破，血沿下頜滴落，她的視線已在模糊，但仍然拼命抵抗：「我才不會屈服於你們的篡改……絕不！」
顧言痛苦蜷縮，卻仍然在掙扎：「林晨，葉凝……一定有辦法……」
就在意志幾近崩潰的邊緣，林晨忽然捕捉到一點微光。他的耳中仿佛傳來某種奇怪的共振，與疊置儀產生干涉。是裂口本身在對信息流動有所回應？他猛然意識到：裂口並非陳芷等人完全掌控的工具，它也許有自發性，有自己的不可控側面。
林晨強打精神，用盡最後的清醒呼喊：「裂口……既然是從外部信息域來的接口，那麼必有其自身的擾動！我們能否用剛才拆下來的電路，短接某些地方，讓裂口信號反噬他們？」
顧言儘管痛苦萬分，卻本能理解了林晨的話。仿佛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用盡殘餘力氣，從地上摸起那損壞的探測儀，將裡面的幾個關鍵元件拔出。這些元件本身是為測量熵值波動而設計的敏感組件，若將其植入主能量管道，或許能使疊置儀出現不可控的震盪。
葉凝也明白林晨的意圖，她忍痛擋住兩台機械衛士的進攻，以身體為代價爭取時間。利刃划過她肩頭，血流如注，但她強忍疼痛，讓林晨和顧言有機會靠近管道。
「快……別管我……動手！」她咬牙怒喝。
林晨眼中充滿痛苦與感激。他知道葉凝在用生命為他們創造機會。顧言用抖動的手將探測儀核心組件插入管道一處縫隙內，林晨則用剛才拆下的金屬管猛烈敲擊，為部件創造連接點。電火花乍現，主能量管道傳來嗡的一聲低鳴。
陳芷的全息像突然一頓，語氣驚怒：「你們在幹什麼？停下！」
然而已來不及了。裂口能量與探測元件發生奇異共振，疊置儀的運轉數據出現劇烈偏差。意識衝擊從整齊劃一的干擾信號，變得混亂不堪，一股反噬力沿著數據流反向作用於系統本身。
機械衛士的動作開始遲緩，電弧刀刃熄滅。那些被綁架的市民也不再顫抖，眼中的呆滯逐漸消失。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振盪傳遍金屬大廳，讓人耳膜轟鳴。
陳芷的全息像激烈扭曲，發出嘶啞的吼聲：「不——你們這些蠢貨！你們引發了不可控的裂口逆流！這將顛覆整個系統結構，我辛苦建立的一切！」
顧言強撐起身形，冷笑道：「既然你想拿全人類當實驗鼠，就別怪我們用這些鼠輩的智慧咬斷你的喉嚨！」
葉凝喘息著，半跪在地上，肩頭血流不止，但眼神中透出快意的譏諷：「你所謂的理性世界不過是空中樓閣，稍一衝擊就分崩離析。」
林晨掙扎著走向葉凝，為她包紮傷口。兩人目光交匯，一股難以言喻的理解與牽絆在這一刻建立。之前的合作只因利益與目標，此刻卻化為更深的信任與情感。儘管此處地獄般的環境沒有浪漫可言，但這份情緒卻讓他們在絕望中重拾力量。
「葉凝，堅持住，我們還沒贏。我得讓那些市民脫離控制。」林晨聲音沙啞但堅定。
葉凝點頭：「去吧……別讓我白流血。」
顧言已經爬向控制面板的方向。雖然疊置儀系統被干擾，但部分界面還殘存功能。他快手快腳敲擊鍵盤，試圖解鎖束縛市民的機械環。陳芷的全息像在劇烈扭曲中不斷閃爍，語氣尖銳嘶啞：「別妄想！我還有後手！」
林晨注意到腳下地板再次裂開，出現一組更加龐大精密的機械裝甲單元。這回不是衛士，而是類似融合生物組織的半機械怪物。它們發出低沉的咆哮，血肉與金屬交織，仿佛是啟源科技對融合裂口信息後的瘋狂產物。
「見鬼！」林晨低罵。眼下他們已筋疲力盡，顧言還在嘗試解鎖，葉凝身負重傷，這些怪物一旦衝來，無異於末日。
陳芷的笑聲中帶著瘋狂：「逆流會毀了我一部分計劃，但我還有這些戰鬥體，它們不受疊置儀影響，我會用你們的血肉奠定新時代的基礎！」
林晨咬牙高舉手中那截金屬管，但內心明白以他此刻的狀態無法匹敵這些怪物。
正當絕望籠罩之際，一道驚雷般的巨響從大廳上方傳來，天花板猛然凹陷，大片金屬碎片與火花墜落。緊接著，一股熾熱光束從上而下，轟擊在怪物群中，瞬間將幾頭半機械生物燒成焦炭。
林晨、葉凝、顧言皆愕然抬頭，只見上方裂開一個狹長口子，一支裝備奇特的戰鬥小隊迅速索降而下。他們身穿輕質動力裝甲，臂上印有某個不明標誌，手中武器發射藍白色能量束。在黑夜與機油味中，這突如其來的隊伍像一支從未知降臨的奇兵。
為首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冷聲喝道：「清理目標！斷絕異構數據鏈路！」她一揮手，戰士們蜂擁向前，精準擊毀了幾條維持疊置儀運轉的線路，怪物們被能量束掃倒。
「什麼人？」陳芷尖叫，全息像左右亂閃，「你們……你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裡！你們是誰的走狗？」
那高挑女子冷笑：「陳芷，你只不過是更高層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當你妄圖獨占成果並任意修改人類認知結構時，你早已觸犯了不可饒恕的禁忌。我們受更高指令而來，收回你所濫用的技術。」
林晨、葉凝和顧言目瞪口呆。原來啟源科技背後還有「更高層勢力」，而現在又來了另一個神秘組織。他們在狗咬狗？還是在清場？
那女子看向林晨三人，目光中帶著評估：「你們就是那些『麻煩的抵抗者』？雖然你們攪亂了計劃，但也恰恰阻止了陳芷更極端的舉動。這算你們的功勞。」
林晨強撐著站穩：「你們……想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們是來拯救我們或市民的。你們既然有更高指令，為什麼不及早介入？」
女子似乎猶豫了片刻，然後點頭道：「這裡的實驗本就是一場篩選與驗證。如果陳芷能安全完成計劃，說明他有能力掌控裂口；若失敗，說明他不合格。我們原本打算靜觀其變，但他步伐太大，造成混亂無序，為避免更大損失，我們不得不出手收尾。」
顧言氣得臉色鐵青：「你們視人命為草芥！把整座城市當棋盤，任由陳芷這瘋子擺布，然後見他搞砸，就來清理戰場？你們和他有什麼區別？」
那女子冷漠回應：「我們有我們的考量。這世界遠比你們想像複雜。裂口現象並非單一事件，它背後是宇宙信息平衡的博弈。我們只是維持某種秩序。至於你們這些平凡人的感受……抱歉，不在考量範圍內。」
林晨拳頭再次握緊，他已經數不清今天是第幾次怒火填胸。但這時葉凝用微弱的聲音：「別衝動……我們現在沒有能力對抗他們。」
女子揮手示意部下繼續清理設備，同時抬頭看著全息像中絕望掙扎的陳芷：「陳芷，你的時代結束了。你的實驗數據會被提取，但你的意識將被清除。」
陳芷狂吼：「不！我為這計劃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們怎能這樣……我才是最適合引領新時代的人啊！」全息像抖動數下，最終崩潰成無數光粒，湮滅於空氣中。
隨著疊置儀核心部件被徹底摧毀，意識干擾消失，市民的機械束縛也逐漸解開。他們茫然四顧，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災難，記憶里只剩混沌的斷片。
林晨、顧言和葉凝上前，試圖幫助這些市民恢復正常，但他們驚恐、迷惘，無從理解剛剛發生的奇蹟與災禍。
那高挑女子觀察片刻，對下屬點頭：「我們任務完成。撤離。」
在他們即將離開時，林晨鼓起勇氣大喊：「等一下！你們口中的更高層勢力是誰？裂口的真正來源又是什麼？你們背後究竟是什麼組織？」
女子腳步一頓，側身冷冷看他：「知道這些對你們無益。就當是一次註定失敗的實驗後清場。你們有本事活到現在已經不易，我勸你們不要繼續深挖。這世界的真實遠不止這座城市。」
說罷，她與部下藉助噴射裝備從屋頂裂口離開，轉瞬無蹤。
顧言顫聲：「我們……我們還是沒能阻止更大的陰謀，只是打碎了陳芷的瘋狂計劃。」
葉凝強忍痛楚，語氣卻平靜：「至少我們救下了這些市民，挫敗了最直接的災難。雖然還有更深黑幕，但我們已經讓局勢回到可控軌道。」
林晨沉默良久，轉頭看向葉凝，為她緊急包紮傷口。兩人目光交織時，無言的信任與默契在此刻化作溫暖的光。縱然黑幕尚存，縱然更龐大的勢力操縱著一切，他們已從絕望中挺了過來，證明了人性的韌性與勇氣。
顧言收拾地上殘留的文件碎片，嘆了口氣：「我們至少掌握到一些技術殘片，可以揭露啟源科技的罪行。或許能讓更多人知道這場鬧劇。」
葉凝輕咳：「你說過你們需要數據拷貝給那個消息販子，我們有機會嗎？」
林晨苦澀一笑：「給不給他已不重要。我們真正的勝利在於揭示這一切，讓更多的人意識到認知與記憶被操縱的風險。至於那個販子，如果再出現，我們另做打算。」
三人攙扶著離開這片扭曲的金屬大廳。在他們踏出那扇毀壞的出口時，晨光恰好從破裂的穹頂灑下。雖然天空依舊灰暗，但至少不再是徹底黑夜。城市中殘破的景象、倒下的路障和茫然的人群，都在默默訴說一場未被公開的戰爭。
人們將帶著殘缺記憶繼續生活，有些會隱約記得自己曾被困在無名的牢籠里，有些會完全忘卻。但林晨知道，真正的裂口並未徹底關閉，外部的信息域仍然潛伏。下一次風暴不知何時再臨。
顧言走在前面，幫助傷者；葉凝在旁協助控制局面，引導市民走向安全區；林晨則抬頭注視著半坍塌的建築物輪廓。他深呼吸一口，不是絕望，而是帶著決心。他知道，未來若再有危險來襲，他絕不會輕易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