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無聲之涌
午夜的雨聲仿佛一支無形的樂隊，在城市空曠的巷道和廢棄的構架之間演奏著低沉而怪異的曲調。林晨撐著一把舊傘，緩步跟在顧言身後。兩人穿過一條積水的街巷，路燈閃爍不定，燈光在水面上扭曲成破碎的陰影。空氣里有股鐵鏽和霉味，像是這片區域已經被遺棄許久。
「那個廢棄的水利觀測站還在東邊嗎？」林晨的嗓音很輕，卻帶著謹慎和壓抑。他抬眼看向顧言的背影，對方的風衣被雨水打濕，勾勒出消瘦而堅硬的線條。
「是的。」顧言沒有回頭，「當年進行逆熵實驗時，我們採集過許多基礎環境數據。有一組異常值就是在那裡檢測到的。」
林晨眉頭微皺。「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顧言輕聲嗤笑一聲：「因為那時的你和別人並無二致，只把這些異常當成科學領域的笑話。直到現在，你才真正看清裂口的影子。」
林晨無言以對。他確實曾懷疑自己的判斷，但眼下再說這些毫無意義。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傘沿滴落，他的鞋底踩在污水裡，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兩人拐過一個街角，前方視野驟然開闊。遠處，那座廢棄的水利觀測站像是一具沉睡的巨獸，半身沒入黑暗，僅有幾扇殘破的窗戶反射出微弱的光澤。那些光澤源自臨近的高壓電塔，不規則地閃亮，如同神經質的信號。
「有燈光？」林晨皺起眉，「我以為這裡無人問津。」
「這世上從不缺抱有野心或恐懼的人。」顧言聲音泛著冷意，「或許我們並不孤單。」
林晨深吸一口氣，心跳加速。他知道此行必定兇險，卻沒料到在抵達前就已有異象。每一步踏近那廢棄建築，都像走進某個詭譎的漩渦，感官被不斷拉扯。
當兩人抵達觀測站門口，才發現原先的鐵柵欄已經被人粗暴剪開。一條狹窄的通路直通舊門廊，門半開半合。風將門板拍得「咚咚」作響，像某種生靈的心跳。
林晨朝顧言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小心點，也許有人在裡面。」
顧言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巧的探測儀。那玩意兒看起來像是簡化的「逆熵儀」殘片，屏幕上閃動著微弱的熵值讀數曲線。
兩人躡手躡腳走入走廊，裡面瀰漫著潮濕與腐朽的氣息。牆皮剝落，地面上散落著舊報紙和生鏽的工具。天花板上的排風口搖搖欲墜，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忽然，一道微弱的人聲從拐角處傳來，仿佛有人在低聲咒罵。林晨與顧言對視一眼，輕輕靠近。剛一轉彎，他便看到一個矮個男子正蹲在牆邊，手裡拿著一把螺絲刀，正在拆解什麼設備。
「誰！」林晨失聲喊道，對方猛地扭頭，眼神兇狠，面頰刻滿焦躁。
男子猛然起身，想要逃跑。顧言冷靜地伸出一腳，將一塊堆放的木板踢向對方。木板撞到男子小腿，對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林晨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衣領，厲聲問：「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男子嘴角抽搐，想掙扎卻被林晨壓制。那把螺絲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我只是維修工，被雇來這裡檢查設備的！」他語速極快，眼神閃躲不定。
顧言走上前，皺著眉頭審視男子手邊殘餘的機械零件。「這設備看上去可不是什麼普通儀器。你在調整的，是不是感應熵值的傳感器？」
男子的臉一下白了，「你、你們是誰？」
「問我們是誰之前，先回答問題。」林晨抓緊對方的衣領，又往前逼近一步，「是誰派你來的？你又為誰服務？」
男子吞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我……我也不清楚！對方只是通過中間人聯繫我，付給我很高的報酬，讓我來這裡安裝這個擴頻器……說是能穩定某種『能量波動』。」
「擴頻器？」顧言冷笑，「看來已經有人在嘗試藉助裂口形成的場域，從中提取穩定信號。」
林晨瞪大眼睛：「他們想控制裂口的特性？」
男子不回答，只是不停抖著肩膀，額頭冷汗直流。林晨意識到，面前這人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技術打手，並不知道裂口的真正含義。
顧言轉身，在走廊盡頭的一塊空地上發現了更多機械殘骸和電纜走線。這些線纜延伸進一扇半掩的門後面，門上貼著褪色的標識：「數據中心」。
「先把他放開吧。」顧言對林晨說，「我們帶著他也沒用，他什麼都不知道。」
林晨猶豫片刻，還是鬆開手。男子驚魂未定，連滾帶爬地向外逃去，消失在雨夜中。林晨望著他倉皇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想要什麼？」林晨壓低聲音，走向那扇半掩的門，「是想提取裂口的能量，還是監聽某種信號？」
顧言的呼吸略顯急促，他凝視那扇門，手中的探測儀輕微震動，屏幕上的熵值曲線愈發不穩定，「我不確定，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小心點，裡面或許埋著更多詭異的裝置。」
林晨點頭，從門縫中向內窺探。屋內空間不大，中央放置著一台老舊的主機櫃，旁邊散落著一些當年用於觀測水文數據的儀表。只不過，現在儀表的指針瘋狂擺動，指向毫無邏輯的數值。主機柜上接滿了外部電線，一些不明設備閃著冷光。
「這些擺設絕不正常。」林晨低聲，「他們想要測量什麼？是裂口的熵值波動嗎？」
顧言緩步走入，手中的探測儀開始發出輕微的吱響。「注意聽……」
林晨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除了雨聲與風聲，他似乎還能聽到某種難以分辨的低頻振動，仿佛深海鯨類的哼鳴，卻更加詭異，如同有無數看不見的嗓子在嘶啞地唱著古老的輓歌。
「這聲音……」林晨後頸冒起寒意，「是裂口在……『說話』嗎？」
顧言臉色蒼白，緊抿嘴唇。「也許是某種信號，是裂口在傳遞信息，或者是某些隱藏在背後的存在在回應。」
兩人沉默半晌，只剩那些奇異的振動充斥耳膜。林晨終於打破寂靜：「顧言，我們該怎麼辦？」
顧言神色凝重，目光堅毅：「拆了這些擴頻器和信號裝置，不能讓他們繼續引導裂口能量。但在動手前，我們得知道這些人是誰，也得找到裂口的確切位置。」
林晨點頭，手心滲出冷汗。他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主機上的一截線纜，冷光下，他發現線纜上有一個小小的標誌——那是某家高科技企業的標記，他曾在一些新聞里見過，一個名為「啟源科技」的私人研究機構。
「啟源科技……」他輕聲念道，心中油然而生憤怒與惶恐。原來不僅是某些無名小卒，這些所謂的公司也正在黑暗中行動，利用裂口攫取利益與權力。難怪政府對此諱莫如深，或許他們本身就捲入其中。
顧言咬牙切齒：「他們早就盯上了裂口。別再猶豫，林晨，先把這裡的裝置破壞掉。我們不能讓這些傢伙輕易得逞。」
林晨心中滿是糾結，但最終狠狠一點頭。至少此刻，他必須選擇行動，而不是退縮。
雨聲加大，遠處雷鳴隱隱。在廢棄的水利觀測站里，兩個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忙碌，汗水與雨水在臉頰上匯合。熵值讀數在探測儀屏幕上不斷扭曲，讓人聯想到某個看不見的生物正痛苦嘶叫。
他們都明白，這是冰山一角。裂口的陰影只會越來越深，而他們在這陰影下的跋涉，才剛剛開始。
「那個廢棄的水利觀測站還在東邊嗎？」林晨的嗓音很輕，卻帶著謹慎和壓抑。他抬眼看向顧言的背影，對方的風衣被雨水打濕，勾勒出消瘦而堅硬的線條。
「是的。」顧言沒有回頭，「當年進行逆熵實驗時，我們採集過許多基礎環境數據。有一組異常值就是在那裡檢測到的。」
林晨眉頭微皺。「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顧言輕聲嗤笑一聲：「因為那時的你和別人並無二致，只把這些異常當成科學領域的笑話。直到現在，你才真正看清裂口的影子。」
林晨無言以對。他確實曾懷疑自己的判斷，但眼下再說這些毫無意義。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傘沿滴落，他的鞋底踩在污水裡，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兩人拐過一個街角，前方視野驟然開闊。遠處，那座廢棄的水利觀測站像是一具沉睡的巨獸，半身沒入黑暗，僅有幾扇殘破的窗戶反射出微弱的光澤。那些光澤源自臨近的高壓電塔，不規則地閃亮，如同神經質的信號。
「有燈光？」林晨皺起眉，「我以為這裡無人問津。」
「這世上從不缺抱有野心或恐懼的人。」顧言聲音泛著冷意，「或許我們並不孤單。」
林晨深吸一口氣，心跳加速。他知道此行必定兇險，卻沒料到在抵達前就已有異象。每一步踏近那廢棄建築，都像走進某個詭譎的漩渦，感官被不斷拉扯。
當兩人抵達觀測站門口，才發現原先的鐵柵欄已經被人粗暴剪開。一條狹窄的通路直通舊門廊，門半開半合。風將門板拍得「咚咚」作響，像某種生靈的心跳。
林晨朝顧言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小心點，也許有人在裡面。」
顧言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巧的探測儀。那玩意兒看起來像是簡化的「逆熵儀」殘片，屏幕上閃動著微弱的熵值讀數曲線。
兩人躡手躡腳走入走廊，裡面瀰漫著潮濕與腐朽的氣息。牆皮剝落，地面上散落著舊報紙和生鏽的工具。天花板上的排風口搖搖欲墜，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忽然，一道微弱的人聲從拐角處傳來，仿佛有人在低聲咒罵。林晨與顧言對視一眼，輕輕靠近。剛一轉彎，他便看到一個矮個男子正蹲在牆邊，手裡拿著一把螺絲刀，正在拆解什麼設備。
「誰！」林晨失聲喊道，對方猛地扭頭，眼神兇狠，面頰刻滿焦躁。
男子猛然起身，想要逃跑。顧言冷靜地伸出一腳，將一塊堆放的木板踢向對方。木板撞到男子小腿，對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林晨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衣領，厲聲問：「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男子嘴角抽搐，想掙扎卻被林晨壓制。那把螺絲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我只是維修工，被雇來這裡檢查設備的！」他語速極快，眼神閃躲不定。
顧言走上前，皺著眉頭審視男子手邊殘餘的機械零件。「這設備看上去可不是什麼普通儀器。你在調整的，是不是感應熵值的傳感器？」
男子的臉一下白了，「你、你們是誰？」
「問我們是誰之前，先回答問題。」林晨抓緊對方的衣領，又往前逼近一步，「是誰派你來的？你又為誰服務？」
男子吞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我……我也不清楚！對方只是通過中間人聯繫我，付給我很高的報酬，讓我來這裡安裝這個擴頻器……說是能穩定某種『能量波動』。」
「擴頻器？」顧言冷笑，「看來已經有人在嘗試藉助裂口形成的場域，從中提取穩定信號。」
林晨瞪大眼睛：「他們想控制裂口的特性？」
男子不回答，只是不停抖著肩膀，額頭冷汗直流。林晨意識到，面前這人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技術打手，並不知道裂口的真正含義。
顧言轉身，在走廊盡頭的一塊空地上發現了更多機械殘骸和電纜走線。這些線纜延伸進一扇半掩的門後面，門上貼著褪色的標識：「數據中心」。
「先把他放開吧。」顧言對林晨說，「我們帶著他也沒用，他什麼都不知道。」
林晨猶豫片刻，還是鬆開手。男子驚魂未定，連滾帶爬地向外逃去，消失在雨夜中。林晨望著他倉皇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想要什麼？」林晨壓低聲音，走向那扇半掩的門，「是想提取裂口的能量，還是監聽某種信號？」
顧言的呼吸略顯急促，他凝視那扇門，手中的探測儀輕微震動，屏幕上的熵值曲線愈發不穩定，「我不確定，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小心點，裡面或許埋著更多詭異的裝置。」
林晨點頭，從門縫中向內窺探。屋內空間不大，中央放置著一台老舊的主機櫃，旁邊散落著一些當年用於觀測水文數據的儀表。只不過，現在儀表的指針瘋狂擺動，指向毫無邏輯的數值。主機柜上接滿了外部電線，一些不明設備閃著冷光。
「這些擺設絕不正常。」林晨低聲，「他們想要測量什麼？是裂口的熵值波動嗎？」
顧言緩步走入，手中的探測儀開始發出輕微的吱響。「注意聽……」
林晨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除了雨聲與風聲，他似乎還能聽到某種難以分辨的低頻振動，仿佛深海鯨類的哼鳴，卻更加詭異，如同有無數看不見的嗓子在嘶啞地唱著古老的輓歌。
「這聲音……」林晨後頸冒起寒意，「是裂口在……『說話』嗎？」
顧言臉色蒼白，緊抿嘴唇。「也許是某種信號，是裂口在傳遞信息，或者是某些隱藏在背後的存在在回應。」
兩人沉默半晌，只剩那些奇異的振動充斥耳膜。林晨終於打破寂靜：「顧言，我們該怎麼辦？」
顧言神色凝重，目光堅毅：「拆了這些擴頻器和信號裝置，不能讓他們繼續引導裂口能量。但在動手前，我們得知道這些人是誰，也得找到裂口的確切位置。」
林晨點頭，手心滲出冷汗。他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主機上的一截線纜，冷光下，他發現線纜上有一個小小的標誌——那是某家高科技企業的標記，他曾在一些新聞里見過，一個名為「啟源科技」的私人研究機構。
「啟源科技……」他輕聲念道，心中油然而生憤怒與惶恐。原來不僅是某些無名小卒，這些所謂的公司也正在黑暗中行動，利用裂口攫取利益與權力。難怪政府對此諱莫如深，或許他們本身就捲入其中。
顧言咬牙切齒：「他們早就盯上了裂口。別再猶豫，林晨，先把這裡的裝置破壞掉。我們不能讓這些傢伙輕易得逞。」
林晨心中滿是糾結，但最終狠狠一點頭。至少此刻，他必須選擇行動，而不是退縮。
雨聲加大，遠處雷鳴隱隱。在廢棄的水利觀測站里，兩個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忙碌，汗水與雨水在臉頰上匯合。熵值讀數在探測儀屏幕上不斷扭曲，讓人聯想到某個看不見的生物正痛苦嘶叫。
他們都明白，這是冰山一角。裂口的陰影只會越來越深，而他們在這陰影下的跋涉，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