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雲開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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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章 雲開見月明

  一九一一年,二月初六,傍晚。

  南京,兩江總督署衙門。

  「芝泉啊,這個時間你不是該在漢口領軍嗎?怎麼突然來了南京?瞧你這火急火燎的樣子,我記得北洋軍中並無相關調令啊。」

  袁項城瞧著眼前的段芝泉,語氣並不算好。

  要知道,北洋軍軍紀森嚴,哪怕段芝泉貴為一鎮統制,可若是真違抗了袁項城的軍令,以軍法論處,下場也不會比一個大頭兵好到哪去。

  「宮保,武昌出事了!」

  「出事?武昌能出什麼事,以檀香山的實力,中山樵他想碰咱們北洋軍,火候還差點。」

  袁項城擺擺手,對武昌的義和軍並不怎麼放心上,可看到段芝泉搖了搖頭,從懷裡取出一份黃澄澄的御旨,他的臉色「唰」的就變了。

  「是攝政王,攝政王率粘竿處拜唐傾巢而出,自京師南下武昌,於前日渡江,直搗黃龍,將義和總壇里的亂黨殺了個乾淨。這御旨的內容就是要我帶領北洋軍配合,與粘竿處一同絞殺義和拳民,搜捕中山樵。」

  「什麼?!他竟然帶粘竿拜唐出了京師?」

  袁項城表情沉凝,腦中思緒心念電轉,很快就意識到了其中關鍵:「攝政王此時人在何處,中山樵可已認罪伏誅?」

  「宮保,並沒有,攝政王那晚夜襲武昌,雖說斬獲戰果無數,但檀香山人的頭領中山樵和白蓮教首馮曌並沒有被當場捉拿,像是帶著一眾高層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兒郎們細細搜過,差點沒將武昌刮地三尺,可到最後還是沒能找到他們的蹤影。」

  「至於攝政王,他那晚過後就消失了,現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我與查逆使統領巴圖魯有些交情,隱約探聽到攝政王夜襲當晚好像是往西方去了,除此之外,再無他的半點消息。」

  「以攝政王的本事,親自出手都沒能殺得了中山樵麼。看來這個中山樵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袁項城聽見中山樵或許無礙的消息,低聲感慨了一句,沒繼續揪著椿泰南下一事不放,而是轉頭說起了別的東西:「芝泉啊,這些日子你在江北前線跟他打交道,談談你對他的看法吧。」

  「宮保前日跟中山樵的通話,我登門之前聽華符說過了。我感覺,中山樵是只想要共和,當不當總統,他無所謂。」

  段芝泉思忖了一會,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無所謂?你信嗎?」

  「華夏的歷史上倒是有這樣的事情,堯把帝位,禪讓給舜,舜把帝位,禪讓給禹,留下千古美談。」

  「你見過嗎?」

  袁項城抬起頭來,吹著茶盞上裊裊的熱氣,對段芝泉的看法並不贊同。

  「幾千年的事情,誰看得見,可畢竟在書上寫著。」

  「哈哈哈,都是儒家騙人的把戲,你翻開史書瞅瞅,一見皇位有機可乘,沒有一個不想把別人殺了,自己當皇帝,到頭來都是拼個你死我活。禪讓?禪讓個鬼!」

  久在朝堂的袁項城對權力看得太透,當即出言揭穿了那些被文墨粉飾的把戲。

  「那宮保的意思,中山樵用的是緩兵之計?」

  「我現在就是給他時間緩,讓他準備好,他也沒有能力跟咱們北洋軍較量。更何況攝政王此番南下,差點沒把他們一網打盡,中山樵就是想緩,也緩不得了。」

  袁項城喝了口茶,搖搖頭繼續道:「不過只要這個人不死,最大的法寶不丟,他就永遠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什麼法寶?」

  「是他的威望。芝泉啊,現在全國十五個省宣告獨立,都打的是共和的旗幟,一旦打起來,那些剩下的義和拳民就是打不過咱們,可是要收復這十五個省,也著實夠咱們北洋軍喝一壺的。」

  袁項城起身踱了兩步,望著段芝泉道:「你信不信,這次攝政王打蛇不死,中山樵很快就會捲土重來,到時候,不管朝廷有什麼動作,這天下,都很難會是大清的了。」

  「中山樵有這樣的本事?若他有這樣的本事,怎會被攝政王抓住七寸,險些喪命?」

  「單只中山樵一人,未必有這樣的本事,可若是加上我們,這三分天下,最後落到誰手裡,還有疑問嗎?」

  袁項城捋著鬍鬚,悠悠道:「何況,中山樵這個人,我太了解了。」

  「那宮保以為中山樵接下來會怎麼做?」


  「怎麼做?他會來騙我。」

  袁項城眸子低垂,表情隱有深意。

  「既然沒有實力,他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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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吶,想推翻帝制是真的,想當大總統也是真的,帝制不推翻,他這個大總統也當不穩當。所以,他才會在前日那通電話里說盡花言巧語,打算說服我,想要借用我北洋的軍隊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國。這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至於以後的事情.」

  袁項城拍了拍段芝泉,語氣有些發冷:「至於以後的事情,他隨便找個藉口,這也不行,那也不對,賴在大總統的寶座上不走,那還不容易。」

  「哪,我們乾脆跟他武力相見。」

  「嗯,這也是個辦法。」

  就在此時,袁項城瞥了眼段芝泉,忽然改口道:「不不不,他利用咱們,咱們也利用他。既然他有威望,咱們就借他的威望使使。實在不行,最後武力解決,咱也不怕他。」

  「只是在那之前,我們得先找到他,跟他再談談。」

  袁項城拍了拍手,眼底有精光閃爍:「而且,如果中山樵真是當世人傑,那他在攝政王手中險死還生後,應該也會想辦法來南京找我們。」

  「宮保的意思是?」

  「芝泉啊,你好好想想,這半個月來,攝政王先是把我從直隸調到南京,而後又越過咱們的北洋軍,帶粘竿拜唐突襲了武昌,詭異的是,如此大的動作,咱們竟然沒收到半點風聲。你說,這老不死的屠刀,若是前日真砍掉了中山樵的腦袋,那下一個上刑台的,會是誰啊?」

  聽到此話,段芝泉猛地驚出一身冷汗,忽然發覺,自己已在懸崖邊上打了不知多少個來回。。

  「正是跟檀香山虛與委蛇,遲遲未有戰果的北洋軍吶。」

  袁項城撥弄了下茶蓋,語氣已變得極冷:「我活了大半輩子,可不想臨老還要提心弔膽,睡個覺都睡不安穩,生怕半夜被人割了腦袋。」

  「老而不死是為賊,有些人活得太久,當死則死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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