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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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遙單手拿著手電,半蹲著撥開略顯枯黃的草叢,低頭嗅嗅地下的泥土,然後猛地用拳頭捶了下地,讓不遠處從車裡徵用望遠鏡試圖進一步登高望遠的劉澈莫名其妙。

  「什麼情況?」

  小陸同志一直以來都是個怪人,怪人做怪事簡直是天經地義——尤其是中二病這種腦袋裡不知道發生著什麼的特殊物種。然而從這案子開始,她做小動作的頻率數以倍增。事實上,陸遙已經足夠小心謹慎,變化非常隱蔽,如果劉澈不恰巧是個心細如髮的傢伙,又剛好被人囑咐過要「多多留神」,也不至於能察覺到這種區別。

  但趕巧了,兩種情況也偏偏發生在了同一個案件出現之前。

  劉澈不得不開始在意其中是否有一定的關聯。

  聽到詢問的陸遙吶吶收回了沾著潮濕泥土的拳頭,衡量了幾秒的利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如果有人蓄謀在這種地方幹大事,說不定會往地里埋一些易燃易爆炸的倒霉東西」這種過度危險的臆測。事到如今,她也學會了適時收斂自己澎湃且不加限制脫口而出的欲望——雖然對大多數人來講,反過來才是正常的思維發展歷程。

  「小劉哥,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場山火到底有什麼意義?」

  劉澈聞言輕輕皺起了眉頭,「你是想在這個時候追究製造事件的動機?」

  陸遙遲疑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我覺得奇怪。你也聽了那邊傳的消息,意思是過去類似的山火是為吸引團滅一幫人,季築也參與了犯罪,而那時候的兇手和現在有聯繫。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不一樣啊!被綁架的季微先不提,現在平民都被清空,只有我們警方的人,都開著車,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有攻擊力的東西……把我們全部都引過來有什麼用處嗎?」

  她已經盡力不提起自己心中揮之不去的重點,但有時潛意識還是會透露一些可能。

  「你是擔心他們如果偏偏要在這裡殺人,可能會設置一些更具有殺傷性的武器?」劉澈很快明白了她這種欲蓋彌彰的隱晦實際代表著什麼意思,頓時啼笑皆非,「雖然聽上去是不太實在,但也不是不能考慮。」

  畢竟他們剛才確認了小型炸藥炸斷了地底的光纜,才導致現在的聯絡直接被截斷。既然有小型的設備,同樣的大型設備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陸遙的精神瞬間緊繃,一張嘴瞬間變成了人形自走機關槍:「所以根據小劉哥你的經驗這種事真的會發生?!」

  劉澈頓了頓,「這次不至於。不能完全排除,但聯繫之前的情況,這事針對我們的可能性就會被降低不少。小陸,我們的行動能夠這麼快的聚焦在季微被綁架這件事上,很大程度上源於自己人的行動。更何況季微和綁架她的人走在我們前面。他們也許能有發現我們的反偵察技巧,但要具體預估我們什麼時候抵達掉進圈套,這才叫不可能。」

  「但是也找不到別的合理解釋——在危機感以外,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犯人的動機。」陸遙摸摸下巴,「在這個時候綁架季微確實可以說是趁著我們鬆懈才動手,但一路把她帶到幾百公里外?我不明白為什麼。無論有沒有發現我們跟上來的反偵察能力這都很暗難解釋。」

  「前提條件是,跑到這裡不是為了拋屍。」傅輿景從遠處走了過來,「雖然這樣說不太好聽,但季微有沒有可能已經死了?」

  他說的很有道理。畢竟拋屍在荒郊野嶺簡直是犯罪行為中遍布每本教科書的通俗結局。

  對於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三支隊某些人持之以恆給同事灌輸嫌疑人人設的功勞,陸遙和劉澈倒是在第一時間就有著一致的答案。

  「我們面對的可是能提供基本的犯罪方針,奴役一個殺人犯作為『指導老師』繞過監控輕易解決一具屍體且運到另一個死角的群體。雖說捨棄程金寶會讓他們的底牌減少,但能這麼幹脆,他們那邊剩下的不可能是只會老土到跑去郊外拋屍的低等犯人。」

  從傲人的學歷上來講應該最懂人性的傅輿景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必然關聯嗎?」

  劉澈因為難以解釋自己長久得到的暗示而保持沉默以後,陸遙倒是豎起了手指。

  「我倒是很能理解啦……總之現在這個到處都是『眼睛』的地方,只要正在貪贓枉法壞和蠢就很難存在。關聯按理不是必然的,不過我們老大的經驗糙但是一直很管用,我有時候都很懷疑他是不是秘密經營了哪個犯罪組織才能對參透他們的行為模式這麼自信。而且他剛猜對了一次,最好還是不要懷疑他這種處世哲學。」

  傅輿景倒是不否認這件事,畢竟梁支隊長這個人在市局裡一直以「奇怪但正確」著稱,相信他的歪理單從概率的角度上,確實是一種有效的玄學。


  「所以跑到這荒郊野外一不是為了吸引我們,二不是為了拋屍,會是想要什麼?」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誰知道呢……」陸遙摸了摸下巴,「也許是想拖延時間?說不定我們在這糾結的關頭,季微正在被刀架著脖子威脅,同時端著電腦駭入哪個機構的後台呢。」

  連劉澈都不得不感慨,或許是斷網同時也能釋放出人類被禁錮已久的想像力。在這種關頭,也只有陸遙能保持宛若脫韁野馬的想像力:「你還是停停吧。無論怎樣,季微那邊有林支隊他們跟著,最壞的可能也是帶著季微棄車逃到林子裡需要地毯式搜查……我不是在說結論……如果這場火是他們製造的,這應該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坦白來講,他們現在確實不是純粹作為無聊無事的觀測者蹲守在原地。

  傅輿景一直拿手上的對講機指示燈亮了一亮,表現不算顯眼,卻在沒有聲音提示的情況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來了?」劉澈詢問。

  和機器簡單對答了幾句話之後,傅輿景點了點頭。

  「快到了。目測還有五公里,按照那個車速大概只需要三分鐘就能抵達,加上後續一些路況的變化大概需要五分鐘。」

  「確認事件準確嗎?」劉澈轉過頭瞧了一眼他們徵用來的車輛。在周遭植物和一些刻意被從遠處拔下的草的掩蓋下,它與環境渾然一體。這是這段時間來除了替山上的人觀察火情和討論各種可能性以外,他們在十幾分鐘的時間內完成的任務之一。

  「宋哥給了答案,林隊也確認了路程,說可能會因為後面的小路延緩一會兒。我不敢說正確率是百分之百,但起碼也得在九成。」傅輿景在說清細節以後仍舊有些擔憂,「但是我還是不太理解,你們真的覺得這輛跟上來的車,值得這麼隆重的對待嗎?」

  網絡和電話信號斷了,意味著還在市區的人沒辦法聯絡他們,跟進情況。但這不意味著和外界隔離的警員沒法和直線距離僅有一兩千米,或許只是在盤山路途中偶爾能觀測到這一方向的同事取得聯絡。正因如此,哪怕沒有其他聯絡,他們也發現了端倪。

  「為了保證沒人遭殃,山火的消息已經徹底傳了出去,按理說早在那時候收費站就已經截停了一般市民的車輛。但是這輛吉普車『剛好』前軸受損,剛好超速行駛,就這麼直直的朝唯一一條路開了過來,還錯過了最後一個可以『改邪歸正』的拐角……」

  陸遙一遍碎碎念著自己能夠篤定的道理,一邊在自己的褲兜里一頓搜刮,終於找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兩個橡皮筋和一盒不知道為什麼會帶在身上的螺絲釘。

  「最好的方法是假裝沒人的前提下把他們截停,看看車上下來的人什麼反應。我其實很想試試找根樹枝做彈弓,但我也沒怎麼玩過,沒這個準頭也沒時間準備了。要不還是就把這釘子放在路上吧?小傅哥,他們有說那車大概多大嗎?駕駛習慣直溜不直?」

  劉澈相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身後掏出了配槍,麻溜地安上了消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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