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女人篇9
送走了劉健，我懷著一種別樣的心情回屋面對我的老爸老媽。
老媽忙著往飯桌上搬餐具，連正眼都沒瞧我，卻把屬於我的餐具端端正正擺放好。看得出來，她還有點意難平。
老爸的神色依舊凝重，目光一閃一閃的盯著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人生。
我不敢招惹老媽，卻湊到老爸身邊，喏喏問他：「爸，跟他談的咋樣？」
老爸的眼神終於回到我的身上，反問道：「那小子沒跟你說嗎？」
我搖頭道：「我一送他出門就回來啦，沒來得及聊。」
老爸思考一下，才黯然道：「看樣子他還不好意思跟你講細節。」
我不由一愣：「您這話是啥意思？」
老爸臉色陰沉道：「那小子對我講了他能做到的幾點。第一，預交五萬塊彩禮，其他的今後十年內還清•••」
我聽到這裡很是錯愕，劉建他咋給的這麼少？剩餘的還要還十年？我來不及多想，還要聽老爸繼續講下去：「第二，他答應在本地留十五天，在與你辦完婚禮就帶你走。第三嘛，他家裡沒啥人啦。這次回來還把老家的房子處理啦。所以，婚禮必須在咱家辦。」
老媽一邊往餐桌上擺飯菜，一邊聽老爸的講述，明顯感覺她的雙手有點微微顫抖，卻沒有發作。她明顯在克制自己。
我的腦袋懵懵的，沒忘記問老爸：「您都答應啦？」
老爸反問道：「我能不同意嘛？你為了他都被逼成這樣啦。我和你媽能眼看著你作踐自己嗎？」
我終於沉不住氣啦，突然向門外奔跑——
老爸的聲音從後面追上來：「你幹啥去？沒看到要吃飯了嗎？」
我克制地回應一句：「我不餓！」
等我跑出大門，沿著劉建離開的方向，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我顧不上他還騎車在路上，當即給他打去電話——
過了一會，他終於接聽，語氣顯得不安：「晶晶咋啦？他們反悔了吧？你爸明明答應好的，咋能出爾反爾•••」
「夠了！」我氣得打斷他，「你沒有資格數落我爸。他和我媽平時講話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哦，不好意思。你這麼著急打電話到底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說嗎？」
我憤然質問他：「我是不是交待過你，就算我爸媽讓步啦。你也不能得寸進尺。」
「晶晶，你埋怨我彩禮給少啦？」
「你說呢？我趙晶難道這麼不值錢嗎？」
他聽出我的不滿，慌忙辯解說：「晶晶你別生氣。我目前有困難，只能先給他們這麼多。我又沒說剩下的十五萬不給啦。」
我並不買帳：「哼，你卻往後推了十年，還真以為娶媳婦跟按揭買房一樣呀。再說，你把你家的老房子都賣啦，就不能多拿一點嗎？你以為我爸媽養我這麼大容易嗎？」
「晶晶你別生氣，聽我慢慢解釋•••」
我勉強克制一下自己少有的壞脾氣，要聽一聽他到底給我啥理由。
「晶晶，我無論怎麼做都是為你好。你沒在大城市呆過，不曉得在那裡生活壓力有多大，高房價高消費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們要在尹川那樣的大城市紮根安家，光買套房子就得一百多萬。而咱們這個地方的房價，你是清楚的。我賣老宅的錢只夠買那裡的一個衛生間•••」
我忍不住打斷他：「你意識說要在伊川買樓房嗎？」
「哦，是這樣的。我已經買好房子啦。但借了不少錢，還要還人家利息的。為了減輕壓力，我才迫不得已回來賣老房子的。」
我再次發出質疑：「你之前不是說專門為我回的嗎？敢情是回來賣老宅的。」
他又解釋說：「我當然是為你回來，順便賣了老房子。你想想看，賣老宅這點錢，值得我專門回來跑一趟嗎？」
他的一番解釋令我內心的怨瞬間煙消雲散。原來他是用心良苦，我誤會他啦。
我通完電話，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在外走走。此刻，我不敢回家與老爸老媽面對，一想到他們那副難過的樣子，令我心痛不已，突然意識到自己太自私，為了一己私利竟然令他們如此難過。這難道就是別人嘴裡常說的『女大不中留』嗎？我到底是咋了，怎麼如此不孝心？
路上，我又與楊彩蘭迎面相遇。我突然有點恥於見人，想躲避已經來不及啦。她遠遠地向我打招呼。我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去寒暄。
「晶晶你咋沒再過去？我老公回來一趟不容易，還想約你們幾個發小聚聚•••」她一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便話鋒一轉，「你和你那位老同學的事兒告吹了吧？」
我不想被她如此奚落，便昂然回懟她：「我也想跟小遠聚聚，最好在我的婚禮上。」
她頓時露出難以置信表情包：「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面對她的質疑，我泰然自若：「我趙晶從小到大，講過一句假話嗎？」
她眼前一亮：「莫非他真在外面發大財了，拿出了滿足你媽胃口的彩禮？」
我鼻子一酸，故作傲慢的語氣：「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
我擺脫了她，繼續向前，內心的滋味卻是五味雜陳。
在接下來幾天，老媽依舊如此，不僅對我不理不睬，對我的婚事也漠不關心，只有老爸盡心盡力幫我操辦。畢竟，劉健在本地沒家了，婚禮完全交給我家操辦。
令我不開心的是劉健不想出一分錢，婚禮的費用要我家全部包下。儘管我老爸沒說啥，但我這個『吃裡扒外』的閨女倒是為家裡鳴不平了，氣沖沖找劉健理論。
劉健卻滿口道理：「我的錢必須用在刀刃上，何必花在這個形式上呢？再說，所有的禮份子還不都是握在你爸媽手裡嗎，這與婚禮上費用相比，肯定穩賺不賠呀。」
我平時嘴笨，根本爭辯不過他，只能心有不甘地沉默了。雖然我感到幾分迷茫，但事兒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反悔，也沒法在這個家呆了。畢竟，我把老媽的心傷透啦。如今，只能念在他對我好的份上啦。
就這樣，我的婚禮貿然舉行，最終草草收場。我付出了保持近三十年的處子身，換來了我未來不確定因素。一向無憂無慮的我開始產生一點患得患失感，而明天就要跟這個男人遠走他鄉。也許，結婚對女人來說，其實就是一場冒險的旅行，成功了就到達幸福彼岸，失敗了，就等於墜落火坑。
離開家鄉那天，只有老爸為我們送行，老媽則迴避了。我儘管有些失望，但一切不能再回頭。
分手時，老爸偷偷塞給我一張銀行卡，並告訴我說，裡面是我的彩禮和婚禮所有禮份子錢。這張卡表達他和我老媽對女兒的一片情意。
我內心不禁飽感交集，含淚推脫不要，可老爸非給不可，並告誡我說，一定要把這些錢牢牢抓在手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
我瞬間破防了，好想撲在老爸的懷裡大哭一場，但發車的時間到了，在新婚老公的敦促下，我幾乎是被他強行拖拽到車廂里。
列車啟動啦，車窗外的老爸孤獨身影不斷後移，最終消失在我模糊的視線中——
老媽忙著往飯桌上搬餐具，連正眼都沒瞧我，卻把屬於我的餐具端端正正擺放好。看得出來，她還有點意難平。
老爸的神色依舊凝重，目光一閃一閃的盯著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人生。
我不敢招惹老媽，卻湊到老爸身邊，喏喏問他：「爸，跟他談的咋樣？」
老爸的眼神終於回到我的身上，反問道：「那小子沒跟你說嗎？」
我搖頭道：「我一送他出門就回來啦，沒來得及聊。」
老爸思考一下，才黯然道：「看樣子他還不好意思跟你講細節。」
我不由一愣：「您這話是啥意思？」
老爸臉色陰沉道：「那小子對我講了他能做到的幾點。第一，預交五萬塊彩禮，其他的今後十年內還清•••」
我聽到這裡很是錯愕，劉建他咋給的這麼少？剩餘的還要還十年？我來不及多想，還要聽老爸繼續講下去：「第二，他答應在本地留十五天，在與你辦完婚禮就帶你走。第三嘛，他家裡沒啥人啦。這次回來還把老家的房子處理啦。所以，婚禮必須在咱家辦。」
老媽一邊往餐桌上擺飯菜，一邊聽老爸的講述，明顯感覺她的雙手有點微微顫抖，卻沒有發作。她明顯在克制自己。
我的腦袋懵懵的，沒忘記問老爸：「您都答應啦？」
老爸反問道：「我能不同意嘛？你為了他都被逼成這樣啦。我和你媽能眼看著你作踐自己嗎？」
我終於沉不住氣啦，突然向門外奔跑——
老爸的聲音從後面追上來：「你幹啥去？沒看到要吃飯了嗎？」
我克制地回應一句：「我不餓！」
等我跑出大門，沿著劉建離開的方向，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我顧不上他還騎車在路上，當即給他打去電話——
過了一會，他終於接聽，語氣顯得不安：「晶晶咋啦？他們反悔了吧？你爸明明答應好的，咋能出爾反爾•••」
「夠了！」我氣得打斷他，「你沒有資格數落我爸。他和我媽平時講話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哦，不好意思。你這麼著急打電話到底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說嗎？」
我憤然質問他：「我是不是交待過你，就算我爸媽讓步啦。你也不能得寸進尺。」
「晶晶，你埋怨我彩禮給少啦？」
「你說呢？我趙晶難道這麼不值錢嗎？」
他聽出我的不滿，慌忙辯解說：「晶晶你別生氣。我目前有困難，只能先給他們這麼多。我又沒說剩下的十五萬不給啦。」
我並不買帳：「哼，你卻往後推了十年，還真以為娶媳婦跟按揭買房一樣呀。再說，你把你家的老房子都賣啦，就不能多拿一點嗎？你以為我爸媽養我這麼大容易嗎？」
「晶晶你別生氣，聽我慢慢解釋•••」
我勉強克制一下自己少有的壞脾氣，要聽一聽他到底給我啥理由。
「晶晶，我無論怎麼做都是為你好。你沒在大城市呆過，不曉得在那裡生活壓力有多大，高房價高消費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們要在尹川那樣的大城市紮根安家，光買套房子就得一百多萬。而咱們這個地方的房價，你是清楚的。我賣老宅的錢只夠買那裡的一個衛生間•••」
我忍不住打斷他：「你意識說要在伊川買樓房嗎？」
「哦，是這樣的。我已經買好房子啦。但借了不少錢，還要還人家利息的。為了減輕壓力，我才迫不得已回來賣老房子的。」
我再次發出質疑：「你之前不是說專門為我回的嗎？敢情是回來賣老宅的。」
他又解釋說：「我當然是為你回來，順便賣了老房子。你想想看，賣老宅這點錢，值得我專門回來跑一趟嗎？」
他的一番解釋令我內心的怨瞬間煙消雲散。原來他是用心良苦，我誤會他啦。
我通完電話，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在外走走。此刻，我不敢回家與老爸老媽面對，一想到他們那副難過的樣子，令我心痛不已，突然意識到自己太自私，為了一己私利竟然令他們如此難過。這難道就是別人嘴裡常說的『女大不中留』嗎？我到底是咋了，怎麼如此不孝心？
路上，我又與楊彩蘭迎面相遇。我突然有點恥於見人，想躲避已經來不及啦。她遠遠地向我打招呼。我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去寒暄。
「晶晶你咋沒再過去？我老公回來一趟不容易，還想約你們幾個發小聚聚•••」她一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便話鋒一轉，「你和你那位老同學的事兒告吹了吧？」
我不想被她如此奚落，便昂然回懟她：「我也想跟小遠聚聚，最好在我的婚禮上。」
她頓時露出難以置信表情包：「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面對她的質疑，我泰然自若：「我趙晶從小到大，講過一句假話嗎？」
她眼前一亮：「莫非他真在外面發大財了，拿出了滿足你媽胃口的彩禮？」
我鼻子一酸，故作傲慢的語氣：「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
我擺脫了她，繼續向前，內心的滋味卻是五味雜陳。
在接下來幾天，老媽依舊如此，不僅對我不理不睬，對我的婚事也漠不關心，只有老爸盡心盡力幫我操辦。畢竟，劉健在本地沒家了，婚禮完全交給我家操辦。
令我不開心的是劉健不想出一分錢，婚禮的費用要我家全部包下。儘管我老爸沒說啥，但我這個『吃裡扒外』的閨女倒是為家裡鳴不平了，氣沖沖找劉健理論。
劉健卻滿口道理：「我的錢必須用在刀刃上，何必花在這個形式上呢？再說，所有的禮份子還不都是握在你爸媽手裡嗎，這與婚禮上費用相比，肯定穩賺不賠呀。」
我平時嘴笨，根本爭辯不過他，只能心有不甘地沉默了。雖然我感到幾分迷茫，但事兒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反悔，也沒法在這個家呆了。畢竟，我把老媽的心傷透啦。如今，只能念在他對我好的份上啦。
就這樣，我的婚禮貿然舉行，最終草草收場。我付出了保持近三十年的處子身，換來了我未來不確定因素。一向無憂無慮的我開始產生一點患得患失感，而明天就要跟這個男人遠走他鄉。也許，結婚對女人來說，其實就是一場冒險的旅行，成功了就到達幸福彼岸，失敗了，就等於墜落火坑。
離開家鄉那天，只有老爸為我們送行，老媽則迴避了。我儘管有些失望，但一切不能再回頭。
分手時，老爸偷偷塞給我一張銀行卡，並告訴我說，裡面是我的彩禮和婚禮所有禮份子錢。這張卡表達他和我老媽對女兒的一片情意。
我內心不禁飽感交集，含淚推脫不要，可老爸非給不可，並告誡我說，一定要把這些錢牢牢抓在手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
我瞬間破防了，好想撲在老爸的懷裡大哭一場，但發車的時間到了，在新婚老公的敦促下，我幾乎是被他強行拖拽到車廂里。
列車啟動啦，車窗外的老爸孤獨身影不斷後移，最終消失在我模糊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