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箱
林桐隨手合上冰箱門的時候，嘴裡嘟囔了一句：「該換個冰箱了。」
這話已經不知說過一次了，也不止他一個人說過了，可就是沒有人去為這件事賦予行動。
現在用的這個冰箱是他和妻子剛結婚時買的，算是裝修房子的家具，一轉眼二十年就要過去了，像電視電腦一類的東西都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只有這個冰箱雷打不動。
同一個地方，已經屹立十幾年了。
似乎是想到這裡，林桐不經意間又側過臉看著這個老物件，輕輕有些嘆息，心中有些輕微的壓抑。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裡猛然有些難受。
他又一次打開冰箱，想起了剛把它買回家時，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人們講結婚必求的三大件：冰箱、彩電、洗衣機。
那時候人們的收入本身就不高，一個月工資才五百，七零八落就只有四百多一點。為了湊夠這三大件，著實費了不少工夫。
東拼西湊終於夠了，又透支了幾個月工資，這才好不容易湊夠，把這些東西一個個都搬回來。借個小平車，就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東西夠了，婚也就能結了。過去的想法也就這麼簡單。
林桐不由得笑了一聲，似乎對自己過去的想法感到了幼稚。誰沒年輕過呢？
打開冰箱門的他，目光有些凌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開冰箱。只是它就在那裡，不經意間，就想打開看看，就像是老朋友之間的慰問。
他還記得，05年的時候，他的工資已經翻了不只兩倍。中午騎著自行車帶著閨女下學，上了樓就不想再動彈。最大的享受莫過於女兒昨天在冰箱裡凍得冰可以分自己一塊兒。
女兒從小到大，家裡老人怕孩子被熱著，結果人孩子患有體熱。中醫大夫說，患有表郁不解，致使孩子易熱易燒。不知道凍過多少降熱的冰袋、消暑的冰塊。
轉眼間，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孩子也不再是那個小姑娘，冰箱裡也不再凍那些冰塊來消暑了。
不知道哪一年，說是準備要換個冰箱了。並不是因為它壞了，而是覺得它比起現在的新產品，它有些不中用了。林桐很堅決，那就換。
為此，他拿出錢來準備買一個新冰箱，結果，父親住院了。是胃癌。於是，便把錢拿出來給父親看病，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它一如既往地屹立在那裡，做著它應做的事情。
那為什麼要換掉它呢？林桐在自己的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未免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它又沒做錯什麼。
林桐抹了把臉，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它，苦于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換，可能是覺得它太「老」了，又或是覺得它不省電、不美觀。他想了想，覺得大抵是這樣，所以才覺得不得不換了。而現在，他又有些於心不忍，難道就這麼換掉它了？
門鎖地「咖嚓、咖嚓」的聲音說明有人正在開門，進來的是妻子華芳。
林桐有些迷茫地問道：「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換冰箱？」
華芳被他的話搞得有些懵，不知道丈夫怎麼會說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竟也有些答不上來。她覺得這麼多年了，換個冰箱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她覺得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自己，轉過來反問道：「那我們為什麼不換一個冰箱呢？」
面對妻子的提問，林桐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覺得這個問題同樣也不好回答。這愈發地讓他感覺到有些棘手，就像是明明知道水火不相容，卻不得不讓彼此相遇一樣。
這讓他的心裡十分矛盾，似乎從來沒有一件事讓他如此的猶豫不決。久久的坐在那裡，直到開始吃飯了，他依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想通。
女兒看到他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有些意外，問道：「爸爸這是怎麼了？」
華芳看著林桐的表情沉鬱，就把他一進門問自己的問題重新給女兒複述了一遍，又補充道：「然後他就這麼一直愁眉不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思考什麼大事呢。」
女兒聽了母親華芳的話，也是十分的意外，便側臉看向父親林桐，想聽聽他的解釋。林桐就把之前自己想到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然後又說道：「所以我在想，既然如此，它還可以工作，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換掉它呢？」
聽了林桐的話，母女兩人面面相覷，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他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呀！
這就跟人們說的，既然人明天都要吃飯，為什麼不能一次性吃飽了就不再吃飯呢？這完全是一個道理。
不過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華芳還是有些遲疑的，隨即就看了女兒一眼，女兒在大學就是學心理學的，相信女兒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女兒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這個冰箱的價值是什麼？」
林桐說道：「過去的話，可能是為了結婚，必須要買這麼個東西。等到了後來，可能就是在生活中，一定要有它的存在。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儲藏些水果蔬菜，或者是凍點鮮肉光頭。」
女兒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覺得是買個新冰箱好，還是就用這個舊的好？」
這個時候，就見林桐明顯有些遲疑，就見女兒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本身並不是那麼複雜，只是人本身就是一個複雜的生物，從而充滿了矛盾。」
見林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女兒趁熱打鐵道：「其實你不願意放棄舊冰箱，主要原因是因為在你的心底深處，埋藏了許多與它相關的東西。所以你不忍心把它丟棄，破壞你潛意識深處的美好。與此同時，卻又對旁人所說的物美價廉有所意動，所以才形成了無法避免的矛盾。其實想一想，既然有原來的冰箱依舊可以使用，為什麼一定要去選那些物美價廉的商品呢？又有什麼，比一場美好的回憶更重要呢？」
女兒摸了摸老舊的冰箱說道：「它見證了我們一家人近二十年的悲歡。」
林桐不由得點點頭，對此深以為然，心中的苦悶完全疏解。就算是換一個冰箱，也得不小的開支，事情綜合算下來，也並不比買一個新冰箱多花費多少。
林桐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坐在餐桌上開始品嘗佳肴，還時不時地開了幾個玩笑。
這話已經不知說過一次了，也不止他一個人說過了，可就是沒有人去為這件事賦予行動。
現在用的這個冰箱是他和妻子剛結婚時買的，算是裝修房子的家具，一轉眼二十年就要過去了，像電視電腦一類的東西都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只有這個冰箱雷打不動。
同一個地方，已經屹立十幾年了。
似乎是想到這裡，林桐不經意間又側過臉看著這個老物件，輕輕有些嘆息，心中有些輕微的壓抑。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裡猛然有些難受。
他又一次打開冰箱，想起了剛把它買回家時，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人們講結婚必求的三大件：冰箱、彩電、洗衣機。
那時候人們的收入本身就不高，一個月工資才五百，七零八落就只有四百多一點。為了湊夠這三大件，著實費了不少工夫。
東拼西湊終於夠了，又透支了幾個月工資，這才好不容易湊夠，把這些東西一個個都搬回來。借個小平車，就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東西夠了，婚也就能結了。過去的想法也就這麼簡單。
林桐不由得笑了一聲，似乎對自己過去的想法感到了幼稚。誰沒年輕過呢？
打開冰箱門的他，目光有些凌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開冰箱。只是它就在那裡，不經意間，就想打開看看，就像是老朋友之間的慰問。
他還記得，05年的時候，他的工資已經翻了不只兩倍。中午騎著自行車帶著閨女下學，上了樓就不想再動彈。最大的享受莫過於女兒昨天在冰箱裡凍得冰可以分自己一塊兒。
女兒從小到大，家裡老人怕孩子被熱著，結果人孩子患有體熱。中醫大夫說，患有表郁不解，致使孩子易熱易燒。不知道凍過多少降熱的冰袋、消暑的冰塊。
轉眼間，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孩子也不再是那個小姑娘，冰箱裡也不再凍那些冰塊來消暑了。
不知道哪一年，說是準備要換個冰箱了。並不是因為它壞了，而是覺得它比起現在的新產品，它有些不中用了。林桐很堅決，那就換。
為此，他拿出錢來準備買一個新冰箱，結果，父親住院了。是胃癌。於是，便把錢拿出來給父親看病，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它一如既往地屹立在那裡，做著它應做的事情。
那為什麼要換掉它呢？林桐在自己的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未免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它又沒做錯什麼。
林桐抹了把臉，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它，苦于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換，可能是覺得它太「老」了，又或是覺得它不省電、不美觀。他想了想，覺得大抵是這樣，所以才覺得不得不換了。而現在，他又有些於心不忍，難道就這麼換掉它了？
門鎖地「咖嚓、咖嚓」的聲音說明有人正在開門，進來的是妻子華芳。
林桐有些迷茫地問道：「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換冰箱？」
華芳被他的話搞得有些懵，不知道丈夫怎麼會說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竟也有些答不上來。她覺得這麼多年了，換個冰箱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她覺得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自己，轉過來反問道：「那我們為什麼不換一個冰箱呢？」
面對妻子的提問，林桐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覺得這個問題同樣也不好回答。這愈發地讓他感覺到有些棘手，就像是明明知道水火不相容，卻不得不讓彼此相遇一樣。
這讓他的心裡十分矛盾，似乎從來沒有一件事讓他如此的猶豫不決。久久的坐在那裡，直到開始吃飯了，他依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想通。
女兒看到他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有些意外，問道：「爸爸這是怎麼了？」
華芳看著林桐的表情沉鬱，就把他一進門問自己的問題重新給女兒複述了一遍，又補充道：「然後他就這麼一直愁眉不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思考什麼大事呢。」
女兒聽了母親華芳的話，也是十分的意外，便側臉看向父親林桐，想聽聽他的解釋。林桐就把之前自己想到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然後又說道：「所以我在想，既然如此，它還可以工作，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換掉它呢？」
聽了林桐的話，母女兩人面面相覷，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他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呀！
這就跟人們說的，既然人明天都要吃飯，為什麼不能一次性吃飽了就不再吃飯呢？這完全是一個道理。
不過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華芳還是有些遲疑的，隨即就看了女兒一眼，女兒在大學就是學心理學的，相信女兒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女兒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這個冰箱的價值是什麼？」
林桐說道：「過去的話，可能是為了結婚，必須要買這麼個東西。等到了後來，可能就是在生活中，一定要有它的存在。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儲藏些水果蔬菜，或者是凍點鮮肉光頭。」
女兒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覺得是買個新冰箱好，還是就用這個舊的好？」
這個時候，就見林桐明顯有些遲疑，就見女兒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本身並不是那麼複雜，只是人本身就是一個複雜的生物，從而充滿了矛盾。」
見林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女兒趁熱打鐵道：「其實你不願意放棄舊冰箱，主要原因是因為在你的心底深處，埋藏了許多與它相關的東西。所以你不忍心把它丟棄，破壞你潛意識深處的美好。與此同時，卻又對旁人所說的物美價廉有所意動，所以才形成了無法避免的矛盾。其實想一想，既然有原來的冰箱依舊可以使用，為什麼一定要去選那些物美價廉的商品呢？又有什麼，比一場美好的回憶更重要呢？」
女兒摸了摸老舊的冰箱說道：「它見證了我們一家人近二十年的悲歡。」
林桐不由得點點頭，對此深以為然，心中的苦悶完全疏解。就算是換一個冰箱，也得不小的開支，事情綜合算下來，也並不比買一個新冰箱多花費多少。
林桐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坐在餐桌上開始品嘗佳肴，還時不時地開了幾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