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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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莊,

  村長郭二郎的靠山窯,當初李逸來這典鍋借錢,那時郭二郎家這石頭接口窯顯得鶴立雞群。

  特別是跟李逸那時住的稻草棚相比,高大上太多了。

  但現在,郭村長的靠山窯還是那個樣,也就門口用石頭接面,裡面仍是挖的土窯,而李逸卻已經住上了二進雙跨的四合院了。

  「待詔光臨,令寒舍蓬壁生輝啊。」

  李逸瞅了眼郭二郎,這土財主還學會拽文了,不過郭二郎在鄉里名聲雖不算很好,但李逸跟他相處以來還是感覺不錯的,畢竟爆的第一桶金幣就是在他身上。

  「二哥跟我這麼客氣做啥。」

  自打李逸接連兩次被李淵賜封官爵,一次比一次高,現在郭村長已經自降了一級輩份,李逸被他糾正幾次後,倒也就隨他去了。

  「十娘就在院裡呢,請。」

  推開小院門,

  就聽到杜六娘正跟侄女聊天,聊的還正是他李逸,說的是秦王殿下到訪無極草堂一事,

  「二皇子特意來了無逸家,對無逸親切的很,一路都挽著他的手,親如兄弟勝似手足,連你阿兄二郎雖為秦王府屬兼兵曹參軍,卻都沒這般待遇呢。

  聽說秦王不僅賞賜了無逸三十鋌黃金,還又給學堂送了十束紙呢,又送了不少筆墨,哎喲,我還聽說本來秦王要徵辟無逸到秦王府為八品典簽,結果他還是嫌官低,

  秦王說你先來,暫屈任八品典簽,明年就授你六品文學。」

  「嘻嘻,姑母好像親耳聽到一樣。」十娘笑著道。

  「無風不起浪,都這樣說的,我還聽說太子殿下也很賞識無逸,早朝金殿上直接舉薦無逸為七品侍御史呢,這可是朝官們都親耳聽到傳出來的,」

  郭二郎在門口咳嗽一聲,

  「無逸剛從長安回來,聽說十娘來了,家都沒回就過來了。六娘,趕緊煮茶。」

  杜十娘扭頭望來,

  看到推門而進的李逸,眉目里全是喜悅,衝著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去了趟長安,剛回來。」李逸跟院裡幾個女人打招呼。

  十娘起身,「往返近百里,肯定很累吧,趕緊坐下歇息。」

  「謝謝,」

  李逸坐在石凳上,「今天在馬蹄寺沒再迷路吧?」

  「上次你帶我們走了一遍,都記住了呢。」

  杜十娘見到李逸後,眼神都明亮了許多,今天也是穿了一身窄袖短襦高腰裙,黃綠兩色的高腰裙子直接繫到了胸上,手臂上挽了條明黃披帛,塗了口紅,額頭貼了花鈿,明顯是精心裝扮過的。

  「我今天來六姑家,想著順路,就帶了些布來,上次見到無極學堂那麼多學生,大都穿著破舊甚至不合身的衣服,我想著送一批葛布給學會,請村里婦人幫忙量身裁剪,給學生們做身新衣。」

  「那我可得先替他們謝謝你,做一身衣裳可要用不少布料呢。」

  杜十娘嘻嘻笑了起來,看到李逸認同她的做法,她由心的高興。

  「剛才六姑說秦王也來過了,還給賞賜了不少紙墨。」

  「嗯,紙就賜了五千張,這下我們學堂的孩子都不缺紙了。」

  「秦王對你真不錯,還親自來草堂徵辟你入王府。」

  一束紙十貼,每帖五十張。雖說賞賜的不是衙門辦公用的黃麻紙,只是一般的白紙,但紙張在唐初可不便宜。

  以前開皇清平盛世之時,一張細紙價格是一升麥子,細紙就是上等的白紙,粗紙則是三張一升麥。

  那時長安一斗麥子三十錢,一張好紙也要三文錢,差點的粗紙都要一文錢一張。

  一帖五十張細紙,以前是一百五十錢,值半石米。

  如今動盪,糧價超高,紙價雖然不可能再一張直一升麥,但細紙也漲到十錢一張了,粗紙也要三錢一張。

  五千張粗紙,價值一萬五千錢。

  「其實殿下並不是特意來訪草堂的,」

  「哦?」

  「前兩天發生了些意外情況,有人想竊取我作坊的方子,就把我作坊里一個村民全家都綁走了,我就到萬年縣衙報官,

  事後我就順便去你堂兄府上拜訪,恰遇了秦王殿下,我就請秦王幫忙查破此事,」


  「居然有這樣的事,光天化日的還敢綁架村民?」

  李逸笑笑,「這事其實跟你有關,」

  「啊?」杜十娘驚住,「我,我沒有,我真沒綁人。」

  「不是說你綁人,這個案子已經破了,秦王親自出面,很快水落石出了。起因呢是你們豐鄉侯府瓜堡的一個管事,他看到我作坊經常給杜府送貨,覺得很賺錢,

  起了貪念,於是他挑唆京兆韋氏勛公房舒懿公府的一個管事,讓他來竊取我作坊的方子,然後來搶奪腐竹等生意。」

  杜十娘臉脹的通紅,「我真不知道這事,我們家確實在瓜堡有種瓜的莊園,那奴才這麼膽大亂來的嗎,我一定請我祖母好好的懲罰他,」

  李逸淡然的道:「秦王的人查到了韋家管事把綁走的人帶到了將軍營村韋家豆腐作坊,秦王就帶我們親自過去查看,

  果然在地窖里找到了羅家堡失蹤的村民一家,」

  「他們膽子也太大了。」

  李逸這時來了一句,「那韋家管事說是你們老夫人讓杜三郎安排的,還說你跟他們府上二公子要訂婚了。」

  他望向杜十娘:「我不知道是那韋家管事胡亂攀咬,還是說真有此事。若果有此事,我疑惑不解的是,我對京兆杜氏向來十分尊敬,我也把十娘你當成朋友,老夫人上次送我金碗銀盤銀杯,我還特意把我師傅留給我的鑽石玻璃杯一對回贈,

  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郭老夫人,要如此對我?

  這次若不是秦王出手,還要連累到無辜的羅家堡村民。你可知道,當時我們從作坊地窖里救出胖嬸一家時,他們夫婦被打的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要是再遲幾日發現,只怕人都沒了。」

  杜十娘臉色蒼白,

  聰明的她已經從李逸的話里想到了什麼,

  聯想到近期祖母幾次明里暗裡提醒她不要總往這邊跑,還說什麼要她父親派人來接她去洛陽,

  又說韋家二郎一表人才,

  「我,我,」杜十娘想要解釋,卻蒼白無力。

  「韋家昨天派人來找我,扔給我五十兩黃金,說什麼是買我方子的錢,還說都是看在秦王殿下面子上,否則方子什麼的根本不值幾個錢,他們也已經掌握了,走時還說不管韋家管事交待了什麼,都希望我不要深究。」

  「我也知曉我不過是一村長而已,跟關中名門京兆韋杜沒法追究。」

  「百姓不都一直傳唱,京兆韋杜,去天尺五。你們高高在上,離天只有一尺五寸,我卻是在塵埃中。」

  杜十娘臉一會紅一會白,「無逸你別說了,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我先回家了,你等我消息,我保證,一定給你個交待。」

  說完,杜十娘起身,叫上疏影離開。

  當她轉身背過李逸的時候,眼眶裡早已經濕潤。

  出門坐上馬車,杜十娘讓車夫最快速度回到樊川豐鄉侯府。

  一路上,杜十娘臉色蒼白無比,一雙手更是捏的緊緊的一直顫抖著。

  丫環疏影從沒見過她這樣,嚇的話都沒敢說一句。

  馬車過了神和塬,開始下長坡。

  疏影終於鼓起勇氣,「十娘,你可別跟老夫人生氣,這事其實都是他李逸咎由自取,誰讓他一田舍郎敢來招惹名門千金的,他就是那滈河灘上的癩蛤蟆,而十娘你可是樊川杜家的掌上明珠·······」

  「閉嘴。」十娘怒喝。

  疏影趕緊閉嘴。

  杜十娘長呼吸幾口,仍還不能平復心情:「你剛才這話,也是相信了無逸說的那些了?」

  疏影不敢再說話。

  「是的,連你都相信,那這事怎麼還會有假呢,祖母確實是做的出來的,我沒想到,一向這麼疼我的祖母,居然這樣對李郎。」

  「十娘,正因老夫人最疼愛你,才不能看著你跟李逸再往來的,全都是為你好。」

  杜十娘淚水再止不住的流,

  「李郎哪裡不好?他雖出身不及韋二,但除了出身哪哪都強韋二百倍千倍。」杜十娘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車廂陷入沉默。

  郭二郎家,

  杜十娘主僕匆匆離去,


  杜六娘的茶才煮了一半,

  郭二郎也沒料到會吃到這麼一個驚天大瓜,此時翻江倒海的還沒消化過來。

  「無逸,我丈人,他真的,」

  李逸點了點頭,「這事都是秦王府的人查明的,韋家兩個管事一五一十都交待的清清楚楚,我平時對你丈人也是挺尊敬的,沒想到杜三郎卻背後捅我一刀。」

  郭二郎尷尬無比,

  這算怎麼回事啊,原來不是都挺好的麼,怎麼現在動刀動槍了。

  好半天,他終於想明白一點了,事情跟走了的杜十娘有關,一切緣於她。

  「郭老夫人是因十娘與你往來,才讓我丈人出手的?你跟十娘,你們倆?」

  李逸反問:「你覺得我跟十娘能有什麼?十娘雖與我相識,但來往也就這麼幾回,你又見我何時對十娘有過什麼失禮之舉?」

  郭二郎想了想,好像也沒,以前他就從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實在是因為地位懸殊,根本就沒去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或許你該跟十娘保持些距離,畢竟十娘也到及笄之年,男女有別,這少男少女的走近了,讓老夫人誤會了也是可能的。」郭二郎往這裡面想後,覺得好像李逸是有點不知分寸。

  當然,杜十娘更不知分寸。

  「二哥啊,你何時見我主動去找過十娘?哪次不是十娘來尋我,包括寫信也都是十娘寫給我我才禮貌的回覆。郭老夫人要真覺得我們不該往來,不適合做朋友,那也該勸說十娘,而不是直接就出陰招下黑手對付我吧?」

  郭二郎沒法接,「胳膊拗不過大腿,你以後注意點分寸,京兆韋杜,那都不是我們這鄉下人能惹的起的。」

  「二哥,原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李逸起身,「二哥,我還有事,就不喝茶了,先回了。」

  李逸起身離開,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裡在想杜十娘這般匆匆回家,樊川豐鄉侯府肯定會有番雞飛狗跳了。

  不知道郭老夫人會是啥心情,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對他動手的決定。

  他剛才確實是故意跟杜十娘說的那番話,把郭夫人擺到了檯面上,

  可是不這樣做,李逸也難咽下這口氣,再說杜十娘也是這事的當事人,她也有權力知曉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至於她接下來會如何選擇,那也全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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