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面骨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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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面骨甚硬

  「這是何人?」

  趙基起身詢問,徐晃隨手將頭顱丟到營火邊滾了滾,擦手上血漬:「末將也不知,守夜軍吏來報,說此人不知巡夜口令,反覆要入營見末將,軍吏只得按律斬首。」

  徐晃簡單講述:「後軍吏持首來報,末將不敢耽誤,就來見侍中。」

  「原來如此。」

  趙基略略觀察一番,見是一顆瘦頭,髯須環面,略有些印象。

  想了想,就說:「這是朝中郎官,或許有夜裡夢遊的病症,不知覺中誤闖公明營壘。既然按律誅殺,就寫明罪證,將戶首送給此人夥伴,讓他們安葬此人。」

  「夢遊症?」

  徐晃見多識廣,皺眉:「這可是軍中大忌,好在此人言語低微,行動遲緩,

  否則惹出吵鬧激起營嘯,殺他百次也難贖此罪!他的同僚難道不知?末將以為,

  當糾治失察、放縱之罪!」

  「他已服刑,就不必追究他身後之事了,那就遣使喝斥此人同僚郎官。」

  趙基做出安排,莢童撿起地上頭顱去找人上門喝斥,徐晃也就告退回營。

  今晚足足五種歸屬不同的武裝力量聚合在一起宿夜,他警惕譁變是正常的。

  何止是徐晃、趙基,去卑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小庭院裡,楊琦靜靜等候,郎官們坐在客廳兩側,或背依牆壁假,或側臥小憩。

  突然一名值守的郡兵倉惶跑進來,不等他開口,五個虎賁快步追到堂前。

  一個虎責持火把,兩個持鐵戟,另一個端弩,領頭伍長將頭顱丟到堂前。

  火把照耀下,頭顱滾了滾,就那麼停在楊琦面前。

  七個郎官驚醒,其中一人指著虎賁:「無禮狂徒,膽敢對侍中楊公不敬!」

  這伍長審視對方:「你是何人,官居何職?」

  「某乃河內向安,現為五官郎。」

  「五官郎,不是五官中郎?」

  伍長詢問一句不見解釋,就抬右手握拳用大拇指倒指著自己:「某河東呂維,隨趙侍中斬獲賊首三級,現為虎賁郎中!」

  同時走向對方,右拳展開一巴掌狠狠抽在向安臉頰,一聲脆響打的向安脖子一歪向後跟跑後退,被夥伴扶。

  呂維揉了揉自己手腕:「某是郎官,你也是郎官,若不服,報告上官,交上官裁判!」

  又對身邊人說:「這人面瘦無肉,臉骨甚硬,如似利器,竟傷了阿爺的手。」

  楊琦站起來,問:「呂郎中何故殺害朝廷郎官?」

  「原來他真是郎官?」

  呂維揉手腕,反問:「楊侍中難道不知大軍宿營,夜禁森嚴?卑職不知他何故強闖河東騎士營壘,又不知夜禁口令,若是匈奴人早就殺了。再三詢問,此人皆不能答,遂被斬首。」

  說著朝身後拱拱手:「呂某奉趙侍中之令前來調查,是有人指使他闖禁擾亂大軍休整,還是有別的緣由?」

  另一個郎官原地拱手回答:「我等不知,還是呂郎中驚醒我等,才知他人不見了,或許是夜裡出恭,迷路了。」

  「原來如此,只是趙侍中斷定此人有夢遊夜行之病症,爾等身為同僚竟不能約束看管,險些驚動大軍引發譁變,此罪不小!」

  呂維指著這些郎官:「都跟我走,下葬此人!」

  郎官們去看楊琦,楊琦凝聲:「趙侍中何以斷定孫侍郎有夢遊夜行之病症?

  又如何能定列位郎官有約束不力之責?」

  「既不是夢遊症,那便是存心闖禁,或許是受人差遣!」

  呂維又揉了揉發疼的右手腕,擠出笑容:「身為同僚夥伴,人都死了,你們竟然連挖墳下葬都不肯?」

  楊琦喝斥:「欲拿郎官,還請趙侍中當面來與老夫說。」

  呂維不理他,只是環視這些郎官:「去,還是不去?」

  沒人回應,都用明亮、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人在很瘦的情況下,眼睛真的又大又圓。

  「列位郎官的夥伴之情還真是讓呂某不齒!」

  呂維嘲諷一句後退兩步仿佛要走,卻停在門口對左右囑咐:「不肯去,說明心裡有鬼,都別打死了。抓出去慢慢審!」


  這些郎官的骨頭真的硬,七個人瘦弱身形前撲後繼竟然與三個披甲虎責打的有來有去。

  呂維見狀,伸手從另一個虎賁手裡接過火把,這個虎賁也加入鬥毆,勝利天平立刻扭轉。

  幾個郡兵站在門外被呂維擋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七名郎官被打的失去反抗力。

  四個虎責打完人拿起器械,呂維扭頭對幾個郡兵說:「這些髏賊不肯安葬夥伴,你們跟我走。」

  說著指了指楊琦腳邊的頭顱,幾個郡兵不敢反抗,一個人躬身上前拾撿,也不敢看楊琦表情,低著頭轉身快步跑了出來。

  呂維臨走之際,已經轉身,又側身扭頭對屋內郎官說:「他死的冤不冤列位心裡清楚,原本要懸首示眾。趙侍中不喜,這才命人縫合屍首安葬。」

  說罷,呂維盯了楊琦片刻,楊琦毫無畏懼,呂維只是面無笑意,神情複雜:「別人的兒子死在腳下你看也不看,早晚殺你兒子!看你這老骨頭還能強硬幾時!」

  楊琦聲音干啞:「趙侍中就是如此教導屬下的?」

  「這是虎賁心聲。」

  呂維從小長到大可沒少罵仗,做著口頭威脅:「殺了你兒,再殺汝孫!」

  這種話他沒少罵,沒幾個人當真,像趙基這種較真的才是少數。

  罵痛快後,呂維走的也痛快,他快窮詞了。

  火把從門口消失,門外庭院染著一層月華白霜。

  楊琦挪動雙足到門外,看著夜空皓月,倍感孤苦,仰天長嘆:「朝廷不幸,

  竟有如此惡臣!趙元明之孫,禍害不在董卓之下!」

  郎官們相互扶也走出來,默無聲,俱是神傷。

  虎責與白波大頭兵不一樣,大頭兵最多取笑他們,作弄他們,虎責多少讀過一點書,能扒他們的皮。

  另一邊呂維持火把引著幾個郡兵搬運屍體,前往莊園外埋葬。

  通過大門口時,對上夜禁口令,暢通無阻。

  三個郡兵也聽清楚了,他們一個抱著頭顱,兩個架著無首屍體。

  今夜的夜禁口令是四個字,撥雲現日。

  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能挖墳埋葬後,天色將亮。

  夜色下能辦的事情,天亮後就辦不成,也來不及了。

  而趙基引著一個什隊,舉火巡哨各營,提防意外。

  就放過了匈奴營地,他不想刺激去卑,也不想賭去卑的誓言。

  不給去卑破誓的機會,那去卑自然是遵守誓言的好賢王。

  雞鳴聲中,各處炊煙瀰漫。

  金色陽光渲染遠近,天際月亮輪廓尚存。

  趙基已穿戴金盔金甲,掛一領大紅鮮艷蜀錦披風,站在衛氏莊園簡陋的門樓上。

  身邊一桿『漢」字戰旗在清冷晨風中飄揚。

  而在聞喜南鄉,趙斂、胡忠引著三十幾名壯年騎士驅馬漸漸靠近。

  這些壯年騎士,才是真正的聞喜豪強、寒門、良家子精華。

  他們可以是朝廷平黃幣的河東騎士,也能是稷山盜、汾北馬賊或私鹽販子,

  也是各自家庭的中堅支柱。

  而鄉野械鬥,他們往往不會參與;能做鄉亭小吏的幾個人,年老時就能做鄉老、縣老。

  大丈夫出門在外,別被抓現行,那身份是自己決定的。

  就趙斂這些人的年齡來說,年富力強經驗豐富,正是出仕、創業的大好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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