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拒絕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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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稍稍啟明之際,虎賁騎士餵馬後乘馬出營。

  都是四十餘騎一隊,乾糧早已制好,每人帶了五日乾糧。

  轅門處,高寵舉著火把展臂照明,趙彥披掛熊裘大氅,眯眼才能看的更清楚。

  轅門旗杆上,懸掛著馬矢枝頭顱。

  趙基押後,到轅門處一躍下馬,身上鎧甲葉片嘩啦作響,對著趙彥拱手長拜:「趙公,卑職去了。」

  「嗯,後日徐公明會督步騎五百人南下,為你繼軍。」

  「卑職明白。」

  趙基應答一聲,抬眉去看懸掛的那顆頭顱,對著趙彥、徐晃拱手,這兩人也回禮。

  就見趙基轉身到馬匹前,左腳抬起踩在單邊馬鐙,右腳蹬地,整個人矯健上馬,動作瀟灑利落。

  從馬具里抽出馬鞭,趙基甩手輕抽:「出發!」

  他的十五名騎奴簇擁而進,後方是唐憲所領的騎隊。

  趙基驅馬出轅門後,就控馬輕馳加速,韓述、騎奴魚貫加速跟隨。

  很快越過一隊,又一隊,小跑兩里路來到隊伍前排,這裡他的旗官高陽龍執旗站在車上,隨車而進。

  前方一名騎士驅馬而來,勒馬呼喊:「屯長,北絳胡謙等百餘騎在路邊迎奉,欲協同討賊!」

  趙基聞言,驅馬脫離行進隊伍,果然看到遠處路邊有稀疏火把:「知道了,行軍次序不變,歸隊。」

  「喏!」

  這騎士已調轉馬頭,作為行軍時傳令的騎士,他背上插著一桿赤旗。

  不多時趙基來到胡謙等人等候的地方,這些人都牽著馬,在路邊等候。

  還生著幾堆即將熄滅的營火,還有些人坐在地上。

  胡謙上前拱手:「趙中郎,我等皆願追隨虎賁,入衛天子,同討賊臣!」

  「事起突然,恕我不能答應。」

  趙基勒馬觀察這些人,右臂指著後方大營:「西河郡應募的羽林騎士即將入營,他們將與徐公明合編。諸位若是有意,可前去投奔,編入羽林。」

  「羽林騎士?」

  胡謙口吻凝重詢問,羽林出身與虎賁出身沒有本質區別。

  趙基觀察胡謙:「如何整編是趙公思謀的大事,非我所能知曉。我這裡容不下諸位,還請另謀他處。」

  說罷,趙基拉扯韁繩,輕踹馬腹控馬走了。

  胡謙身邊一人瞪目,低語:「未免無禮!」

  另一個人拉扯他手臂,就說:「編入羽林,也可為朝廷效力,何必受其節制?」

  「是啊,羽林不比虎賁差。」

  周圍議論聲中,胡謙莫名感到有些失落,可鄉黨的意見也很重要,當即扭頭對左右夥伴說:「既如此,入營聽從趙公安排。」

  「是啊,上馬回營!」

  眾人紛紛應和,胡謙也翻身上馬,聚合北絳豪強子弟,向著大營前進。

  另一邊韓述湊到趙基身邊:「屯長,他們真能編為羽林?」

  「昨日還有機會,今日已遲了。」

  趙基說著忍不住笑了笑:「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事?他們樂意,會編入河東騎士營。」

  西河郡守劉玄盡力徵募,也知徵集到了二百多名羽林騎士。

  這支羽林騎士走走停停,徘徊於汾水北岸。

  也是昨日獲悉李樂死訊後,才派人來聯絡趙彥。

  但終究是依令徵發的羽林郎,現在肯來,趙彥也不會拒之門外。

  原本計劃是這支羽林騎士會與徐晃百餘騎混編,再從郡兵中選拔勇健,組成一支七百人規模的步騎混編部隊南下。

  現在又多了這支北絳豪強子弟,徐晃的整編難度更大了一些。

  可真沒必要遷就這些人,應徵虎賁、羽林本就有巨大風險,現在是撈取回報的時候。

  看在同郡鄉黨的面子上,虎賁可以捏著鼻子認了。

  可徘徊不進的西河羽林不會輕易退讓,西河郡是羽林六郡之一,來應募的羽林本身就出自羽林家族。

  算起來的話,李傕也出自這個群體,只是隸屬於北地郡。

  因此整編這夥人,不需要趙彥、徐晃做惡人,世代為漢流血的西河羽林自會阻止北絳士人。

  韓述一聽趙基的回答,心裡頓時舒暢許多。

  大家冒著那麼大風險拼命,求得不就是出人頭地?

  真將北絳這些人納入虎賁,那聞喜、安邑其他縣邑的豪強子弟要不要?

  開了這個頭,就止不住了。

  這些人越來越多,搶走的自然是老虎賁的機會。

  到這個時候,鄉黨怎麼了?

  來搶你的,欺負你的,就是鄉黨!

  不止是韓述,周圍虎賁騎士產生的憂慮也就此散去。

  趙基也能察覺這些人的情緒變化,老虎賁中沒幾個孤兒,都是有家人的,有弱點的。

  真把胡謙這類人招進來,不提才能、人脈上的壓制,胡謙這些人的家族也能在地方上壓制、瓦解老虎賁。

  到時候再生氣再憤怒,也只能承受著。

  這些人無法寄生、篡奪虎賁,就有可能轉身受點委屈,編入徐晃的河東騎士營。

  徐晃寒門、白波出身就是缺陷,壓不住這些人。

  大概不久之後,河東騎士們就能驅逐徐晃,成為一股單獨、擁有自己政治立場的武裝力量。

  對於這些人,趙基也有些無奈。

  不是打不過,實在是缺乏時間。

  南下討平白波諸將後,就要考慮驅逐北面匈奴。

  期間需要聯合各種力量,而討平白波之際,河東騎士營必然成型。

  朝廷被解救恢復自由後,首先要考慮的就是生存。

  與河東豪強達成媾和,實屬正常。

  至於虎賁,此前就是河東豪強拋出來的棄子,再當棄子也實屬正常。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虎賁們最討厭的是誰?

  絕對不是白波諸將,也不是李傕郭汜,而是縣邑一流的豪強子弟。

  嚴格算起來,虎賁只是他們的備胎與打手。

  縣邑的生態圈裡,胡謙這類人才是老虎,虎賁們是狼狗狐狸。

  這個層面上來說,除去平陽周圍的虎賁,大多數虎賁都與自己存在相同點,那就是對傳統認知的叛逆。

  太陽漸漸升高,趙基思索分析虎賁的深層次立場。

  行軍約二十幾里,虎賁隊伍停歇在一處淺溪邊,休緩馬力,餵食攜帶的豆料,放任馬匹在溪流附近覓食水草。

  守衛馳道隘口的虎賁也來迎接,講述昨日巡查的經歷。

  馳道隘口附近的百姓以山民為主,自白波之亂以來已經養成了躲避軍兵的習慣。

  虎賁巡視隘口,你還敢出門打柴、採藥……你說你不是奸細,誰肯輕易相信?

  因此昨日基本上就沒見過活人。

  但這並不能保證消息封鎖成功,東面紫金山又不高,易於徒步翻越;好在牽馬難行,也會被虎賁營地巡查。

  而西面稷山高大,北面山壁陡峭,別說牽馬,就是徒步都很難翻越,除非繞遠路。

  繞了遠路,消息自然傳遞就慢。

  可趙基還是不敢大意,召集眾人後講述自己的觀點:「過北鄉後,我想多派斥候,以免中伏。諸位以為如何?」

  其他四個人里,就王琦有豐富的實戰經驗:「趙屯長是要強襲韓暹?」

  「嗯,過北鄉後,涑水東岸非我軍能控制,除非晝伏夜出。這樣的話,吏士疲勞,也不利於戰事。」

  見趙基顧慮泄密,王琦就說:「河東士民苦白波久矣,以仆之見,過北鄉後虎賁結大隊而進。鄉民見我雄壯,自會取捨利害。」

  莢童也認同王琦的意見,就說:「趙屯長,我等能誅殺李樂,就在於他吏士離心,懈怠懶散。李樂也知軍心不附,也就不敢苛求嚴密。與李樂相比,韓暹雖強,又能強多少?」

  常茂也表態:「我等奉詔討賊,以順誅逆,誰能抵擋?」

  見周圍人士氣旺盛,趙基也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朝廷大義的影響力,就點頭:「可以,稍後北鄉休整後,繞過縣邑,直取南鄉韓暹!」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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