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立場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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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賁營地,胡班收拾行囊。

  裴秀來送行,先讓胡班返回縣邑,也能察覺一些變動。

  聞喜縣邑原本在涑水東岸。

  後合併西南的左邑,就以左邑為縣城治所,左邑就位於馳道、涑水之間。

  可以說是水陸交通要衝,若有什麼變動,瞞不過縣邑。

  而最初聞喜縣,就是從左邑析分出來的,現在把左邑吞掉,不過是回歸正常的區劃。

  當年武帝出巡,經過左邑桐鄉時聽聞大破南越的捷報,聞之而喜悅,就從左邑拆了,以腳下那片土地做了聞喜縣的縣治。

  類似改名的還有白登之圍後撤兵時途徑的忻門,忻,大軍脫離追擊,全軍歡欣之意。

  胡班現在南下,極有可能被韓暹抓走,或傳訊問話。

  韓暹駐屯聞喜南鄉,南鄉是距離縣邑最近的鄉邑。

  裴秀神情沉肅,胡班反而安慰裴秀:「我放慢腳程,夜禁前返回縣邑。明日一早,就以母親患病為由請辭,韓暹即便知聞,也來不及傳我問話。」

  「言不由衷。」

  裴秀抬手拍在胡班肩上:「還是等一等,等阿季回來再說。我知道衛仲堅的顧慮,他是力求穩妥,可這終究會驚擾韓暹。」

  也不是胡班主動要去的,這只是衛固的提議。

  直接率兵南下,這對衛固來說有些風險,若是派人去偵查一下,就穩妥的多。

  韓暹無備,就按韓暹無防備的戰法來打。

  若是韓暹有備,再遊說不遲。

  聞喜的地形決定了就南北一條主要通道,就韓暹那邊的軍隊素養,察覺異動後自會表現出來。

  胡班遲疑沉思,他不敢得罪衛固。

  裴秀扭頭去看房門,那裡韓棟站著放風,就繼續說:「衛仲堅提議時,我沒有拒絕,就是不想惹他。但具體怎麼做,自然就該靈活應對,想想你家裡的父母、妻子。不是我看輕衛仲堅,而是此事最好與阿季商議。」

  只要進兵安邑,就需要衛固出面遊說衛氏、范氏等家族。

  可話又說回來,真一矛戳死韓暹,並突擊打的楊奉、胡才措手不及……那還要安邑大姓、豪強做什麼?

  現在只是穩著衛固,別讓這傢伙壞事。

  衛家、范家再強,比侯氏強的有限。

  真強的話,又怎麼會讓楊奉這些人長期挾持天子?

  誰都有野心,這要量力而行。

  衛家、范家對局勢的沉默,本身就是實力不濟的表現。

  殺李樂後,趙彥就幫他們吞掉郡司馬范錚的三百郡兵,這本身就是朝廷公卿態度的體現。

  裴秀也不好把自己的猜測說的太明白,就拍胡班臂膀:「再拖延一些時間,我與阿季是不會害你的。」

  「好。」

  胡班應下,當即解開背囊,取出竹簡公文:「公文有誤,待我謄抄一份。」

  如裴秀所說,胡班對衛固的能力也不是那麼的信賴。

  搞不好真的會冒死前往,反而會驚動韓暹。

  遊說韓暹,成功後,有韓暹做擔保,有一定把握平穩解決楊奉。

  可李樂與楊奉這些人的關係更親近,李樂都被殺了,韓暹的誓言恐怕很難在楊奉這裡起到作用。

  再說了,這幫傢伙都是州牧、重號將軍,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

  就連楊奉的廚子都能掛個議郎、侍郎的官職,親兵更是人人俱配校尉職務。

  見胡班找了個拖延的理由,裴秀也就出門。

  校場內,又有三匹傷馬被屠宰。

  見裴秀走來,衛固也轉身,待走近了就對裴秀說:「已找到一匹白馬,待阿季返回,我們就去絳邑,與眾人殺白馬盟誓。」

  「吏士疲敝,何不在虎賁營中盟誓?」

  「我擔憂郡兵、豪強反覆無狀,昨日你我拒絕赴宴,已惡了他們。今日又分侯氏資產,雖然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不可不防。」

  衛固以己度人,言辭鑿鑿的樣子,就問:「胡兵曹如何了?」

  「我檢查他的公文,見有不妥之處,正讓他謄抄。」


  裴秀轉而說:「仲堅兄你是不知,聞喜張縣君素來怕事。若是察覺一二,恐會壞事。」

  「還是阿秀機敏。」

  衛固抬頭看悠悠蒼穹:「這近十日沒有降雨,我就擔憂突然降雨。」

  聞言,裴秀也抬眉瞥天穹:「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如何能停?」

  衛固不語,又陷入激烈的思緒碰撞。

  多少也有些悔意,若是不參與進來,他餘生也不失為富家翁。

  裴秀轉身去看屠宰傷馬,這是宰來給傷兵吃的。

  花費一些時間,這三匹馬也能休養恢復。

  可照顧好傷兵,最能激勵虎賁的作戰士氣。

  這股蓬勃士氣決不能宣洩,這是一舉沖毀白波諸將的底氣所在。

  你不能指望徐晃、馬矢枝或各地豪強,虎賁才是依憑。

  「衛功曹、裴法曹,趙屯將已到十里外!」

  一名虎賁騎士驅馬而進,一躍下馬就對兩人稟報。

  衛固立刻就對身邊人說:「去將王騎曹、薛步曹請來。」

  而報信的騎士將一包竹簡解下,雙手遞來:「法曹,這是賈倉曹擬定的酬功名錄。」

  總共有兩卷竹簡,一卷是繳獲物資的統計,一卷是分配名錄。

  裴秀拿起分配名錄閱讀,見一共就八個級別,每個級別後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其中沒有趙基的一欄,估計已經完成了酬功。

  以裴秀對趙基、賈逵的了解,趙基不介意吃點虧,賈逵也不介意讓趙基多拿一些。

  賈逵想要驅逐匈奴,必須著重拉攏趙基。

  不指望趙基,難道指望衛固?

  衛固則翻閱繳獲帳冊,見一口氣要給朝廷進獻五百金,兩千匹絹,頓時就麻了。

  不是捨不得,而是感覺這很不好。

  天子與公卿百官已經窮慣了,河東大姓、豪強都在哭窮,怕天子公卿惦記,也怕楊奉惦記。

  天子東遷最兇險時,虎賁羽林陷入混戰,伏皇后被自己兄長伏德牽著躲避亂兵,伏德另一手夾著十餘匹絹。

  渡河之際,董承派軍士搶奪伏皇后懷裡幾匹絹,侍從的貼身宮人阻撓,當場被砍死,血都濺到伏皇后身上。

  正是依靠這些絹,一名強健軍士將天子綁在背上,攀爬兩岸牆壁,才把天子安全運到北岸。

  渡河後,天子身邊只有幾十人,等翻過中條山來到安邑附近時,衣服都爛完了。

  即便這樣,河東大姓、豪強該裝窮還是得裝窮。

  衛固不敢想像,手裡這份繳獲名冊送到天子面前,或者被趙彥看到,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乾乾發笑,將帳冊遞給裴秀:「阿秀,侯氏莊園內財貨寡少,我看賈梁道虛報金帛,輕虎賁之賞,為求自貴,是以邀寵朝廷!」

  裴秀接住,翻開一看也是雙眸微縮:「的確有這種可能,他忙碌一夜,或許是抄錯了。以我對侯氏的了解,也就五十金,帛二百匹。」

  「阿秀你是沒去看過,侯氏兄弟素來奢靡無度,其庫藏空虛。」

  衛固臉頰皮肉顫了顫:「就我所見,也不過二十餘金,陳布、粗帛不過百餘匹。」

  「我這就給梁道發書,他恭敬天子的心意是好的,但也不能誆騙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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