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新生
熊絮被穩穩抬進產房，那扇緊閉的門，隔絕了呂軻的視線，也鎖住了他的心。
往昔，呂軻對自己的耐心頗為自得，不管面對何種棘手之事，都能沉穩應對，處變不驚。
可此刻，這份引以為傲的耐心，卻如風中殘燭，消失得無影無蹤。呂軻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急切而慌亂，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內心的煎熬。
平日裡，呂軻從無抽菸的習慣，可此時，卻無比渴望一支香菸，讓那繚繞的煙霧，舒緩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嘴裡咬著的枯草杆子，早已沒了最初的慰藉作用，只剩下乾澀與乏味，怎麼也無法帶給他絲毫平靜。
熊絮痛苦的呻吟聲，像一把把尖銳的刀，透過厚重的房門，直直刺進呂軻的心裡。他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也跟著狠狠一縮，臉上滿是擔憂與心疼。
就在這時，呂軻的生母智姬匆匆趕來。她神色焦急，髮絲有些凌亂。
看到兒子在產房外失魂落魄的模樣，智姬也變得有些急躁。
全家的僕人都擠在院子裡，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可除了那嚴實的帘子，什麼都看不到。
呂不韋站在一旁，看著呂軻這副焦急的樣子，不禁冷哼一聲，臉上帶著幾分不悅。「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呂軻躬身說道：「父親教訓的是。」
一個多時辰悄然流逝，產房內，熊絮的呼喊聲仍在持續。那聲音，每一聲都像被重負壓著，愈發虛弱無力。
呂軻夫妻相處時日也有幾年，呂軻知道此時的熊絮定是疲憊到了極點。都說女人生頭胎艱難，沒想到這麼難。
終於，穩婆從產房裡走了出來。
呂軻連忙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公子，少夫人要見你。」穩婆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根本不敢直視呂軻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目光，只是匆匆傳了話。
呂軻哪還顧得上許多，幾個大步便跨進了產房。屋內瀰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息，只見熊絮半支著腿，虛弱地躺在床上。
瞧見呂軻進來，熊絮努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的手費力地抬起，緊緊抓住呂軻的手，怎麼也不願鬆開。
呂軻眼眶一熱，俯下身，輕聲說道：「絮兒，我在呢，你別說話，保存力氣。」
熊絮的嘴唇微微顫動，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我……怕……」
呂軻笑了笑，堅定地道：「別怕，有我在，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說著，他輕輕撫去熊絮額頭的汗珠。
呂軻的輕聲安慰，如同春日裡最和煦的微風，輕柔地拂過熊絮的心間。原本被恐懼和疼痛攪得七上八下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夫人，再加把勁吶！都瞧見孩子的頭啦，那頭上的頭髮黑黝黝的，準是個壯實的小公子！您再使把勁！」
穩婆一邊熟練地忙碌著，一邊不住地給熊絮加油打氣。
熊絮本已疲憊不堪，可聽到穩婆這話，瞬間又湧起一股力量。她下意識地攥緊呂軻的手，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指甲深深嵌入呂軻的手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汲取到足夠的力量。
呂軻只覺手背一陣劇痛，可他卻仿若未覺，輕聲對熊絮說道：「絮兒真棒，再堅持一下，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能和咱們見面了。」
兩個穩婆神色專注，在熊絮身下忙碌不停，雙手一刻也未曾停歇。
呂軻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一旁，那堆帶著斑斑血跡的麻布層層疊疊，數量多得讓他觸目驚心，一顆心瞬間揪緊。
呂軻剛要張嘴質問，卻在這時，兩個穩婆異口同聲、滿是欣喜地歡叫起來。「生了！」
呂軻只見穩婆雙手穩穩托著一團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身子。另一個穩婆動作嫻熟，迅速拿起用烈酒消過毒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臍帶。
緊接著，穩婆輕輕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清脆的巴掌聲過後，一陣響亮的啼哭聲瞬間打破產房內的緊張與凝重。
孩子的小嘴一張一合，嘴裡還不斷往外冒著羊水。
此時，院子裡還未得知產房內的喜訊，依舊瀰漫著緊張的氣息。熊絮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支起頭來看向呂軻。「是男是女？」
穩婆趕忙滿臉堆笑，上前一步說道：「恭喜少夫人，賀喜少夫人吶！您生的可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熊絮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目光落在那團紅撲撲的小肉團上，癟了癟嘴，對呂軻嗔怪道：「好醜。」
穩婆在一旁耐心解釋。「夫人有所不知，新生兒都是這模樣，過不了幾天，就長開變好看啦。」
熊絮嘴上雖說著孩子丑，可手臂卻早已迫不及待地張開，想要抱抱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寶貝。
「公子，婆子們要給夫人清潔身子，您還是先出去吧。」
孩子順利誕生，穩婆的底氣也足了許多，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
呂軻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點點頭，抬手拍了拍熊絮的臉，而後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剛一打開，院子裡眾人投來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呂軻深吸一口氣，高聲說道：「母子平安，是個兒子！」
呂不韋聽罷，微微頷首，儘管極力可惜，可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高興。「甚好！」
智姬本在一旁焦灼踱步，聽聞喜訊，心裡的大石瞬間落了下來。「天可憐見，終是母子平安！」
眾僕役聽聞，也都簇擁過來。老管家眼眶泛紅，雙手合十，喃喃念道：「謝天謝地，少夫人與小公子平安，實乃大喜！」
年輕小廝們興奮得手舞足蹈，彼此高聲叫嚷，傳遞著這份喜悅。丫鬟們則面帶笑意，交頭接耳，言語間儘是對呂家添丁的恭賀。
一時間，往日裡莊嚴肅穆的庭院，滿是歡聲笑語，喜慶之意溢於言表。
呂軻滿臉喜色，對張丘說道：「張丘，你親自去一趟昌平君府邸，將喜訊告知，就說呂家添了男丁，母子平安！」
言罷，又轉頭看向周遭眾人，和緩道：「諸位都先散了吧，莫要驚擾了夫人與新生兒休憩。」
眾人紛紛應下，臉上掛著笑意，腳步卻刻意放輕，有序退去。
往昔，呂軻對自己的耐心頗為自得，不管面對何種棘手之事，都能沉穩應對，處變不驚。
可此刻，這份引以為傲的耐心，卻如風中殘燭，消失得無影無蹤。呂軻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急切而慌亂，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內心的煎熬。
平日裡，呂軻從無抽菸的習慣，可此時，卻無比渴望一支香菸，讓那繚繞的煙霧，舒緩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嘴裡咬著的枯草杆子，早已沒了最初的慰藉作用，只剩下乾澀與乏味，怎麼也無法帶給他絲毫平靜。
熊絮痛苦的呻吟聲，像一把把尖銳的刀，透過厚重的房門，直直刺進呂軻的心裡。他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也跟著狠狠一縮，臉上滿是擔憂與心疼。
就在這時，呂軻的生母智姬匆匆趕來。她神色焦急，髮絲有些凌亂。
看到兒子在產房外失魂落魄的模樣，智姬也變得有些急躁。
全家的僕人都擠在院子裡，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可除了那嚴實的帘子，什麼都看不到。
呂不韋站在一旁，看著呂軻這副焦急的樣子，不禁冷哼一聲，臉上帶著幾分不悅。「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呂軻躬身說道：「父親教訓的是。」
一個多時辰悄然流逝，產房內，熊絮的呼喊聲仍在持續。那聲音，每一聲都像被重負壓著，愈發虛弱無力。
呂軻夫妻相處時日也有幾年，呂軻知道此時的熊絮定是疲憊到了極點。都說女人生頭胎艱難，沒想到這麼難。
終於，穩婆從產房裡走了出來。
呂軻連忙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公子，少夫人要見你。」穩婆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根本不敢直視呂軻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目光，只是匆匆傳了話。
呂軻哪還顧得上許多，幾個大步便跨進了產房。屋內瀰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息，只見熊絮半支著腿，虛弱地躺在床上。
瞧見呂軻進來，熊絮努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的手費力地抬起，緊緊抓住呂軻的手，怎麼也不願鬆開。
呂軻眼眶一熱，俯下身，輕聲說道：「絮兒，我在呢，你別說話，保存力氣。」
熊絮的嘴唇微微顫動，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我……怕……」
呂軻笑了笑，堅定地道：「別怕，有我在，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說著，他輕輕撫去熊絮額頭的汗珠。
呂軻的輕聲安慰，如同春日裡最和煦的微風，輕柔地拂過熊絮的心間。原本被恐懼和疼痛攪得七上八下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夫人，再加把勁吶！都瞧見孩子的頭啦，那頭上的頭髮黑黝黝的，準是個壯實的小公子！您再使把勁！」
穩婆一邊熟練地忙碌著，一邊不住地給熊絮加油打氣。
熊絮本已疲憊不堪，可聽到穩婆這話，瞬間又湧起一股力量。她下意識地攥緊呂軻的手，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指甲深深嵌入呂軻的手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汲取到足夠的力量。
呂軻只覺手背一陣劇痛，可他卻仿若未覺，輕聲對熊絮說道：「絮兒真棒，再堅持一下，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能和咱們見面了。」
兩個穩婆神色專注，在熊絮身下忙碌不停，雙手一刻也未曾停歇。
呂軻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一旁，那堆帶著斑斑血跡的麻布層層疊疊，數量多得讓他觸目驚心，一顆心瞬間揪緊。
呂軻剛要張嘴質問，卻在這時，兩個穩婆異口同聲、滿是欣喜地歡叫起來。「生了！」
呂軻只見穩婆雙手穩穩托著一團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身子。另一個穩婆動作嫻熟，迅速拿起用烈酒消過毒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臍帶。
緊接著，穩婆輕輕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清脆的巴掌聲過後，一陣響亮的啼哭聲瞬間打破產房內的緊張與凝重。
孩子的小嘴一張一合，嘴裡還不斷往外冒著羊水。
此時，院子裡還未得知產房內的喜訊，依舊瀰漫著緊張的氣息。熊絮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支起頭來看向呂軻。「是男是女？」
穩婆趕忙滿臉堆笑，上前一步說道：「恭喜少夫人，賀喜少夫人吶！您生的可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熊絮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目光落在那團紅撲撲的小肉團上，癟了癟嘴，對呂軻嗔怪道：「好醜。」
穩婆在一旁耐心解釋。「夫人有所不知，新生兒都是這模樣，過不了幾天，就長開變好看啦。」
熊絮嘴上雖說著孩子丑，可手臂卻早已迫不及待地張開，想要抱抱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寶貝。
「公子，婆子們要給夫人清潔身子，您還是先出去吧。」
孩子順利誕生，穩婆的底氣也足了許多，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
呂軻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點點頭，抬手拍了拍熊絮的臉，而後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剛一打開，院子裡眾人投來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呂軻深吸一口氣，高聲說道：「母子平安，是個兒子！」
呂不韋聽罷，微微頷首，儘管極力可惜，可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高興。「甚好！」
智姬本在一旁焦灼踱步，聽聞喜訊，心裡的大石瞬間落了下來。「天可憐見，終是母子平安！」
眾僕役聽聞，也都簇擁過來。老管家眼眶泛紅，雙手合十，喃喃念道：「謝天謝地，少夫人與小公子平安，實乃大喜！」
年輕小廝們興奮得手舞足蹈，彼此高聲叫嚷，傳遞著這份喜悅。丫鬟們則面帶笑意，交頭接耳，言語間儘是對呂家添丁的恭賀。
一時間，往日裡莊嚴肅穆的庭院，滿是歡聲笑語，喜慶之意溢於言表。
呂軻滿臉喜色，對張丘說道：「張丘，你親自去一趟昌平君府邸，將喜訊告知，就說呂家添了男丁，母子平安！」
言罷，又轉頭看向周遭眾人，和緩道：「諸位都先散了吧，莫要驚擾了夫人與新生兒休憩。」
眾人紛紛應下，臉上掛著笑意，腳步卻刻意放輕，有序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