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入門考核:暗度陳倉
呼~~
燕河城外，大雪紛飛，將城外廣袤的原野裝點成一片銀白。
城外連綿的山巒似披上了聖潔的縞素，風聲與雪落聲交織。
以柳真為首的一行人緩步駛出城門。
柳淵緊跟在柳真身後一步的位置。
再往後，就是以謝淼波為首的五名被柳真這一趟接引入五極山的入門弟子。
這一趟加上柳淵，一共六人隨著柳真回去五極山。
柳淵回頭，視線移向燕河城城門處。
有一群人相送。
孔大生、孔衣、葛金宏、魏櫻、華宣異，以及燕河城城主許翔。
場中唯獨不見白欣。
她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景，之前柳真離去時，她也未送過，這一次也不例外。
「走了！」柳淵朝著自己相熟的幾人揮了揮手。
沒有多說，該說的話臨走前已經說了，再說就是囉嗦。
幾人亦是揮手給予回應。
唯有城主許翔，朝著柳真深深一拜。
他是謝柳真這一次出手，拯救燕河城的恩情。
餘下這些人也都反應了過來，效仿許翔，隔空對著柳真作揖。
「後會有期！」柳真還了一禮。
隨即月白色的袖口一揮，一座數丈之長的船體，凌空懸浮在了柳淵幾人面前。
不等柳淵看仔細清楚那船體的細節。
身體便感覺一輕，被什麼力量托舉著，飛向了船板之上
和他同樣落到船板上的，還有謝淼波五人。
咻！
靈船沖天而起，朝著那刮著凌厲寒風的天穹駛去。
說來也怪，如此快的速度，柳淵居然在船上沒有感覺到丁點的風浪。
他兩步走到船的邊緣，朝著燕河城方向看去。
這個古老的城池，隨著距離的拉遠，正急速縮小。
「築基大修手段就是不同尋常！」柳淵咧了咧嘴，眼裡滿是笑意。
「按照這種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了清幽府境內。」
隨著柳真一行人的遠去，直至船體消失在了天際。
簇擁在城門口相送的一行人也是散了。
在燕河城最高的一處酒樓建築的頂端，有兩道一高一矮身著黑色斗笠的身影，在柳真離去之後現身。
「這崩雪劍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他身處燕河城，整個城池都能感覺到那讓人脊背發涼的劍意。」
「可怕的是，這小子才二十六歲。」
身形稍矮的斗笠人嗓音里滿是忌憚之意。
「還好咱們躲得快，要是慢上半拍，就要給這崩雪劍祭劍了。」
「柳真歸來是變數，大人應該不會因此責備我們吧？」高個子斗笠人似乎更擔心另外的事情。
「不好說。」提到那位大人，矮個子斗笠人情緒忽然肅然。
「這趟夠倒霉的，所謀之事沒一件成的。」
「之前設計柳淵的那兩隻星邪，本來穩穩的收了柳淵這小子狗命的。」
「誰知道他突然修煉了，被清河部一攪合，直接把兩隻星邪都給滅了。」
「還有懸壺醫館那星邪，明明做得夠隱蔽了，還是沒能殺了他。」
「等他回了五極山，再動手就沒機會了。」
細數這幾次的謀劃盡數歸零，高個子也是愈發煩悶。
「任務一個沒完成！就這樣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
「我看這柳淵資質也不簡單，之前放出來的消息都是障眼法，再過幾年，保不准又是一個柳真。」
「這兩人可都是大威脅。」
「哼！暗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矮個子聲音忽而兇狠。
「五極山里不是也有咱們的人嗎？」
「你瘋了！」那高個子被驚了一跳。
「那可是五極山。」
「放心，我有分寸。」矮個子陰惻惻的一笑。
古木參天，枝葉交錯，蔽日遮天。
幽深感隨著層層疊疊的樹影蔓延至無盡遠方，濃霧在其間繾綣繚繞，山體的輪廓於朦朧中若隱若現。
連綿的群峰在這朦朧如幻境的世界蜿蜒盤踞，直插雲霄。
這片氤氳世界中，要數五座山體最為巍峨磅礴。
每一處峰巒都似歲月鐫刻的雄渾史詩，默默訴說著無盡的威嚴與蒼茫。
這裡便是身處金朝和九黎州交界處，赫赫有名的修真大派，五極山。
柳淵現在所在的位置並不是那五極山中任何一座。
而是五極山前方環形山谷中，一片樓台連綿的建築群中央。
山谷名為『斷塵峪』。
柳真帶著他們六人從燕河城出發，花了近十日時間才到了這斷塵峪，期間不知道橫跨多少里路。
反正讓柳淵自己現在回去燕河城，他是一輩子也回不去的。
「怪不得我那大哥，數年才回家一趟。」
「之前還納悶，現在我完全理解了，我甚至覺得他回來得太勤了。」
柳淵嘆了口氣，眼睛在這環形山谷內一掃，山谷之外，都是白蒙蒙的霧氣，只有這環形山內方得清明。
他和燕河城出來的一眾人就站在這斷塵峪的中央空地上。
周圍如他這般的少年少女，起碼站著有上百人。
而且隨著不斷有修士帶著人進入這斷塵峪，這裡的人數還在持續往上增長。
「五極山每五年對外招收一次弟子，接引弟子的範圍包括但不限於金朝和九黎州。」
謝淼波就站在柳淵的旁邊。
他和柳淵是一道隨柳真來這斷塵峪的，兩人相熟，且約定了要在五極山相護照拂，自然站在一塊。
他以壓低的嗓音對著柳淵解釋道：「現在咱們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這樣的場景在這斷塵峪會持續數月之久。」
「嘖嘖，這五極山到底要招收多少弟子？」柳淵心底里就沒有小瞧過五極山。
可聽到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還要持續數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嘖嘖稱奇。
「不好說，這個不一定的。」
「來的人雖然多，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通過入門考核的。」
謝淼波明顯比柳淵知道得更多，或者說柳真根本就沒有跟柳淵提及過五極山這方面的情報。
可能柳真覺得沒有必要。
但是柳淵很好奇，順著謝淼波的話往下問道：「不能通過入門考核的要送走嗎？」
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這麼遠把人接引到五極山，不合格，莫非還要把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又送回去？
「那自然那是不會的。」
「通過入門考核的會成為外門弟子，要是沒有通過考核的，還是會留下來。」
「五極山一樣會給他們基礎的吐納法，可沒有外門弟子的待遇，還會安排很多雜活，這種叫做雜役弟子。」
謝淼波說著，對著斷塵峪後方，那五座被濃霧遮掩的磅礴山體努了努嘴。
「很多地方都是用得到雜役弟子的。」
柳淵一聽雜役弟子就露出瞭然之色，心道：「說得好聽是雜役弟子，其實把弟子兩個字去掉也不是不可以的。」
謝淼波和柳淵杵在這裡也超過半個時辰了，柳真將他們帶入斷塵峪後不知道去了哪裡。
興許是無聊，謝淼波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著柳淵述說起自己知道的關於入門考核的規矩。
「放心，像咱們這種人，和這些修都沒有修煉過的人考核內容是不一樣的。」
「不敢說肯定，那也是十拿九穩的，特別是咱們兩個還都是練氣三層。」
「咱們這種人。」柳淵知道謝淼波說的是，入門之前就修煉過吐納法的。
一般都是在五極山有背景，或者是和五極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人。
背景乾淨，且修煉了吐納法。
「那……」正當柳淵開口欲要詢問，他們這樣的人，會是怎麼個考核方法的時候。
那環形山谷的高台之上，忽而顯露出一道身著與柳真衣著一模一樣的月白錦袍方臉男子。
濃眉大眼，皮膚微黑，相貌看起來老實憨厚，可那一雙眼睛迸射著築基大修才有的精光。
柳淵只是掃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的低下了個頭，不敢與他對視。
「內門弟子！」柳淵輕喃一聲。
他也是在路上才知道，柳真穿著的月白錦袍是五極山內門弟子的標誌。
毫無疑問眼前的男子是和柳真一樣的存在。
方臉男子看了眾人一眼，似乎是在清點人數。
然後拿出一枚玉簡，確認無誤後，渾厚的嗓音對著斷塵峪站立的近兩百名弟子說道：「名單上閃爍著光輝的人出列。」
說著，玉簡在其手中迸射光華，於斷塵峪環形山谷上方凝聚為一片光幕。
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近兩百人的姓名。
其中有近二十人的名字閃爍著淡金色光輝。
柳淵眼睛一撇，從那二十人中看到了自己和謝淼波的名字。
「走吧，我說了，咱們這種人和那些沒修煉過的弟子是分開考核的。」謝淼波偏頭對著柳淵露齒一笑。
柳淵點頭，與他並肩走上前列。
直至二十人都出列，方臉男子大手一揮：「隨我來。」
柳淵等二十餘人身形，被那方臉男子袖口一卷，齊齊沖天而起，飛到了斷塵峪左側的一處庭院內。
這個庭院依山而建。
順著內部看去，可以看到一條延伸到山體內的通道。
「我是負責你們這一次入門考核的師兄，方羽，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方師兄或者羽師兄。」
男子做完介紹，便大步走向了那通道的入口。
柳淵目光躍過方羽，朝著那洞口內看去，其中分布著密密麻麻十數間石門，標註著一到十數位的數字。
「我念到名字的依次進入那石門房間。」方羽拿著那枚玉簡，站在屋前開始點名。
「付雪屏！」
二十人中，走出一少女。
她落落大方走到方羽面前行了一禮。
柳淵抬頭，打量起她的容貌。
青絲如墨在肩頭流淌，白皙勝雪，星眸流轉間，寒芒與柔波同現。
在這十三四歲的年紀已經有這般風情，無疑是極美的。
「一號石門。」
方羽對著距離洞口最近的一扇，門口標註有數字『一』的石門一指，為付雪屏指定了考核的房間。
然後繼續念著名字。
「郝明二號。」
「謝淼波三號。」
隨著一個個名字的念出，所有人都進入了考核室，唯獨留下柳淵一人還孤零零的站在院落中。
正當他以為最後一個名字就是自己的時候。
「柳淵！」柳淵看見堂前的方羽從玉簡中抬起了頭顱，含著精光的眼睛注視在了自己身上。
說一句讓他神情一愣的話來。
「石室已滿，院中有茶水，等先喝著吧。」
說著方羽指了指院中小亭，示意柳淵可以在那裡坐下。
然後柳淵稀里糊塗的就被剩了下來。
「我這算是運氣好運氣差？」柳淵坐在亭中，看著洞內分布的那十幾個滿滿當當的石室，露出苦笑。
等他喝下一口茶水時。
第一個進入密室的，那個叫付雪屏的少女石門上光華大盛。
整個石門的顏色從原本灰白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雪白之色。
然後石門上，光華匯聚為四顆奪目的星辰，燦燦生輝。
「付雪屏，四星冰竅，修為練氣三層，骨齡十五，資質上等，合格！」
方羽看了那石門一眼，面無表情的將付雪屏的信息記錄在玉簡中。
然後石門開啟，那個叫付雪屏的少女從密室中走出。
對待資質好的弟子，方羽並不吝嗇笑容。
「恭喜付師妹。」
「麻煩方師兄了。」付雪屏回以方羽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後在柳淵的注視下，付雪屏也退到了院中小亭，帶起一股香風，坐在了距離他相隔一個身位的石凳上。
儘管付雪屏掩飾得極好，柳淵還是能從她眼中看到欣喜之色。
「四星冰竅，確實稱得上上等資質了。」柳淵努了努嘴。
付雪屏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眼波一轉間，注意到側旁柳淵的存在。
以平緩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她是第一個進去的，不知道柳淵是被留下的那個，還以為他也已經通過了考核。
「他的資質也不低吧！」付雪屏如是想道。
只是她是個不善言辭的。
柳淵也沒有主動搭話的意思。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撇開了目光。
有了付雪屏的成功。
洞內石室開始陸續有人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資質都被方羽記錄在冊。
一共十八人，資質最高的就是付雪屏還有謝淼波，其餘都是三星資質，並沒有五星資質的出現。
「足以證明，我大哥五星資質有多難得。」
沒有對比，就沒有高低。
柳淵看著所有人的考核資質，不僅又一次感嘆其柳真的天資。
正如謝淼波之前所推測的那樣，這一次單獨被方羽帶到這山洞進行入門考核的這一批弟子，十八人全部通過了。
奇怪的是，隨著最後一人從密室內走出。
方羽都沒有念到柳淵的名字，那個看似憨厚的男子已經將玉簡收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柳淵一眼後，對著包括柳淵在內的十九人展露笑容。
「恭喜各位師弟師妹，從今天開始就是五極山的外門弟子了。」
柳淵臉色古怪，看著面前那笑容和善的方羽，非常識趣的沒有開口說話。
後者方才那一眼，已經是對自己的暗示了。
至於為什麼在沒有鑑定柳淵資質的情況下，就給予他合格的原因。
柳淵心頭大致也有猜測。
「我那大哥……」
九成九的可能是柳真在暗中幫助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畢竟他當年給柳淵鑑定出來的資質結果，只有一星水竅。
哪怕他是練氣三層，這個資質也不一定能通過。
索性柳真就來個暗度陳倉。
反正現場除方羽外，沒有一個人曉得柳淵並沒有進去過那考核室。
柳淵眼珠一轉，就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心頭暗道：「也好！」
自從經歷星辰洗禮之後，他資質確實是提升了，金竅達到了三星，到了這五極山入門弟子的合格線。
但柳淵還沒有想好該怎麼給柳真解釋這件事。
既然自己好大哥提前幫自己布置了，也省去了柳淵絞盡腦汁去解釋的功夫。
想到這裡，柳淵暗暗打量著方羽那張憨厚的臉，嘴角一咧，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個叫方羽的，也沒有看上去那樣老實嘛！」
敢在考核室徇私舞弊，這方羽肯定收了他哥的好處。
燕河城外，大雪紛飛，將城外廣袤的原野裝點成一片銀白。
城外連綿的山巒似披上了聖潔的縞素，風聲與雪落聲交織。
以柳真為首的一行人緩步駛出城門。
柳淵緊跟在柳真身後一步的位置。
再往後，就是以謝淼波為首的五名被柳真這一趟接引入五極山的入門弟子。
這一趟加上柳淵，一共六人隨著柳真回去五極山。
柳淵回頭，視線移向燕河城城門處。
有一群人相送。
孔大生、孔衣、葛金宏、魏櫻、華宣異，以及燕河城城主許翔。
場中唯獨不見白欣。
她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景，之前柳真離去時，她也未送過，這一次也不例外。
「走了！」柳淵朝著自己相熟的幾人揮了揮手。
沒有多說，該說的話臨走前已經說了，再說就是囉嗦。
幾人亦是揮手給予回應。
唯有城主許翔，朝著柳真深深一拜。
他是謝柳真這一次出手，拯救燕河城的恩情。
餘下這些人也都反應了過來，效仿許翔，隔空對著柳真作揖。
「後會有期！」柳真還了一禮。
隨即月白色的袖口一揮，一座數丈之長的船體，凌空懸浮在了柳淵幾人面前。
不等柳淵看仔細清楚那船體的細節。
身體便感覺一輕，被什麼力量托舉著，飛向了船板之上
和他同樣落到船板上的，還有謝淼波五人。
咻！
靈船沖天而起，朝著那刮著凌厲寒風的天穹駛去。
說來也怪，如此快的速度，柳淵居然在船上沒有感覺到丁點的風浪。
他兩步走到船的邊緣，朝著燕河城方向看去。
這個古老的城池，隨著距離的拉遠，正急速縮小。
「築基大修手段就是不同尋常！」柳淵咧了咧嘴，眼裡滿是笑意。
「按照這種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了清幽府境內。」
隨著柳真一行人的遠去，直至船體消失在了天際。
簇擁在城門口相送的一行人也是散了。
在燕河城最高的一處酒樓建築的頂端，有兩道一高一矮身著黑色斗笠的身影，在柳真離去之後現身。
「這崩雪劍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他身處燕河城，整個城池都能感覺到那讓人脊背發涼的劍意。」
「可怕的是，這小子才二十六歲。」
身形稍矮的斗笠人嗓音里滿是忌憚之意。
「還好咱們躲得快，要是慢上半拍，就要給這崩雪劍祭劍了。」
「柳真歸來是變數，大人應該不會因此責備我們吧？」高個子斗笠人似乎更擔心另外的事情。
「不好說。」提到那位大人，矮個子斗笠人情緒忽然肅然。
「這趟夠倒霉的，所謀之事沒一件成的。」
「之前設計柳淵的那兩隻星邪，本來穩穩的收了柳淵這小子狗命的。」
「誰知道他突然修煉了，被清河部一攪合，直接把兩隻星邪都給滅了。」
「還有懸壺醫館那星邪，明明做得夠隱蔽了，還是沒能殺了他。」
「等他回了五極山，再動手就沒機會了。」
細數這幾次的謀劃盡數歸零，高個子也是愈發煩悶。
「任務一個沒完成！就這樣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
「我看這柳淵資質也不簡單，之前放出來的消息都是障眼法，再過幾年，保不准又是一個柳真。」
「這兩人可都是大威脅。」
「哼！暗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矮個子聲音忽而兇狠。
「五極山里不是也有咱們的人嗎？」
「你瘋了！」那高個子被驚了一跳。
「那可是五極山。」
「放心，我有分寸。」矮個子陰惻惻的一笑。
古木參天，枝葉交錯，蔽日遮天。
幽深感隨著層層疊疊的樹影蔓延至無盡遠方，濃霧在其間繾綣繚繞，山體的輪廓於朦朧中若隱若現。
連綿的群峰在這朦朧如幻境的世界蜿蜒盤踞，直插雲霄。
這片氤氳世界中，要數五座山體最為巍峨磅礴。
每一處峰巒都似歲月鐫刻的雄渾史詩，默默訴說著無盡的威嚴與蒼茫。
這裡便是身處金朝和九黎州交界處，赫赫有名的修真大派，五極山。
柳淵現在所在的位置並不是那五極山中任何一座。
而是五極山前方環形山谷中，一片樓台連綿的建築群中央。
山谷名為『斷塵峪』。
柳真帶著他們六人從燕河城出發，花了近十日時間才到了這斷塵峪，期間不知道橫跨多少里路。
反正讓柳淵自己現在回去燕河城，他是一輩子也回不去的。
「怪不得我那大哥，數年才回家一趟。」
「之前還納悶，現在我完全理解了，我甚至覺得他回來得太勤了。」
柳淵嘆了口氣，眼睛在這環形山谷內一掃，山谷之外，都是白蒙蒙的霧氣，只有這環形山內方得清明。
他和燕河城出來的一眾人就站在這斷塵峪的中央空地上。
周圍如他這般的少年少女，起碼站著有上百人。
而且隨著不斷有修士帶著人進入這斷塵峪，這裡的人數還在持續往上增長。
「五極山每五年對外招收一次弟子，接引弟子的範圍包括但不限於金朝和九黎州。」
謝淼波就站在柳淵的旁邊。
他和柳淵是一道隨柳真來這斷塵峪的，兩人相熟，且約定了要在五極山相護照拂，自然站在一塊。
他以壓低的嗓音對著柳淵解釋道：「現在咱們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這樣的場景在這斷塵峪會持續數月之久。」
「嘖嘖，這五極山到底要招收多少弟子？」柳淵心底里就沒有小瞧過五極山。
可聽到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還要持續數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嘖嘖稱奇。
「不好說，這個不一定的。」
「來的人雖然多，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通過入門考核的。」
謝淼波明顯比柳淵知道得更多，或者說柳真根本就沒有跟柳淵提及過五極山這方面的情報。
可能柳真覺得沒有必要。
但是柳淵很好奇，順著謝淼波的話往下問道：「不能通過入門考核的要送走嗎？」
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這麼遠把人接引到五極山，不合格，莫非還要把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又送回去？
「那自然那是不會的。」
「通過入門考核的會成為外門弟子，要是沒有通過考核的，還是會留下來。」
「五極山一樣會給他們基礎的吐納法，可沒有外門弟子的待遇，還會安排很多雜活，這種叫做雜役弟子。」
謝淼波說著，對著斷塵峪後方，那五座被濃霧遮掩的磅礴山體努了努嘴。
「很多地方都是用得到雜役弟子的。」
柳淵一聽雜役弟子就露出瞭然之色，心道：「說得好聽是雜役弟子，其實把弟子兩個字去掉也不是不可以的。」
謝淼波和柳淵杵在這裡也超過半個時辰了，柳真將他們帶入斷塵峪後不知道去了哪裡。
興許是無聊，謝淼波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著柳淵述說起自己知道的關於入門考核的規矩。
「放心，像咱們這種人，和這些修都沒有修煉過的人考核內容是不一樣的。」
「不敢說肯定，那也是十拿九穩的，特別是咱們兩個還都是練氣三層。」
「咱們這種人。」柳淵知道謝淼波說的是，入門之前就修煉過吐納法的。
一般都是在五極山有背景，或者是和五極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人。
背景乾淨，且修煉了吐納法。
「那……」正當柳淵開口欲要詢問，他們這樣的人，會是怎麼個考核方法的時候。
那環形山谷的高台之上，忽而顯露出一道身著與柳真衣著一模一樣的月白錦袍方臉男子。
濃眉大眼，皮膚微黑，相貌看起來老實憨厚，可那一雙眼睛迸射著築基大修才有的精光。
柳淵只是掃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的低下了個頭，不敢與他對視。
「內門弟子！」柳淵輕喃一聲。
他也是在路上才知道，柳真穿著的月白錦袍是五極山內門弟子的標誌。
毫無疑問眼前的男子是和柳真一樣的存在。
方臉男子看了眾人一眼，似乎是在清點人數。
然後拿出一枚玉簡，確認無誤後，渾厚的嗓音對著斷塵峪站立的近兩百名弟子說道：「名單上閃爍著光輝的人出列。」
說著，玉簡在其手中迸射光華，於斷塵峪環形山谷上方凝聚為一片光幕。
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近兩百人的姓名。
其中有近二十人的名字閃爍著淡金色光輝。
柳淵眼睛一撇，從那二十人中看到了自己和謝淼波的名字。
「走吧，我說了，咱們這種人和那些沒修煉過的弟子是分開考核的。」謝淼波偏頭對著柳淵露齒一笑。
柳淵點頭，與他並肩走上前列。
直至二十人都出列，方臉男子大手一揮：「隨我來。」
柳淵等二十餘人身形，被那方臉男子袖口一卷，齊齊沖天而起，飛到了斷塵峪左側的一處庭院內。
這個庭院依山而建。
順著內部看去，可以看到一條延伸到山體內的通道。
「我是負責你們這一次入門考核的師兄，方羽，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方師兄或者羽師兄。」
男子做完介紹，便大步走向了那通道的入口。
柳淵目光躍過方羽，朝著那洞口內看去，其中分布著密密麻麻十數間石門，標註著一到十數位的數字。
「我念到名字的依次進入那石門房間。」方羽拿著那枚玉簡，站在屋前開始點名。
「付雪屏！」
二十人中，走出一少女。
她落落大方走到方羽面前行了一禮。
柳淵抬頭，打量起她的容貌。
青絲如墨在肩頭流淌，白皙勝雪，星眸流轉間，寒芒與柔波同現。
在這十三四歲的年紀已經有這般風情，無疑是極美的。
「一號石門。」
方羽對著距離洞口最近的一扇，門口標註有數字『一』的石門一指，為付雪屏指定了考核的房間。
然後繼續念著名字。
「郝明二號。」
「謝淼波三號。」
隨著一個個名字的念出，所有人都進入了考核室，唯獨留下柳淵一人還孤零零的站在院落中。
正當他以為最後一個名字就是自己的時候。
「柳淵！」柳淵看見堂前的方羽從玉簡中抬起了頭顱，含著精光的眼睛注視在了自己身上。
說一句讓他神情一愣的話來。
「石室已滿，院中有茶水，等先喝著吧。」
說著方羽指了指院中小亭，示意柳淵可以在那裡坐下。
然後柳淵稀里糊塗的就被剩了下來。
「我這算是運氣好運氣差？」柳淵坐在亭中，看著洞內分布的那十幾個滿滿當當的石室，露出苦笑。
等他喝下一口茶水時。
第一個進入密室的，那個叫付雪屏的少女石門上光華大盛。
整個石門的顏色從原本灰白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雪白之色。
然後石門上，光華匯聚為四顆奪目的星辰，燦燦生輝。
「付雪屏，四星冰竅，修為練氣三層，骨齡十五，資質上等，合格！」
方羽看了那石門一眼，面無表情的將付雪屏的信息記錄在玉簡中。
然後石門開啟，那個叫付雪屏的少女從密室中走出。
對待資質好的弟子，方羽並不吝嗇笑容。
「恭喜付師妹。」
「麻煩方師兄了。」付雪屏回以方羽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後在柳淵的注視下，付雪屏也退到了院中小亭，帶起一股香風，坐在了距離他相隔一個身位的石凳上。
儘管付雪屏掩飾得極好，柳淵還是能從她眼中看到欣喜之色。
「四星冰竅，確實稱得上上等資質了。」柳淵努了努嘴。
付雪屏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眼波一轉間，注意到側旁柳淵的存在。
以平緩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她是第一個進去的，不知道柳淵是被留下的那個，還以為他也已經通過了考核。
「他的資質也不低吧！」付雪屏如是想道。
只是她是個不善言辭的。
柳淵也沒有主動搭話的意思。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撇開了目光。
有了付雪屏的成功。
洞內石室開始陸續有人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資質都被方羽記錄在冊。
一共十八人，資質最高的就是付雪屏還有謝淼波，其餘都是三星資質，並沒有五星資質的出現。
「足以證明，我大哥五星資質有多難得。」
沒有對比，就沒有高低。
柳淵看著所有人的考核資質，不僅又一次感嘆其柳真的天資。
正如謝淼波之前所推測的那樣，這一次單獨被方羽帶到這山洞進行入門考核的這一批弟子，十八人全部通過了。
奇怪的是，隨著最後一人從密室內走出。
方羽都沒有念到柳淵的名字，那個看似憨厚的男子已經將玉簡收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柳淵一眼後，對著包括柳淵在內的十九人展露笑容。
「恭喜各位師弟師妹，從今天開始就是五極山的外門弟子了。」
柳淵臉色古怪，看著面前那笑容和善的方羽，非常識趣的沒有開口說話。
後者方才那一眼，已經是對自己的暗示了。
至於為什麼在沒有鑑定柳淵資質的情況下，就給予他合格的原因。
柳淵心頭大致也有猜測。
「我那大哥……」
九成九的可能是柳真在暗中幫助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畢竟他當年給柳淵鑑定出來的資質結果，只有一星水竅。
哪怕他是練氣三層，這個資質也不一定能通過。
索性柳真就來個暗度陳倉。
反正現場除方羽外，沒有一個人曉得柳淵並沒有進去過那考核室。
柳淵眼珠一轉，就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心頭暗道：「也好！」
自從經歷星辰洗禮之後，他資質確實是提升了，金竅達到了三星，到了這五極山入門弟子的合格線。
但柳淵還沒有想好該怎麼給柳真解釋這件事。
既然自己好大哥提前幫自己布置了，也省去了柳淵絞盡腦汁去解釋的功夫。
想到這裡，柳淵暗暗打量著方羽那張憨厚的臉，嘴角一咧，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個叫方羽的，也沒有看上去那樣老實嘛！」
敢在考核室徇私舞弊，這方羽肯定收了他哥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