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維納斯之淚
她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緩慢前進的黑潮，白色如幽靈的夢魘從使徒圍成的黑牆中湧現出來，那是一種專門以精神攻擊為主的漂浮物，沒有四肢，只有一個聲帶般的器官，在空氣中震動，發出不依賴於任何載體的悲鳴。
這種名為夢魘的怪物，最擅長編織的便是幻境。一旦陷入，人便會不自覺地重複回憶一生中最悲傷的片刻，反覆輾轉，直到精神崩潰。
維納斯聽到了那一陣悲鳴。
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悲傷。
一個人形的模樣在維納斯的腦海中模樣，他不該出現在此，他早已被自己內心無盡的情緒所埋葬，埋葬在那個血雨飄零的夜晚。
他的臉生長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眼底凝視著她，似是有恨意。
維納斯被那一道眼神看的幾近心碎，目光朦朧而迷離，如隔水霧。
她伸出手欲觸摸這夢幻的泡沫，喃喃問道，雖說她知道也許沒有回覆。
「尼德，是你嗎。」
就在此時，低吟的神諭傳來，就好像佛音銅缽敲擊發出的清心之感，震碎了夢魘的悲鳴，同時也破開了維納斯眼底的水霧。
無人注意的地方，在她暗淡的瞳孔中，最終留下了一顆晶瑩之物。
那是名為眼淚的東西。
聽說人在真正悲傷的時候是沒有淚水的，之所以落淚，是心裡的一部分已經枯萎死亡。
心選擇了放棄，才會生產淚水。
維納斯拳頭輕握，將唯一美好的泡沫捏碎。那道身影，最終化為無邊夢境中的一片，又逝去了。
她望向背後的虛影，輕輕地說道：「謝謝你。」
下一刻，決絕的烈火再次占據了她的雙瞳，這一次，烈火燃燒得愈發瘋狂。
「Lacrime di Venere」
她唇齒輕啟，一句義大利語箴言般的咒語從中發出，語言中附帶著古奧的力量。無形的玫瑰花紋在她的精神領域中舒展開來，仿若一夜之間，她的腳底便長出了繁茂的花園。這句話翻譯成中文，含義就是「維納斯的淚水」，也是她作為維納斯的神詔擁有者，在精神領域下的最強一擊。
以她的意識為中心，周遭三十丈內的花草萬物在一瞬之間，成為了領域的支配物。所有的精神實體，無一例外，放棄了對其主體的掌控，向這崇高的神諭皈依。
凡精神，皆無實體。凡意識，皆奪靈魂。
黑潮築起的高牆被瞬間瓦解，兩百隻虛空使徒憑空消失，變成黑色的氣體消散殆盡。如同燃燒的烈火本該愈演愈烈，卻被剝奪空氣，瞬間湮滅。
維納斯口中的神諭並未停下，她念起一首不太有名的詩歌來，好像是這個世界很有名的詩人寫過的一首。她曾經看過一眼，便深深記下。因為那位詩人寫的，簡直就是自己的命運。
她一向覺得自己能掌握命運，可走到如今，她只覺得能成為命運的一部分都是萬幸至極。
'Stay，' quoth she，'kill me not with thy long stay:
Why hear'st thou not what storms of sorrow rung?
The boy is left， brokenhearted Venus stray;
The gods rain tears of heaven for grief in she.
停下，她說，殺死我毋以漫長的徘徊
為何你聽不見那些似風暴咆哮的哀悲？
那男孩被遺棄，四處流浪的她心碎；
眾神在她的悲傷里灑下天國的淚水。
隨著歌聲在空中流轉，不斷有掠奪者的殘餘湧入領域，而後不斷地掠奪者被歌聲清除。一波又一波，如飛蛾撲火，焚燒殆盡。
詩歌將近，維納斯終於察覺到精神的一絲疲憊，黑潮的勢力短暫地阻滯，殘餘還剩下幾十隻，像受到指令一般停留在原地。
在那片消滅殆盡的黑潮霧氣中，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那龜藏的幕後之人終於現形，露出了罪惡的嘴臉。
那個叫鐵鐐的男人身高約兩米，體格魁梧，肌肉結實如鋼鐵。手臂異常粗壯，像是異常進化的結果，關節處甚至長出不和諧的稜角。鼻樑高挺，雙眼深陷，瞳孔呈現出灰白色的陰翳，如同荒原中燃燒的死灰。
他望向維納斯，像是在看向一個優秀成熟的屍體：「第三代『奧卡姆』，第七執行官『鐵鐐』，幸會幸會！沒有想到，你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神詔擁有者，看來我們的情報工作還是做得不夠好啊。」
每個反派總要有一個獨特的出場，鐵鐐的獨特就是最不獨特。
維納斯覺得他像只會殺豬還要文鄒鄒整點洋文的屠夫，大喊：「誰他爹要跟你幸會啊。」
鐵鐐微笑，肉擠在臉上，比哭還難看。
維納斯覺得自己考慮失誤，這不是屠夫，這就是豬頭。
他聰明地矗立在一百米的地方，他在等，等待維納斯領域的結束。
「維納斯。」伊芙琳的投影冒出，實際上她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戰況，「援助還要十二分鐘到達。實在不行，我會直接調用軍方的定向微型飛彈『謬誤之矛』，以確保你的安全。」
「八分鐘，這八分鐘過得可真長啊。」維納斯感嘆，順勢握住了黑色皮靴里的那一把重物。
那是一把經過特別改制的白金色手槍——「薔薇王座」，槍身是雕刻的玫瑰花紋，槍柄出鑲嵌著一顆藍白色的識核。識核是氣與心神之怨，阿斯塔萊的意識遺骸的一部分，本質是一個小型的精神反應堆。鑲嵌在手槍上，可以說是行走的無限彈夾。
對付黑潮可能威力不大，但面對「鐵鐐」這種人形生物，可謂恰好。
遠處高樓，疾風不止。
「黑鷹，眼下是什麼情況。」
「應該是被奧卡姆的人蹲點了，那女人孤立無援。」
「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她一下。」
「長老們警告過了，非必要時不能暴露。」
「還好，我們的許曜已經先跑掉了，不然留在那裡太危險了。」
「誰說他已經先跑了？」黑鷹看向遠處街道又重新出現的人影，展現出獅子般的榮耀，「我們烏索托斯家族的男人，只有死或是戰鬥。」
在二人眼皮子底下，許曜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手中還不知道從哪裡撿了根鐵棒。
「你這是幹嘛。」黑鷹看向白鷗，她正仔細檢查著背上的鎖扣和手槍里的彈夾。
「去救你們烏索托斯的男人。」白鷗沒有廢話，「烏索托斯的男人一個個都是心大，難不成看著他去那個豬頭面前送死嗎！」
這種名為夢魘的怪物，最擅長編織的便是幻境。一旦陷入，人便會不自覺地重複回憶一生中最悲傷的片刻，反覆輾轉，直到精神崩潰。
維納斯聽到了那一陣悲鳴。
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悲傷。
一個人形的模樣在維納斯的腦海中模樣，他不該出現在此，他早已被自己內心無盡的情緒所埋葬，埋葬在那個血雨飄零的夜晚。
他的臉生長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眼底凝視著她，似是有恨意。
維納斯被那一道眼神看的幾近心碎，目光朦朧而迷離，如隔水霧。
她伸出手欲觸摸這夢幻的泡沫，喃喃問道，雖說她知道也許沒有回覆。
「尼德，是你嗎。」
就在此時，低吟的神諭傳來，就好像佛音銅缽敲擊發出的清心之感，震碎了夢魘的悲鳴，同時也破開了維納斯眼底的水霧。
無人注意的地方，在她暗淡的瞳孔中，最終留下了一顆晶瑩之物。
那是名為眼淚的東西。
聽說人在真正悲傷的時候是沒有淚水的，之所以落淚，是心裡的一部分已經枯萎死亡。
心選擇了放棄，才會生產淚水。
維納斯拳頭輕握，將唯一美好的泡沫捏碎。那道身影，最終化為無邊夢境中的一片，又逝去了。
她望向背後的虛影，輕輕地說道：「謝謝你。」
下一刻，決絕的烈火再次占據了她的雙瞳，這一次，烈火燃燒得愈發瘋狂。
「Lacrime di Venere」
她唇齒輕啟，一句義大利語箴言般的咒語從中發出，語言中附帶著古奧的力量。無形的玫瑰花紋在她的精神領域中舒展開來，仿若一夜之間，她的腳底便長出了繁茂的花園。這句話翻譯成中文，含義就是「維納斯的淚水」，也是她作為維納斯的神詔擁有者，在精神領域下的最強一擊。
以她的意識為中心，周遭三十丈內的花草萬物在一瞬之間，成為了領域的支配物。所有的精神實體，無一例外，放棄了對其主體的掌控，向這崇高的神諭皈依。
凡精神，皆無實體。凡意識，皆奪靈魂。
黑潮築起的高牆被瞬間瓦解，兩百隻虛空使徒憑空消失，變成黑色的氣體消散殆盡。如同燃燒的烈火本該愈演愈烈，卻被剝奪空氣，瞬間湮滅。
維納斯口中的神諭並未停下，她念起一首不太有名的詩歌來，好像是這個世界很有名的詩人寫過的一首。她曾經看過一眼，便深深記下。因為那位詩人寫的，簡直就是自己的命運。
她一向覺得自己能掌握命運，可走到如今，她只覺得能成為命運的一部分都是萬幸至極。
'Stay，' quoth she，'kill me not with thy long stay:
Why hear'st thou not what storms of sorrow rung?
The boy is left， brokenhearted Venus stray;
The gods rain tears of heaven for grief in she.
停下，她說，殺死我毋以漫長的徘徊
為何你聽不見那些似風暴咆哮的哀悲？
那男孩被遺棄，四處流浪的她心碎；
眾神在她的悲傷里灑下天國的淚水。
隨著歌聲在空中流轉，不斷有掠奪者的殘餘湧入領域，而後不斷地掠奪者被歌聲清除。一波又一波，如飛蛾撲火，焚燒殆盡。
詩歌將近，維納斯終於察覺到精神的一絲疲憊，黑潮的勢力短暫地阻滯，殘餘還剩下幾十隻，像受到指令一般停留在原地。
在那片消滅殆盡的黑潮霧氣中，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那龜藏的幕後之人終於現形，露出了罪惡的嘴臉。
那個叫鐵鐐的男人身高約兩米，體格魁梧，肌肉結實如鋼鐵。手臂異常粗壯，像是異常進化的結果，關節處甚至長出不和諧的稜角。鼻樑高挺，雙眼深陷，瞳孔呈現出灰白色的陰翳，如同荒原中燃燒的死灰。
他望向維納斯，像是在看向一個優秀成熟的屍體：「第三代『奧卡姆』，第七執行官『鐵鐐』，幸會幸會！沒有想到，你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神詔擁有者，看來我們的情報工作還是做得不夠好啊。」
每個反派總要有一個獨特的出場，鐵鐐的獨特就是最不獨特。
維納斯覺得他像只會殺豬還要文鄒鄒整點洋文的屠夫，大喊：「誰他爹要跟你幸會啊。」
鐵鐐微笑，肉擠在臉上，比哭還難看。
維納斯覺得自己考慮失誤，這不是屠夫，這就是豬頭。
他聰明地矗立在一百米的地方，他在等，等待維納斯領域的結束。
「維納斯。」伊芙琳的投影冒出，實際上她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戰況，「援助還要十二分鐘到達。實在不行，我會直接調用軍方的定向微型飛彈『謬誤之矛』，以確保你的安全。」
「八分鐘，這八分鐘過得可真長啊。」維納斯感嘆，順勢握住了黑色皮靴里的那一把重物。
那是一把經過特別改制的白金色手槍——「薔薇王座」，槍身是雕刻的玫瑰花紋，槍柄出鑲嵌著一顆藍白色的識核。識核是氣與心神之怨，阿斯塔萊的意識遺骸的一部分，本質是一個小型的精神反應堆。鑲嵌在手槍上，可以說是行走的無限彈夾。
對付黑潮可能威力不大，但面對「鐵鐐」這種人形生物，可謂恰好。
遠處高樓，疾風不止。
「黑鷹，眼下是什麼情況。」
「應該是被奧卡姆的人蹲點了，那女人孤立無援。」
「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她一下。」
「長老們警告過了，非必要時不能暴露。」
「還好，我們的許曜已經先跑掉了，不然留在那裡太危險了。」
「誰說他已經先跑了？」黑鷹看向遠處街道又重新出現的人影，展現出獅子般的榮耀，「我們烏索托斯家族的男人，只有死或是戰鬥。」
在二人眼皮子底下，許曜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手中還不知道從哪裡撿了根鐵棒。
「你這是幹嘛。」黑鷹看向白鷗，她正仔細檢查著背上的鎖扣和手槍里的彈夾。
「去救你們烏索托斯的男人。」白鷗沒有廢話，「烏索托斯的男人一個個都是心大，難不成看著他去那個豬頭面前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