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方寸山
那人影在離洞口越來越近，地上的影子先是露出一顆頭顱，緊接著是脖頸，上半身......
此時鳥妖也發現了洞口處的異常，他的神經瞬間緊繃，暗中開始蓄力，周身妖力涌動。
齊雲悄無聲息地將斬妖泣血緊握在手中，只要來人稍有異動，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洞口那人影終於徹底顯現在光亮中，緊接著一隻雲履邁入視線內。
「呵呵，你這傢伙，幾個月未見，倒是變得愈發警惕了。」伴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洞口。
那是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清癯，白髮蒼蒼，眼神卻深邃明亮，猶如藏著萬千星辰。
他負手踱步而來，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反倒是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
「前......前輩......怎麼是您？」齊雲錯愕的望著前方，看清來人樣貌後，緊繃的神色瞬間鬆懈，眼中滿是驚喜與意外。
他示意鳥妖不用緊張，隨後趕忙收起長刀，起身來到那老道近前，躬身行禮。
鳥妖見齊雲這反應，知道來者並無惡意，也收起了靈力，只是仍舊好奇地打量著這陌生的老道，心中暗自揣測其身份。
老道笑著擺擺手：「不必多禮，貧道聽聞你最近惹出不小的風波，外面很多人不安分，都在到處尋你。」
來人正是齊雲曾經在長平縣的鄰居，也就是那日突然出手，封印了那隻古妖——犼的老道士，覺岸。
齊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讓前輩費心了。」
覺岸微微頷首，目光在齊雲身上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小子每次見面都能給我幾分驚喜，看來最近這段時日收穫不小啊。」
齊雲自知在這位老道面前什麼都瞞不過，人家能悄無聲息地找到你，就證明了其恐怖的實力。
況且他相信這老道對他應該也沒什麼惡意。
於是便笑著回答道：「最近的確有些奇遇，當日前輩走的匆忙，還未感謝您出手將那古妖收服，拯救了長平縣數萬百姓。」
覺岸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剷除這些妖邪，本就是我方寸山職責所在，你不必謝我。」
「你是方寸山的人？」一旁的鳥妖聽到這話，卻不由得驚叫出聲。
覺岸目光看向鳥妖，笑盈盈地開口道：「怎麼？你這隻小鯤鵬也知道方寸山？」
這下鳥妖更驚訝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老道士你居然能看穿我的本體？」
覺岸哈哈一笑，負手而立，周身氣度越發超凡：「你這小鯤鵬，倒是精明，挑在這個時候出世。」
「或許......還真的能為你鯤鵬一族爭得一分氣運。」
鳥妖咂舌，心中對這老道多了幾分敬畏，不敢再造次，人家一眼便看穿了你的根腳。
他也學著齊雲躬身行禮：「拜見前輩，我傳承的記憶中曾經提及過方寸山，那是這方天地最神秘古老的仙門。」
覺岸微笑著點頭：「你的傳承不假，方寸山的確是最古老的幾個仙門之一，我們平常很少在世間走動，知道方寸山的人，不多了。」
齊雲在一旁聽得入神，忍不住將心中埋藏許久的意味說出：「前輩，當初為何您會到長平縣那樣的小地方？」
覺岸微微轉頭，看向齊雲，眼神里透著幾分溫和：「世間因果，環環相扣，有些事看似偶然，實則是命中注定。
我下山遊歷，本就是為了了結幾段塵緣，在長平縣落腳，也是感應到那裡有股子不同尋常的氣息，才逗留了一陣，沒想到就碰上了你這有趣的小子，還有那隻犼。」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前輩您此次來找我是為了？」
覺岸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先跟我回山門吧，此處並不安全。」
齊雲當即抱拳稱是，他相信老道不會害他，否則以對方的實力，想殺自己，恐怕動動手指就能做到。
只見覺岸輕輕抬手，袖袍一揮，一道溫潤光芒自他掌心湧出，將三人籠罩其中。
光芒流轉間，四周空間泛起層層漣漪，仿若水波蕩漾，景色瞬間模糊起來。
齊雲和鳥妖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光影變幻，不過轉瞬，雙腳便踏在了實處。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齊雲和鳥妖再度震撼。
雲霧繚繞間，仙山巍峨聳立，奇峰羅列，有的直插雲霄，仿若要刺破蒼穹。有的仿若臥虎藏龍，山勢蜿蜒曲折。
山間靈泉飛瀑縱橫交錯，濺起的水花晶瑩剔透，每一滴都似蘊含著磅礴靈力，在陽光折射下，散出五彩華光。
靈植漫山遍野，珍稀草藥隨處可見，更有奇形怪狀的靈樹，樹幹上閃爍著微弱的光暈。
「這便是方寸山了。」覺岸輕聲道。
「我先帶你們去見掌門師兄。」說著，他抬腳沿著一條蜿蜒的玉石小徑前行，齊雲和鳥妖忙不迭跟上。
行至一座宏偉的殿閣前，白玉為階，紫金作梁，殿門上方高懸一塊匾額，上書「天璣殿」三個大字，字裡行間透著古樸雄渾之氣。
齊雲和鳥妖跟在覺岸身後踏入殿內，只見一張蒲團上，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
他身著素白長袍，頭戴紫金道冠，面容祥和卻又不失威嚴，眼神仿若能洞悉人心。
覺岸上前躬身行禮：「掌門師兄，人我帶來了。」
掌門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齊雲和鳥妖身上，審視片刻後，緩緩開口：「齊雲，你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你可願意拜入我方寸山？」
齊雲聞言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想讓自己拜入仙門？而且還如此的直截了當，當下心中念頭急轉。
聽鳥妖先前的口氣，這方寸山可是這方天地最古老強大的幾個仙門之一，若是自己能夠拜入方寸山，就有了大靠山了，日後在外面行事，不用再擔心被那些老傢伙欺負了。
掌門目光注視著齊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朗聲道：「我方寸山極少干預俗世，你可別想著以後打著方寸山的明天去外面招搖。」
齊雲被這話點破心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忙不迭躬身道：「晚輩絕無此意，只是想著能在山門安心修煉，免受外界打擾。」
掌門微微點頭，面露微笑：「我方寸山收徒，最重心性與資質。你能登頂琉璃火宮，足見資質超凡，心性想來也不差。
入我山門，雖有諸多庇護，卻也意味著擔起一份責任，需為守護這方天地出一份力，這些事情，你日後自會知曉。」
齊雲聞言，神色鄭重地行禮道：「晚輩願意拜入方寸山。願為蒼生出一份力！」
掌門輕撫鬍鬚，笑著點點頭：「甚好，甚好。」
此時，一旁的覺岸也開口道：「齊雲，我知曉你身懷奇遇，又陷入諸多麻煩，此後入了方寸山，可得嚴守門規，潛心修行，莫要辜負你這一身機遇。」
齊雲趕忙點頭稱是，躬身道：「晚輩受教了。」
覺岸滿意的頷首，不再多說。
齊雲撇了一眼身後的鳥妖，目光看向掌門便欲開口。
自己是有著落了，鳥妖可還沒有。
這廝雖然繼承了鯤鵬血脈的記憶，但實際江湖經驗並不多，若是讓他一個人出去闖蕩，多半會著了別人的道。
更何況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找自己，而且那些人是知曉鳥妖跟自己一夥的，找不到自己，沒準就會打他的主意。
還不待齊雲開口，掌門看向他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這小鯤鵬。」
「罷了，這小鯤鵬，既然能來到此地，也是緣分，我方寸山本就是有教無類，若是他願意，便一同拜入宗門吧。」
鳥妖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這可是方寸山啊，即使他的那些鯤鵬先祖，也要迴避的地方。
自己居然有機會能拜入這種仙門，那以後的大道還不是暢通無阻。
他當即撲通一聲跪下，連磕幾個響頭：「我願意！早就聽聞方寸山大名，能進來修行，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掌門放心，我以後肯定拼命修煉，不給山門丟人！」他一副憨態，引得覺岸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有身旁的齊雲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廝可真能演，舔起來簡直無師自通。
掌門面露慈祥，揮了揮手：「起來吧，覺岸，你先帶他們去安頓下來吧。」
「是，掌門師兄。」覺岸應了一聲，便領著齊雲和鳥妖出了天璣殿。
沿著玉石小徑一路前行，覺岸一邊走，一邊給兩人介紹。
「這便是藏書閣，我方寸山所修的功法秘術皆在其中，你們可自行去翻閱。」
......
「那邊是煉丹房，你們三師兄喜歡鑽研煉丹之術，若是你們對煉丹有興趣，平日裡可以前去觀摩學習。」
「我們方寸山歷來人很少，連同你們兩在內，總共只有七名弟子。」
齊雲和鳥妖聞言，皆是吃了一驚。
他們本以為如此巍峨壯觀、氣象萬千的方寸山，門下弟子定是數以千計，甚至上萬，沒料到居然只有寥寥七人。
鳥妖忍不住咋舌：「才七個？這麼大一座仙山，咋就這麼點人？」
覺岸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方寸山收徒，重質不重量。若非心性純善、資質超凡且與山門有緣之人，縱有萬貫家財、滔天權勢，也難以踏入山門。」
齊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愈發覺得這方寸山神秘不凡。
覺岸接著說道：「除了你們，還有五位師兄師姐，各有所長，往後相處，定能讓你們受益匪淺。」
正說著，他們來到一處清幽靜謐的小院前。
四周翠竹環繞，靈霧氤氳，仿若與世隔絕的仙境小築。
覺岸指著其中兩間屋子說道：「此處便是給你們安排的住處，這兩間屋子，是你們的，屋內一應俱全。」
「若是想四處逛逛，也莫要走遠，初來乍到，莫誤觸了山中禁制。等明日行過拜師流程，會給你們每人一道身份令牌，以後就不用擔心被困在禁制里了。」
......
覺岸將一切都囑咐完後，便轉身離開了。
齊雲目送其離開視線，隨後轉身踏進屋內。
屋內布置簡潔素雅，桌椅床榻皆是靈木所制，泛著溫潤的光澤，還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
牆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寥寥數筆，卻勾勒出靈動的山川氣象，仿佛有靈力在其間流動。
鳥妖興奮地在屋裡轉了幾圈，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小齊，這方寸山不愧是頂級仙門啊，這屋內隨便一件東西，都達到了中品法寶的層次。」
「而且這山上靈氣濃郁得嚇人，我估計下面肯定不止一條靈石礦脈。」
齊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輕輕點頭：「在這兒修煉，的確是事半功倍。」
鳥妖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榻微微顫動，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反而有絲絲縷縷的靈氣逸出，滋養著他的身軀：「嘿嘿，沒想到居然能拜入方寸山，這下咱們再出去行走，看那些老傢伙還敢對我們出手？」
齊雲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神色認真地看向他說道：「雖說有了宗門做靠山，可在外面行走也不能大意。
真要是遇上些厲害角色，光靠宗門的名頭可唬不住人。還是得儘快提升自身實力才是正理。」
鳥妖聞言，白了他一眼：「這我當然知道，我能獨自在修羅界闖蕩十多年，豈是浪得虛名？」
齊雲點了點頭，鳥妖此話倒是不假，修羅界雖然不如外界這麼複雜，但那些大妖、妖王同樣是一個個的老奸巨猾。
而且鳥妖這傢伙，雖然看似莽撞，實在也精明得很，懂得審時度勢，情況不對立馬開溜。
兩人正說著，門口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孩童。
這孩童身著淡藍色的布衫，模樣生得粉雕玉琢，一雙大眼睛靈動有神，透著股機靈勁兒。
他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小步，大剌剌地走進屋子，目光落在齊雲和鳥妖身上，打量一圈後，脆生生地問道：「你們就是新來的師弟？我聽師父說啦，有新夥伴咯。」
鳥妖一下子來了精神，從床上站起身，幾步湊到孩童跟前，蹲下身子逗弄道：「喲呵，小娃娃，你是誰呀？看著機靈得很嘞。」
孩童小胸脯一挺，滿臉驕傲：「我叫梧桐，是師父最小的徒弟，入門可比你們早一點喲，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啦！」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
齊雲聞言當即起身行禮道：「齊雲拜見師兄。」
鳥妖也很有眼力見兒，一聽是師兄，立馬收起了嬉皮笑臉，躬身喊道：「拜見師兄。」
小梧桐小手一揮，笑嘻嘻地說道：「不用這般拘禮，快起身。」
待齊雲和鳥妖站直身子，他又興致勃勃地圍著兩人轉了一圈，眼珠滴溜溜地打轉，隨後開口道：「兩位師弟，你們能帶我下山去玩玩嗎？」
齊雲聞言一愣，剛要回答，就聽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
「五師弟，你又在調皮了，師傅都說過了，不允許你下山。」
循聲看去，門口走進來一位女子。
這女子身著月白色的長裙，身姿婀娜，走起路來仿若弱柳扶風。
一頭烏髮如瀑，僅用一根玉簪隨意挽起，幾縷碎發垂落，更添幾分溫婉。
她面容清秀，雙眸猶如秋水，透著寧靜又溫和的氣息，讓人見之便心生親近之感。
小梧桐一見來人，小腦袋立馬耷拉下來，嘟囔著：「二師姐，我就是隨口問問，又沒真要去。」
女子輕嗔地看了小梧桐一眼：「你今日功課做完了嗎？還不快去。」
「哦......」小梧桐低聲應了一句，便小跑著離開了。
女子這才面向齊雲和鳥妖，微微欠身行禮，儀態優雅：「兩位師弟有禮了，我是你們的二師姐，名叫清婉。」
齊雲和鳥妖趕忙躬身回禮：「見過二師姐。」
清婉直起身，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笑意：「兩位師弟初來山上，可還習慣？」
「多謝師姐掛懷，山上靈氣充沛，一切都好。」齊雲回答道。
清婉點了點頭：「那就好，兩位師弟要是有什麼問題，儘管同我說，咱們方寸山人少，沒那麼多規矩。」
齊雲點了點頭：「多謝師姐。」
鳥妖則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二師姐，我看五師兄年歲好像不大，這麼早就拜入宗門了？」
「兩位師弟有所不知，五師弟的本體其實是後山那顆萬年梧桐樹結出的一顆靈果，後又經祖師點化，歷經歲月，終於在三年前誕生靈智，這才被師傅收入門中。」
清婉頓了頓，接著說道：「五師弟他心思單純，師傅擔心他過早沾染塵世濁氣，不利於日後修行，所以不准他下山。」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明白了過往。
鳥妖當即拍著胸脯表示：「二師姐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帶五師兄下山的。」
清婉淺笑道：「有你們這話，我便放心了。五師弟生性活潑，對山下世界好奇得緊，就怕他軟磨硬泡，你們招架不住。」
「好了，我還要去監督五師弟做功課，就不多留了。你們若是閒來無事，可以在四處轉轉。」
齊雲與鳥妖齊聲應道：「二師姐慢走。」
待清婉身影消失在門外，齊雲的目光看向鳥妖。
「梧桐樹結出的果實，居然還能誕生靈智？」
「這有什麼稀奇的，別說梧桐樹了，就是一塊石頭，若是能經大能者點化，吸取到足夠的靈氣後，都能誕生靈智。」鳥妖撇了撇嘴說道。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
鳥妖從床上跳下來，走到齊雲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光琢磨這個啦，師姐都說了讓咱倆四處轉轉，咱出去溜達溜達，熟悉熟悉環境唄。」
齊雲略作思忖，覺得所言有理，便起身與鳥妖一同出了屋子。
剛一出門，溫潤又馥郁的靈氣便撲面而來，仿若輕柔的紗幔，將二人裹在其中。
小徑旁的翠竹隨風輕搖，發出沙沙聲響，似在低語。
兩人沿著玉石小徑緩緩前行，不多時，便瞧見一座造型精巧的亭子。
亭子通體由散發著微光的靈玉築成，四周攀附著靈藤，藤上朵朵碎花綻放，散出絲絲縷縷的甜香。
鳥妖幾步上前，好奇地伸手觸碰那靈藤：「好傢夥，這隨便一處裝飾，放到外面，不得惹得各方爭搶。」
齊雲則仰頭望向亭子上方懸著的一塊匾額，上書「靜思亭」三字，字體飄逸出塵，透著股引人沉靜的韻味。
他倆走進亭子，在石凳上坐下，剛一落座，便感覺一股涼意從石凳傳來，絲絲靈氣順著經脈緩緩遊走，消解著體內的些許燥意。
鳥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在這兒修煉，說不定效率更高。」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音，如潺潺流水，又似林間微風，空靈澄澈，瞬間撫平了人心頭的浮躁。
齊雲和鳥妖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好奇，當下起身，順著琴音尋去。
繞過一片靈植花海，眼前出現一處開闊地，只見一位身著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正端坐於石桌前。
他膝上橫著一把古琴，修長十指靈動撥弄，音符自指尖傾瀉而出。
此人面容冷峻，劍眉星目，周身氣質仿若寒潭之冰，又帶著幾分出塵的雅致。
鳥妖剛要出聲詢問，齊雲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別莽撞，莫要打擾了人家。」
鳥妖會意，兩人便靜靜站在一旁聆聽。
齊雲一時間竟聽得入神，腦海中一片空明，仿佛進入了悟道的狀態。
一曲終了，那男子才抬眸看向他倆，眼神溫和，卻並無怪罪之意。
「兩位想必便是新來的師弟吧？」男子率先開口，聲音和煦卻不似他的琴音那般清冷。
齊雲和鳥妖趕忙上前躬身行禮，恭敬說道：「見過師兄，我二人今日才剛入門，正四處熟悉環境，不想驚擾到師兄，還望恕罪。」
男子微微頷首：「無妨，我是你們四師兄，名喚御塵。覺岸師叔昨日便已經告訴我們近日會有師弟上山了，這琴音能引你們前來，也算有緣。」
他輕輕撫過琴身，「閒暇時撫琴能寧心靜氣，於修行有益，你們日後若有空，不妨也試試。」
齊雲不由得一怔，難怪大家都知道他們是新來的師弟，原來覺岸老道早已經知曉自己在哪兒，而且篤定了自己會拜入方寸山。
鳥妖撓撓頭：「師兄，我們哪懂這些高雅玩意兒。」
御塵嘴角微微上揚，似有笑意：「無妨，琴藝本就隨心，不拘泥於形式，有興致時隨意撥弄，說不定也能有別樣感悟。」
齊雲拱手道：「多謝師兄指點，日後定當嘗試。師兄，方才那曲子真是絕妙，不知是何曲目？」
御塵目光落回琴上，緩聲道：「此曲名《靈淵覓道》，是我依據後山靈淵之景與自身修行感悟所創。」
御塵頓了頓，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似在回味。
「那靈淵深邃神秘，仿若藏著天地間無盡的奧秘。我每次靠近，都仿若置身於混沌迷霧，心生敬畏。
這曲子描繪的，便是於混沌中探尋前路，於絕境處覓得生機之境，希望能藉由音符，探尋那虛無的大道。」
齊雲暗暗心驚，由琴入道。
這方寸山上果真儘是高人。
鳥妖撓撓頭，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反正臉上表情是很震驚：「師兄真乃神人也，我原本卡在元丹境後期，久久不能突破，今日聽完師兄的琴音，竟然感覺那關卡隱隱有所鬆動，或許破境就在眼前。」
御塵聞言，臉上表情更和善了，笑著看向鳥妖說道：「之前山上的人都不懂我的琴，幸得師弟今日上山，日後你我師兄弟二人可共同探討琴道。」
......
此時鳥妖也發現了洞口處的異常，他的神經瞬間緊繃，暗中開始蓄力，周身妖力涌動。
齊雲悄無聲息地將斬妖泣血緊握在手中，只要來人稍有異動，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洞口那人影終於徹底顯現在光亮中，緊接著一隻雲履邁入視線內。
「呵呵，你這傢伙，幾個月未見，倒是變得愈發警惕了。」伴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洞口。
那是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清癯，白髮蒼蒼，眼神卻深邃明亮，猶如藏著萬千星辰。
他負手踱步而來，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反倒是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
「前......前輩......怎麼是您？」齊雲錯愕的望著前方，看清來人樣貌後，緊繃的神色瞬間鬆懈，眼中滿是驚喜與意外。
他示意鳥妖不用緊張，隨後趕忙收起長刀，起身來到那老道近前，躬身行禮。
鳥妖見齊雲這反應，知道來者並無惡意，也收起了靈力，只是仍舊好奇地打量著這陌生的老道，心中暗自揣測其身份。
老道笑著擺擺手：「不必多禮，貧道聽聞你最近惹出不小的風波，外面很多人不安分，都在到處尋你。」
來人正是齊雲曾經在長平縣的鄰居，也就是那日突然出手，封印了那隻古妖——犼的老道士，覺岸。
齊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讓前輩費心了。」
覺岸微微頷首，目光在齊雲身上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小子每次見面都能給我幾分驚喜，看來最近這段時日收穫不小啊。」
齊雲自知在這位老道面前什麼都瞞不過，人家能悄無聲息地找到你，就證明了其恐怖的實力。
況且他相信這老道對他應該也沒什麼惡意。
於是便笑著回答道：「最近的確有些奇遇，當日前輩走的匆忙，還未感謝您出手將那古妖收服，拯救了長平縣數萬百姓。」
覺岸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剷除這些妖邪，本就是我方寸山職責所在，你不必謝我。」
「你是方寸山的人？」一旁的鳥妖聽到這話，卻不由得驚叫出聲。
覺岸目光看向鳥妖，笑盈盈地開口道：「怎麼？你這隻小鯤鵬也知道方寸山？」
這下鳥妖更驚訝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老道士你居然能看穿我的本體？」
覺岸哈哈一笑，負手而立，周身氣度越發超凡：「你這小鯤鵬，倒是精明，挑在這個時候出世。」
「或許......還真的能為你鯤鵬一族爭得一分氣運。」
鳥妖咂舌，心中對這老道多了幾分敬畏，不敢再造次，人家一眼便看穿了你的根腳。
他也學著齊雲躬身行禮：「拜見前輩，我傳承的記憶中曾經提及過方寸山，那是這方天地最神秘古老的仙門。」
覺岸微笑著點頭：「你的傳承不假，方寸山的確是最古老的幾個仙門之一，我們平常很少在世間走動，知道方寸山的人，不多了。」
齊雲在一旁聽得入神，忍不住將心中埋藏許久的意味說出：「前輩，當初為何您會到長平縣那樣的小地方？」
覺岸微微轉頭，看向齊雲，眼神里透著幾分溫和：「世間因果，環環相扣，有些事看似偶然，實則是命中注定。
我下山遊歷，本就是為了了結幾段塵緣，在長平縣落腳，也是感應到那裡有股子不同尋常的氣息，才逗留了一陣，沒想到就碰上了你這有趣的小子，還有那隻犼。」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前輩您此次來找我是為了？」
覺岸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先跟我回山門吧，此處並不安全。」
齊雲當即抱拳稱是，他相信老道不會害他，否則以對方的實力，想殺自己，恐怕動動手指就能做到。
只見覺岸輕輕抬手，袖袍一揮，一道溫潤光芒自他掌心湧出，將三人籠罩其中。
光芒流轉間，四周空間泛起層層漣漪，仿若水波蕩漾，景色瞬間模糊起來。
齊雲和鳥妖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光影變幻，不過轉瞬，雙腳便踏在了實處。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齊雲和鳥妖再度震撼。
雲霧繚繞間，仙山巍峨聳立，奇峰羅列，有的直插雲霄，仿若要刺破蒼穹。有的仿若臥虎藏龍，山勢蜿蜒曲折。
山間靈泉飛瀑縱橫交錯，濺起的水花晶瑩剔透，每一滴都似蘊含著磅礴靈力，在陽光折射下，散出五彩華光。
靈植漫山遍野，珍稀草藥隨處可見，更有奇形怪狀的靈樹，樹幹上閃爍著微弱的光暈。
「這便是方寸山了。」覺岸輕聲道。
「我先帶你們去見掌門師兄。」說著，他抬腳沿著一條蜿蜒的玉石小徑前行，齊雲和鳥妖忙不迭跟上。
行至一座宏偉的殿閣前，白玉為階，紫金作梁，殿門上方高懸一塊匾額，上書「天璣殿」三個大字，字裡行間透著古樸雄渾之氣。
齊雲和鳥妖跟在覺岸身後踏入殿內，只見一張蒲團上，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
他身著素白長袍，頭戴紫金道冠，面容祥和卻又不失威嚴，眼神仿若能洞悉人心。
覺岸上前躬身行禮：「掌門師兄，人我帶來了。」
掌門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齊雲和鳥妖身上，審視片刻後，緩緩開口：「齊雲，你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你可願意拜入我方寸山？」
齊雲聞言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想讓自己拜入仙門？而且還如此的直截了當，當下心中念頭急轉。
聽鳥妖先前的口氣，這方寸山可是這方天地最古老強大的幾個仙門之一，若是自己能夠拜入方寸山，就有了大靠山了，日後在外面行事，不用再擔心被那些老傢伙欺負了。
掌門目光注視著齊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朗聲道：「我方寸山極少干預俗世，你可別想著以後打著方寸山的明天去外面招搖。」
齊雲被這話點破心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忙不迭躬身道：「晚輩絕無此意，只是想著能在山門安心修煉，免受外界打擾。」
掌門微微點頭，面露微笑：「我方寸山收徒，最重心性與資質。你能登頂琉璃火宮，足見資質超凡，心性想來也不差。
入我山門，雖有諸多庇護，卻也意味著擔起一份責任，需為守護這方天地出一份力，這些事情，你日後自會知曉。」
齊雲聞言，神色鄭重地行禮道：「晚輩願意拜入方寸山。願為蒼生出一份力！」
掌門輕撫鬍鬚，笑著點點頭：「甚好，甚好。」
此時，一旁的覺岸也開口道：「齊雲，我知曉你身懷奇遇，又陷入諸多麻煩，此後入了方寸山，可得嚴守門規，潛心修行，莫要辜負你這一身機遇。」
齊雲趕忙點頭稱是，躬身道：「晚輩受教了。」
覺岸滿意的頷首，不再多說。
齊雲撇了一眼身後的鳥妖，目光看向掌門便欲開口。
自己是有著落了，鳥妖可還沒有。
這廝雖然繼承了鯤鵬血脈的記憶，但實際江湖經驗並不多，若是讓他一個人出去闖蕩，多半會著了別人的道。
更何況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找自己，而且那些人是知曉鳥妖跟自己一夥的，找不到自己，沒準就會打他的主意。
還不待齊雲開口，掌門看向他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這小鯤鵬。」
「罷了，這小鯤鵬，既然能來到此地，也是緣分，我方寸山本就是有教無類，若是他願意，便一同拜入宗門吧。」
鳥妖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這可是方寸山啊，即使他的那些鯤鵬先祖，也要迴避的地方。
自己居然有機會能拜入這種仙門，那以後的大道還不是暢通無阻。
他當即撲通一聲跪下，連磕幾個響頭：「我願意！早就聽聞方寸山大名，能進來修行，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掌門放心，我以後肯定拼命修煉，不給山門丟人！」他一副憨態，引得覺岸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有身旁的齊雲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廝可真能演，舔起來簡直無師自通。
掌門面露慈祥，揮了揮手：「起來吧，覺岸，你先帶他們去安頓下來吧。」
「是，掌門師兄。」覺岸應了一聲，便領著齊雲和鳥妖出了天璣殿。
沿著玉石小徑一路前行，覺岸一邊走，一邊給兩人介紹。
「這便是藏書閣，我方寸山所修的功法秘術皆在其中，你們可自行去翻閱。」
......
「那邊是煉丹房，你們三師兄喜歡鑽研煉丹之術，若是你們對煉丹有興趣，平日裡可以前去觀摩學習。」
「我們方寸山歷來人很少，連同你們兩在內，總共只有七名弟子。」
齊雲和鳥妖聞言，皆是吃了一驚。
他們本以為如此巍峨壯觀、氣象萬千的方寸山，門下弟子定是數以千計，甚至上萬，沒料到居然只有寥寥七人。
鳥妖忍不住咋舌：「才七個？這麼大一座仙山，咋就這麼點人？」
覺岸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方寸山收徒，重質不重量。若非心性純善、資質超凡且與山門有緣之人，縱有萬貫家財、滔天權勢，也難以踏入山門。」
齊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愈發覺得這方寸山神秘不凡。
覺岸接著說道：「除了你們，還有五位師兄師姐，各有所長，往後相處，定能讓你們受益匪淺。」
正說著，他們來到一處清幽靜謐的小院前。
四周翠竹環繞，靈霧氤氳，仿若與世隔絕的仙境小築。
覺岸指著其中兩間屋子說道：「此處便是給你們安排的住處，這兩間屋子，是你們的，屋內一應俱全。」
「若是想四處逛逛，也莫要走遠，初來乍到，莫誤觸了山中禁制。等明日行過拜師流程，會給你們每人一道身份令牌，以後就不用擔心被困在禁制里了。」
......
覺岸將一切都囑咐完後，便轉身離開了。
齊雲目送其離開視線，隨後轉身踏進屋內。
屋內布置簡潔素雅，桌椅床榻皆是靈木所制，泛著溫潤的光澤，還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
牆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寥寥數筆，卻勾勒出靈動的山川氣象，仿佛有靈力在其間流動。
鳥妖興奮地在屋裡轉了幾圈，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小齊，這方寸山不愧是頂級仙門啊，這屋內隨便一件東西，都達到了中品法寶的層次。」
「而且這山上靈氣濃郁得嚇人，我估計下面肯定不止一條靈石礦脈。」
齊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輕輕點頭：「在這兒修煉，的確是事半功倍。」
鳥妖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榻微微顫動，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反而有絲絲縷縷的靈氣逸出，滋養著他的身軀：「嘿嘿，沒想到居然能拜入方寸山，這下咱們再出去行走，看那些老傢伙還敢對我們出手？」
齊雲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神色認真地看向他說道：「雖說有了宗門做靠山，可在外面行走也不能大意。
真要是遇上些厲害角色，光靠宗門的名頭可唬不住人。還是得儘快提升自身實力才是正理。」
鳥妖聞言，白了他一眼：「這我當然知道，我能獨自在修羅界闖蕩十多年，豈是浪得虛名？」
齊雲點了點頭，鳥妖此話倒是不假，修羅界雖然不如外界這麼複雜，但那些大妖、妖王同樣是一個個的老奸巨猾。
而且鳥妖這傢伙，雖然看似莽撞，實在也精明得很，懂得審時度勢，情況不對立馬開溜。
兩人正說著，門口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孩童。
這孩童身著淡藍色的布衫，模樣生得粉雕玉琢，一雙大眼睛靈動有神，透著股機靈勁兒。
他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小步，大剌剌地走進屋子，目光落在齊雲和鳥妖身上，打量一圈後，脆生生地問道：「你們就是新來的師弟？我聽師父說啦，有新夥伴咯。」
鳥妖一下子來了精神，從床上站起身，幾步湊到孩童跟前，蹲下身子逗弄道：「喲呵，小娃娃，你是誰呀？看著機靈得很嘞。」
孩童小胸脯一挺，滿臉驕傲：「我叫梧桐，是師父最小的徒弟，入門可比你們早一點喲，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啦！」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
齊雲聞言當即起身行禮道：「齊雲拜見師兄。」
鳥妖也很有眼力見兒，一聽是師兄，立馬收起了嬉皮笑臉，躬身喊道：「拜見師兄。」
小梧桐小手一揮，笑嘻嘻地說道：「不用這般拘禮，快起身。」
待齊雲和鳥妖站直身子，他又興致勃勃地圍著兩人轉了一圈，眼珠滴溜溜地打轉，隨後開口道：「兩位師弟，你們能帶我下山去玩玩嗎？」
齊雲聞言一愣，剛要回答，就聽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
「五師弟，你又在調皮了，師傅都說過了，不允許你下山。」
循聲看去，門口走進來一位女子。
這女子身著月白色的長裙，身姿婀娜，走起路來仿若弱柳扶風。
一頭烏髮如瀑，僅用一根玉簪隨意挽起，幾縷碎發垂落，更添幾分溫婉。
她面容清秀，雙眸猶如秋水，透著寧靜又溫和的氣息，讓人見之便心生親近之感。
小梧桐一見來人，小腦袋立馬耷拉下來，嘟囔著：「二師姐，我就是隨口問問，又沒真要去。」
女子輕嗔地看了小梧桐一眼：「你今日功課做完了嗎？還不快去。」
「哦......」小梧桐低聲應了一句，便小跑著離開了。
女子這才面向齊雲和鳥妖，微微欠身行禮，儀態優雅：「兩位師弟有禮了，我是你們的二師姐，名叫清婉。」
齊雲和鳥妖趕忙躬身回禮：「見過二師姐。」
清婉直起身，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笑意：「兩位師弟初來山上，可還習慣？」
「多謝師姐掛懷，山上靈氣充沛，一切都好。」齊雲回答道。
清婉點了點頭：「那就好，兩位師弟要是有什麼問題，儘管同我說，咱們方寸山人少，沒那麼多規矩。」
齊雲點了點頭：「多謝師姐。」
鳥妖則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二師姐，我看五師兄年歲好像不大，這麼早就拜入宗門了？」
「兩位師弟有所不知，五師弟的本體其實是後山那顆萬年梧桐樹結出的一顆靈果，後又經祖師點化，歷經歲月，終於在三年前誕生靈智，這才被師傅收入門中。」
清婉頓了頓，接著說道：「五師弟他心思單純，師傅擔心他過早沾染塵世濁氣，不利於日後修行，所以不准他下山。」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明白了過往。
鳥妖當即拍著胸脯表示：「二師姐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帶五師兄下山的。」
清婉淺笑道：「有你們這話，我便放心了。五師弟生性活潑，對山下世界好奇得緊，就怕他軟磨硬泡，你們招架不住。」
「好了，我還要去監督五師弟做功課，就不多留了。你們若是閒來無事，可以在四處轉轉。」
齊雲與鳥妖齊聲應道：「二師姐慢走。」
待清婉身影消失在門外，齊雲的目光看向鳥妖。
「梧桐樹結出的果實，居然還能誕生靈智？」
「這有什麼稀奇的，別說梧桐樹了，就是一塊石頭，若是能經大能者點化，吸取到足夠的靈氣後，都能誕生靈智。」鳥妖撇了撇嘴說道。
「原來如此......」齊雲點了點頭。
鳥妖從床上跳下來，走到齊雲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光琢磨這個啦，師姐都說了讓咱倆四處轉轉，咱出去溜達溜達，熟悉熟悉環境唄。」
齊雲略作思忖，覺得所言有理，便起身與鳥妖一同出了屋子。
剛一出門，溫潤又馥郁的靈氣便撲面而來，仿若輕柔的紗幔，將二人裹在其中。
小徑旁的翠竹隨風輕搖，發出沙沙聲響，似在低語。
兩人沿著玉石小徑緩緩前行，不多時，便瞧見一座造型精巧的亭子。
亭子通體由散發著微光的靈玉築成，四周攀附著靈藤，藤上朵朵碎花綻放，散出絲絲縷縷的甜香。
鳥妖幾步上前，好奇地伸手觸碰那靈藤：「好傢夥，這隨便一處裝飾，放到外面，不得惹得各方爭搶。」
齊雲則仰頭望向亭子上方懸著的一塊匾額，上書「靜思亭」三字，字體飄逸出塵，透著股引人沉靜的韻味。
他倆走進亭子，在石凳上坐下，剛一落座，便感覺一股涼意從石凳傳來，絲絲靈氣順著經脈緩緩遊走，消解著體內的些許燥意。
鳥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在這兒修煉，說不定效率更高。」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音，如潺潺流水，又似林間微風，空靈澄澈，瞬間撫平了人心頭的浮躁。
齊雲和鳥妖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好奇，當下起身，順著琴音尋去。
繞過一片靈植花海，眼前出現一處開闊地，只見一位身著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正端坐於石桌前。
他膝上橫著一把古琴，修長十指靈動撥弄，音符自指尖傾瀉而出。
此人面容冷峻，劍眉星目，周身氣質仿若寒潭之冰，又帶著幾分出塵的雅致。
鳥妖剛要出聲詢問，齊雲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別莽撞，莫要打擾了人家。」
鳥妖會意，兩人便靜靜站在一旁聆聽。
齊雲一時間竟聽得入神，腦海中一片空明，仿佛進入了悟道的狀態。
一曲終了，那男子才抬眸看向他倆，眼神溫和，卻並無怪罪之意。
「兩位想必便是新來的師弟吧？」男子率先開口，聲音和煦卻不似他的琴音那般清冷。
齊雲和鳥妖趕忙上前躬身行禮，恭敬說道：「見過師兄，我二人今日才剛入門，正四處熟悉環境，不想驚擾到師兄，還望恕罪。」
男子微微頷首：「無妨，我是你們四師兄，名喚御塵。覺岸師叔昨日便已經告訴我們近日會有師弟上山了，這琴音能引你們前來，也算有緣。」
他輕輕撫過琴身，「閒暇時撫琴能寧心靜氣，於修行有益，你們日後若有空，不妨也試試。」
齊雲不由得一怔，難怪大家都知道他們是新來的師弟，原來覺岸老道早已經知曉自己在哪兒，而且篤定了自己會拜入方寸山。
鳥妖撓撓頭：「師兄，我們哪懂這些高雅玩意兒。」
御塵嘴角微微上揚，似有笑意：「無妨，琴藝本就隨心，不拘泥於形式，有興致時隨意撥弄，說不定也能有別樣感悟。」
齊雲拱手道：「多謝師兄指點，日後定當嘗試。師兄，方才那曲子真是絕妙，不知是何曲目？」
御塵目光落回琴上，緩聲道：「此曲名《靈淵覓道》，是我依據後山靈淵之景與自身修行感悟所創。」
御塵頓了頓，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似在回味。
「那靈淵深邃神秘，仿若藏著天地間無盡的奧秘。我每次靠近，都仿若置身於混沌迷霧，心生敬畏。
這曲子描繪的，便是於混沌中探尋前路，於絕境處覓得生機之境，希望能藉由音符，探尋那虛無的大道。」
齊雲暗暗心驚，由琴入道。
這方寸山上果真儘是高人。
鳥妖撓撓頭，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反正臉上表情是很震驚：「師兄真乃神人也，我原本卡在元丹境後期，久久不能突破，今日聽完師兄的琴音，竟然感覺那關卡隱隱有所鬆動，或許破境就在眼前。」
御塵聞言，臉上表情更和善了，笑著看向鳥妖說道：「之前山上的人都不懂我的琴，幸得師弟今日上山，日後你我師兄弟二人可共同探討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