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嚴世蕃:好委屈,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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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天?朕就是你們的天,大明的天。」

  皇宮,丹房。

  嘉靖慢慢睜開眼睛,寬大的道袍下,掐指一算,將所有人的謀算,通通瞭然於心。

  而面對他的自言自語,旁邊跪坐的呂芳,習慣性的投來一道疑惑的目光,又習慣性的低下頭,沒有詢問。

  主子這自言自語的毛病,似乎又加重了不少,他已經暗中記下來,回頭好好揣摩,免得接不上話。

  「這幫老狐狸,天天討好朕,天天算計朕,真是個個都記吃不記打啊。」

  嘉靖瞥了一眼呂芳,換在心裡自言自語說道。

  這件事裡,各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有自己的謀求。

  除了,被算計而不自知的嚴世蕃。

  …………

  「被人算計都不自知,你讓爹怎麼放下心?」

  「只能白白將這麼好的機會,化作人情,推給了這個羅龍文。」

  嚴府書房裡。

  嚴嵩坐下後,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嚴世蕃一眼,若是他這個兒子爭氣點,這個機會,就不是羅龍文的了。

  「爹不是說他死定了嗎?怎麼現在又?」

  嚴世蕃見此脖子一縮,一臉疑惑的看了過來,還是沒有想明白其中的謀算。

  「此一時,彼一時,若非老夫反應快,你我都要吃大虧。」

  嚴嵩不由冷哼一聲,心裡更氣了。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的好大兒嚴世蕃,卻是一絲察覺的意思都沒。

  哪怕這裡面有風險,也比呆在這裡強。

  一想到這裡,嚴嵩不由嘆息一聲,罷了,就這樣吧,真要嚴世蕃去,還不知道會被人算計成什麼樣子。

  而面對自家老爹的嘆息,嚴世蕃是一頭霧水,忍不住露出探尋的目光。

  「爹?」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喊了一聲,想到旁邊坐下來,聽自家老爹的解釋。

  然而嚴嵩一個冷眼掃過來,卻讓他低頭站在原地不動,不敢再坐下了。

  望著自己的好大兒嚴世蕃,嚴嵩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樣的兒子,自己倒下後,又該怎麼辦呢?

  「看戲都看不明白,你要是在裡面,怕是要被人算計死。」

  嚴嵩幽幽的開口說道,示意了一下侍女。

  侍女立刻去倒了一杯茶過來,低頭跪下,將它捧到了嚴嵩面前。

  嚴世蕃聞言不解,看戲?他不是已經在戲台上了嗎?

  然而嚴嵩卻再次搖頭嘆息,這麼淺顯的算計都看不明白,他又該如何提點呢?

  想到這裡,嚴嵩伸手接過茶盞,低頭喝了一口茶水,苦澀回甘的味道,終於壓住了幾分內心的失望。

  「你既然知道羅龍文去浙江,是皇上的意思。」

  「那你覺得,情況還能和之前一樣嗎?」

  到底是親兒子,嚴嵩抬頭看向嚴世蕃,開口提點了關鍵。

  事情已經安排好,他也沒有避著好大兒嚴世蕃,甚至還讓嚴世蕃出面了兩次。

  樁樁件件已經發生,如今回頭把握關鍵再看,總能看出一兩分門道出來吧?

  然而嚴世蕃卻沉默了,他只想通第一層,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

  現在回頭看,似乎所有人,都在吃虧。

  按照他爹之前的話,羅龍文這次去浙江,必死無疑。

  嚴黨痛失一名大將,清流黨派也背上了截殺朝廷大員的罪名,經不起徹查。

  甚至羅龍文也被波及,即將慘死在路上,浙江那邊改稻為桑,海瑞的奏疏等問題,還是得不到解決。

  而皇上因此,恐怕要龍顏大怒。

  要說唯一不吃虧的人,恐怕只有他嚴世蕃自己了,從中順利脫身。

  一想到這裡,嚴世蕃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自家老爹為自己謀劃,順利脫了身。

  「你在慶幸什麼?」

  這時,嚴嵩右手端著茶盞,低頭吹了吹,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嚴世蕃當即一激靈,訕訕說不出話來。


  嚴嵩喝了一口茶後,抬頭瞥了好大兒嚴世蕃一眼,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

  「這場局,所有人都得到了所求,你居然還覺得他們在吃虧,唯獨自己幸運脫身?」

  面對自己的好大兒,嚴嵩已經懶得再打機鋒,也實在沒忍住,乾脆挑明了這件事的結果。

  他的兒子,已經沒法再用提點的方式,來教育了,嚴嵩甚至很擔心,自己這樣說,好大兒嚴世蕃都未必聽得懂。

  果不其然,嚴世蕃露出了一個問號臉。

  「唉。」

  嚴嵩痛苦的閉上眼睛,這就是眼界的問題了。

  他的好大兒嚴世蕃,眼界太小,只盯著局勢一角來看,卻無法將目光放在整個棋盤上。

  被人算計了,還在這裡洋洋得意,自覺幸運脫身成功。

  「爹,您老擔待點,兒子愚笨,太需要您的提點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嚴世蕃總算聽懂了兩分,撲通一聲跪在自家老爹面前,一臉的委屈與難受。

  這把兩個侍女嚇得漸漸後退了幾步,低著頭不敢靠近。

  嚴嵩見狀,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無力的擺了擺手,讓侍女們退下。

  咔的一聲,書房門被兩個侍女輕輕帶上,又有管家守在門口,等待老爺的吩咐。

  「爹問你幾個問題。」

  「您問。」

  聽到嚴嵩的話,嚴世蕃抬頭點了點,一副認真聽取教誨的態度。

  這也總算讓嚴嵩心裡好受了一點,雖然蠢了一些,卻還能聽人說話。

  「皇上下旨稱讚你們勤勉,為了什麼?」

  嚴嵩的第一個問題,瞬間將嚴世蕃給難住了,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自家老爹,最後小聲回答道,

  「皇上在暗示我們,分爹和徐階的權。」

  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嚴世蕃他們上值第一天,就被嘉靖下旨稱讚勤勉,無非只是一個藉口,一個信號罷了。

  這道旨意的本質,是暗示嚴世蕃他們,趁著兩個閣老休病在家,趕緊分權,放心,後面有朕給你們撐腰。

  「爹再問你,當日內閣,你是如何攪進海瑞奏疏一事的?」

  聽到嚴世蕃的話,嚴嵩微微點頭,還行,沒有蠢到家,總算把握住了關鍵之一。

  而他的第二個問題,卻讓嚴世蕃陷入了沉思。

  回想那天內閣發生的事情,他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對,有一件事,非常不對勁。

  海瑞奏疏一事,雖然明面上沒有鬧大,可暗地裡,所有人都知道。

  大家也清楚,徐階被皇上拿捏住,不得已,只能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那天,李春芳與陳以勤兩個人,一唱一和,拿出了海瑞奏疏來討論,把他嚴世蕃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件事,有點不同尋常了。

  正常來說,李春芳他們就是再傻,也不會在被皇上稱讚的第一天,就急著替徐階分憂,去討好他才對。

  畢竟皇上剛要鼓勵你們去分權,你們調頭就去討好徐階,這是什麼意思?

  「爹的意思是,他們在算計兒子?」

  嚴世蕃遲疑的說道,隨後臉色轉為怒火,憤憤不平的說道,

  「好膽,明天上值,我非要……。」

  「夠了,事到如今,還這般浮躁,吃了虧就認,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

  嚴嵩頓時冷哼一聲,將手中茶盞放在桌案上,聽到嚴世蕃的話後,當即拍了一下桌案,

  「別東拉西扯,爹問你,想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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