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無名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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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5章 無名的士兵

  雙方時不時升起的照明彈將戰場中央照的一片雪亮,此時,從國際旅陣地發起衝鋒的人卻都被困在了這裡。

  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往前沖,這也是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在照明彈、迫擊炮彈交織的殺戮中,衛燃已經顧不得虞彥霖和克萊蒙的生死。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時不時往前爬上一兩步。

  也正是借著時不時升起的照明彈,他看到了前面約莫十米遠的位置有個彈坑,他甚至能看到,那個彈坑還趴著一個人。

  趁著兩顆照明彈交織的瞬間再次往前爬了一步,衛燃重新停了下來。

  「轟!」

  恰在此時,遠處又砸下來一顆迫擊炮彈,炸開的彈片在四散飛濺中輕而易舉的撕碎了兩名戰士的身體,也讓仍舊溫熱的血肉撒了他一身。

  小心的扯掉砸在後腦勺位置的半個手掌,衛燃努力讓身體緊貼著地面,儘量不讓自己過於顯眼,以防被對面一直在嘶吼的機槍盯上。

  在這樣煎熬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來自地表的寒意已經浸透了並不厚實的衣服,甚至讓他的身體都跟著開始打起了擺子。

  終於,對面不再打出照明彈和迫擊炮彈,這片戰場也重新陷入了黑暗和安靜。

  起身快跑了幾步衝進早就看中的彈坑,之前躲在這裡的人也被嚇了一跳。

  「自己人」衛燃用法語說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這個衛燃根本就看不清樣貌的人用義大利語低聲說道。

  「我說是自己人」

  衛燃換上義大利語低聲回應道,與此同時,兩人也下意識的相互拉住了對方,並且異口同聲的喊出了一句「別動。」

  他們這邊話音未落,對面陣地也突兀的再次升起了一顆照明彈,頓時機槍開始朝著那些同樣起身衝鋒的戰士進行著無情的掃射,那些迫擊炮彈也相繼砸了過來。

  也正是借著頭頂再次出現的照明彈,衛燃也看清了趴在旁邊的這個人。

  他看起已經有四十歲上下,打理整齊的鬍子上沾染著一些草葉,頭上還扣著一頂貝雷帽,他的手上拿著一支西班牙自產的衝鋒鎗,另一隻手的旁邊還放著一把工兵鏟。

  「你叫什麼名字?」這人低聲問道。

  「維克多,你呢?」衛燃反問道。

  「迪倫」這個中年大叔簡潔的答道。

  「你是個老兵?」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你也不差,年輕人。」迪倫低聲說道,「再等等,他們的彈藥堅持不了多久了。」

  「好」衛燃低聲應了對方的提議耐心的等待著。

  果不其然,在又一次長達10分鐘的迫擊炮打擊之後,對面的陣地也再次消停下來,兩人也立刻爬出了彈坑,繼續朝著前面快速爬動著。

  這片戰場無疑經過了反覆的拉鋸,在約莫著爬了六七十米之後,他們也又一次爬進了一片彈坑,這裡面還有幾具屍體,頭朝著對方陣地的方向的屍體。

  默契的在這幾具屍體的身上翻了翻,衛燃拿走了一支衝鋒鎗,迪倫拿走了兩顆手榴彈。

  又等了片刻,周圍已經悉悉索索的傳來了其餘士兵爬動的動靜。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發照明彈從對面陣地被打上了夜空。

  見狀,衛燃和迪倫反應極快的各自拽出來一顆手榴彈,趕在那顆照明彈發出亮光的同時,用盡力氣丟向了對面的陣地。

  幾乎在照明彈發出亮光的瞬間,周圍的戰士們這次卻並沒有躲避,反而默契的一起沖了上去!

  他們相互之間太近了,近到即便不動也會被發現了!

  「轟轟轟轟——」

  在接連的手榴彈爆炸聲中,衛燃也抄起衝鋒鎗,一邊跑一邊朝著對面的戰壕開始了壓制射擊。

  最後這短短几十米的距離就像一個血肉磨盤一般,在戰壕里那些敵人的開火中,一名名戰士撲倒在地,同時,一顆顆的子彈、手榴彈也砸在了敵人陣地上。

  這一次,對面的機槍陣地在拼著巨大傷亡為代價的消耗中相繼啞了火,越來越多悍不畏死的士兵也衝到了對方的戰壕前面。

  接連將身上所有的手榴彈都丟了過去,衛燃丟掉打空了子彈的衝鋒鎗,一手拿著盒子炮,一手抽出壕杖,在那些手榴彈爆炸後的瞬間立刻爬起來,穿過被炸的破碎的鐵絲網衝進了對方的戰壕。


  「嘭!」

  一錘砸死一個手拿步槍的敵人,衛燃抬起盒子炮,朝著這條蜿蜒的鋸齒狀戰壕打出了一串連發,輕而易舉的消滅了另外幾個敵人。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士兵跳進了戰壕,在頭頂照明彈的輔助下開始了沿著戰壕的清殺。

  「咻——!」

  恰在此時,一個跟著衝上來的士兵朝著頭頂打出了一發信號彈。

  不等這兩發信號彈爬到最高點,國際旅的陣地上便打出了兩發照明彈。

  借著頭頂刺目的火光,衛燃和身旁不認識的戰士相互掩護著,沿著戰壕開始了血腥的推進。

  「誰還有手榴彈!」

  衛燃用法語喊了一嗓子,見沒人搭理自己,立刻又換上了義大利語和德語重新問道。

  「我有!」

  一位個子並不算高大的士兵用德語大聲回應道。

  「朝前面的戰壕岔路口丟!」衛燃立刻大聲說道,其餘人停下!

  聞言,前後的幾名士兵相繼停了下來,那名操著德語的士兵也立刻摸出一顆手榴彈丟向了遠處的分岔路口。

  「轟!」

  沉悶的爆炸聲過後,眾人立刻繼續推進。

  然而,最前面的戰士剛剛走到岔路口,便被密集的子彈擊中摔倒在地。

  「手榴彈」

  衛燃朝那個矮個子戰士伸出了手,後者也立刻給了他一顆手榴彈。

  接過手榴彈拔出拉環,衛燃踩著戰壕兩側的牆壁爬了上去,隨後匍匐著往前爬了幾步,抬手丟了過去。

  「轟!」

  又是一聲爆炸過後,他立刻爬起來,取出1911手槍蹲在戰壕邊朝著躲在那裡的幾名敵人連連扣動了扳機,與此同時,他也跟著滑了下去。

  幾乎前後腳,遠處的機槍便朝著他剛剛蹲著的位置開始了掃射。

  「嘭!」

  衛燃在打空手槍彈匣的同時,右手也掄動壕杖,砸在了一個艱難的試圖舉起步槍的敵人。

  然而,就在這要命的關頭,都不等他把壕杖重新揚起來,那好死不死的大腦宕機感也撲面而來,他也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剛剛錘死的敵人身旁,忍著那難以言明的眩暈和噁心,哆哆嗦嗦的收起了沒有子彈的1911手槍,轉而換上了納甘轉輪手槍,並且艱難的壓下了沉重的擊錘。

  與此同時,剛剛和他組隊的那些戰士們也衝上來,繼續沿著這條戰壕開始往前推進。

  他們必須儘快推進到敵人的火炮陣地,解決那些仍在開火的迫擊炮和直瞄火炮,讓後方陣地更多的士兵衝上來才行。

  敵人顯然也知道此時的危急,在機槍的掃射聲中,大量的士兵沿著交通壕堵了上來,讓這戰壕里變成了宛若一戰戰場一樣的血腥混戰。

  甚至,為了把他們推出戰壕,幾輛薄皮坦克也從後方陣地開了上來,用機槍開始了掃射。

  當衛燃昏昏沉沉的終於再次站起來的時候,他也親眼看到一個國際旅戰士跳出戰壕,將手裡的衝鋒鎗頂在了一輛坦克的觀察孔里扣動了扳機。

  「啪!啪!」

  抬手抽了自己兩個嘴巴讓大腦儘快恢復清醒,衛燃以最快的速度給盒子炮換上了最後一個20發容量的彈匣,接著又在旁邊的敵人屍體裡一番摸索,摸出了一個之前險些炸死他的大號手榴彈。

  左右看了看,他沿著戰壕往前快跑了幾步,同時拔掉手榴彈的拉環,將這顆重達一斤的大號手榴彈丟到了一輛德軍一號坦克的履帶上拔腿就跑。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中,那輛坦克頓時沒了動靜,衛燃也終於追上了前面的戰士,舉著槍又加入了戰鬥。

  這片陣地遠比之前的前出陣地面積更大,敵人的數量也更多,漸漸的,隨著推進,衛燃身上三把手槍的子彈全都消耗殆盡,他手裡剩下的,就只有剛剛從一具屍體身上撿來的步槍。

  甚至,此時他周圍就只剩下了他和那個矮個子,說德語的士兵,但前面的拐角處,僅僅剛剛匆忙一眼看到的槍口就有五六個之多。

  「快!去收集手榴彈。」衛燃催促道,同時也將手裡的步槍伸出去,把身體躲起來扣動了扳機。

  那名矮個子士兵聞言立刻往回跑,與此同時,衛燃也看到了對面丟過來的手榴彈!


  艹!

  衛燃想都不想的丟下手裡的步槍,抄起那顆冒煙的手榴彈又丟了回去!

  「轟!」

  沉悶的爆炸聲中,對面傳來了一連串的慘叫,但同時,卻有更多的手榴彈丟了過來。

  衛燃此時已經顧不得別的,轉身快跑兩步撲到了剛剛奪下來的拐角處。

  都不等摔停,身後便傳來了一連串的爆炸,那名矮個子德語士兵此時也拿著兩個手榴彈跑了回來。

  接過手榴彈扯掉拉環,衛燃甩動胳膊將其丟到了前面戰壕的斜坡上,讓它自己滾進了戰壕里,順便也避免了被撿到丟回來的可能。

  如此接連往對面丟了三四顆手榴彈,衛燃和那個矮個子士兵正要撿起武器重新衝過去,戰壕上面卻出現了一個舉著手槍的敵人!

  「小心!」

  那名矮個子士兵近乎下意識的用他並不寬厚的身體擋在了衛燃的前面!

  「砰!」

  伴隨著一聲槍響,這名矮個子士兵胸口中彈,衛燃也感受到了胸口處的疼痛。

  「砰!」

  又是一聲槍響,那名正要打出第二發子彈的敵人身體一軟摔進了戰壕,緊跟著,虞彥霖也舉著之前繳獲來的那支雪茄槍跑了過來。

  「衛大哥?!」

  虞彥霖立刻注意到了衛燃,「你還活著!」

  「盯著周圍!」

  衛燃說著,已經攙扶著擋在自己前面的矮個子士兵靠著戰壕坐下來。

  「我是個郵差,同志,你叫什麼名字?你有什麼話要留給誰嗎?」衛燃在那名矮個子士兵的耳邊問道。

  「咳」

  這名矮個子士兵咳出一口鮮血,他過分年輕的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笑意,「為了.為了你.和我們的自由而戰告訴我的」

  話沒說完,這名矮個子士兵便沒了動靜。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衛燃幫著對方合上了眼睛,「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帶你回去。」

  說著,他也終於站起身,隨後撿起一把不知道屬於誰的衝鋒鎗,拆下彈匣看了一眼,隨後將其遞給了似乎只有手槍的虞彥霖,他自己則走到被打死的那具屍體的邊上,從他的手裡和兜里摸出了一支來自德國的PP手槍,以及一個備用彈匣。

  「克萊蒙呢?」

  衛燃以最快的速度搜颳了幾個手榴彈問道。

  「不知道,我和他走散了。」

  虞彥霖舉著槍跟在衛燃的身後說道,這才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有了一絲絲老兵的樣子了。

  「跟在我後面」

  衛燃說著加快了腳步,跑到剛剛他們攻略的戰壕拐角快速探頭看了一眼,隨後貓著腰跑過去,從一具屍體的身上扯下了一支衝鋒鎗和一個備用彈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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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身後已經又跟上來幾名戰士,他們有的說著德語,有的說著義大利語,還有的說著俄語和衛燃已經能聽懂的西班牙語。

  他們都是衛燃口中的「菜鳥」新兵,但此時卻爆發了悍不畏死的勇氣。

  在這些士兵、同志的協作和相互掩護中,眾人沿著這條仿佛沒有盡頭的戰壕一路往前推進。

  時不時的,便有人倒下,時不時的,打空了子彈的戰士便需要彎腰撿起各種能用的武器繼續戰鬥。

  「砰!」

  在又一次打空了手裡這支槍的子彈之後,衛燃直接將其用力甩到了對面,隨後側身讓開位置,他自己也彎腰從一具屍體的身上撿起了一支槓桿式步槍繼續參加著戰鬥。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共和黨士兵和國際旅的士兵衝進了敵人的陣地,推進的速度也在慘烈的傷亡中越來越快。

  漸漸的,衛燃等人的身後也傳來了機槍的嘶吼和坦克的轟鳴,這片陣地的敵人也丟棄了越來越多的屍體並且開始後退。

  終於,衛燃和虞彥霖以及周圍的戰士們看到了敵人的火炮陣地。

  一時間,各種手槍、衝鋒鎗、步槍相繼開火,那些炮兵們也相繼摔倒在地。

  「咻!」

  伴隨著一聲耳邊空氣被劃破的撕裂聲,衛燃只覺得臉頰熱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鬢角處的溫熱,衛燃重新舉起了剛剛撿來的槓桿式步槍,瞄準交通壕再次扣動了扳機。

  「手榴彈!」

  衛燃大聲用德語提醒道,虞彥霖也跟著用法語喊了一聲。頓時,便有幾顆手榴彈丟到了那條交通壕里並且相繼炸開。

  「機槍,那裡好像有機槍!」虞彥霖大聲提醒道,同時抬手指了個方向。

  扭頭看了一眼,衛燃立刻丟掉手裡的槓桿式步槍跑了過去,招呼虞彥霖一起,將那挺馬克沁連同它的水箱一起抱過來架在了交通壕的岔路口便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中,交通壕里的敵人被壓制了回去,衛燃也再次大喊著「手榴彈」。

  在他的提醒之下,兩個士兵爬上了戰壕,將他們手中捏著的手榴彈朝著交通壕深處,機槍打不到的位置丟了過去。

  「轟!轟!」

  連續兩聲爆炸之後,衛燃立刻招呼著虞彥霖一起抬著機槍往前推進,但那兩個冒險投擲手榴彈士兵卻已經被子彈命中留在了戰壕的外面。

  萬幸,此時身後跑來了更多的戰士,他們立刻填補了空缺的人手,在衛燃的機槍掩護下,沿著交通壕繼續朝著敵人陣地的更深處推進著。

  打空了這挺馬克沁彈藥箱裡的子彈,衛燃根本顧不得不知道去了哪的虞彥霖,快步跑到被占領的迫擊炮陣地,將一門迫擊炮調轉方向調整到最大仰角,隨後塞了一顆迫擊炮彈進去。

  「轟!」

  隨著那顆隨機拿起來的迫擊炮彈炸開,這場血腥的陣地戰似乎也來到了轉折點。

  在各處傳來的拼殺聲中,有人用俄語最先唱起了國際歌。

  在這似有若無的歌聲帶動下,戰場各處漸漸響起了德語、法語、義大利語乃至西班牙語一起大聲唱出來的國際歌。

  在愈發清晰,愈發整齊劃一的歌聲中,他也聽到了虞彥霖用漢語長出的同一首歌。

  稍稍在心裡鬆了口氣,衛燃放低了迫擊炮的仰角,重新塞了一顆炮彈打了出去。

  能不能打到人此時根本不重要,但炸開的迫擊炮已經足夠摧毀敵人的心理防線了。

  漸漸的,在響徹整片戰場的各種語種的歌聲中,這片一公里長的陣地漸漸被占領,越來越多的士兵、坦克沖了過來,頭頂的天色,也漸漸的放亮。

  此時衛燃已經不敢再繼續胡亂用迫擊炮開火了,他在一番尋找之後,重新撿起一支步槍,跳出戰壕追了上去。

  等他重新回到最前線的時候,敵人已經在火炮和坦克的掩護下開始了後撤,衛燃也跟著鬆了口氣,躲在一片窪地里匆匆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傷勢。

  剛剛的戰鬥讓他鬢角處被流彈劃出了一道並不算嚴重的傷口,除此之外,他也注意到,在那根別在腰間的壕杖木柄上,還鑲著一顆子彈,周圍更是有一片血跡。

  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德語小個子的?

  衛燃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恰在此時,身後方向也傳來了停止追擊的哨音。

  稍稍鬆了口氣,衛燃抬頭看了眼遠處即將跳出地平線的朝陽,掙扎著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這一路走來,他也時不時的彎腰,從敵人的屍體身上收集一些武器彈藥來補充自身的消耗。

  然而,當他推開一個壓在一名戰士身上的屍體時卻不由的一愣。

  被壓在身下的,是他不久前才遇到那個名叫迪倫的老兵,他此時仍舊活著,但在他的肚子上,卻插著一把只剩下刀柄還在外面的刺刀。

  「我們.我們又見面了」這個老兵艱難的笑了笑。

  「別動,省些力氣,你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衛燃說道,但在被剝奪了醫療技能之後,他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對方。

  「不用.不用了.」

  這位老兵說道,「有有香菸嗎?」

  「有,有,你等下。」

  衛燃手忙腳亂的從兜里摸出了一包香菸,抽出兩支叼在嘴裡,探身在旁邊被點燃的一具焦屍上引了個火,隨後將其中一支塞進了迪倫的嘴裡。

  「我我來自義大利羅馬」

  迪倫說著,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把老式剃刀,以及一封卷在剃刀上的信封,「幫我.幫我送回家吧我.我是個理髮師我的妻子和女兒.還在等著我。」


  「讓我.讓我給你拍一張照片吧」

  衛燃沒有去接那封信,取出了相機,將對方囊括在取景框裡按下了快門。

  「啪嗒」

  幾乎就在他收起相機的時候,迪倫手裡的信和老式剃刀也跌落在了滿是枯草和焦土的戰場上。

  「我會幫你送回家的」

  衛燃在嘆息中撿起了那把老式剃刀和信件,隨後又摘下迪倫脖子上的紅色領巾,將它們包在一起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緩緩拔出那把捅穿了迪倫腹腔的刺刀,衛燃艱難的將其扛在肩上,邁步繼續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等他重新跳進奪下來的戰壕,太陽也已經完全跳出了地平線,但光明帶來的唯一好處,卻是讓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戰壕里殘酷景象。

  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受傷未死的戰士,看到了滿地的屍體,也看到了在不遠處正忙著救治傷員的熱拉爾等醫護人員,也看到了被俘的敵人,更看到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克萊蒙。

  停下腳步放下迪倫的屍體,衛燃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維克多!」

  克萊蒙在見到衛燃的時候驚喜的喊出了他的名字,隨後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一步並且送出了熱烈的擁抱,「太好了,你還活著!你看到路易斯了嗎?」

  「天亮前看到了,但是又走散了。」

  衛燃攙扶著對方坐下來,「你的腳怎麼了?」

  「扭了一下」

  克萊蒙懊惱的說道,「我在跳下戰壕的時候踩到了一個敵人的脖.哦——!」

  在克萊蒙的驚叫以及「咔嚓」一聲脆響中,衛燃幫對方掰正了脫臼的腳踝,「走兩步試一試。」

  「哈?」

  克萊蒙愣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的起身,又試著讓脫臼的那隻腳充當重心,隨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你是怎麼做.維克多,你要去哪?」克萊蒙見衛燃已經起身,立刻追了上來。

  「去給一個士兵拍一張照片」

  衛燃說著,已經重新扛起了迪倫的屍體,沿著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蜿蜒戰壕走向了那個矮個子德語士兵的方向。

  聞言,克萊蒙怔了怔,又扭頭看了眼忙碌的熱拉爾以及他身旁的一個女護士,隨後咬著牙邁步跟了上來。

  循著記憶一番尋找,衛燃在幾次走錯之後,終於回到了那個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士兵身旁。

  「他救了我,但我都來不及問他叫什麼。」

  衛燃說著,又一次放下迪倫的屍體,隨後在這名說德語的戰士懷裡掏了掏,最終從脖頸處找到了一個十字架項鍊,也找到了一封寄往紐倫堡的信。

  「那就給他拍一張照片吧」

  克萊蒙說著,已經舉起了他的相機,衛燃也在嘆了口氣之後,取出相機對準了這個年輕、個子矮小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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