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福來客棧
男子身著黑金色衣袍，額前的頭髮編成幾股細辮。他眼眸深邃，眼角的幾道細紋更添了幾分柔和的風情。
「赤烏殿下，您怎麼出來了？是要回去？」
赤烏舉起手上的幾張印紙在他面前晃了晃，
「本殿今日來你府上本就是為了正事，至於飲酒作樂之事，還是改天再說吧。」
說著，他拍拍肖鐸的肩膀，逕自走了出去。
肖鐸走進內室翻找一通，就見自己前日寫的那份京官暗樁名單不見了蹤影。
「看來，這傢伙是等不及了呀。」
昏暗的書房中，肖鐸轉著手上的扳指，思緒回到數年以前。
當年肖鈺初即位，政權還把控在太后手中。自那時起，他便在京城布下數個暗樁，以期奪權。
可這遠遠不夠。
兵力，才是舉事的關鍵。這京城的兵力除了皇帝的禁軍便是季家軍，若想成事，必然要將季家軍收入囊中。可季家世代忠君，他幾次前去說服季風林站隊都無所得。最後，此事也只能暫時擱置。
可一年前，變數發生了。
那日他喝得醉醺醺回府，卻隱約看見自己屋內一個男子的身影。男子背對著他，卻仍能看出是個異域之人。
「雍親王，別來無恙啊。不知十年過去，您可還記得我？」
那人轉過身，朝他冷然一笑。
走近一看，不想卻是十年前作為北蠻使臣來京的北蠻二皇子赤烏。
當年他受命接待北境使團，對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從前他一直覺得北蠻人不過是頭腦簡單的遊牧民族，可自從那次在酒桌上與赤烏交談之後，他便改變了這種想法。此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比之如今的肖鈺也絕不遜色。
而今夜一見，時隔十載，赤烏原先青澀的臉上如今已經顯出幾分滄桑來。
「雍親王，你想不想做皇帝？」
這一句話，讓他瞬間酒醒了三分。
「你···」
還沒等他開口，赤烏便繼續道，
「這些年我們養精蓄銳，如今已是兵強馬壯。只要雍親王答應聯手，拿下京城不成問題。屆時，雍親王您便是這大虞國皇帝。」
赤烏說的懶散，可他卻是聽得心潮澎湃。
「當真？」
「自然。」
赤烏掀起衣擺在桌前坐下，
「這段時日，北境士兵會跟隨商隊秘密潛入京城，還要勞煩雍親王幫本殿選一個可以供他們藏身之處。另外，我們北境將士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幫雍親王成就大業，這美酒佳人···」
「自然，自然！」
他連忙幫赤烏斟上茶。心想著，這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哪怕將來大虞必定會屈居於北蠻之下，但那又如何？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要能登上帝位，這些細枝末節又算得了什麼呢？
將軍府內，鍾芳懿一覺醒來，卻見旁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去哪兒了呢？」
她四下尋找一圈仍然沒見到人，正要出去尋，卻忽地聽得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夫人是在找我？」
鍾芳懿現在像是有了什麼陰影，一聽見夫人二字，便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回頭一看，卻見那人正一手撐著窗沿，側身一躍便從窗外翻了進來。
衣袖飄飛帶起陣風，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沉悶的木頭香氣。
低頭一看，卻見紅木椅上兩個白花花的腳印，還有一些散落的木屑。
鍾芳懿一時無語凝噎，說話間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慍怒。
「明明有門，你為什麼偏要走窗戶？」
「這不是正好從窗外看見夫人在尋我嗎？」
季風林說著，順勢用帕子擦乾淨椅子上的腳印。
「為夫是怕夫人尋不到急得哭鼻子，一刻也不敢耽擱便趕來見夫人了。」
季風林細細觀察者鍾芳懿的表情，沒錯過她臉上驟然僵住的神色，亦是敏銳地注意到少女漸漸紅透的耳尖。
鍾芳懿簡直要瘋了，她轉過身，儘量不讓他看出什麼端倪。
細細想來，這人近兩天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這種變化，好像就是從那次除夕宴開始的。
是了，從前他總是害羞，她也時常以挑逗他為樂。可是如今，這種地位似乎完全翻轉過來，著實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莫非是上次宴會上被什麼鬼魂附了身？
鍾芳懿扭頭，餘光瞥見那人似乎還在笑著看她。
一旦有了這想法，她便覺得這笑容越看越陰森，再配上他煞白的臉色，活像是一隻吸人精氣的鬼。
她繼而又想到，為何自己每次去宮裡都會倒霉？只怕那裡是真的有什麼髒東西。
「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季風林見鍾芳懿神色呆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鍾芳懿這才回過神，卻見那人並沒有沖她陰森地笑，只是一臉關切地注視著她。
她收回思緒，目光掃過季風林手裡握著的一張紙。
「這是什麼？」
她問。
「這是近一年京城失蹤的女子名單」
季風林將紙遞給她，又伸手抖落了下身上沾著的木屑。
「陛下命我徹查此案，我這兩日便將這些女子的名字和身份背景都整理下來，卻還是沒什麼頭緒。」
「女子失蹤？」
鍾芳懿看著這份名單，上面記錄的失蹤女子都是些豆蔻年華，身形瘦削的，裡面最年長的也不超過二十五歲。
「這些女子，失蹤前可去過什麼地方？」
季風林搖搖頭，面色顯的有幾分愁苦。
「這個不清楚，這些大多都是些平民女子，身邊沒有丫鬟跟著。而且據我調查，這些女子大多都是外鄉人，也是失蹤太久才有人報了官。」
「外鄉人？」
鍾芳懿總覺得這情況有些熟悉，好像···
「對了！」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一拍腦門，眸光也驟然亮起來。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陰差陽錯嫁到將軍府的嗎？」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被你嫡姐···」
「不是，」
鍾芳懿打斷他的話，
「是在這之前，我來京城參加選秀，卻意外被人牙子又賣回了洵州。當時我是想要吃頓飯，然後···」
鍾芳懿竭力回想著，過去的一幕幕逐漸在腦海里變得清晰起來。
「對，福來客棧！我就是在那裡被人迷暈的！」
「福來客棧？」
二人對視一眼，俱是有了頭緒。
「赤烏殿下，您怎麼出來了？是要回去？」
赤烏舉起手上的幾張印紙在他面前晃了晃，
「本殿今日來你府上本就是為了正事，至於飲酒作樂之事，還是改天再說吧。」
說著，他拍拍肖鐸的肩膀，逕自走了出去。
肖鐸走進內室翻找一通，就見自己前日寫的那份京官暗樁名單不見了蹤影。
「看來，這傢伙是等不及了呀。」
昏暗的書房中，肖鐸轉著手上的扳指，思緒回到數年以前。
當年肖鈺初即位，政權還把控在太后手中。自那時起，他便在京城布下數個暗樁，以期奪權。
可這遠遠不夠。
兵力，才是舉事的關鍵。這京城的兵力除了皇帝的禁軍便是季家軍，若想成事，必然要將季家軍收入囊中。可季家世代忠君，他幾次前去說服季風林站隊都無所得。最後，此事也只能暫時擱置。
可一年前，變數發生了。
那日他喝得醉醺醺回府，卻隱約看見自己屋內一個男子的身影。男子背對著他，卻仍能看出是個異域之人。
「雍親王，別來無恙啊。不知十年過去，您可還記得我？」
那人轉過身，朝他冷然一笑。
走近一看，不想卻是十年前作為北蠻使臣來京的北蠻二皇子赤烏。
當年他受命接待北境使團，對此人印象十分深刻。
從前他一直覺得北蠻人不過是頭腦簡單的遊牧民族，可自從那次在酒桌上與赤烏交談之後，他便改變了這種想法。此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比之如今的肖鈺也絕不遜色。
而今夜一見，時隔十載，赤烏原先青澀的臉上如今已經顯出幾分滄桑來。
「雍親王，你想不想做皇帝？」
這一句話，讓他瞬間酒醒了三分。
「你···」
還沒等他開口，赤烏便繼續道，
「這些年我們養精蓄銳，如今已是兵強馬壯。只要雍親王答應聯手，拿下京城不成問題。屆時，雍親王您便是這大虞國皇帝。」
赤烏說的懶散，可他卻是聽得心潮澎湃。
「當真？」
「自然。」
赤烏掀起衣擺在桌前坐下，
「這段時日，北境士兵會跟隨商隊秘密潛入京城，還要勞煩雍親王幫本殿選一個可以供他們藏身之處。另外，我們北境將士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幫雍親王成就大業，這美酒佳人···」
「自然，自然！」
他連忙幫赤烏斟上茶。心想著，這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哪怕將來大虞必定會屈居於北蠻之下，但那又如何？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要能登上帝位，這些細枝末節又算得了什麼呢？
將軍府內，鍾芳懿一覺醒來，卻見旁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去哪兒了呢？」
她四下尋找一圈仍然沒見到人，正要出去尋，卻忽地聽得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夫人是在找我？」
鍾芳懿現在像是有了什麼陰影，一聽見夫人二字，便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回頭一看，卻見那人正一手撐著窗沿，側身一躍便從窗外翻了進來。
衣袖飄飛帶起陣風，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沉悶的木頭香氣。
低頭一看，卻見紅木椅上兩個白花花的腳印，還有一些散落的木屑。
鍾芳懿一時無語凝噎，說話間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慍怒。
「明明有門，你為什麼偏要走窗戶？」
「這不是正好從窗外看見夫人在尋我嗎？」
季風林說著，順勢用帕子擦乾淨椅子上的腳印。
「為夫是怕夫人尋不到急得哭鼻子，一刻也不敢耽擱便趕來見夫人了。」
季風林細細觀察者鍾芳懿的表情，沒錯過她臉上驟然僵住的神色，亦是敏銳地注意到少女漸漸紅透的耳尖。
鍾芳懿簡直要瘋了，她轉過身，儘量不讓他看出什麼端倪。
細細想來，這人近兩天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這種變化，好像就是從那次除夕宴開始的。
是了，從前他總是害羞，她也時常以挑逗他為樂。可是如今，這種地位似乎完全翻轉過來，著實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莫非是上次宴會上被什麼鬼魂附了身？
鍾芳懿扭頭，餘光瞥見那人似乎還在笑著看她。
一旦有了這想法，她便覺得這笑容越看越陰森，再配上他煞白的臉色，活像是一隻吸人精氣的鬼。
她繼而又想到，為何自己每次去宮裡都會倒霉？只怕那裡是真的有什麼髒東西。
「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季風林見鍾芳懿神色呆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鍾芳懿這才回過神，卻見那人並沒有沖她陰森地笑，只是一臉關切地注視著她。
她收回思緒，目光掃過季風林手裡握著的一張紙。
「這是什麼？」
她問。
「這是近一年京城失蹤的女子名單」
季風林將紙遞給她，又伸手抖落了下身上沾著的木屑。
「陛下命我徹查此案，我這兩日便將這些女子的名字和身份背景都整理下來，卻還是沒什麼頭緒。」
「女子失蹤？」
鍾芳懿看著這份名單，上面記錄的失蹤女子都是些豆蔻年華，身形瘦削的，裡面最年長的也不超過二十五歲。
「這些女子，失蹤前可去過什麼地方？」
季風林搖搖頭，面色顯的有幾分愁苦。
「這個不清楚，這些大多都是些平民女子，身邊沒有丫鬟跟著。而且據我調查，這些女子大多都是外鄉人，也是失蹤太久才有人報了官。」
「外鄉人？」
鍾芳懿總覺得這情況有些熟悉，好像···
「對了！」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一拍腦門，眸光也驟然亮起來。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陰差陽錯嫁到將軍府的嗎？」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被你嫡姐···」
「不是，」
鍾芳懿打斷他的話，
「是在這之前，我來京城參加選秀，卻意外被人牙子又賣回了洵州。當時我是想要吃頓飯，然後···」
鍾芳懿竭力回想著，過去的一幕幕逐漸在腦海里變得清晰起來。
「對，福來客棧！我就是在那裡被人迷暈的！」
「福來客棧？」
二人對視一眼，俱是有了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