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英雄末路當磨折
二人口中的師弟自然不是天生不怕疼，相反，少年的痛感神經還很敏銳，比如此時，渾身各處時刻都有黃豆大小的肉包鼓起又緩緩復原，仿佛有上萬隻螞蝗在體內鑽行啃噬。
浴桶中的藥液已經從墨褐色變得清澈見底，顯然少年已經將其藥力吸收殆盡，但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接下來，公子營整個人就像化成了一座血肉磨盤，將體內的污血骨渣一點點擠壓成粉塵顆粒，使其緩緩的從毛孔排出體外，身體微顫不止，全身燙紅一片。
對此，少年早已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為防止泄了心氣，熟練的咬緊牙關。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木桶里的水又從清澈變得渾濁，還隱約帶著點腥臭味，這時，少年方才停止顫動，頭從水面露出，猛地睜開眼皮，兩道精芒從眼中爆射，隨即一閃而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收工。
外間靜坐的老者，聽到內室的水聲與更衣聲後也睜開了雙眼，不一會兒就見少年捲起帘子從內室走出。
「既然吸收完了藥液，那今日便到這裡，你的身體頗為特殊，總有很大一部分藥力在你體內消散不知去處，所以當下還是以穩妥改善根骨為主，切不可心急。」老者查看了一番公子營的狀態後點點頭。
此時正巧鐘鳴三聲，提醒著學子們授課時間將至，公子營趕忙躬身向老者施了一禮，隨即朝著山腰的學堂走去。
通往學堂的路有三條，數中間這條路上每天走的學子最多，其中多以青年為主，大多是從儒家提供的房舍方向而來，錦衣華服，具是萬中無一的修行種子，在其腰間，大多佩戴一枚白玉玉佩，溫潤內斂，彰顯著這群人儒家弟子的身份。
這個世界和前世的先秦一樣有著百家存在，只不過這裡的百家不只會研究學問，同時還會利用此方世界存在的靈氣修行武道，而儒家便是在武道上走的最遠的學派，其有著無人可以撼動的地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顯宗。
這些三代以上的儒家弟子此時正緩步攀行，浩浩蕩蕩，秩序井然的向著學堂走去。
很快，鐘聲就從原來的悠然變成了急促的短鳴，開始催促著弟子們到學堂集合。
一眾弟子加快腳步，減少了交談的頻率，卻並不顯得著急，沉穩祥和的氛圍遠遠超出一般國子監弟子的浮躁。
亞聖座下首徒遠遠的就看到了公子營，對著旁邊幾個交談的弟子擺了擺手就向著少年走去，溫聲道：「小師弟，近來身體可還好嗎？」
而那位剛剛經歷非人折磨的消瘦麻衣青年聞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韓斐師兄，我好得很……」
匯入人群，公子營顯得很是沉靜，周圍的三代弟子中有一小部分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大部分弟子對他的態度也比較冷淡，而公子營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畢竟被叫做廢公子好多年了，沒有聽到言語諷刺已經算得上同門情深。
眾弟子要走很遠的路才能趕到學堂，而像這樣的學堂在稷下學宮有數十座，稷下學宮雖然坐落於齊國境內占地頗巨，但卻是事實上的裂土自治，不屬齊國治下。
稷下學宮的宮主是儒家的兩位亞聖之一即公子營的老師，作為天下第一宗的副掌門，在諸國和百家間都敬恨參半的老師荀況，可謂得到了成道以外的所有東西，在百家之中，他就是沒有爭議的天下修行第二人，言出法隨，力壓當世。
百家中與這位亞聖有成道之爭的領袖們，私底下都會暗搓搓的罵一聲老不死，而一些不懷好意的更是煽風點火想挑起性善與性惡之爭。
另一邊，稷下學宮的山腳下顯得有些熱鬧，道法通天的亞聖荀況親令弟子打開山門，擺開儒家儀仗，帶著幾個夫子迎接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
有一少部分得知此事的學宮弟子，打聽到是來自商家祖庭的高人，相中了宋國廢公子的隨從，要收為關門弟子，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這隨從自打來了稷下學宮後，一直嚴謹有禮，卻又和人保持距離，根骨有幸被測出是天生的修道種子，三年來被他主人當作同門一起在此求學。
據聞此人已經要開始接觸基礎的修煉法門，名字倒也是貼切，宋守忠，乃是廢公子八歲時給取的，本是要等他主人重塑了根骨後，一起正式拜入儒家修行，卻不曾想其會被商家看重。
學宮裡一處偏殿，商家祖庭老祖一級的高人背著兩隻手，筆直駐立，眉頭緊鎖，腰間掛著一枚被紅線串成的七星銅錢符佩，配合他鶴髮童顏的形象，確實當得起道風仙骨四字，哪個弟子看了都要由衷贊一聲世外高人。
但此番收徒顯然遇到了一些障礙，倒不是儒家方面攔著，而是他的未來徒弟性情執拗一根筋。
此時的宋守忠正沉默的站在殿內，用恭敬的態度應付著他這個天下百家中論地位能排進前十的未來師傅。
就連亞聖荀況都圍在那裡，對著宋守忠替老友好言相勸，「孩子，你的根骨天生親和商家之道，為此我專門請來了計文先生與你當面一見，去商家祖庭拜得計文為師，以後誰還會詬病你的出身，孩子，你有那麼好的根骨，不好好利用實在可惜了。待你學成歸來，回到宋國也能施展才華，一展胸中之志，有什麼不好。」
身為隨從的少年只是微笑以對，看著殿中兩人，就是不點頭答應。
荀況見狀又勸道：「守忠啊，你不是跟你家主人有約定嗎，可你要知道，你並不適合修煉儒家功法，若想與我那弟子砥礪前行，你總要修行才行。」
商家老祖站在一旁頗以為然點著頭，殷切的看著少年。可哪怕身為百家之首，一宗亞聖，在各國講道一定會引起轟動的儒家副掌門，說的口都渴了，少年還是微笑著沉默，許是覺得亞聖說累了，微微躬身，從桌旁取來茶具為兩人斟茶，一套動作自然嫻熟。
這把一旁的亞聖都給整的有些沒脾氣，嘆了口氣，想再勸上一勸，可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選擇作罷。一來能說的都說了，二來是再勸就顯的有些強人所難。
這孩子倒也對得起他的名字，守忠，在稷下學宮的三年裡，因為需要讓他主人自力更生磨礪心性，專門下令任何人不得幫助廢公子，但暗中這孩子卻偷偷的幫著做了不少事情，比如為了讓姜營砍柴採石方便，地上就會出現故意凌亂擺放的碎柴，以及後山被敲裂的大石。
更難得的是，這孩子根骨與商道極其契合，是商術一脈的天生靈慧。
荀況修行近百載，從各國公室貴胄的龍子龍孫到千年傳承氏族的麒麟子再到民間天賦卓絕的良家子弟，什麼樣的天才沒見過，但如這孩子一般天生靈慧一點就透的，還真沒見過。
荀況微微搖了搖頭，宋守忠若是能夠變通一些，不那麼執拗，將來必定可以成為商家新銳弟子中的扛鼎人物。
他緩緩轉過身，朝著商家祖庭在商道上走得最遠的同代老友無奈一笑，後者擺擺手示意不打緊，只是心中難免苦澀，收個關門弟子收到這個份上，也算得上前無古人了，一旦被那幾個不對付的老傢伙知道了，自己這個商道祖師怕是要被好一陣奚落。
苦思對策的亞聖腦海閃過一道靈光，拂須道：「守忠啊，你家小主人的根骨已被我改善大半，想必在正式擇法前能補全資質，不若問一問他的意見？」
宋守忠猛的看向亞聖，臉上制式的微笑變得生動起來，眼中拒絕的疏離感也散了大半，一股喜悅的情緒油然而生，忙不迭地點頭同意。
主人需要做的事很多也很忙，已經好多天沒見過了呢……
浴桶中的藥液已經從墨褐色變得清澈見底，顯然少年已經將其藥力吸收殆盡，但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接下來，公子營整個人就像化成了一座血肉磨盤，將體內的污血骨渣一點點擠壓成粉塵顆粒，使其緩緩的從毛孔排出體外，身體微顫不止，全身燙紅一片。
對此，少年早已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為防止泄了心氣，熟練的咬緊牙關。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木桶里的水又從清澈變得渾濁，還隱約帶著點腥臭味，這時，少年方才停止顫動，頭從水面露出，猛地睜開眼皮，兩道精芒從眼中爆射，隨即一閃而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收工。
外間靜坐的老者，聽到內室的水聲與更衣聲後也睜開了雙眼，不一會兒就見少年捲起帘子從內室走出。
「既然吸收完了藥液，那今日便到這裡，你的身體頗為特殊，總有很大一部分藥力在你體內消散不知去處，所以當下還是以穩妥改善根骨為主，切不可心急。」老者查看了一番公子營的狀態後點點頭。
此時正巧鐘鳴三聲，提醒著學子們授課時間將至，公子營趕忙躬身向老者施了一禮，隨即朝著山腰的學堂走去。
通往學堂的路有三條，數中間這條路上每天走的學子最多，其中多以青年為主，大多是從儒家提供的房舍方向而來，錦衣華服，具是萬中無一的修行種子，在其腰間，大多佩戴一枚白玉玉佩，溫潤內斂，彰顯著這群人儒家弟子的身份。
這個世界和前世的先秦一樣有著百家存在，只不過這裡的百家不只會研究學問，同時還會利用此方世界存在的靈氣修行武道，而儒家便是在武道上走的最遠的學派，其有著無人可以撼動的地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顯宗。
這些三代以上的儒家弟子此時正緩步攀行，浩浩蕩蕩，秩序井然的向著學堂走去。
很快，鐘聲就從原來的悠然變成了急促的短鳴，開始催促著弟子們到學堂集合。
一眾弟子加快腳步，減少了交談的頻率，卻並不顯得著急，沉穩祥和的氛圍遠遠超出一般國子監弟子的浮躁。
亞聖座下首徒遠遠的就看到了公子營，對著旁邊幾個交談的弟子擺了擺手就向著少年走去，溫聲道：「小師弟，近來身體可還好嗎？」
而那位剛剛經歷非人折磨的消瘦麻衣青年聞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韓斐師兄，我好得很……」
匯入人群，公子營顯得很是沉靜，周圍的三代弟子中有一小部分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大部分弟子對他的態度也比較冷淡，而公子營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畢竟被叫做廢公子好多年了，沒有聽到言語諷刺已經算得上同門情深。
眾弟子要走很遠的路才能趕到學堂，而像這樣的學堂在稷下學宮有數十座，稷下學宮雖然坐落於齊國境內占地頗巨，但卻是事實上的裂土自治，不屬齊國治下。
稷下學宮的宮主是儒家的兩位亞聖之一即公子營的老師，作為天下第一宗的副掌門，在諸國和百家間都敬恨參半的老師荀況，可謂得到了成道以外的所有東西，在百家之中，他就是沒有爭議的天下修行第二人，言出法隨，力壓當世。
百家中與這位亞聖有成道之爭的領袖們，私底下都會暗搓搓的罵一聲老不死，而一些不懷好意的更是煽風點火想挑起性善與性惡之爭。
另一邊，稷下學宮的山腳下顯得有些熱鬧，道法通天的亞聖荀況親令弟子打開山門，擺開儒家儀仗，帶著幾個夫子迎接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
有一少部分得知此事的學宮弟子，打聽到是來自商家祖庭的高人，相中了宋國廢公子的隨從，要收為關門弟子，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這隨從自打來了稷下學宮後，一直嚴謹有禮，卻又和人保持距離，根骨有幸被測出是天生的修道種子，三年來被他主人當作同門一起在此求學。
據聞此人已經要開始接觸基礎的修煉法門，名字倒也是貼切，宋守忠，乃是廢公子八歲時給取的，本是要等他主人重塑了根骨後，一起正式拜入儒家修行，卻不曾想其會被商家看重。
學宮裡一處偏殿，商家祖庭老祖一級的高人背著兩隻手，筆直駐立，眉頭緊鎖，腰間掛著一枚被紅線串成的七星銅錢符佩，配合他鶴髮童顏的形象，確實當得起道風仙骨四字，哪個弟子看了都要由衷贊一聲世外高人。
但此番收徒顯然遇到了一些障礙，倒不是儒家方面攔著，而是他的未來徒弟性情執拗一根筋。
此時的宋守忠正沉默的站在殿內，用恭敬的態度應付著他這個天下百家中論地位能排進前十的未來師傅。
就連亞聖荀況都圍在那裡，對著宋守忠替老友好言相勸，「孩子，你的根骨天生親和商家之道，為此我專門請來了計文先生與你當面一見，去商家祖庭拜得計文為師，以後誰還會詬病你的出身，孩子，你有那麼好的根骨，不好好利用實在可惜了。待你學成歸來，回到宋國也能施展才華，一展胸中之志，有什麼不好。」
身為隨從的少年只是微笑以對，看著殿中兩人，就是不點頭答應。
荀況見狀又勸道：「守忠啊，你不是跟你家主人有約定嗎，可你要知道，你並不適合修煉儒家功法，若想與我那弟子砥礪前行，你總要修行才行。」
商家老祖站在一旁頗以為然點著頭，殷切的看著少年。可哪怕身為百家之首，一宗亞聖，在各國講道一定會引起轟動的儒家副掌門，說的口都渴了，少年還是微笑著沉默，許是覺得亞聖說累了，微微躬身，從桌旁取來茶具為兩人斟茶，一套動作自然嫻熟。
這把一旁的亞聖都給整的有些沒脾氣，嘆了口氣，想再勸上一勸，可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選擇作罷。一來能說的都說了，二來是再勸就顯的有些強人所難。
這孩子倒也對得起他的名字，守忠，在稷下學宮的三年裡，因為需要讓他主人自力更生磨礪心性，專門下令任何人不得幫助廢公子，但暗中這孩子卻偷偷的幫著做了不少事情，比如為了讓姜營砍柴採石方便，地上就會出現故意凌亂擺放的碎柴，以及後山被敲裂的大石。
更難得的是，這孩子根骨與商道極其契合，是商術一脈的天生靈慧。
荀況修行近百載，從各國公室貴胄的龍子龍孫到千年傳承氏族的麒麟子再到民間天賦卓絕的良家子弟，什麼樣的天才沒見過，但如這孩子一般天生靈慧一點就透的，還真沒見過。
荀況微微搖了搖頭，宋守忠若是能夠變通一些，不那麼執拗，將來必定可以成為商家新銳弟子中的扛鼎人物。
他緩緩轉過身，朝著商家祖庭在商道上走得最遠的同代老友無奈一笑，後者擺擺手示意不打緊，只是心中難免苦澀，收個關門弟子收到這個份上，也算得上前無古人了，一旦被那幾個不對付的老傢伙知道了，自己這個商道祖師怕是要被好一陣奚落。
苦思對策的亞聖腦海閃過一道靈光，拂須道：「守忠啊，你家小主人的根骨已被我改善大半，想必在正式擇法前能補全資質，不若問一問他的意見？」
宋守忠猛的看向亞聖，臉上制式的微笑變得生動起來，眼中拒絕的疏離感也散了大半，一股喜悅的情緒油然而生，忙不迭地點頭同意。
主人需要做的事很多也很忙，已經好多天沒見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