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悲劇師兄,李爛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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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象城李氏……」

  陳理呢喃著這個在雲州只能算作二流的勢力,不由想起了一位多年未見的悲劇師兄——

  他叫李爛柯。

  這位師兄大自己將近二十歲,也曾是一代劍道妖孽,在師姐司落和自己之前,他一人曾為宗門奪下三屆魁首之位,因而當年在白虎峰上,被眾多弟子尊稱為大師兄。

  陳理清楚記得,自己入門的第三年,正值李爛柯三奪魁首,風光無限,當時有傳聞老妖婆蘇青丘要將他當做宗門的下一尊涅槃全力培養,也有傳聞雲州八大家族甚至皇室之中都拋出對其橄欖枝,請求聯姻。

  可惜好景不長。

  在自己入門的第四年,也就是僅僅一年之後,李爛柯主動離開了青劍宗。

  當時江湖上幾個謠言傳得煞有其事、沸沸揚揚——

  有人說他是因為好賭成性,被人設計欠下大筆資源,導致家族落魄,宗門蒙羞,自身也劍心破碎,所以才沒臉繼續待在白虎峰上。

  有人說他讓一位八大家族中的某位千金失了清白、顏面無存,所以遭到封殺。

  也有人說他是因為所學的劍法有缺陷,會毀壞根基,此生無望涅槃,所以才被宗門放棄。

  起初陳理不明真相,但很快便從同樣好賭成性的好友東章口中得知,事情很複雜,而以上三個謠言,皆是半真半假。

  後來,離開青劍宗的李爛柯沒有選擇闖蕩江湖或是加入另一方勢力,而是回到了故鄉天象城,開了一間小武館,以極低的價格教授孩童劍道。

  在奪得劍道魁首的前一年,陳理和東章曾聯袂去拜訪過對方一次,並在天象城待了一個月。

  而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自己的劍道、東章的酒量、李爛柯的賭術皆是頗有長進。

  他還記得,在天象城的最後一個晚上,三人喝得爛醉如泥,李爛柯借著酒勁吐露了一樁秘密——

  原來他所學劍術確有缺陷,有損根基,而且……

  當初教授這門劍術時,其師尊也明知這一點,卻還是故意隱瞞,直至李爛柯年歲超過三十,不能再為他爭奪魁首之位、沒了用處後,才將此事告知。

  不過好在他師尊尚有一絲良心,又告誡他李氏家族中有一株涅槃聖物,可以彌補這個缺陷,只是這株聖物尚未成熟,他還需等待三十年。

  於是李爛柯退出宗門,回到家族所在的小城,開了間武館。

  在說服一眾族老後,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一年,兩年,三年……

  在數以千計的日夜中,他選擇獨自承受痛苦,從不與人訴說。

  直至那一夜,酩酊大醉的李爛柯抱著自己和東章二人,在武館像個孩子一般又哭又笑:

  「七年,師兄我已經等了整整七年!再有二十三年,便可服用那株大藥,洗髓伐骨,重塑根基,衝擊涅槃!」

  「到時候,我一定要再上白虎峰,先以手中之劍,將師尊痛扁一頓,再下跪請求重入其門下。」

  「嘿嘿,陳理,東章,你們想笑話我便笑吧,師兄也承認自己是有夠窩囊的。可我能怎麼辦?我也恨姜清河那個老賊,但他……畢竟是對我有養育之恩的師尊啊,我一直將其視若父親,又怎能做到真的生死相向?」

  ……

  陳理長嘆一聲。

  姜清河為了楚離,不惜自降身份,出手搶奪本屬於李氏、屬於李爛柯的涅槃聖物,真可謂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而對李爛柯而言,卻要承受失去涅槃機緣和又一次被「親人」背叛的雙重打擊,不可謂不悲劇。

  「大師兄,你將他視若父親,可這老賊……」

  「可一點沒把你當子嗣啊!」

  陳理看向徐勉,不得不說,對方吐露的這個秘密對自己的確很重要。

  不過……

  眼下距離姜清河離開白虎峰已有兩月之久,以涅槃者的恐怖手段,只怕早已將那株大藥取到手,讓楚離服下了。

  「徐長老,你不覺得現在說出這個秘密,已經太遲了麼?」

  徐勉趕忙大喊:

  「不遲,不遲!奪人機緣之事,有損聲望,像姜峰主這種愛惜羽毛之人,又豈會明目張胆地下場搶奪?」


  「據我所知,那株涅槃聖物服下之後,只需五日便可完全吸納,所以在距離雲州大比五日之前,姜峰主肯定不會逼迫太過分,只會採取懷柔手段慢慢謀取!」

  陳理對此不可置否。

  他自然希望姜清河愛惜羽毛、慢慢謀取,可這老賊幾乎都明牌倒向妖后了,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只是……

  「我的朋友不多,大師兄算一個。所以不管如何,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幫他保住涅槃聖物,我也得走上一遭。」

  「畢竟……」

  「那一夜,我和東章大醉之時,也同師兄承諾過,待他重上白虎峰之時,定會一起幫忙痛扁老賊!」

  想到這裡,陳理看向赤鬼和那個明顯藏有秘密的老村長,提出辭別:

  「抱歉,我得走了。」

  赤鬼不理解:

  「姜清河可不是朱陸,他是貨真價實的涅槃者!你再怎麼逆天,也不可能比肩涅槃吧?」

  陳理一臉自信:

  「他不敢動我。」

  無論是老妖婆還是向天歌,都不會容許姜清河親自下場殘殺門內弟子。

  赤鬼還是覺得不妥:

  「你剛得到傳承,留下來蟄伏修行才是最好的選擇,如今外面風雲詭譎,太過兇險,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那咱們豈不是全白忙活了?」

  陳理沒有反駁對方,只是表決心道:

  「就算沒有天象城之事,我也不會留下的,我還要參加下個月的雲州大比。」

  「你……」赤鬼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勸說,最後只能賭氣道,「罷了,隨你去吧!你死了才好呢,你死了「赤帝」就能另尋主人,屆時,說不定我也有機會領一道傳承!」

  陳理知道對方只是氣話,也不計較,只是給出一個抱歉的眼神。

  然後,他看向老村長:

  「前輩……」

  對於這位掌握領域、實力堪比半步涅槃的老者,他心中有很多疑惑。

  例如赤霞村的村民和牲畜為何會化作厲鬼,千年不死,例如莊坐井後面來村中布置傳承時是什麼狀態,可否留下遺言,又例如這一千多年以來,杜長生又是否再臨此地……

  但眼下這一切卻是來不及詢問了。

  「去吧去吧,有空記得多回來看看俺們這些孤魂野鬼就行。」

  老村長扛著鋤頭揮了揮手,沒有解釋,也沒有挽留。

  陳理輕輕頷首,然後走近祠堂,推門而入,準備喊白貓一起離去。

  怎料此時……

  一直未曾開口的赤鳳驀然冷冷開口:

  「徐勉是個禍患,本座替你殺了。」

  「之後,本座會在此等著。」

  「你活,本座避世不出,你死……本座再次入世,認主「赤帝」,接受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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