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妻的淚水，拜託了真葉君（2）
遠山真葉身體後靠椅背，看著好像被抽乾了力氣，眼神迷茫又憤恨的美婦人。
留給鈴木夕子足夠的平復時間，他輕聲詢問道：
「什麼時候發現，鈴木次三郎的性取向有問題的呢？」
說話間，遠山真葉瞥了眼保密文件上面的個人信息。
鈴木次三郎，年齡28歲，東京大學文學系畢業，少年時代便於文壇初露頭角，立志要成為日本大文豪，然而年近三旬仍無一作品問世。
「不要提他的名字。」鈴木夕子悶悶說道。
「這是必要的心理脫敏。」遠山真葉回應一句，神情寧靜看著她道：
「能否說一說，你和他結識結婚的過程，比如說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再比如你和他第一次有過肢體接觸的時候，當時心情感受如何？」
長達半個多小時的續續斷斷講述，添了三杯茶水過後，遠山真葉手指倒扣，輕輕敲擊著辦公桌面，內心思緒漸起。
雖然鈴木夕子的肢體語言告訴他，她的心情朝著好的方面前進了不少，但是深藍面板仍未出現任何提示獎勵語。
這也就是說，鈴木夕子所說的一切，都未曾涉及到她內心深處潛藏的秘密，所以系統沒有判定遠山真葉有提供心靈層面的幫助。
這次的情況好像和涼子不一樣？遠山真葉心念轉瞬間，見到鈴木夕子抬起目光似在問詢，便斟酌著問道：
「我想知道，你對婚姻的態度是？」
鈴木夕子十指合攏，認真想了想道：
「雖然一開始是被父母逼婚，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埋怨是有的，開心也有過，嗯……傷心好像也有很多。」
「在你人生三十二年裡，有什麼事情曾讓你興奮到忘記家族、家庭，忘記自己身份？」
鈴木夕子抿起嘴唇，片刻後微微搖頭。
遠山真葉輕輕頷首，嗓音低而不緩道：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人類在滿足了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後，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求，包括自我實現。出軌行為，有時候不僅僅是簡單的性取向問題，也許可以視為實現自我價值或者探索自我潛力的一種方式。」
「你的意思是出軌是對的？」鈴木夕子皺起眉梢，音調拉高問道。
遠山真葉神色如常，像是沒聽見她的詰問，繼續說道：
「在你的講述里，次三郎先生因為自身外表不錯，文學才華出眾，才被選中入贅鈴木家族，那麼他在鈴木家族中是否長期不被人重視，甚至遭人非議或鄙視？」
見到鈴木夕子沉默，遠山真葉平靜說道：
「次三郎先生在婚姻中出軌，也許是因為他需要關注和認可而不得，也許是因為他對於自身才華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許是因為現實壓力過大，只能選擇逃避，也許是因為他的生理需求旺盛，而你又給不了他感情需求，也許還有其他種種原因。」
「所以，你覺得他出軌是我錯了？」鈴木夕子突然有種被人愚弄的感受。
她掃了眼辦公桌上的白瓷茶杯，忍耐著心裡某種潑茶砸人的衝動。
「我的意思是，」遠山真葉直視著這位美婦人，稍有停頓道，「鈴木次三郎出軌的原因，不是在你身上又發生了一遍？」
「你是打算以婚內出軌這種方式，來報復自己的丈夫？或者想要用出軌，來確認自己身為女人的價值？」
鈴木夕子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她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些什麼，最終卻沒能說出話來。
「你出身高貴，相貌美好，自幼習慣了他人的追捧和服侍，但是這一切在婚後都徹底改變了，你發現自己的意見不再受到家族成員的重視，發現丈夫所謂的文學天賦遲遲兌現不了，發現少年時代的幻想在婚後只是一地雞毛，最終在你發現丈夫出軌男人後，作為女人的驕傲也遭受到了沉重打擊，於是就在自我懷疑中，渴望用出軌這種背德不倫方式，逃避現實，掩藏自己破碎的內心世界？」
遠山真葉停下了話語，靜靜看著面色逐漸慘白的鈴木夕子。
他開始明白深藍面板上的行為預測提示語了。
辦公室的氣氛有些沉凝。
突然間，鈴木夕子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彎腰躬起身子，嗓音略有些顫抖道：
「拜託了真葉君，請不要顧及我的顏面，剖析我的內心吧！
「我不要做那樣的女人！」
…………
一個小時後。
遠山真葉猶豫了下，沒選擇效果更好的身體接觸，給淚如雨下的美婦人遞了過去幾張潔白無塵的紙巾。
他離開座椅，坐靠著辦公桌，無聲看著趴在桌子上，時不時抽泣得嬌軀輕顫的鈴木夕子，靜靜地看著深藍面板上關於她的心理狀態，自我懷疑仍然在，可悲傷與困惑已經消失了。
鈴木夕子抓住白紙巾，胡亂擦去臉頰的清淚，她哽咽抬起哭花了臉蛋，低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真葉醫生，這世上真的有你說的那種愛情嗎？」
自幼成長的環境中，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一對人前人後都幸福的戀人。
遠山真葉目光柔和，微笑道：
「既然這世上有著難以想像的放蕩，為什麼不能存在生死不渝的忠貞呢？」
待鈴木夕子又平復了一個小時的心情，遠山真葉將她送出心療科室。
聽見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地聲音遠去，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駛離樓層，遠山真葉心神疲累，終於放鬆下來，返回診療廳內。
長達三個小時的問診，哪個男人能撐得住……
呼出一口濁氣，遠山真葉想起這三個小時沒有一分日元的收穫後，心臟沒來由抽痛了一下。
帝都醫院心療科問診收費是按時計算，以他實習醫生的身份，問診一小時能夠拿到3萬日元的診金，再加上醫院提供的基礎工資，除去付費上班的費用，每月工資只有60萬日元。
長期看來心理醫生一職不存在缺錢的問題，按部就班工作幾年甚至能夠躋身所謂的中產階層，但是短時間內很難渡過當前的資金短缺時期。
至於深藍面板，誰知道所謂的「終焉獎勵」是什麼……
遠山真葉打開系統面板簡單看了下，心靈進度條目前是6點，剛才給鈴木夕子提供心靈層面的幫助有四次。
四次都是簡簡單單地調動引導鈴木夕子的情緒變化。
他邊查閱著邊走入心療科大廳，一個臉上稚氣未消，有著明顯嬰兒肥的年輕護士啪嘰一聲從前台處跳了出來。
她笑眯眯張開雙臂，攔住了遠山真葉，眼睛裡八卦的心思根本藏不住：
「真葉桑，剛才那位是醫院董事會的鈴木董事吧，怎麼會哭著離開我們診療室？」
遠山真葉好笑搖頭，又是這個叫宮野夏花的女護士。
今年才進入實習期的她，心思單純到還保留著校園女生常見的幻想和天真，辦公室心計水平完全不是另外三位女護士的對手，所以經常會被那三位護士慫恿著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比如現在傻乎乎跑來打聽醫院董事的隱私。
「需要我把鈴木董事的聯繫方式給你？」遠山真葉笑著問道。
這時，另外三位護士一塊湊了過來，笑嘻嘻將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問起有關鈴木董事心理問診的事情。
自從上次天野涼子來過醫院心療科一趟，不小心透露出遠山真葉22年人生中從未有一次感情經歷，科室里四位護士對他的態度就沒了職場中常見的禮敬與疏遠，只剩下大姐姐對小男生的逗弄。
正如一位哲學家所說，人們讚揚堅不可摧的城牆，卻鄙視沒能攻破過城牆的長矛。
遠山真葉敷衍了四人幾句，快步躲進了心療辦公室內。
查看深藍面板前，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12：20分，通訊頁面有三則未接來電，都是姐姐打來的電話。
「糟糕，手機習慣了靜音……」
情況不妙……遠山真葉打開簡訊頁面，沒發現天野涼子發送來的簡訊，轉而撥打起姐姐的電話號碼，似乎沒有任何等待，手機里就傳來了熟悉的清冷嗓音。
留給鈴木夕子足夠的平復時間，他輕聲詢問道：
「什麼時候發現，鈴木次三郎的性取向有問題的呢？」
說話間，遠山真葉瞥了眼保密文件上面的個人信息。
鈴木次三郎，年齡28歲，東京大學文學系畢業，少年時代便於文壇初露頭角，立志要成為日本大文豪，然而年近三旬仍無一作品問世。
「不要提他的名字。」鈴木夕子悶悶說道。
「這是必要的心理脫敏。」遠山真葉回應一句，神情寧靜看著她道：
「能否說一說，你和他結識結婚的過程，比如說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再比如你和他第一次有過肢體接觸的時候，當時心情感受如何？」
長達半個多小時的續續斷斷講述，添了三杯茶水過後，遠山真葉手指倒扣，輕輕敲擊著辦公桌面，內心思緒漸起。
雖然鈴木夕子的肢體語言告訴他，她的心情朝著好的方面前進了不少，但是深藍面板仍未出現任何提示獎勵語。
這也就是說，鈴木夕子所說的一切，都未曾涉及到她內心深處潛藏的秘密，所以系統沒有判定遠山真葉有提供心靈層面的幫助。
這次的情況好像和涼子不一樣？遠山真葉心念轉瞬間，見到鈴木夕子抬起目光似在問詢，便斟酌著問道：
「我想知道，你對婚姻的態度是？」
鈴木夕子十指合攏，認真想了想道：
「雖然一開始是被父母逼婚，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埋怨是有的，開心也有過，嗯……傷心好像也有很多。」
「在你人生三十二年裡，有什麼事情曾讓你興奮到忘記家族、家庭，忘記自己身份？」
鈴木夕子抿起嘴唇，片刻後微微搖頭。
遠山真葉輕輕頷首，嗓音低而不緩道：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人類在滿足了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後，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求，包括自我實現。出軌行為，有時候不僅僅是簡單的性取向問題，也許可以視為實現自我價值或者探索自我潛力的一種方式。」
「你的意思是出軌是對的？」鈴木夕子皺起眉梢，音調拉高問道。
遠山真葉神色如常，像是沒聽見她的詰問，繼續說道：
「在你的講述里，次三郎先生因為自身外表不錯，文學才華出眾，才被選中入贅鈴木家族，那麼他在鈴木家族中是否長期不被人重視，甚至遭人非議或鄙視？」
見到鈴木夕子沉默，遠山真葉平靜說道：
「次三郎先生在婚姻中出軌，也許是因為他需要關注和認可而不得，也許是因為他對於自身才華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許是因為現實壓力過大，只能選擇逃避，也許是因為他的生理需求旺盛，而你又給不了他感情需求，也許還有其他種種原因。」
「所以，你覺得他出軌是我錯了？」鈴木夕子突然有種被人愚弄的感受。
她掃了眼辦公桌上的白瓷茶杯，忍耐著心裡某種潑茶砸人的衝動。
「我的意思是，」遠山真葉直視著這位美婦人，稍有停頓道，「鈴木次三郎出軌的原因，不是在你身上又發生了一遍？」
「你是打算以婚內出軌這種方式，來報復自己的丈夫？或者想要用出軌，來確認自己身為女人的價值？」
鈴木夕子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她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些什麼，最終卻沒能說出話來。
「你出身高貴，相貌美好，自幼習慣了他人的追捧和服侍，但是這一切在婚後都徹底改變了，你發現自己的意見不再受到家族成員的重視，發現丈夫所謂的文學天賦遲遲兌現不了，發現少年時代的幻想在婚後只是一地雞毛，最終在你發現丈夫出軌男人後，作為女人的驕傲也遭受到了沉重打擊，於是就在自我懷疑中，渴望用出軌這種背德不倫方式，逃避現實，掩藏自己破碎的內心世界？」
遠山真葉停下了話語，靜靜看著面色逐漸慘白的鈴木夕子。
他開始明白深藍面板上的行為預測提示語了。
辦公室的氣氛有些沉凝。
突然間，鈴木夕子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彎腰躬起身子，嗓音略有些顫抖道：
「拜託了真葉君，請不要顧及我的顏面，剖析我的內心吧！
「我不要做那樣的女人！」
…………
一個小時後。
遠山真葉猶豫了下，沒選擇效果更好的身體接觸，給淚如雨下的美婦人遞了過去幾張潔白無塵的紙巾。
他離開座椅，坐靠著辦公桌，無聲看著趴在桌子上，時不時抽泣得嬌軀輕顫的鈴木夕子，靜靜地看著深藍面板上關於她的心理狀態，自我懷疑仍然在，可悲傷與困惑已經消失了。
鈴木夕子抓住白紙巾，胡亂擦去臉頰的清淚，她哽咽抬起哭花了臉蛋，低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真葉醫生，這世上真的有你說的那種愛情嗎？」
自幼成長的環境中，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一對人前人後都幸福的戀人。
遠山真葉目光柔和，微笑道：
「既然這世上有著難以想像的放蕩，為什麼不能存在生死不渝的忠貞呢？」
待鈴木夕子又平復了一個小時的心情，遠山真葉將她送出心療科室。
聽見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地聲音遠去，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駛離樓層，遠山真葉心神疲累，終於放鬆下來，返回診療廳內。
長達三個小時的問診，哪個男人能撐得住……
呼出一口濁氣，遠山真葉想起這三個小時沒有一分日元的收穫後，心臟沒來由抽痛了一下。
帝都醫院心療科問診收費是按時計算，以他實習醫生的身份，問診一小時能夠拿到3萬日元的診金，再加上醫院提供的基礎工資，除去付費上班的費用，每月工資只有60萬日元。
長期看來心理醫生一職不存在缺錢的問題，按部就班工作幾年甚至能夠躋身所謂的中產階層，但是短時間內很難渡過當前的資金短缺時期。
至於深藍面板，誰知道所謂的「終焉獎勵」是什麼……
遠山真葉打開系統面板簡單看了下，心靈進度條目前是6點，剛才給鈴木夕子提供心靈層面的幫助有四次。
四次都是簡簡單單地調動引導鈴木夕子的情緒變化。
他邊查閱著邊走入心療科大廳，一個臉上稚氣未消，有著明顯嬰兒肥的年輕護士啪嘰一聲從前台處跳了出來。
她笑眯眯張開雙臂，攔住了遠山真葉，眼睛裡八卦的心思根本藏不住：
「真葉桑，剛才那位是醫院董事會的鈴木董事吧，怎麼會哭著離開我們診療室？」
遠山真葉好笑搖頭，又是這個叫宮野夏花的女護士。
今年才進入實習期的她，心思單純到還保留著校園女生常見的幻想和天真，辦公室心計水平完全不是另外三位女護士的對手，所以經常會被那三位護士慫恿著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比如現在傻乎乎跑來打聽醫院董事的隱私。
「需要我把鈴木董事的聯繫方式給你？」遠山真葉笑著問道。
這時，另外三位護士一塊湊了過來，笑嘻嘻將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問起有關鈴木董事心理問診的事情。
自從上次天野涼子來過醫院心療科一趟，不小心透露出遠山真葉22年人生中從未有一次感情經歷，科室里四位護士對他的態度就沒了職場中常見的禮敬與疏遠，只剩下大姐姐對小男生的逗弄。
正如一位哲學家所說，人們讚揚堅不可摧的城牆，卻鄙視沒能攻破過城牆的長矛。
遠山真葉敷衍了四人幾句，快步躲進了心療辦公室內。
查看深藍面板前，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12：20分，通訊頁面有三則未接來電，都是姐姐打來的電話。
「糟糕，手機習慣了靜音……」
情況不妙……遠山真葉打開簡訊頁面，沒發現天野涼子發送來的簡訊，轉而撥打起姐姐的電話號碼，似乎沒有任何等待，手機里就傳來了熟悉的清冷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