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長日當空天破晴,娘娘歸位風雨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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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想中倪世財的報復沒有到來,馮繡虎過了兩天安生日子。

  他猜倪世財是想給他憋個大的。

  家裡也風平浪靜。

  細腰兒和水仙靈芝兩姐妹沒有再爭鬥過。

  雖然細腰兒還是會有意無意地在馮繡虎耳邊說水仙靈芝的壞話,諸如「辦事不牢靠」、「幹活不利索」之類的,但總歸是沒再動過手。

  而水仙靈芝則老實乖巧了許多,她們默默幹著自己的活,依然眼尖心細,貼心伺候,但是把那些小心思收起來了。

  至少在馮繡虎面前是這樣的。

  順子從底城接來了鴞人弟兄,還是那幾個熟人。

  葉寶真,林秋收,花滿福。

  加上苗根生一共四個。

  幸得宅子夠大,前院的空屋子住他們幾個綽綽有餘。

  如今馮繡虎仇家頗多,順子深感擔心,於是他讓四名鴞人分成兩班,晚上時一班守門,另一班就在街上巡邏。

  期間熊桂媛也托人送來了書信,信里她對那日身體抱恙未能見面表示了歉意,並且在信中附上了自己家的地址,說有急事可以直接登門尋她。

  至於熊桂媛為什麼不親自來解釋,馮繡虎猜測可能是那天有些嚇著她了——主要是馮繡虎事先也不知道熊桂媛還是個黃花大姑娘,不然怎麼也得少打一鞭子。

  但令馮繡虎感到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熊桂媛居然住在上城區。

  馮繡虎暫不清楚她到底是土生土長的上城人,還是生意做大後搬上去的,他也懶得細想,遂拋之腦後。

  ……

  過了兩天安生日子。

  突然閒下來,馮繡虎反而有些不習慣。

  這天吃過早飯,馮繡虎在考慮是去洗個神仙浴還是去戲台聽曲。

  他拿不定主意,就轉頭問旁邊的細腰兒。

  細腰兒紅了臉,扭捏道:「奴家可不敢去湯泉樓那種地方。」

  馮繡虎默默點頭,心想也是,細腰兒這細皮嫩肉的,搓兩下得叫喚半天。

  於是他一拍手:「行,那今天就先去聽戲。」

  另一旁,順子眼裡的期待光芒黯淡下去。

  收拾妥當,三人一塊兒出門。

  細腰兒挽著馮繡虎,一路都眉開眼笑。

  像是生怕別人誤會了她跟馮繡虎不是那種關係,她一會兒進胭脂鋪逛逛,一會兒又在蜜餞攤上停留,恨不得每個人都知道她是馮繡虎的人。

  可一路走來,馮繡虎的臉色是越逛越陰沉。

  不是因為細腰兒。

  而是因為他總能聽見遠處有人喊:「瘋大蟲來啦!」

  然後就是一陣人影逃竄。

  不僅如此,每當細腰兒進了哪間鋪子,鋪子掌柜就戰戰兢兢堆起笑臉迎出來,細腰兒看上的東西盡數白送,還把好話說盡,就盼著他們趕緊離開。

  好似送瘟神。

  不一會兒順子手裡就提滿了掛繩。

  細腰兒還想再逛,馮繡虎忍不了了,拽她一把:「你打秋風呢?搶錢都沒你來得快。」

  細腰兒撅了撅嘴,但還是依言消停了。

  三人到了琳琅街戲台。

  今天人還不少,台下不剩幾張桌子。

  馮繡虎掃了一圈,在偏角落的一個位置坐下。

  可當他坐下,附近座位上的人不約而同紛紛起身,走的走散的散,愣是在馮繡虎周圍清出一片空位。

  馮繡虎揉了把臉,他沒人可怪了,於是在心裡記恨那車夫。

  人還在走,眼看要走光了。

  「都他娘不許走!」

  馮繡虎突然大喝,抄起短斧剁在桌面。

  眾看客僵硬看來,站在原地是動也不敢動。

  馮繡虎環視眾人:「坐下!」

  看客們默默坐回凳子上。

  戲班班頭躬著腰小跑過來,點頭賠笑:「班長老爺好,班長老爺莫生氣,今天想看什麼,我讓他們立馬換。」

  馮繡虎想了想:「還看風雨娘娘,退波濤和斬雀妖都看過了,你給演點別的。」


  班頭略作思忖,道:「倒是還有一出,只是這戲有好些年頭了,很多人也不喜,所以戲班演得少,叫做——長日當空天破晴,娘娘歸位風雨驚。」

  馮繡虎揮手:「就這個了。」

  班頭躬身應了,趕緊跑回後台準備。

  不多時,但聽敲鑼打鼓聲驟起,台上緩緩拉開帷幕。

  一名素衣女角被兩名孔武有力的男角押著走出來。

  只聽女角提聲唱道:「咿~天崖千仞烏雲蔽,海郊萬丈起浪潮。」

  左邊男角接道:「烏雲蓋頭雀仙驚,獻爾血肉還清明。」

  右邊男角又接:「浪潮滔天魚神怒,祭爾魂魄復海平。」

  素衣女角作不屈狀,振袖甩開兩男角,往前兩步昂首道。

  「悲哉!神仙高遠難觸及,人卻愚昧空自許。」

  「怒哉!神仙漠視蒼生苦,人卻同室操戈戟。」

  「可笑哉!神仙不知我姓名,人卻將我獻神明。今日我來應此劫,但求——神銷仙滅天復晴!」

  「好!」

  馮繡虎看得興奮極了,不停拍手叫好。

  兩名男角架起長矛,齊齊逼近一步:「胡言妄語休再說,速速血濺天崖去!」

  素衣女角對著台下作悲憤狀,半晌後,她掩面拂袖,縱身往前一躍,栽倒在戲台中間,然後她順勢跳起舞蹈,手舞足擺間,好似正在墜落。

  最後,素衣女角輕盈一個翻身,就閃進了後台消失不見。

  鑼聲鼓聲驟急,號角聲沉悶悠揚,仿佛要天傾地覆。

  正當眾看客譁然時,道道光柱從斜上方迸射出來,將戲台上照得斑斕一片,好似蒼穹外的陽光刺破烏雲。

  馮繡虎大驚:「這是怎麼做到的!」

  順子指著戲台的架子頂上一角:「那上面有人打燈,在燈外罩上不同顏色的琉璃片,就有了這景象。」

  馮繡虎恍然大悟。

  台上的戲還沒結束。

  兩名持矛男角在光柱的照射下遮面倒退,伴隨著器樂聲節奏一變,又一名女角從幕後走出。

  只見她頭戴金冠,身上黃澄澄的華麗裙子反射著耀眼光芒。

  馮繡虎定睛一看——原來那裙子面上嵌著無數碎玻璃片,被光柱一照,差點沒把看客們的眼睛晃花了。

  可看面相,分明不是剛才的女角。

  馮繡虎撓著頭問:「怎麼還換人了?」

  順子也沒看過這齣戲,但從戲的名字,以及這位女角出場的陣仗,他一下就猜了出來。

  「是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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