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他們在隱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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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長遠身子顫抖,差點摔下床,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臂膀,將他扶穩。

  裴長意眉眼疏淡,淡淡晨曦落在他臉上,卻沒能染出半點柔和。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裴長遠:「怎麼,怕我?」

  裴長遠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不是夢,是真的兄長。

  他定了定心神,乾笑了兩聲,挺直了後背:「怎麼會呢兄長,我只是方才做了噩夢……」

  說出這一句,裴長遠臉上的血色唰得一聲褪去,生怕裴長意下一句便問他做了什麼噩夢?

  他搶先開口:「兄長怎麼這麼早來我房中,是有何事?」

  裴長意挑眉,不咸不淡地開口:「昨日我在母親那裡,見你神色不太好,不知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特意過來看看你。」

  聽到裴長意提到昨日在母親那裡見他,裴長遠心頭一緊,勉力維持著神色平靜。

  他嘴角的笑容僵持:「多謝兄長關心,我沒事了。」

  裴長意往後退了半步,背著光,裴長遠偷偷抬眸,只能瞧見他半張臉,看不見他的眼神,完全無法琢磨他的想法。

  裴長意輕笑了一聲,薄唇微啟:「我對你的關心,比不上你對母親的孝心。」

  身體不適,臉色煞白,也堅持去母親那裡請安,倒是兄長自愧不如了。

  裴長遠低垂著頭,手指緊緊抓在床邊,指節因為用力泛白。

  他不知道裴長意對他說這些,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長遠神色緊張,根本不敢抬頭與裴長意對視,生怕讓他看出自己眼底的心虛。

  明明兄長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令他坐立不安的壓迫感。

  他嘴角勉力扯出一抹笑意:「兄長言重了,兄長待我已經很好了……」

  裴長遠說著這句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松竹縣度過的那些時日。

  他和裴長意從小沒有一起長大,自然談不上什麼深厚的兄弟情分。

  裴長意回到侯府之後,裴長遠雖然嘴上不敢說,可心裡怎麼可能不恨不怨呢?

  如果不是他突然回來,眼前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屬於自己的。

  裴長遠極力壓制自己去想這些,可夜深人靜,一人獨處的時候,心魔就像是一條毒蛇,在他心底遊走,讓他難以自控。

  可離開侯府,一切都好像不同了。

  在松竹縣,兄長逼他讀書,也好像與侯府里不同,他是真心在教自己。

  兄友弟恭,裴長遠人生第一次體會到這四個字。

  可是不可能了。

  裴長遠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藏到身後攥成了拳。

  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屬於裴長意了,這些他都可以不要,但徐望月,他娶定了!

  他絕對不會讓給裴長意!

  他抬起頭看著裴長意,一字一頓地說道:「兄長待我的好,我銘記於心。」

  裴長意半張臉隱於暗處,眸中似有光亮,用極輕的聲音說道:「你不必惦記我對你的好,那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你小的時候兄長從未教過你什麼,如今也談不上指教,只提點一二。我們裴家兒郎做事,但求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

  「事事你都當三思,想好了再去做。」

  裴長意說完這一句,轉身往門外走去,留下裴長遠一個人呆呆坐在床邊。

  他從噩夢中驚醒,突然瞧見裴長意,渾身冒著冷汗,將裡衣和床榻都如濕了。

  此刻望著裴長意消失於晨光中的背影,他心口還在砰砰直跳。

  裴長遠心中慌亂至極,兄長為何要來對他說這些?難道他已經知曉了?

  他猛得搖頭,不可能!

  昨日他們特意將他遣開後,才開始聊婚事,裴長意根本不可能知道!

  裴長遠越想越覺得不安,匆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往趙氏院子跑去。

  他飛奔來時,趙氏正在佛堂念經。

  雲嬤嬤本是要攔住裴長遠的,可見二公子臉色實在難看,也微微側身,由著他去了。


  趙氏聽著身後動靜,握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她沒有回頭,開口說道:「都準備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般毛毛躁躁?日後當了爹也是這般模樣?」

  裴長遠徑直跑到趙氏面前,滿頭是汗,看得趙氏心頭一驚,匆忙握住了他的手:「怎麼了?身子又不適了?又發燒了?」

  裴長遠搖了搖頭,他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先平復了一下氣息,這才開口問道:「母親,你可有見過兄長?和他說過什麼?」

  趙氏微微挑眉,不理會裴長遠,轉過頭去繼續轉動佛珠,半眯著眼睛:「你這小子消息倒是靈通,昨天夜裡你兄長來陪我用晚膳,我和他說要代你去王家提親呢。」

  王家那個丫頭?

  裴長遠記得她,他好兄弟王兄的妹妹,長得挺好,不過比起他的月兒妹妹要差上許多。

  他突然反應過來,眸中泛起笑意:「母親對兄長說要去王家提親,兄長定是信了的。」

  趙氏仍然未睜開眼睛,心頭微微一沉,為了一個兒子,對著另一個兒子說這樣的謊話,她心中是不安的。

  她蹙了蹙眉頭:「行了,只此一次。下次,母親絕不會再縱容你了。」

  裴長遠徹底放鬆下來,如此看來,兄長是以為自己要娶王家小姐,才特意來提點自己。

  讓自己想清楚,放棄了徐望月,就要對王家小姐好一些,這倒像是兄長會做的事。

  裴長遠鬆了口氣,伸出手在趙氏肩頭輕輕重重地按著:「兒子知道母親最疼我了。」

  「等我和月兒妹妹成了婚,兄長若是生氣我們瞞他,兒子定當負荊請罪,親自去向兄長賠罪。」

  「到時候這一應過錯,自然全都推在兒子頭上,和母親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氏伸手將裴長遠推開,看似嫌棄,卻是半點力氣都沒用,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你呀,慣會甜言蜜語,這些好話留著哄你媳婦吧。」

  另一邊,裴長意從裴長遠院子出來。

  他並未離開,而是找了一個暗處站著,不近不遠,將裴長遠匆忙跑出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看清他往趙氏院子跑去,裴長意漆黑的眸光一沉,並未跟上,轉身往棲梧院走去。

  徐瑤夜身子重了有些嗜睡,早晨也起得晚了,趙氏早免了她晨昏定醒,院中也無人擾她清夢。

  她睡得正香甜,突然聽五福嬤嬤來叫自己起身,她有些煩躁:「嬤嬤,我累了,讓我再睡上一會兒。」

  五福嬤嬤語氣里有些焦急:「大姑娘,是世子爺來了。」

  「什麼?」徐瑤夜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郎君?他怎麼來了?」

  她坐直了身子,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越發緊張:「嬤嬤快瞧瞧,我是不是臉腫著?讓碧玉把世子爺留住,你快伺候我更衣。」

  徐瑤夜手忙腳亂,裴長意竟會主動來看她。

  她又驚又喜。

  許氏總教她,要經常在裴長意面前出現,見面便有三分情。

  此話果然不假。

  昨日她陪著裴長意,話雖然沒說上幾句,可今日他便主動來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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