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她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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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朗的月色之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長身玉立地從頭頂俯視自己。

  裴長遠心口砰砰直跳,抬頭看著眼前的兄長,氣勢瞬間弱了下來,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兄長呢,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裴長意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眸底深黯,長長的睫羽垂下淡淡陰影,整個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靜。

  被他這樣的目光注視著,裴長遠低垂著眉眼,不敢與他對視:「我沒有要去母親那裡,我只是想出來送送兄長。」

  他說完這句,落荒而逃似地回到了自己院中,看了一眼身旁和他一般驚恐萬分的小廝,嗔怒地說道:「出去守著,等兄長走了再回來告訴我。」

  裴長意望著裴長遠的背影進了院子,直至全然消失。

  他眉目疏淡,衣擺如流雲,手中攏著趙氏的披風,遠遠望來,謙和溫潤。

  可仔細瞧來,眉目間似冰霜,沒有半分情緒。

  裴鈺留在松竹縣沒有回來,他身旁換了另一個小廝。

  人很機靈,就是有些機靈得過了頭。

  小廝見裴長意眼神始終落在手中披風上,輕聲開口:「世子爺可是要去老夫人那裡?」

  裴長意搖了搖頭:「回書房吧。」

  他也不知為何,手中拿著趙氏這件披風,竟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複雜情緒。

  如今天色深沉,想來趙氏定然是睡了,這披風還是明日再還吧。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趙氏便起身,她正要開口,雲嬤嬤便瞧了她一眼:「夫人,二公子身邊的小廝已經來報過,說是二公子身子無事了。」

  趙氏點頭,剛動了動唇,還未開口。,雲嬤嬤繼續說道:「夫人,下月初六,你可還記得是什麼日子?」

  趙氏神色微微一變,搖了搖頭:「長遠的生辰是初九,今年剛大辦過慶功宴,這生辰不如從簡吧。」

  雲嬤嬤緊蹙著眉頭:「夫人,老奴說的是初六,世子爺的生辰。」

  「今年是世子爺回府後第一個生辰,夫人可想好了怎麼辦?」

  雲嬤嬤不信趙氏會不記得裴長意的生辰,那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趙氏的確是記得的,只是當時裴長意丟了之後,她日日夜夜沉浸於痛苦之中,總想把關於裴長意的一切都忘記。

  忘著忘著,就好像真記不住了。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只顧著和雲嬤嬤說話,並未留意到,院子外頭矗立著一道人影,一動不動地望著她們,將趙氏和雲嬤嬤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趙氏嘆了一口氣,正想要開口說話,一回眸,便瞧見一道身影就站在門口。

  她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轉瞬即逝,堆起笑容衝著裴長意伸了伸手:「長意,你怎麼那麼早來了?」

  裴長意緩緩走進來,神色鎮定自若,好像他剛才什麼都沒聽到,恭恭敬敬地行禮:「兒子見過母親。」

  他雙手奉上了趙氏的披風:「昨日多謝母親,這披風已清洗好了。」

  一旁的雲嬤嬤忙伸手接過披風:「世子爺,日後這樣的事交由老奴做就好。」

  裴長意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母親,我還有公務,先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見趙氏點了點頭,還沒等她開口,便轉身離開了院子。

  趙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一緊,轉頭看向身旁的雲嬤嬤:「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雲嬤嬤臉色亦是難看,思慮再三點了點頭。

  雖然裴長意剛回府和趙氏不甚親近,可他對這個母親極為尊重,不等母親說話便轉身離去,顯然是聽見了她們方才的對話……

  趙氏深深嘆了一口氣,她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情分,如此一來,怕是更難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雲嬤嬤:「現在該如何是好?」

  雲嬤嬤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夫人明明也緊張這個兒子,為何偏偏如此天意弄人?

  她抬眸:「夫人可有想過,要如何陪世子爺過這個生辰?」

  如何?

  這問題,一瞬間把趙氏問沉默了。

  如今裴長意貴為定遠侯府世子,已經沒什麼想要而不可得的東西了。


  尋常禮物很難讓他高興,趙氏端坐著想了許久,她不了解現在的裴長意,卻還記得小時候他很喜歡吃自己做的手擀麵。

  趙氏抬眸看向雲嬤嬤:「今年是他回府後的第一個生辰,定是要大辦一場。」

  「你去將媳婦請來,這宴席該如何擺,讓她這位世子妃夫人拿主意。」

  「你順便告訴她,當日上午不要編排我做什麼。」

  雲嬤嬤一一記下,有些好奇地看向趙氏:「當日上午夫人想要做什麼?」

  趙氏微微一笑,眉眼間有了幾分溫情:「我想親自為他做一碗長壽麵。」

  雲嬤嬤有些驚訝,只是做一碗長壽麵?

  她面上不顯,聽到趙氏繼續說道:「小的時候他最喜歡吃我做的這碗面,待我做好面,親自給他送去,希望他能明白母親對他的一片心意。」

  趙氏心口酸澀,她或許真是有些偏心裴長遠,可對裴長意這個兒子也不是全然不顧的。

  裴長意快步走出趙氏院子,腳下仿佛帶了風,每走一步,步子別邁得更快。

  有許多事,心中清楚是一回事,但真發生在自己面前,坦然接受是另一回事。

  他一口氣走到侯府門口,躍上馬,一直到典獄司門口,才緩過勁來下了馬。

  頂替裴鈺的小廝始終跟在裴長意身後,他見裴長意在典獄司下了馬,便牽著裴長意和自己的兩匹馬往馬廄走去。

  裴鈺在典獄司是有官位的,所以可以陪著裴長意走進去,而他不過是府里的一個普通小廝,只能留在典獄司門口等裴長意。

  想著裴長意走進去的神色,小廝忍不住開口:「世子爺,奴才有一個計劃,不知當講不當講。」

  裴長意冷冷掃過他一眼:「你若覺得不合適,便不要講。」

  此言一出,小廝神色極為尷尬,卻還是咬了咬牙開口說道:「世子爺,今年您的生辰不如大辦一場。」

  「邀請御史府上門來賀壽,二姑娘不也一起來了。「」」

  聽他提起徐望月,裴長意眉頭微微蹙緊,冰冷的目光像利劍一般掃向那小廝:「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在典獄司門口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壞了徐望月的名聲?

  裴長意沒理會小廝錯愕的神情,快步走進典獄司。

  如此簡單的法子就能見到徐望月,難道他會沒想過嗎?

  可他總是聽典獄司的其他大人抱怨,說是御史大人把女兒看得太好,聽聞徐望月回了徐府之後,有好些官夫人都想要見她一面,可全都讓徐府客套拒絕了。

  辦一場生辰宴邀請徐府上下,讓徐望月可以名正言順地回侯府與他見上一面。

  這樣的法子連一個小廝都能想得出來,聰明人自然一眼便能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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