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二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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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章 二百里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有資格說這番話,但偏偏此刻談話的二人,沒有這個資格。

  謝玄衣不信輪迴,不信往生。

  可他靠著「不死泉」,活出了第二世。

  「所以禪師贈你這枚金蟬,是想借你之手,告訴佛門——-他其實或許還有第三世?」

  妙真心中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第三世?!

  謝玄衣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妙真就自我否定,他自嘲一笑,揉了揉眉心:「天道有常,

  生死有度。怎麼可能有人能夠一直活下去?禪師雖然參悟了「生之道」,但終究也只是凡俗,倘若禪師能夠活出第三世,又何必以這種方式藏著掖著?」

  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泯去神念,成功轉世之後,妙真選擇在氣運盛世復甦。

  整個過程,佛門精心呵護。

  如若禪師也能夠再活一世,那麼梵音寺會不計代價,保護禪師的「轉世神魂」。

  如今的大劫大難,也無需密雲承擔「蟬與禪諧音。」

  「禪師一生行事,無人能夠參透。他栽培了數之不清的梵音寺高僧,替佛門種下了一樁樁善緣因果。」

  「我實在猜不透,禪師贈蟬的目的—.

  妙真長嘆一聲,道:「宿命通乃是佛門最難參悟的神通之一—貧僧只懂拳腳,不懂因果,想要修出這門神通,恐怕是終生無望。謝兄想要知曉謎底,或許要等到日後密雲成道,參悟宿命,再次踏入長河之中,才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謝玄衣默默點了點頭。

  這枚金蟬,他參不透,妙真也參不透。

  既然如此。

  便只能暫且擱置。

  他心中隱有預感,或許未來的某一日,他會在宿命長河之中,與禪師再次相見,到那時候,這枚金蟬的意義便會浮出水面。

  妙真帶著密雲離開了大漠。

  謝玄衣站在沙山之上,目送兩人離去。

  因為神魂受損緣故,密雲的意識陷入了昏迷,到最後也沒有道一聲別。

  不過這樣也好。

  謝玄衣不習慣辭別。

  無聲離去,不必多言,千言萬語,留待下次再見。

  鄧白默默站在謝真身旁。

  這份寂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我說姓謝的—.」

  褚果雙手著傘劍,雙腳陷入流沙之中,等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所有人都走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天光曝曬。

  熱風撲面。

  少年郎一臉苦相,他之所以著急開口,倒不是沒耐心繼續等下去了,屬實是風沙太大,吹得人睜不開眼,這身子骨平日裡替人看看病,跑跑腿,輕飄飄好似一根鴻毛,要是沒有這把傘劍鎮著,風再大些,恐怕他就要被吹走了。

  而且,這幾日遭逢讓褚果留了心眼陳駟魔下鐵騎將沅州層層包圍,此地位於沅州虞州交界,看似荒蕪,未必就十分安全。

  「是。」

  謝玄衣平靜道:「是該走了。」

  視線里,一大一小兩位僧人,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

  妙真帶著密雲離去了。

  妙真如今晉升陰神,還有「神足通」傍身,趕路速度很快。

  從此地趕回梵音寺,路程雖然遠了些,但劫數已盡,應當不會遇到其他危險了。

  至於自己這邊—

  晉升陰神之後。

  謝玄衣心湖前所未有的平靜。

  當年自己一人一劍,遨遊天下之時,便是陰神境。

  離國動盪,朝堂詭,宗門內鬥。

  但十豪鐵律高高在上,等閒不會有人違背,陽神不出,能夠威脅到如今謝玄衣的修行者,少之又少。

  這便是心湖大自在的緣故。

  「聽說衢江那邊還有艘船?


  褚果好奇開口。

  「二百里。」

  謝玄衣點了點頭,道:「我們剩的時間不多,只有三日。」

  說罷。

  他以神念明確方向,而後便在大漠之中邁開步伐。

  「等等,等等——」

  褚果有些傻眼:「你不是劍仙麼,怎麼走著趕路的?!」

  「先走。」

  謝玄衣回頭看著狼狽扛劍的少年郎,淡淡開口道:「納蘭玄策在大離王朝上空布置了【鐵幕】,動用飛劍,貿然穿行,可能會被捕捉。」

  褚果咬了咬牙:「三日功夫,要行二百里?來得及麼?」

  「來得及。」

  謝玄衣平靜道:「跟著我,就來得及。」

  「你說的是真的麼?」

  褚果撓了撓頭,苦惱道:「納蘭玄策有這麼厲害?整個大離王朝可是老大老大了。』

  謝玄衣略顯敷衍地輕輕嗯了一聲。

  這當然是騙人的。

  【鐵幕】的確可以做到像【渾圓儀】一樣,鎖定一片區域,細緻辨彆氣機。

  可大離王朝畢竟太大。

  今日火主出手,擊碎了兜州伏殺之局,納蘭玄策如今的主要注意力還未轉移離開兜州,沅州鐵騎失利的情報,應當也還在路上。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對,想要重掌局面,便需要耗費陽壽,動用玄微術—-想要鎖定謝玄衣的大概方位,至少也需要好幾日功夫。

  屆時。

  謝玄衣早就返回衢江,坐上紫青寶船了。

  時間綽綽有餘。

  這也是謝玄衣不著急「馭劍」的緣故。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自從答應要教這個少年郎練劍,謝玄衣便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不管這少年郎是不是誠心練劍,他都要誠心去教。謝玄衣知道,返回褚國之後,褚果很快就會被書樓接走,在分別之前,他總要給這個少年好好上一堂課。

  風吹沙掠,鄧白漪伸手挽了挽髮絲,她的神色有些微妙。

  鄧白漪下意識望向謝真。

  以她對謝真的了解。

  此地不可馭劍,多半是騙人的藉口。

  果然。

  對視一眼,謝玄衣不動聲色,回了一個眼神。

  鄧白漪心領神會,默契配合,低聲催促道:「行了,快點走吧,問那麼多作甚,我們還能害你不成?」

  褚果無言以對。

  也是。

  桃源一劫,如果不是謝真,鄧白漪,自己已經死了。

  少年郎嘆息一聲,不再開口。

  風塵翻滾,黑衫白衣在前方行路。

  謝玄衣走得並不快。

  他默默散開了武道神胎的道境意念,籠罩在周身五尺範圍左右,替身旁女子遮擋風沙,所以鄧白漪也走得十分輕鬆,腳步輕快,行走在大漠之中,

  不覺酷暑,也不覺炎熱,偶爾還有一陣清風掠過,吹拂面頰,令人心曠神怡。

  至於褚果,則是另外一副景象。

  少年郎抱著傘劍,小碎步前行,一隻腳剛剛拔出泥沙,另外一隻腳又陷了進去,走一步路費老大力氣,就這麼跟跟跪,才能勉強跟上前面兩人的閒庭信步。

  跌跌撞撞的少年郎咬緊牙關,心中油然滋生出真情實意的艷羨敬畏。

  這謝鄧二人,真不愧是修道的神仙中人,能在這番險境,如履平地—」·

  自己實在沒法比。

  不過有一件事真是奇了怪了。

  先前撐傘之時,明明不覺得這傘沉重。

  可如今抱劍行走,卻是覺得傘劍沉得厲害,仿佛鑄了水銀一般。

  如果少年郎修行境界再高一些,能夠晉入馭氣之境,便會看到,在他背後,有一尊金燦神胎籠罩擴散,衣衫獵獵作響,這尊神胎面無表情,俯身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壓按在傘柄之上,默默發力,從未斷絕。

  (下一更在明天中午12點,4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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