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那就只講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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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章 那就只講利益

  寶釵回到住所,見著薛姨媽和薛蟠,一家三口都在賈府里住著,卻只能讓寶釵去送信,可見頗為尷尬。

  「璉二哥怎麼說?」寶釵回來之前,薛蟠便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亂轉,見她回來,急不可耐的上前詢問。

  寶釵看了哥哥一眼,轉向薛姨媽道:「沒等璉二哥看完信,只是說了幾句話,我便回來了。舅舅如此作為,是不是太過功利?」

  這話的意思,指薛蟠跟了王子騰的事情,雖然不算挖牆角,但逃不過一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嫌疑。

  薛蟠聽了此言,知道賈璉收了信,態度還可以,頓時輕鬆的擺擺手:「你不懂,賈家王家,本就是利益關係。可惜,聯姻的是二房,老的小的,沒一個爭氣的。舅舅得勢固然有賈家幫襯,事後也沒少回報賈家。以璉二哥的格局,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寶釵不認可薛蟠的話,倒也沒爭辯,兩人理解問題的角度就不一樣。在寶釵看來,賈璉還是個重感情親情的,不然以他如今的地位,讓二房搬出中院,老太太也得從了。沒這麼做,就是在維護老太太的面子。薛家跟賈璉講利益,能拿的出手的東西真不多。

  所以,寶釵的意思,王子騰與賈璉講利益,薛家可不能只講利益。

  「明日哥哥還是親自走一趟,要個回信才好。」寶釵這話讓薛蟠頓時連連搖頭,以前怕舅舅,現在最怕璉二哥,還是不去惹他不高興的好。心裡這麼想,嘴上薛蟠說的卻是:「妹妹的面子大,還是你去。」

  寶釵還是不肯放過他,繼續勸道:「哥哥去認個錯,表示從此不再販大煙,璉二哥自然不會與你計較。」

  薛蟠還是連連搖頭,被抓之後,罰了那麼多錢,贖回皇商的身份,又是一筆,不販大煙,怎麼回本?只不過他想好了,回頭他在松江那邊搞批發,大煙不過長江,自然沒被賈璉發現的風險。

  薛蟠可以說成熟了,也沒成熟。成熟是只講利益了,沒成熟是因為他沒看清賈璉這個人。

  次日,寶釵又來賈璉處,打著要回信的藉口,剛下值的賈璉在書房裡見了她。

  「信我看了,王太尉所言之事,公事公辦即可,你讓薛蟠用兩廣總督帳下的身份行走,去研發司走程序。等裝備的軍隊很多,想要提前拿到,需加兩成的費用。這樣對上對下,我都能有個交代。回信我就不寫了,你直接帶個話就行。時候不早,我不留你了。」

  賈璉開門見山,把話直接說清楚,寶釵默默記下後,黯然告辭。很明顯,薛蟠沒來認錯,造成的後果很嚴重。

  你不是只講利益麼?那就一二三四五,帳目算清楚。

  所以,親戚的身份有沒有發揮作用呢?肯定有,不多。想要平價裝備,排隊慢慢等,想提前拿,溢價。

  能給你個溢價提前拿的機會,就是顧念大家是親戚的面子上了。

  薛寶釵回去後,如實將經過說了,然後沒啥精神的回屋裡去休息。

  薛蟠聽罷,臉色陰晴不定,憤憤的跺腳後,招呼母親收拾行李,明日搬回薛家去住,婚期在九月,這兩個月要準備婚禮。

  次日,家裡瑣事丟給薛姨媽和寶釵,薛蟠一早就去了研發司,拿著單子求見賈璉。

  沒曾想賈璉不在,而是去了軍校。不過賈璉有過交代,如果薛蟠願意加錢,可以提前提貨。

  一桿步槍,正常售價是五十元,薛蟠想提前拿貨,需要出六十元。

  正常價格,研發司都有四成的利潤,漲價之後,更是驚人。不是賈璉心黑,不搞錢,哪有錢來燒科研?

  還有一點,賈璉就是要製造出一個印象,即便是官營的工坊,在這裡工作,也是一門好營生,同時還能提高工匠的地位。

  無論是作坊時代還是工業時代,熟練工人都是最有價值的。

  薛蟠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加價的現實,提走了一批軍火,以兩廣總督的名號,快速裝船沿著海路南下。

  最熱的三伏天總算是過去了,但依舊熱的人很難受,承輝帝還賴在西山皇莊,每日除了照常批閱奏摺,經常叫李元李亨過去,讓他們接觸一下,看看自己是如何處理朝政的。

  這不,內閣一份報告過來,王子騰帳下的薛蟠,提走了一批軍需。

  承輝帝故意不提加價的事情,而是直接讓這哥倆就此事發表看法。

  對賈璉了解不多的李元,很自然的表示:「此事欠妥,倒也無可厚非,雖然是公事,也要講人情。」


  沒明著說,但意思很明顯了,暗示賈璉照顧了王子騰,兩家親戚嘛,可以理解。屬於正常範疇,說明賈璉也是個講關係的人。

  李亨卻有不同意見,其實就算他沒有,也要掰扯一下的,不能跟李元一個調調。

  「以兒臣之見,此事應該有隱情。」

  李亨加分了,承輝帝立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何以見得?」

  李亨不知道真相,硬著頭皮掰扯:「世人都道賈璉行事跋扈,兒臣與之有過公事,知道此人行事最是穩健持中。賈家王家雖為姻親,卻不足以讓賈璉大開方便之門。所以,一定有別的原因,沒有查出來。」

  承輝帝呵呵一笑:「不用查了,賈璉給內閣的報告上說的很清楚,王子騰加價兩成,提走了裝備。京營花的是朝廷的款子,各部主官哪裡肯多花錢?就為了提前拿到裝備?」

  李元聽了心頭微微一動,問了一句:「父皇,研發司為了多掙錢,延誤了京營的裝備列裝,軍中可有異議?」

  「有異議又如何呢?工坊在賈璉的手裡,工部那邊一個大子的撥款都沒有。賈璉不掙錢,你讓那麼多匠人喝西北風麼?工部無論多麼眼紅,都沒有人敢開口收回工坊,知道緣故否?」

  承輝帝一番話,李元自然明白了,戶部每年的撥款是固定的,都寫在預算上呢。工部每年能省一筆錢,自然沒臉鬧騰。

  「可是,京營的裝備,以前不都是朝廷直接下撥的麼?」李元還是不理解,特意問一句。

  承輝帝淡淡道:「你去問問京營上下,是願意花錢買研發司生產的裝備,還是願意用朝廷免費下撥的裝備。」

  李元頭鐵的很,立刻道:「兒臣這就去問。」

  說走就走,李元告辭離開,李亨還在原地,無語的看著離開的老二。

  承輝帝還調侃一句:「老三,你不去問問?」

  李亨道:「回父皇,兒臣曾經跟著牛繼宗去兩江,在軍中待過一段時間。兒臣在金陵時,曾去金陵官庫領取裝備,領的鱗甲全是散開的甲片,上面還有不少鐵鏽,需重新清洗打磨,官兵需自己串好,才勉強能用。至於火銃,更是鏽跡斑斑,打不了幾下就炸膛了。只能給當地駐軍做做樣子,嚇唬人還酬和,要真打起來,必定耽誤大事。」

  承輝帝聽他這麼說,嘆息一聲道:「兩江啊,孫相在兩江,砍了不少腦袋哩。」

  李亨接上:「兩江士紳刁鑽,非孫相鐵腕不能壓制。」

  「哦,你怎麼看士紳?」承輝帝來了興致,要給兒子上課。

  李亨這次沒著急回答,而是想了好一會才道:「官員治理地方,離不開士紳的助力。士紳是地頭蛇,官員都是流官,短短三年任期下來,能力差又懶政的官員,也許情況都沒摸清楚,就已經調走了。兩江富庶,以前兩江的地方官,吏部那邊空缺搶手的很,如今不如以前了。」

  承輝帝聽了哈哈大笑,拍了幾下腿才止住笑道:「這便是朕用孫相坐鎮兩江的根源所在。朕賜之尚方寶劍,便宜行事,孫相殺人,自然不會手軟。別的地方,還能強調一下客觀困難,唯獨兩江,天下首富之地,沒資格跟朝廷討價還價。賈璉曾言,有本事,那些士紳造反就是。」

  李亨聽了冷笑道:「士紳哪有膽子造反?舒舒服服的日子過著,膽子早沒了。地方官手握權柄,地方士紳不配合又如何,可惜,不是每個官員都是張相和孫相。對上公事,不留情面。朝廷對士紳已經足夠優待,他們還不自足,就不該怪朝廷的刀子落下時身上疼!」

  再次感受到李亨是個有決斷的性格,承輝帝有點迷茫了,當初看好李元,花大力氣培養,確實有點忽視李亨了。

  現在看看,李元的耳根太軟了,主見不足,又不能放下身段,到基層去了解情況。相反,李亨搞報紙開始,就一直離不開基層。對基層的情況,比李元有更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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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李元去了順天府之後,也有所長進,但比起李亨,還是有所不如。

  不知不覺之間,承輝帝心裡的天平出現了傾斜,只是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反而對李亨有點愧疚。

  人,還是要放在一起比,才能體現出差距的。

  可見,在培養皇子的時候,開始要直接把人放在基層,做親民官。像李元那樣,一開始就在六部,長期在高層待著,註定無法與基層共情。時間長了,自然會鬧出何不食肉糜之類的笑話。

  承輝帝一番自省,多少有點後悔,不過還來得及,李元如今就是如此,剛才的事情,他知道親自去查驗了。


  可惜了,這孩子還是太死板了,就不知道直接要內閣轉送的報告看看,賈璉在上面說的清清楚楚的。

  李元了解問題的方式很直接,出了西山皇莊,直接騎馬往京城趕。

  到了研發司撲了空,又去了軍校,正好賈璉下課,李元上前見先生之禮。

  說到禮數方面,賈璉對李元是很佩服的,這廝就是有這個本事,一本正經的認賈璉這個上了一堂課的先生。

  說李元表現出來的氣質是謙謙君子,一點都不過分。

  問題是,外表是謙謙君子就足夠了,內里可不能做君子,一個要做皇帝的人,怎麼可以是君子呢?

  賈璉照例側身,躲開全禮,然後回禮:「二殿下來此有何見教?」

  李元道明來意,賈璉聽著都麻了,猶豫了一下,反問一句:「二殿下沒有看賈某人給內閣的報告麼?研發司雖然不納稅,不受戶部節制,但是帳目上必須清清楚楚,方便審計。研發司的帳房,每個月都會交一個總結去內閣,方便隨時查帳。」

  李元愣住了,還有這個事情?等等?

  「哎,孤一時著急,直接過來了。賈先生直接告訴我就行了,到底怎麼回事?」

  賈璉看出來了,李元這個人不壞,但不合適混體制。關鍵吧,以前的李元,自視甚高。如今有所改觀,但有限。

  賈璉如實的將事情說清楚,並表示,王子騰有用兵安南的意思,所以才特殊照顧,允許其加價提走裝備。

  李元頓時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安南使者就在京城,父皇還沒見他。會不會……。」後面的話是,寒了藩屬的心。

  還好李元機靈,反應很快,及時收住。

  賈璉還是沒忍住提了一句:「二殿下應該去陝甘看看當地的災民過的如何,了解一下,災民為何抗拒天災的能力幾乎沒有?」

  李元並沒有明白賈璉的意思,但不妨礙他反問一句:「這是賈先生給孤布置的課業麼?」

  我草,我啥時候說給你布置課業了?我憑什麼給你當先生?

  賈璉沒接他的話,淡淡道:「時候不早,下官該下值了。告辭!」

  李元一點都沒生氣,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賈璉離開。

  這個舉動,搞的賈璉芒刺在背,你這樣子,以後給你挖坑,我會良心不安的。

  李元還真就拿賈璉的話當一回事了,離開軍校後,立刻去了督察院,找到林如海,向他請教,陝甘災情如何,為何災民抗災毫無抗災能力。

  林如海也傻掉了,我就臨時加個班,怎麼還等來的二殿下?

  「二殿下為何有此一問?」林如海謹慎的反問,李元實話實說,從王子騰加價提走軍火說起,到最後賈璉的提問,清楚明白。

  林如海聽懂了,猶豫了一下:「二殿下得空之時,去郊外的農村走一走,看一看,回來後還不明白,下官自會解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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