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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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舉鼎

  趙王胡服騎射取得一定成效後,

  決定向北攻打匈奴人,試一試鋒芒。

  中山雖為趙國心腹大患,

  但此時革新還不過一年,貿然進攻,趙王雍擔心會打草驚蛇,吃個大虧,從而挫傷改革的積極性。

  於是,

  趙王雍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對手最新崛起於草原的匈奴人。

  燕國在諸侯之中,向來被視為貧弱之國,但諸夏內卷的傳統,是自古以來的。

  燕國對內打不過其他的君子,

  對外卻是可以向東胡北狄重拳出擊的。

  特別是燕王職繼位後,高鑄黃金台、千金市馬骨,吸引了太多人才來壯大燕國,故而其對東胡的打擊力度也越來越強烈。

  而東胡衰弱,

  便有後起之秀,對其地位蠢蠢欲動起來。

  匈奴人,

  便是其中的代表。

  最近才興起的部族、人口並不多,但頗有實力,還就在趙國的北疆之外,當不是上天賜給趙國的磨刀石?

  至於匈奴人願不願意用自己的鮮血來替趙國的新軍開鋒?

  那可跟匈奴人沒有關係!

  他們無需理解,

  他們必須服從!

  趙國鐵騎,

  出動!

  正好,

  最近也到了草原上秋高馬肥的時候,

  匈奴人,

  拿出你們最好的狀態,

  跟我一決高下,

  然後獻出你們的牛羊馬匹,成為趙國的資糧!

  當何博聽說了這件事後,便大呼「倒反天罡」

  「諸夏仗著自己騎射厲害,跑到草原上打草谷去了?』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失去母愛的燕易王服侍著鬼神宴飲,因此說道:

  『燕國祖先,乃至於諸夏先賢生活困頓時,去攻擊蠻夷,奪取他們的人口和食物,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要知道,

  諸夏君子的生命,可比蠻夷的要珍貴太多!

  所以當君子們遇到危險時,蠻夷就得做出必要的犧牲,體現他們生命的價值來。

  燕易王特意講述了一番燕國立基之初的故事:

  「當年我祖召公受封立國,較之南楚,還要辛苦!」

  起碼楚國距離宗周成周之地,都比燕國接近。

  而當時的齊國,都充滿了蠻夷,更何況再往北的燕地?

  「嶺南瘴氣遍布,楚人下不去,南蠻也難以上來;而我燕國北方的山脈,卻是起伏跌岩,多有山口,以至於東胡可以南下遊牧,燕人也可以北上征討-—」

  所以,

  燕國最艱難的時候,

  不是靠種地打獵熬過來的,

  而是直接去搶胡人養好的牛馬羔羊!

  如果不是東胡以北,寒冷貧苦且廣闊無邊,不像諸夏大地上的蠻夷,已經被君子們包圍了,

  現在估計也沒有「東胡」這個種族了!

  現在趙國去打匈奴人的草谷,燕易王只能表示「這可太有先賢遺風了!」

  其他陪侍的死鬼也見怪不怪。

  西門豹甚至說,「難道您忘了當年,我在鄴縣抓的白狄奴隸了嗎?」

  於是何博想起了故事,也不驚訝了。

  坐在旁邊的中山成公和中山王厝聽了西門豹的話,也面色從容,絲毫不覺得冒犯。

  白狄?

  這跟我炎黃子孫、姬姓血脈的中山有什麼關係?

  他們只是憂慮,

  一旦趙國練兵有成,中山必然危險!

  唉,

  自己不會比魏氏先君還要早一步,吃不到太廟上供的冷豬肉了吧?


  一想到這點,

  兩位中山君便悶悶不樂起來。

  父子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高興到狂飲數杯美酒的趙肅侯,決定結束宴會之後,就去把這傢伙堵了揍一頓!

  而在趙國打上了匈奴的草谷,掠奪了後者大量的牛羊馬匹,證明了趙王的改革沒有走錯路線的同時,

  秦國也取得了對韓國的勝利。

  秦軍聯手魏國,一東一北,同時對韓國發起進攻,最終奪取了韓國的宜陽。

  宜陽,

  是韓國西部的重鎮,

  是韓國阻擋秦國東進最為重要的屏障!

  秦軍若想兵出函谷關,首先必須掌控此地,才可以保證物資與兵員的輸通順暢。

  而宜陽一旦入手,

  韓國柔軟的腹地,當即便暴露在秦國面前。

  它再也沒有力量,跟秦國抗衡了!

  那被韓國包裹著的洛邑,也向秦國展露了懷抱,在秦軍的鋒芒下瑟瑟發抖。

  而攜大勝之威,秦王盪得意洋洋來到了洛邑。

  他並不是來朝拜天子延的,而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前來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所以,

  秦王這次,是來巡視洛邑的。

  天子延對秦王盪毫不客氣審視的眼神,覺得滿心屈辱。

  但他不能反抗,

  也不敢反抗!

  甚至在秦王提出想要觀看九鼎的時候,天子延都要擺著笑臉,親自引路,帶秦王去列呈九鼎的寶庫之中,將那天命,完整的展現在秦國面前。

  秦王對天子延的態度非常滿意。

  而當看到那曾經被楚莊王詢問過重量的九鼎時,秦王也忍不住伸手撫摸起來。

  八百年的天下,

  諸夏的天命,

  就在他面前,

  就在他手下!

  這樣的刺激,讓本就年輕氣盛的秦王做出一個決定「孟說,來!」

  「你我舉鼎較力,如何!」

  其他人紛紛阻攔,勸說君主豈能自行危險?

  但秦王渾然不理,徑直來到雍州鼎前。

  此鼎象徵西方之地,此時正好指代秦國。

  形態高大渾厚,

  極沉,

  有千鈞之重。

  力士孟說先動手,僅挪動了一下,沒能讓鼎足離地。

  秦王笑話他,然後自己上前,下蹲些許,環抱住鼎身,丹田發力,兩目大掙,未幾竟是流出血來!

  「不好!」

  其他臣子見狀,非常擔心。

  因為這次是秦魏聯手擊敗了韓國,故而秦王「出巡」洛邑,魏國也派了使者隨同。

  人群之中,

  身為魏使的劉清就著腳看熱鬧,等秦王眼角流出血痕後,就小聲跟自己的夥伴說道,「這鼎這麼沉,怎麼硬要去搬它?」

  「不知道。」夥伴黑夫說。

  「你說秦王能搬動嗎?」

  「不知道。」

  劉清氣了,「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黑夫就說,「我要知道,怎麼可能當得官還沒你大呢?」

  一塊長大的小夥伴,

  劉清現在已經當上魏國的卿士了,等再贊點功勞往上爬,都能做大夫了!

  但黑夫作為如今黑氏的繼承者,仍舊在軍隊裡不上不下。

  一來,

  是他腦子的確不如劉清靈活。

  二來,

  也是因為魏國如今衰弱,不敢輕啟戰爭,而且魏王升遷任免,更喜歡提拔自己的親信,或者出身高貴的君子,不注重平民武夫。

  黑氏的祖先,

  只是一縣之地的小吏,

  憑什麼跟那些傳承數百年的貴人比較呢?

  不過,

  黑夫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自己這代不行,

  那就看後人的智慧嘛!

  反正他已經娶妻生子了,又不會絕後!

  「唉,看來還是得看我的!」

  「你且放心,我若當上了大夫,必然提拔你!」

  劉清於是就跟夥伴嬉笑起來。

  反正他們只是邊緣人物,又沒人會關注。

  直到人群的中央,那萬眾矚目之所在,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王!」

  隨即,就有人豪陶起來。

  「怎麼回事!」

  劉清也嚇了一跳,再想起腳尖去看情況,發現人潮洶湧,把中間的秦王跟雍州鼎,遮擋的嚴嚴實實。

  「我來!」

  黑夫見他支著脖子,滿是好奇的模樣,於是上前,仗著自家世代從軍練出來的一身膀子,替劉清開出來了一條道。

  然後,

  二人才發現,

  秦王舉鼎脫力,一時不慎,讓巨鼎把自己的腿給砸斷了。

  他嘴角嘔出鮮血,雙手伸直,撫摸著自己彎折的左腿,冷汗滲淡。

  旁邊的天子延一副想樂又不敢樂的樣子,假裝自己很著急。

  「怎麼還圍著呢!」

  黑夫當即就說,「速速讓秦王躺好,取兩塊直板子來啊!」

  「你會醫治?」

  有秦國的臣子著急的詢問他。

  黑夫摸了摸頭,理直氣壯的說,

  ,「不是很會!」

  「但骨頭都斷了,還一直在流血,你們卻只在旁邊哭,難道是指望用淚水治好秦王嗎?」

  反正黑夫覺得:

  都成這樣了,

  用自己知道的醫治辦法試一試,又有何妨?

  他們家老祖宗可是獵戶,後面又世代參軍,腹里暗疾雖不會治,但對這種磕碰外傷,還真有經驗!

  劉清在旁邊不斷扯他袖子,心裡哀嘆:

  黑夫的腦子,總是在不該好的時候瘋狂運轉起來。

  這位秦王,

  可是要「蕩平天下」的。

  治好了的確有功,

  但如若不行,估計就要拉黑夫一塊走了!

  風險太大,

  豈能冒險!

  可惜,

  自己竟然沒有提前捂住這傢伙的嘴,只能眼睜睜看著人主動跳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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