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九次陰陽輪轉！【聖諦魔聞術】 米肉糧倉 郡城廢墟（5k）
第107章 九次陰陽輪轉！【聖諦魔聞術】 米肉糧倉 郡城廢墟（5k）
轟！
塵煙震盪，自視野盡頭騰起。
兇猛的轟鳴聲伴隨著肉眼可見的氣浪從遠方襲來。
積雪在呼嘯中被掀飛，凍土也被掘起，如石流般從面前而來，巨木仿佛被利器伐倒，滾木朝著四方而去。
悽厲的哀鳴聲在那轟鳴的縫隙中響起—···
還不等眾人反應。
就已然有十餘人猝不及防的被當場掀翻。
王啟抬手，以氣甲護體，只能感受到從身前傳來陣陣凍土和巨木的撞擊聲。
「要麼躲在樹後，要麼就撐起內氣，舊武的往前挪兩步！」
王啟大吼著，也不知道身後眾人能不能被聽到。
他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狂風。
那冰山一角的威力。
腦海中回想著先前遮天蔽日般的一瞬而過的黑夜。
心中五味雜陳。
風嘯足足持續了數十息才停止。
而王啟整個人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犁痕。
他緩緩站直身體，
看著眼前破敗的景象。
風雪不知所蹤。
凍土和冬木崩壞著隨意堆砌，有深藏在地下的獸與妖被掘出，或橫死在冰冷的土地上，或一臉懵懂的醒來，然後倉皇逃竄。
大地仿佛迎來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讓原本清冷的深冬，有了一抹惶恐的活力。
王啟回頭，
看向從積雪或土石中爬起來的眾人。
「有沒有受傷的。」
王啟再度發聲。
只不過身後無人回應，仿佛被這場風暴給吹傻了一樣。
顯然，
他們也還沉浸在剛剛的劇變中無法自拔。
王啟稍稍催動神瞳，將周圍的變化盡收眼底。
有幾個氣師受傷了，其他都沒什麼大問題。
反觀更後方的駐軍營帳，則一片狼藉。
木塔被吹倒，木柵欄也徹底沒了。
隱約還能聽到一些營中士兵的哀嚎聲—·—
王啟折返回去，開始幫忙收拾殘局，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
混亂的駐鎖妖窟大營才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
「死了一個，傷了二十多個人，但情況都還好。」
田星野抱著頭盔，神色凝重萬分。
兩人都默契的看向郡城的方向，一時無語。
「我估計-—是十萬妖山中的妖王，發起的報復。」
「那出手的妖王，應該就是鵬王。」
「黃四爺這一招回馬槍，估摸著把山中的妖王們打痛了。」
田星野想要擠出笑容，但怎麼也笑不出來。
遠隔數十里地的駐軍大營尚且如此，那被直接襲擊的郡城又該是什麼境況？
「王兄。」
田星野換回了稱呼，「郡城我暫時回不去了，出了這檔子事，鎮守鎖妖窟的差事只會更重。」
「我想托您幫我個忙。」
「田大哥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肯定會盡全力。」王啟連忙回應。
田星野深吸了一口氣，「我小妹和小弟，被我安排在北市眉山街，第二座宅子。」
「王兄此行回去，勞煩幫我看看小妹是否安好，無論是生是死，到時候給我來封信就成。」
「好。」
王啟言簡意。
他明白，這次郡城會死很多人。
那展翅可遮天的鵬王，所造成的殺傷必定遠超黑河縣之事。
他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一剎黑夜』的場面。
「十萬妖山中的妖王，竟能如此恐怖嗎？」
田星野的感慨在身邊發出，「若是如此，我人族真能贏嗎？」
他呢喃著。
這一次讓他的心有些灰暗，茫然無措。
「去嘗試，未必會贏。但不試————·必然滅亡。「」
王啟平靜的給出答案。
田星野一愣，隨即看向王啟那神情堅定的側臉。
這才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是，不試的話—-只會滅亡。」
田星野看向周遭跟隨王啟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年輕人。
眼神中充斥著恨意、怒火，擦緊著拳頭，情緒複雜——
但唯獨最開始流露出的恐懼，此刻卻不見了。
「王兄所言極是啊。」
田星野由衷地感慨。
眾人再度開始趕路。
路上，他們隱約看到天際盡頭有一個黑點，似乎是那鵬王的身影飄然遠去，
暢通無阻。
王啟則盤算著所剩無幾的時間。
開始邊走邊練。
他已經沒時間考慮剩下的五次小突破加在哪裡更好了。
索性一口氣，全部加在通幽神瞳的修行之上。
第五次陰陽輪轉.·····
第六次陰陽輪轉··
第七次——
王啟眼前的視界，不斷在黑霧世界和『透視」之間切換。
黑霧世界中的巨獸，身影越發清晰，越發真實。
同時，
王啟能夠窺探黑霧世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甚至在第八次突破的時候，王啟只是剛剛看到黑霧世界，就被一聲虎嘯給震碎。
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一樣。
第九次———
轟！
王啟的腳步驟然停下。
雙瞳仿佛化作無盡深淵，瘋狂的吞噬著體內各處的邪魔氣。
原本壓制在金龍煉鼎內的邪魔氣，也不受控制的朝著雙瞳匯聚。
慢慢的，
王啟的雙瞳開始發生變化。
那是極致的漆黑。
濃墨如深淵，幽不見底。
世界黑茫茫一片。
並沒有出現王啟先前所見的黑霧世界，這是純粹的黑暗。
這是讓王啟自己都感到心聲荒寂的漆黑「王兄，王兄—.」
黑暗中，傳來彭雲帆焦急的呼喚聲。
收！
王啟默念一句。
黑暗如潮水般向瞳內退縮，視界恢復如初。
王啟看著一臉焦急圍上來的眾人，平靜的點了點頭，「我沒事。」
「繼續趕路吧。」
眾人聽著王啟平靜的語氣，這才鬆了口氣。
繼續朝著郡城奔襲。
而王啟，
則回想著剛剛的感受。
陰陽輪轉九次皆成，如今的自己應該能夠施展那傷敵心智，亂起心神的靈魂攻擊了吧。
有了剛才的體驗，他大致能夠明白自己這瞳術施展出來是什麼效果了。
一道瞳術，將人打入無盡黑暗中——」
這種瞳術，無論是作為攻擊手段還是控制技能，都很強悍。
會發揮出恐怖的效果。
他深吸一口氣。
忍不住回想龍象密武的第三重。
聖諦魔聞術。
對應的似乎是二次搬血境的貫聽之境。
「五陰熾盛，斷滅世俗，方可通達。有福至心靈，知未來一瞬-——
「瞳術見陰陽，聞術知未來？」
他心中想著。
不知道是否能夠成真。
原本他覺得荒誕，但有前兩重珠玉在前，現在也讓他開始不得不信了。
如果能獲得知曉未來的能力，那就太變態了。
在實力差距沒有大到無法彌補的境地時，這種能力簡直能讓自己提前立於不敗。
想著，
王啟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其實他們此刻已經能夠看到郡城的部分『風光』了。
十餘米高的巍峨城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城門大開。
入目一片破敗。
此情此景，畢竟當日在黑河縣門前的慘狀更甚數倍。
隔著幾里地，眾人就能聞到那飄來的血腥味，還有震動天穹的哭喊聲。
王啟的神情也開始凝重了。
因為城毀的方向，靠近黑河街。
那裡是自己的師父，還有黑河縣故人們的駐地。
他的腳步開始加快，甚至一度要甩開身後的眾人。
不多時，
眾人就已經趕到了城牆前。
應該說是原本城牆所立之處。
寬闊的城牆，如今只剩下了一面。
倒不是因為這一面城牆有多堅固，而是那鵬王特意留下的。
十餘米高的城牆上。
狂妄的刻畫出了四個人族文字。
「米—肉—糧.—·—
眾人看著眼前這四個字，胸膛忍不住的劇烈起伏。
「欺人太甚！」
伏星文當場紅了眼眶。
「總有一天，我要在那狗屁鵬妖身上，狠狠插上一刀！」柴俊濤揚天大吼著而其他人，目光閃爍。
尤其是雄鷹樓出身的於俊澤。
他原本心不在焉的眼神，此刻又開始顯露出異動的跡象。
而這一幕，
正好被隱藏在眾人之間的花刀謝楚之看在眼裡。
慢慢的，他們的視線跳過這面高牆，看向城中。
入目皆破敗。
殘垣斷壁，屍橫遍野。
以這面高牆為中心，方圓兩里皆是一片廢墟。
可見那鵬王之威。
「先各自散去吧，看看自己的親朋好友。」
王啟開口。
眾人領命，朝著王啟抱拳之後各自散去。
王啟憑藉著記憶和地上粗略的一些痕跡，還原出原本大致的面貌，一點點奔向黑河街。
記憶中的黑河街，此刻也化作了一片廢墟。
師父住處的那座宅院，也被轟為平地。
王啟著拳頭，胸中憤怒瞬間達到頂峰。
「啟大哥哥。」
突然，只能的聲響在王啟身旁炸響。
他猛然回頭，看見灰頭土臉的小包子小心翼翼的跑到王啟身邊，眼角著淚水。
「小包子。」
王啟連忙將姑娘抱在懷中，問道，「你爹娘呢？」
小包子回答道，「爹娘在幫著找人。」
王啟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師父師娘沒事就好。
「但柳大伯、葛大伯他們都————」說著，小包子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泣不成聲。
隨後，
王啟找到了張遠夫妻，幫著他們在黑河街附近找人。
一行人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才算將街坊鄰居的屍首全都整理出來。
「都死了，留在這兒的都死了。」
張遠坐在廢墟上，哭的同樣泣不成聲。
「那鵬妖一扇翅膀，這一條街就全塌了。什麼內壯境，搬血境-—----都跟紙糊的一樣，一個人都活不下來。」
「幾十年苦修，到頭來不低人家妖族一個振翅。」
「城衛司一米長的附紋的重弩，三十架，連射三輪-—----結果連一根羽毛都沒打落。」
張遠一邊比劃著名，一邊訴說。
王啟從來沒見過師父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黑河縣遭逢大難時，也從未有過這般模樣。
這是崩潰了。
是啊。
誰能見到那副毀天滅地的場景，會不崩潰呢。
「妖王·——十萬妖山中有多少妖王啊。」
「這要如何打？」
張遠開始說喪氣話，和從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們一直堅信的攻入十萬妖山，奪回失地，此刻仿佛變成了笑話。
人族和妖族之間的實力對比起來。
後者完全是在降維打擊。
妖王和人族，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上。
「啊～！」
灰濛濛的天空下，有婦人刺耳的尖叫響起。
王啟猛然站起身，立刻開啟瞳術看向聲源處。
他瞬間就捕捉到一隻藏在隱秘廢墟後的蛇妖。
嗖！
飛針脫手而出，帶著燦麗花火，洞穿一塊石板直接刺破蛇妖的頭顱。
「大難過後，小災不斷。」
王啟呢喃著站起身。
「師父，你看護好周圍還活著的人吧。」
「我出去幫幫忙。」
王啟想起田星野交代的事，連忙朝著小石街奔去。
與此同時。
渡水郡府內，沉悶的氣氛已經延續良久。
突然，
別駕項康一拍桌子，「怎麼都不說話了？」
「是無話可說，還是不敢說！」
他聲音巨大，言辭間帶著無限的憤怒。
在場眾人都紛紛抬頭，看向他。
一言不發。
項康擼起袖子，繼續說道，「你們不說，那我來說！」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顧忌什麼官場忌諱，日後前程了。」
「我項康就要暢所欲言一番。」
他的目光環伺眾人，「我早就說過，讓黃四見好就收，不要去過度的挑妖族！」
「要懂得韜光養晦~循序漸進~」
「剛斬殺一隻雨侯，又斬殺一隻妖侯。」
「你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你已經有實力了嗎？」
「這不是等於伸出脖子給人殺嗎？『
「我不否認黃四有天賦，但讓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來當軍司馬，實則還當得是一郡軍府軍頭，統籌妖族事物，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若是他沉穩一些，是不是能讓我渡水郡百姓不用在這般枉死了？」
項康紅著雙眼，聲嘶力竭。
「我要向北庭府上奏！我要向大都督上報！」
「另選軍府的當家！」
說罷，
他拍案而起，轉身就要離席。
而身後，傳來長史魯景程的破口大罵。
「項康，你小子少在這兒混淆視聽！你那點花花腸子誰不知道啊！」
「我告訴你，無論日後渡水軍頭是誰，打十萬妖山這件事，絕對是整個渡水郡的頭等大事！不論你搬出來誰，都不好使。」
「想當懦夫，就滾去中州，和京城的大老爺們一塊兒享清福吧！」
回應魯景程的，只有項康的重重拂袖，還有離去的背影。
而門外，
一城衛司校尉快步進來，遞上一張紙條給城衛司司主，郡司馬花衛華。
花衛華猛然站起身。
「城內突然出現了許多妖魔，還有諸多列如強搶財物、女子、孩童的亂象，
我這就去親自坐鎮...」
「至於此次的折損，恐怕還需要幾天時間才會有結果。」
說罷，
花衛華也立即告退。
屋內。
只剩下郡守鄧黎陽和長史魯景程。
「我們真的太心急了嗎？」
鄧黎陽的右臂劇烈的顫抖著。
「人族偏安一地，荒涼無福。繼續這麼僵持下去-—----我們就真的變成那鵬王在高牆上寫的，成了妖族的『米肉糧倉」了！」
魯景程當即反駁道。
「我以為黃司馬沒錯！」
「而且打的好，說明這次是打痛了妖族，才會招來妖王跨境殺入郡城報復。
「說明我們人族這些年來，是進步的。」
「要我說，就應該把這批年輕人全都投入十萬妖山之中。」
「在血淚中成長！」
「我那三子，已經被我趕進妖山兩個月了！」
鄧黎陽嘆了口氣，眼中也寫滿了茫然。
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位別駕，一位長史。
一個是很保守的求和派，龜縮派。另一個則是狂熱的求戰派，激進派。
建議完全都不能聽。
他如今遭逢此事，一時也沒了主意。
一旁的魯景程看著鄧黎陽這番為難的態度，臉上也露出不悅的神情。
「郡守大人，你就是因為總這般優柔寡斷，才會讓驅邪行會發展成這副德行。才會讓地河宗長老駕臨，幾乎奪了你的權。」
魯景程說著說著，哼了一聲。
不願意再講了。
不過也正因為鄧黎陽是這般性格，北庭府才會把他安插到這個直面十萬妖山和鎖妖窟的位置上吧。
至少不會因為性格太強，而給那位渡水軍司馬，實權的軍頭暗地裡使絆子。
「罷了罷了·————你還是聽北庭府那邊的命令吧。
說罷，
魯景程也就此離去。
王啟剛到北市就碰到了高序。
兩人站在一片廢墟上重逢，頗為感慨。
「事發時，我父親正在接受刑房審訊——-逃過一劫。」
高序苦笑。
此刻蓬頭垢面，也沒了高縣丞公子的俊氣。
「不過這案子恐怕要結束了。」
高序開口。
「查清楚了？」王啟詢問。
高序搖頭，「是季世昌死了，連帶著那位馬掌柜--都在妖王的翅下變成了爛泥。」
「這案子，成無頭案嘍。」
王啟聞言，一陣曦噓。
在黑河縣叱吒風雲的縣尉季世昌，結果就這麼死了。
他一路從黑河街走過來，看到沿途景象。
郡城這次被破壞的極為嚴重，其中還有來路不明的妖物作，堪稱混亂。
這之中，
十之有三四，都變成了廢墟。
堪稱來了一場巨震。
「眉山街在哪？」
王啟詢問。
「後面，那條街還算完整。」高序給王啟指了指。
有兩條街運氣不錯，竟然在兩道巨大『刀痕』中間，得以保全。
王啟當即告別高序，快步跑過去。
轟！
塵煙震盪，自視野盡頭騰起。
兇猛的轟鳴聲伴隨著肉眼可見的氣浪從遠方襲來。
積雪在呼嘯中被掀飛，凍土也被掘起，如石流般從面前而來，巨木仿佛被利器伐倒，滾木朝著四方而去。
悽厲的哀鳴聲在那轟鳴的縫隙中響起—···
還不等眾人反應。
就已然有十餘人猝不及防的被當場掀翻。
王啟抬手，以氣甲護體，只能感受到從身前傳來陣陣凍土和巨木的撞擊聲。
「要麼躲在樹後，要麼就撐起內氣，舊武的往前挪兩步！」
王啟大吼著，也不知道身後眾人能不能被聽到。
他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狂風。
那冰山一角的威力。
腦海中回想著先前遮天蔽日般的一瞬而過的黑夜。
心中五味雜陳。
風嘯足足持續了數十息才停止。
而王啟整個人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犁痕。
他緩緩站直身體，
看著眼前破敗的景象。
風雪不知所蹤。
凍土和冬木崩壞著隨意堆砌，有深藏在地下的獸與妖被掘出，或橫死在冰冷的土地上，或一臉懵懂的醒來，然後倉皇逃竄。
大地仿佛迎來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讓原本清冷的深冬，有了一抹惶恐的活力。
王啟回頭，
看向從積雪或土石中爬起來的眾人。
「有沒有受傷的。」
王啟再度發聲。
只不過身後無人回應，仿佛被這場風暴給吹傻了一樣。
顯然，
他們也還沉浸在剛剛的劇變中無法自拔。
王啟稍稍催動神瞳，將周圍的變化盡收眼底。
有幾個氣師受傷了，其他都沒什麼大問題。
反觀更後方的駐軍營帳，則一片狼藉。
木塔被吹倒，木柵欄也徹底沒了。
隱約還能聽到一些營中士兵的哀嚎聲—·—
王啟折返回去，開始幫忙收拾殘局，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
混亂的駐鎖妖窟大營才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
「死了一個，傷了二十多個人，但情況都還好。」
田星野抱著頭盔，神色凝重萬分。
兩人都默契的看向郡城的方向，一時無語。
「我估計-—是十萬妖山中的妖王，發起的報復。」
「那出手的妖王，應該就是鵬王。」
「黃四爺這一招回馬槍，估摸著把山中的妖王們打痛了。」
田星野想要擠出笑容，但怎麼也笑不出來。
遠隔數十里地的駐軍大營尚且如此，那被直接襲擊的郡城又該是什麼境況？
「王兄。」
田星野換回了稱呼，「郡城我暫時回不去了，出了這檔子事，鎮守鎖妖窟的差事只會更重。」
「我想托您幫我個忙。」
「田大哥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肯定會盡全力。」王啟連忙回應。
田星野深吸了一口氣，「我小妹和小弟，被我安排在北市眉山街，第二座宅子。」
「王兄此行回去，勞煩幫我看看小妹是否安好，無論是生是死，到時候給我來封信就成。」
「好。」
王啟言簡意。
他明白，這次郡城會死很多人。
那展翅可遮天的鵬王，所造成的殺傷必定遠超黑河縣之事。
他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一剎黑夜』的場面。
「十萬妖山中的妖王，竟能如此恐怖嗎？」
田星野的感慨在身邊發出，「若是如此，我人族真能贏嗎？」
他呢喃著。
這一次讓他的心有些灰暗，茫然無措。
「去嘗試，未必會贏。但不試————·必然滅亡。「」
王啟平靜的給出答案。
田星野一愣，隨即看向王啟那神情堅定的側臉。
這才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是，不試的話—-只會滅亡。」
田星野看向周遭跟隨王啟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年輕人。
眼神中充斥著恨意、怒火，擦緊著拳頭，情緒複雜——
但唯獨最開始流露出的恐懼，此刻卻不見了。
「王兄所言極是啊。」
田星野由衷地感慨。
眾人再度開始趕路。
路上，他們隱約看到天際盡頭有一個黑點，似乎是那鵬王的身影飄然遠去，
暢通無阻。
王啟則盤算著所剩無幾的時間。
開始邊走邊練。
他已經沒時間考慮剩下的五次小突破加在哪裡更好了。
索性一口氣，全部加在通幽神瞳的修行之上。
第五次陰陽輪轉.·····
第六次陰陽輪轉··
第七次——
王啟眼前的視界，不斷在黑霧世界和『透視」之間切換。
黑霧世界中的巨獸，身影越發清晰，越發真實。
同時，
王啟能夠窺探黑霧世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甚至在第八次突破的時候，王啟只是剛剛看到黑霧世界，就被一聲虎嘯給震碎。
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一樣。
第九次———
轟！
王啟的腳步驟然停下。
雙瞳仿佛化作無盡深淵，瘋狂的吞噬著體內各處的邪魔氣。
原本壓制在金龍煉鼎內的邪魔氣，也不受控制的朝著雙瞳匯聚。
慢慢的，
王啟的雙瞳開始發生變化。
那是極致的漆黑。
濃墨如深淵，幽不見底。
世界黑茫茫一片。
並沒有出現王啟先前所見的黑霧世界，這是純粹的黑暗。
這是讓王啟自己都感到心聲荒寂的漆黑「王兄，王兄—.」
黑暗中，傳來彭雲帆焦急的呼喚聲。
收！
王啟默念一句。
黑暗如潮水般向瞳內退縮，視界恢復如初。
王啟看著一臉焦急圍上來的眾人，平靜的點了點頭，「我沒事。」
「繼續趕路吧。」
眾人聽著王啟平靜的語氣，這才鬆了口氣。
繼續朝著郡城奔襲。
而王啟，
則回想著剛剛的感受。
陰陽輪轉九次皆成，如今的自己應該能夠施展那傷敵心智，亂起心神的靈魂攻擊了吧。
有了剛才的體驗，他大致能夠明白自己這瞳術施展出來是什麼效果了。
一道瞳術，將人打入無盡黑暗中——」
這種瞳術，無論是作為攻擊手段還是控制技能，都很強悍。
會發揮出恐怖的效果。
他深吸一口氣。
忍不住回想龍象密武的第三重。
聖諦魔聞術。
對應的似乎是二次搬血境的貫聽之境。
「五陰熾盛，斷滅世俗，方可通達。有福至心靈，知未來一瞬-——
「瞳術見陰陽，聞術知未來？」
他心中想著。
不知道是否能夠成真。
原本他覺得荒誕，但有前兩重珠玉在前，現在也讓他開始不得不信了。
如果能獲得知曉未來的能力，那就太變態了。
在實力差距沒有大到無法彌補的境地時，這種能力簡直能讓自己提前立於不敗。
想著，
王啟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其實他們此刻已經能夠看到郡城的部分『風光』了。
十餘米高的巍峨城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城門大開。
入目一片破敗。
此情此景，畢竟當日在黑河縣門前的慘狀更甚數倍。
隔著幾里地，眾人就能聞到那飄來的血腥味，還有震動天穹的哭喊聲。
王啟的神情也開始凝重了。
因為城毀的方向，靠近黑河街。
那裡是自己的師父，還有黑河縣故人們的駐地。
他的腳步開始加快，甚至一度要甩開身後的眾人。
不多時，
眾人就已經趕到了城牆前。
應該說是原本城牆所立之處。
寬闊的城牆，如今只剩下了一面。
倒不是因為這一面城牆有多堅固，而是那鵬王特意留下的。
十餘米高的城牆上。
狂妄的刻畫出了四個人族文字。
「米—肉—糧.—·—
眾人看著眼前這四個字，胸膛忍不住的劇烈起伏。
「欺人太甚！」
伏星文當場紅了眼眶。
「總有一天，我要在那狗屁鵬妖身上，狠狠插上一刀！」柴俊濤揚天大吼著而其他人，目光閃爍。
尤其是雄鷹樓出身的於俊澤。
他原本心不在焉的眼神，此刻又開始顯露出異動的跡象。
而這一幕，
正好被隱藏在眾人之間的花刀謝楚之看在眼裡。
慢慢的，他們的視線跳過這面高牆，看向城中。
入目皆破敗。
殘垣斷壁，屍橫遍野。
以這面高牆為中心，方圓兩里皆是一片廢墟。
可見那鵬王之威。
「先各自散去吧，看看自己的親朋好友。」
王啟開口。
眾人領命，朝著王啟抱拳之後各自散去。
王啟憑藉著記憶和地上粗略的一些痕跡，還原出原本大致的面貌，一點點奔向黑河街。
記憶中的黑河街，此刻也化作了一片廢墟。
師父住處的那座宅院，也被轟為平地。
王啟著拳頭，胸中憤怒瞬間達到頂峰。
「啟大哥哥。」
突然，只能的聲響在王啟身旁炸響。
他猛然回頭，看見灰頭土臉的小包子小心翼翼的跑到王啟身邊，眼角著淚水。
「小包子。」
王啟連忙將姑娘抱在懷中，問道，「你爹娘呢？」
小包子回答道，「爹娘在幫著找人。」
王啟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師父師娘沒事就好。
「但柳大伯、葛大伯他們都————」說著，小包子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泣不成聲。
隨後，
王啟找到了張遠夫妻，幫著他們在黑河街附近找人。
一行人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才算將街坊鄰居的屍首全都整理出來。
「都死了，留在這兒的都死了。」
張遠坐在廢墟上，哭的同樣泣不成聲。
「那鵬妖一扇翅膀，這一條街就全塌了。什麼內壯境，搬血境-—----都跟紙糊的一樣，一個人都活不下來。」
「幾十年苦修，到頭來不低人家妖族一個振翅。」
「城衛司一米長的附紋的重弩，三十架，連射三輪-—----結果連一根羽毛都沒打落。」
張遠一邊比劃著名，一邊訴說。
王啟從來沒見過師父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黑河縣遭逢大難時，也從未有過這般模樣。
這是崩潰了。
是啊。
誰能見到那副毀天滅地的場景，會不崩潰呢。
「妖王·——十萬妖山中有多少妖王啊。」
「這要如何打？」
張遠開始說喪氣話，和從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們一直堅信的攻入十萬妖山，奪回失地，此刻仿佛變成了笑話。
人族和妖族之間的實力對比起來。
後者完全是在降維打擊。
妖王和人族，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上。
「啊～！」
灰濛濛的天空下，有婦人刺耳的尖叫響起。
王啟猛然站起身，立刻開啟瞳術看向聲源處。
他瞬間就捕捉到一隻藏在隱秘廢墟後的蛇妖。
嗖！
飛針脫手而出，帶著燦麗花火，洞穿一塊石板直接刺破蛇妖的頭顱。
「大難過後，小災不斷。」
王啟呢喃著站起身。
「師父，你看護好周圍還活著的人吧。」
「我出去幫幫忙。」
王啟想起田星野交代的事，連忙朝著小石街奔去。
與此同時。
渡水郡府內，沉悶的氣氛已經延續良久。
突然，
別駕項康一拍桌子，「怎麼都不說話了？」
「是無話可說，還是不敢說！」
他聲音巨大，言辭間帶著無限的憤怒。
在場眾人都紛紛抬頭，看向他。
一言不發。
項康擼起袖子，繼續說道，「你們不說，那我來說！」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顧忌什麼官場忌諱，日後前程了。」
「我項康就要暢所欲言一番。」
他的目光環伺眾人，「我早就說過，讓黃四見好就收，不要去過度的挑妖族！」
「要懂得韜光養晦~循序漸進~」
「剛斬殺一隻雨侯，又斬殺一隻妖侯。」
「你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你已經有實力了嗎？」
「這不是等於伸出脖子給人殺嗎？『
「我不否認黃四有天賦，但讓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來當軍司馬，實則還當得是一郡軍府軍頭，統籌妖族事物，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若是他沉穩一些，是不是能讓我渡水郡百姓不用在這般枉死了？」
項康紅著雙眼，聲嘶力竭。
「我要向北庭府上奏！我要向大都督上報！」
「另選軍府的當家！」
說罷，
他拍案而起，轉身就要離席。
而身後，傳來長史魯景程的破口大罵。
「項康，你小子少在這兒混淆視聽！你那點花花腸子誰不知道啊！」
「我告訴你，無論日後渡水軍頭是誰，打十萬妖山這件事，絕對是整個渡水郡的頭等大事！不論你搬出來誰，都不好使。」
「想當懦夫，就滾去中州，和京城的大老爺們一塊兒享清福吧！」
回應魯景程的，只有項康的重重拂袖，還有離去的背影。
而門外，
一城衛司校尉快步進來，遞上一張紙條給城衛司司主，郡司馬花衛華。
花衛華猛然站起身。
「城內突然出現了許多妖魔，還有諸多列如強搶財物、女子、孩童的亂象，
我這就去親自坐鎮...」
「至於此次的折損，恐怕還需要幾天時間才會有結果。」
說罷，
花衛華也立即告退。
屋內。
只剩下郡守鄧黎陽和長史魯景程。
「我們真的太心急了嗎？」
鄧黎陽的右臂劇烈的顫抖著。
「人族偏安一地，荒涼無福。繼續這麼僵持下去-—----我們就真的變成那鵬王在高牆上寫的，成了妖族的『米肉糧倉」了！」
魯景程當即反駁道。
「我以為黃司馬沒錯！」
「而且打的好，說明這次是打痛了妖族，才會招來妖王跨境殺入郡城報復。
「說明我們人族這些年來，是進步的。」
「要我說，就應該把這批年輕人全都投入十萬妖山之中。」
「在血淚中成長！」
「我那三子，已經被我趕進妖山兩個月了！」
鄧黎陽嘆了口氣，眼中也寫滿了茫然。
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位別駕，一位長史。
一個是很保守的求和派，龜縮派。另一個則是狂熱的求戰派，激進派。
建議完全都不能聽。
他如今遭逢此事，一時也沒了主意。
一旁的魯景程看著鄧黎陽這番為難的態度，臉上也露出不悅的神情。
「郡守大人，你就是因為總這般優柔寡斷，才會讓驅邪行會發展成這副德行。才會讓地河宗長老駕臨，幾乎奪了你的權。」
魯景程說著說著，哼了一聲。
不願意再講了。
不過也正因為鄧黎陽是這般性格，北庭府才會把他安插到這個直面十萬妖山和鎖妖窟的位置上吧。
至少不會因為性格太強，而給那位渡水軍司馬，實權的軍頭暗地裡使絆子。
「罷了罷了·————你還是聽北庭府那邊的命令吧。
說罷，
魯景程也就此離去。
王啟剛到北市就碰到了高序。
兩人站在一片廢墟上重逢，頗為感慨。
「事發時，我父親正在接受刑房審訊——-逃過一劫。」
高序苦笑。
此刻蓬頭垢面，也沒了高縣丞公子的俊氣。
「不過這案子恐怕要結束了。」
高序開口。
「查清楚了？」王啟詢問。
高序搖頭，「是季世昌死了，連帶著那位馬掌柜--都在妖王的翅下變成了爛泥。」
「這案子，成無頭案嘍。」
王啟聞言，一陣曦噓。
在黑河縣叱吒風雲的縣尉季世昌，結果就這麼死了。
他一路從黑河街走過來，看到沿途景象。
郡城這次被破壞的極為嚴重，其中還有來路不明的妖物作，堪稱混亂。
這之中，
十之有三四，都變成了廢墟。
堪稱來了一場巨震。
「眉山街在哪？」
王啟詢問。
「後面，那條街還算完整。」高序給王啟指了指。
有兩條街運氣不錯，竟然在兩道巨大『刀痕』中間，得以保全。
王啟當即告別高序，快步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