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強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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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強殺

  下三十三天的竅穴繞開丹田,映照在丹田之下。

  心中存想,便覺出那是一片虛無之地,無有邊緣、無有生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片虛無之地似隱隱與自身有了某種關聯,繼而有星星點點,好似映照著各處竅穴。

  一時之間,孟淵只覺丹田巨震,玉液好似騰沸。全身血肉臟腑顫顫,好似要被抽取而出。

  繼而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好似萬千刀戟加身,又墜落寒冰烈火之中。

  軀體之上的每一點血肉、筋骨、經絡、臟腑和髓骨都被硬生生的剝離一分,繼而匯聚在那虛無之處。

  四番淬體,孟淵早已對痛苦有了極大的忍耐力,但隨後抽取剝離之感愈盛,肉身的痛楚之感竟被更深處的痛楚壓了下去。

  孟淵只覺的精氣、精神,乃至所思所想,所聽所見也要被抽離出一分,不由得就想起了九轉還神。

  這還不止,那第二丹田緩緩凝聚,孟淵便覺腦中大亂一片,有萬千浮光,萬千雷鳴,乃至煙霞之光,烈火洶湧,諸般天機秘蔵。

  不知過了多久,丹田終於凝結,開闢第二丹田算是走通了第一步。

  存想之下,孟淵只覺得那新開闢的第二丹田竟遠遜第一丹田,便又生生的扛著血氣和精神的抽離之感,絲毫不作停歇,只盼渾身血肉和精氣神能再組的丹田能更廣闊些。

  又過了不知多久,孟淵便覺渾身氣虛無力,全身一半的血肉和精氣都沒了。

  而後精火慢慢變小,反哺自身。

  過了好一會兒,精火又復黃豆大小,但渾身還有氣虛力弱之感。

  但四番淬體之功,這已經不算什麼了,只是覺得好似又強發了一次浮光洞天。

  孟淵睜開眼,便見莫聽雨一邊摟著寧去非,一邊看著自己。

  那莫聽雨皺眉打量孟淵,她覺得這位孟飛元渾身淋血,夾雜著濃重汗水,面上的痛苦之意已經退去,但沒有劫後餘生之感,只是古井不波,平和靜謐。

  莫聽雨就覺得這種眼神不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後的大覺大悟,反而像是自家的一個師兄在妓館裡玩膩又玩到無力的樣子。

  「你還好吧?」莫聽雨依舊皺眉,「你一直忍著沒出聲,可我覺得你比生個孩子還苦。大概是一下子生了七胞胎的那種苦。」

  你為什麼這麼懂?這比喻也太離譜了吧?

  「沒事。」孟淵抹了抹臉上的血水汗水,問道:「過去多久了?」

  「三個多時辰。」莫聽雨仔細打量孟淵,又問:「你到底怎麼了?」

  「生孩子了。」孟淵吞了一丸丹藥,隨口回了句,又閉目坐定。

  心中存想,便見第一丹田之中已無有玉液,第二丹田也是空空蕩蕩。

  第二處丹田取之自身血肉和精氣,凝實堅韌不輸第一丹田,但若論廣闊,則差了一半。

  求乎上,得乎中,孟淵並無失望之感,日後再開拓一番便是。

  如今兩處丹田,已經比九成的武人要強了。而且可以憑藉此法,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待細細觀想第二丹田,便見中三十三天和下三十三天有映照刻畫之處,上三十三天還未盡開,只有九處。

  孟淵也不多想,反正足以克敵了,便安心靜坐,恢復玉液。

  又過一個多時辰,兩處丹田玉液堪堪盈滿,孟淵心安許多。

  歇息一會兒,孟淵就被莫聽雨晃醒,「醒來!」

  睜開眼,便見寶塔已經不存。

  石門大開,外間的石室內安靜之極,覺遠和尚的屍體仍在。

  張龜年又醒了過來,面上依舊無有血色。寧去非還在昏迷,面上竟凝結了厚冰。

  看向外間石室的那洞穴,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他們好似走了!」莫聽雨當即起身,「我去找人!大師兄快扛不住了!」

  「慢著。」孟淵開口。

  還沒等孟淵解釋,便聽有腳步聲從那洞穴中傳來。

  腳步聲細微,也沒刻意避人,只是一步接一步的前行。

  很快,來者便露了身形,正是楊玉瓶。

  「你竟然還敢在這裡?」莫聽雨氣壞了。


  「山中大震,路途斷絕,我既然走不了,那就只能等諸位了。」楊玉瓶依舊穿著那破爛衣衫,露出大片肌膚,抬頭露出渾濁雙目,氣機陡然而出,定在孟淵身上。

  「解兄呢?」孟淵見楊玉瓶面上少了幾分癲狂,便知道她這會兒算是恢復神智了。

  「他重傷又力竭,不能前來。」楊玉瓶笑笑,那姣好妙容下的渾濁雙目愈發的可怖,「我來取你們性命。」

  「女菩薩真是好大的口氣。」孟淵橫刀在前,刀鋒在外,「且來試一試!」

  說著話,孟淵不待楊玉瓶出手,當即向前,煙雨異象一出,人隨飛虹而去。

  楊玉瓶一點也不像失明之人,原地不動,只是盯著孟淵,「下三品與中品之差,不僅在玉液多寡,還在於天機之法的強弱、軀體的強弱。」

  此時孟淵已經揮刀劃破洞天,隨即萬千浮光灑落。

  楊玉瓶鄭重非常,當即揮動寒劍,成一片冰封寒幕。

  待見浮光之威雖還是刀劈斧砍,但卻少了許多,楊玉瓶情知對方還沒恢復,心中大定。

  不過這浮光洞天到底不凡,比之尋常七品武人的浮光依舊多了兩倍有餘,威勢更是一羊毛一鋼針。

  待浮光落盡,楊玉瓶面上有血,渾身上下都有細微傷口,大口的喘氣。

  她也應對吃力。

  孟淵面上蒼白,這一番浮光洞天乃是第二丹田所發,對楊玉瓶的傷害並不大。

  「你還沒恢復?這些浮光既不多,又無力,難道你一直都是軟綿綿的?」楊玉瓶雖如此說,卻還是沒大意,往前突刺,隨即一手並指點出,「中!」

  只見寒冰聚而成針,穿破浮光萬千,徑直刺入孟淵體內。

  楊玉瓶劍上寒冰稍退,面上稍有慘白,可見這冰魄封心也極耗費氣力。

  「那就讓姐姐試一試我的真能耐!」孟淵見對方又施展冰魄封心,便不退反進,同時催發涅槃洞天,一時間渾身浴血,身周有紅光閃動,好似佛光,又似輪迴洞天。

  異象無聲,卻能讓四周之人有所感觸。

  楊玉瓶見識極多,雙目雖不能見,但已覺出有往復之感。

  此刻孟淵受冰魄封心入體,渾身自內而外都要被凍結了一般,也就是多次淬體,否則這會兒已經難以再戰。

  但隨著涅槃回天催發,當即洗去冰魄封心之威。

  兩人相距極近,孟淵又催發煙雨飛虹,人已到了楊玉瓶身前。

  楊玉瓶聽出孟淵不管不顧的向前,她有信心接下這一次的浮光洞天,但自己必然還會受損。

  心念在此,楊玉瓶當即如風一般後退。

  可此時長刀再次劃破洞天,以血肉精氣填充丹田,自此萬千血色閃動浮光。

  孟淵還一直捏著第一丹田的玉液未動,實乃是為求萬無一失的一擊,還要提防未露面的解開屏。

  楊玉瓶覺出難以逃脫浮光追索,便回身來擋。

  冰劍盪起寒氣,楊玉瓶發覺這一次的浮光威勢不比方才稍弱。

  此時孟淵本該再發浮光洞天,可此時渾身骨頭都要被壓成粉了一半,血肉顫顫,似被丟入磨盤之中,不僅承其重,還要被碾碎。

  兩番浮光洞天,前者乃是以第二丹田的玉液強發,不待歇息,而後便是強催涅槃回天。

  「別愣著了姑娘。」張龜年強行支撐著坐起。

  「定身之法!」莫聽雨這時才緩過神,當即飛劍遞出,迅捷之極的向楊玉瓶而去。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莫聽雨面上嚴肅,兩手掐訣,那飛劍登時一柄成兩柄,隨即化為三柄,最後成了四柄,根本沒生萬物。

  張龜年都忍不住搖頭了。

  楊玉瓶就像是個老鴇子,她先接一次浮光洞天,自以為恩客虛弱,從大水牛變成了大種豬,但沒想到大種豬有兩頭,旁邊還來個助興的!

  那飛劍穿梭在萬千浮光之中,被楊玉瓶擋下,但久久不停的浮光當即掠下,鑽入體內。

  楊玉瓶強撐三息後,隨即痛苦出聲。

  待浮光落盡,便見楊玉瓶渾身是血,胸前背後皆是細密傷口,有些地方爛肉脫落,露出長了針眼的骨頭。

  楊玉瓶背靠石壁,渾濁雙目掃過諸人,隨即竟逃了。


  孟淵本在等著楊玉瓶的療傷神通,以及沒露頭的解開屏,但沒想到楊玉瓶竟穩重之極。

  這般想著,孟淵摔倒在地。

  「你……」莫聽雨竟不知說什麼了,方才只見孟淵與楊玉瓶拼死,也不過數息之間就成,但雙方斗的太過慘烈,竟拼了個兩敗俱傷。

  「我強催涅槃回天消磨掉了她的冰針,又兩番催發浮光洞天拼命,已然將血肉和命火燃去許多。」孟淵坐地,面上蒼白,汗水與血水交聯,「外面不靖,我不知能不能出去了,盼師姐記下我三句遺言。」

  莫聽雨抹抹淚,道:「你一定能活!我凌霄派有回春妙法。」

  「讓我說話。」孟淵面上難看,「第一件,乃是請你回去,告知信王妃,便說我孟淵此身此心未變。」

  「行。」莫聽雨哭的更厲害了,「我把你這話給你相好帶過去。怪不得你這麼狠,原來是敢勾王妃的人呀。」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

  「……」孟淵也不去解釋,又道:「還有告知明月姑娘,我以後不能再跟隨左右了。」

  「好,我單獨傳話,不讓你倆相好知道。」莫聽雨道。

  「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我幫你傳。」外面有人笑,只見一人站在石門外的洞穴中,此人披頭散髮,衣衫破碎,露出大片帶血的肌膚,雙目渾濁無光,正是楊玉瓶。

  就在這時,孟淵陡然而起,飛虹遞到楊玉瓶身前。

  洞穴狹隘,楊玉瓶一時皺眉,隨即轉身就走。

  可浮光已至,萬千浮光全數壓下。

  「救我!」楊玉瓶悽厲出聲。

  萬千浮光照亮洞穴,持續許久才緩緩消沉。

  只見楊玉瓶渾身爛肉,不時有肉泥脫落,那什麼冰骨玉骨也沒能護住她,上面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可怖之極。

  她竟沒法子引動那燃火救命的法門了,最最關心的臉蛋也沒了,頭骨顯露大半,上面掛著肉泥,也不用再煩惱失明之事,因為眼珠子都沒了。

  「死!」莫聽雨咬著牙上前,直接拿劍插入楊玉瓶胸口,隨即狠狠轉動。

  「這次知道我不軟了吧?」孟淵彈指,火焰飄落,六品武人楊玉瓶很快化為灰燼。

  孟淵被莫聽雨塞了丸丹藥,隨即又虛弱道:「我這次真燃了命火,救不活了。」

  「阿彌陀佛。我早就勸她不要去,她非不聽。」洞穴深處傳來梵音,「孟兄長了個能騙女人的臉,卻騙不得小僧。來日再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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