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也不怕歪著氣管!(兩更合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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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也不怕歪著氣管!(兩更合一求月票)

  章振禮站在殿外廊下。

  安國公夫人還在裡頭與兩座牌位說話,他不喜聽那些,便先出來。

  日頭越發的曬,章振禮卻心平氣和,一點都沒有被暑氣影響。

  「振禮。」

  聽見呼喚聲,章振禮才回過頭去,看向被嬤嬤們扶著出來的安國公夫人。

  他上前去,與一嬤嬤換了手。

  一行人不疾不徐沿著長廊往廂房去。

  安國公夫人低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國公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怕我不聽他的,讓你來盯著我?」

  「不是盯著您,」章振禮道,「伯父覺得那兩母女不是善茬,讓我看看她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確實不是善茬,」安國公夫人撇了撇嘴,「把無法無天、興風作浪當光榮的,她還是第一個。你聽她剛才說話那口氣,嘖!」

  章振禮道:「您心裡既明白,還是多提防些。」

  「我沒有什麼能怕她的!」安國公夫人哼了聲,又問,「你看出她們打什麼主意了嗎?」

  章振禮沉默了會兒。

  伯父顯然沒有把那些猜測告知伯母的意思,他做侄兒的自然也不多那個嘴。

  想了想,他也只是道:「若是說幾句話就看穿了,岑家就不會被弄塌了。」

  「這倒是,」安國公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突然想到什麼,視線在章振禮身上一轉,「國公爺難道是讓你假意接近那瘋子?」

  一個鰥夫,一個寡婦,明面上倒也說得過去。

  見章振禮蹙眉噎了一下,安國公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假意就假意,弄明白了就走,你可千萬別陷進去。」

  「您想多了,」章振禮道,「她和朱氏是兩種人。」

  安國公夫人輕點了下頭。

  朱氏是章振禮的亡妻,婚後第四年病故。

  饒是挑剔如安國公夫人,都要夸朱氏一聲「好性情」、「好禮數」、「好規矩」。

  溫婉賢淑,本分聽話,孝順他們兩夫妻,對丈夫亦是知冷知熱。

  可惜就是死得早。

  振禮想來也是惦記著她,一直沒有續弦的想法,總說論做人做妻、沒有誰能比朱氏更好。

  最初幾年國公爺總勸,前些年也就隨他去了。

  安國公夫人想,陸念和朱氏身上尋不到一點相似之處,振禮按說是看不上陸念的。

  可轉念又想,這事誰能說得准?

  男人都是狗東西!

  一模一樣的叫「懷念」,截然不同的是「新鮮」!

  「振禮,」思及此處,安國公夫人又忙道,「國公爺認定了那母女兩人有企圖,你別昏了頭啊!」

  章振禮安慰道:「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那兩母女若真是成昭郡王的先頭兵,其目的就是當年的巫蠱案,那他們天然就是仇家。

  如果不管不顧、失了先機,安國公就是下一個岑太保,章家就是下一個岑家。

  他們要做的就是打聽狀況、掌握消息,以此反制郡王。

  巫蠱案是永慶帝的逆鱗,哪怕矜貴得寵如成昭郡王,也不能一意孤行。

  他們要讓郡王查不得,叫朝中無人敢再查。

  從一開始,章振禮的目的就很明確,又怎麼會行差踏錯?

  安國公夫人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觀他一臉正氣之色,還是先放下了擔心。

  因為振禮太穩當了。

  振禮是國公爺養大的,上陣父子兵,在朝堂上是很好的助力。

  在家中,振禮又很照顧振賢與阿瑛,事事關照。

  可以說,這小二十年中,振禮對振賢的指點關心比國公爺還多、還細緻。

  這般有能力、又端正的人,總不至於昏頭吧?

  章家人回到廂房。

  不多時,素點心送來了。

  安國公夫人拿了一塊:「不得不說,那余家丫頭的手藝是不錯,也是,沒有一點兒手段,也籠絡不了郡王。」


  章振禮與她倒茶。

  「我可把寶押在她身上了,」安國公夫人又道,「她若最後攀不進長公主府,白瞎了我的殷勤。」

  章振禮不怎麼說話,只聽著她絮絮叨叨說這說那。

  說自家,阿瑛心裡不暢快,岑淼後知後覺地體會到岑家倒了台,哭著喊著要找爹。

  「他那個窩囊爹有什麼好找的!」

  「早知道岑太保糊塗到只認庶孫、不看重次子,我才不把阿瑛嫁過去,平白吃了十多年的苦。」

  「現在好了,叫那個混帳庶孫害得家破人亡!那混帳還不曉得跑哪兒天南海北逍遙呢。」

  「阿淼這般不懂事,不管他吧、到底是我外孫兒,我心疼;管他吧,又怕是白眼狼、養不熟,最後還連累阿瑛再嫁。」

  「這事振禮你替我上點心,阿瑛還年輕,不能守一輩子。」

  「我是不想什麼門當戶對了,嫁出去受氣,不如招個婿,年輕有為、新考上來的書生,我就不信國公之女會尋不到這樣的!」

  說了阿瑛,又說振賢。

  「他媳婦不曉得給他吹了什麼枕頭風,天還沒熱呢,就要去山莊避暑。」

  「年年避暑、年年養身,也就只給我生了一個孫子!」

  「娶之前看著還不錯,誰知道是個繡花枕頭,開枝散葉不行,管家做事也不行,辛苦我大把年紀還要操持家裡家外。」

  「說來,當真還是朱氏好,以前協助我打理事,樣樣周全妥帖,可惜走得早,要不然把家交給她,我多輕快啊!」

  兒女說完,又是外頭事。

  「我真是捏著鼻子和那兩母女打交道,要不是為了討好長公主,我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她們。」

  「你說郡王年輕愛美色、被勾引得暈頭轉向也就算了,長公主怎麼也不多掌掌眼?」

  「不是自己肚皮里出來的,就是隔了一層!」

  「平日再當親兒子看,那也不是親兒子,這種大事上做不了主啊!」

  「親娘棒打鴛鴦都要遭恨,何況養娘?」

  「反正都要聖上點頭,惡人讓聖上做去,長公主不做這惹郡王憎的事情,也說得通?」

  「小的勾人,大的那真是跋扈!」

  「你說那岑氏,都有本事弄死未婚夫和前頭那侯夫人,手上兩條人命,怎麼不乾脆把陸念也給弄死算了!」

  「留了這麼大一禍害,好了,慘了吧?」

  「害了自己還害娘家!」

  「可憐我們阿瑛啊……」

  話又繞回來了,再次是阿瑛如何如何。

  章振禮面色不改,倒茶及時,神色上看不出一點不情願與厭煩,誰也不知道他在心裡罵的是「頭髮長、見識短」、「難怪伯父早年有幾位妾室」、「娶妻娶賢、伯娘除了出身、一無是處」、「如今是連出身的娘家也無了」。

  這兩人一個自顧自倒苦水,一個左耳進、右耳出,倒也兩廂合宜。

  等時辰到了,出了廂房,再見到陸念和阿薇時,安國公夫人又是親親熱熱。

  「薇丫頭的手藝,我是越嘗越喜歡,剛才那盒素點心真不錯,不知不覺間我就吃了個七七八八,都沒有管住嘴哩。」

  阿薇笑盈盈的:「您喜歡就好。」

  「振禮,你還不曾吃過薇丫頭做的熱菜吧?那也是一絕,」安國公夫人很有興致,招呼道,「先不回府了,我們去廣客來,你一定得嘗嘗。」

  章振禮見她熱情得過分,與不久前在廂房裡嫌東罵西的樣子渾然不同,又是鄙夷又是好笑。

  只是情緒藏得深,沒有露出來,他勸道:「伯娘,還是莫要影響人家酒肆做生意。」

  陸念把他說話的神態看在眼中,暗暗點評為「裝腔作勢」。

  「章大人這話說的,」陸念勾著唇哼笑了聲,「國公夫人到廣客來,難道就不是客人了?我還沒想著做東請客,章大人就認定了國公夫人用膳不付帳?」

  說完,她也不管章振禮是個什麼臉色反應,直接沖安國公夫人道:「您說說,您是那下館子吃白食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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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公夫人一口氣險些哽著。


  「這話說的,」忍過了那一下,她只好哈哈笑了笑,「哪有不付帳的事兒?」

  「是哩,長公主也好,郡王爺也罷,進了廣客來的門吃喝都要付帳,」陸念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您來捧場、我高興得很,下回您要是願意屈尊來我那宅子,我叫阿薇單獨給您置辦一桌。」

  安國公夫人應了幾句。

  這錢原本就打算花,她還不至於扣到省一頓飯錢,但幾句話說下來,錢花得都不得勁!

  好在,菜還是好吃的。

  坐在雅間裡,安國公夫人憤憤地想。

  陸念作為東家,只與他們敬了杯酒就離席了。

  章振禮陪伯母吃飯,沒有吃酒的興致,酒壺也就撤了。

  席間聽見雅間外頭人聲熱鬧,想來這酒肆生意不差。

  「余家丫頭親自下廚?」他問。

  「那她可操持不過來這一大間鋪子,」安國公夫人道,「我前回問過,灶上有廚子廚娘,那丫頭高興了就動了手,一般都是給陸念做吃食,還有郡王爺過來,她會動手做,籠絡起人心來一套一套的。

  我們這一桌說是她燒的,但好像也就炒了兩個菜。」

  章振禮喝了一口湯。

  湯燉足了火候,定然是清早就煨在火上了,自不會是余如薇準備的。

  而能做得幾個熱炒,廚藝也不算是吹噓。

  至於伯父交代的,要弄清楚這母女倆是不是有備而來……

  她們對伯母還算客氣周到,但陸念對他防備得很,別說主動攀談,甚至可以說沒把他放在眼裡,想怎麼得罪就怎麼得罪。

  若是為郡王辦事,想從他們安國公府挖出什麼線索來,怎麼看他都比伯母有用吧?

  伯母內宅女眷,知道什麼朝廷大事!

  怪得很!

  菜用了七七八八,兩人卻都沒有著急走的意思。

  等陸念和阿薇過來打招呼,說她們要回去了的時候,安國公夫人才「哎呦」了聲。

  「我都沒注意到天都大黑了,」她笑著道,「你們兩人就這麼回去?路黑不好走,讓振禮送吧。」

  「又不遠,幾步路的事。」陸念婉拒著。

  「就是不遠才不耽擱什麼,」安國公夫人拍了拍章振禮的胳膊,「你先送她們,我去隔壁金鋪隨便看看,順便等你。」

  章振禮已經漱了口,收拾了下,聞言起身向外走。

  「國公夫人,白天也就罷了,夜裡如此怕是不合適,」阿薇打斷道,「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但我母親寡居,還是不勞煩章大人了,您不如遣個嬤嬤送我們一程。」

  話說到這份上,別說安國公夫人險些沒撐住客氣的笑容,連章振禮一時都皺了下眉頭。

  陸念卻好似很滿意阿薇的機靈,母女兩人一道出去。

  門關上了。

  安國公夫人的臉霎時間拉了下來,咬著牙道:「她還知道不合適?她一左一右釣著郡王爺和那岑睦時,怎麼就合適了?」

  別人的地盤,講話還是得注意些。

  章振禮勸她道:「先回府吧。」

  安國公夫人不情不願下樓。

  章振禮扶她上車,扭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廣客來,一雙眼睛黑如墨,沉得很。

  是了。

  如果伯父想錯了,那兩母女壓根沒有想從伯母這兒挖出什麼來,那她們再拿喬端架子,與他又有什麼干係?

  若是如伯父所料,那隻要有所求,就必定會露出尾巴來。

  他不急。

  安國公府的馬車順著西街離開。

  廣客來二樓臨街的一扇窗戶被輕輕關上,裡頭的阿薇轉身同陸念道:「人走了。」

  陸念把玩著手指,朝天翻了個白眼:「知道他們那叫什麼嗎?」

  阿薇知道,但她很捧場:「叫什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陸念說完,咯咯笑了起來,「我們和安國公夫人才打幾次交道?半生不熟的,那章振禮就露面了。

  越防備,越心虛,看來父親沒有猜錯,安國公府必定有牽扯!」


  陸念話鋒一轉,又道:「你看看他們那樣子!

  看不慣我們,還得假意往來,這也沒什麼,辦大事的人要能屈能伸。

  為了目的,該低頭時低個頭,不寒磣。

  哪怕低過頭回去了再梗脖子呢?

  他們偏不,就喜歡一邊低頭一邊梗著脖子趾高氣昂,也不怕歪著氣管!」

  阿薇噗嗤笑了。

  確實是陸念會說的話。

  陸念就不會低頭,她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也都是仰頭挺胸地去辦。

  吃虧必定會吃虧,但她不會改,也改不了這骨頭裡的傲。

  「明兒我拿只鴨子,給您看看歪氣管。」阿薇揶揄著。

  「行啊,」陸念撫掌笑道,「看過後,你再做成『鴨糊塗』,好久沒吃了,想起來就饞。」

  阿薇笑了起來:「那是秋冬菜,這時節我可尋不到好的山藥、芋頭來,還是做滷鴨吧,再鹵些豆乾、豆皮,您當個零嘴。」

  陸念想了想,點頭應了:「那說好了,等到天涼時,我們就吃鴨糊塗。」

  有些人,別看她做什麼,就看她說什麼。

  安國公夫人,一口一個唾沫釘,全是flag。

  以後我們來數數,她一章裡頭可以有幾個釘子。

  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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