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帝京謝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486章 入郡之前

  第四百八十六章

  趙福生看向張傳世,只見這一向貪生怕死,遇事愛抱怨嘮叨,平日故意與鎮魔司眾人抬槓,仿佛有意在討人厭惡的老頭竟然像是變了個人。

  他如同想通了一些事,竟也直愣愣的與趙福生目光對視,不再像以往一樣目光躲避。

  「大人,你怎麼不再接著往下問?」見趙福生久久不語,張傳世主動出聲。

  趙福生笑了:

  「如果我問了,你會說嗎?」

  「會!」

  張傳世點頭:

  「但保不保真,我也不敢確定。」

  他正經了沒片刻功夫,又嬉皮笑臉:

  「那時帝京里有大事發生,我們父子倆也算是逃難,慌裡慌張之下,很多事情也未必記得清。」

  這老頭兒性情令人難以琢磨清。

  說他討厭吧,他有時又格外會討好人;說他狡猾,他又適時的真誠;剛要誇他真誠,他又立馬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

  趙福生看著他:

  「父子倆?你家就只剩了你爺倆?」

  「嗯。」張傳世笑意逐漸收斂,點頭應了一聲。

  孟婆心中一動,又開口問:

  「小張,你家原本幾口人?」

  張傳世立即轉頭看她,答道:

  「早前還是後頭?」

  「什麼早前、後頭的?」范無救愣了一下,剛一搭話,范必死就意識到了什麼,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弟弟。

  孟婆若有所思:

  「看來你家也發生了些事。」

  張傳世冷笑了一聲,接著點頭:

  「我家本來父母恩愛,生活如意,我下頭有個妹妹,後出了點事,就剩我和我老子相依為命。」

  他從來不說自己的家事——就連范氏兄弟與他相鄰了一兩年,也對他的過往並不清楚,直到這會兒才知道張傳世曾經經歷過家庭變故。

  「可憐、可憐哦。」孟婆搖頭嘆息:

  「這世道——」

  說完,她再問:

  「是無頭鬼禍導致的嗎?」

  「不是。」張傳世搖頭,「鬼禍之前發生的事了。」

  他的勇氣好像在說了這些話後又消耗大半,低垂下頭,不敢再看孟婆、趙福生的眼睛,深怕二人繼續追問。

  見此情景,趙福生無聲嘆了口氣,又看向錢忠英:

  「老張自己人,有什麼話將來再問也來得及,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上陽郡的事。」

  張傳世明顯鬆了口氣,他重新抬起頭來,看向趙福生的眼裡帶著感激。

  錢忠英立時挺直了背。

  趙福生問他:

  「你在上陽郡中,還聽說了哪些消息?」

  「不瞞大人說,上陽郡情況複雜。正如張爺所言,郡里分十坊,兩坊是交易集市,每個市集賣的物品不同,白天時開,傍晚時閉。」

  郡內這一年多幾乎不見太陽,常年陰雨。

  「我是典史,名義上屬於官府,與鎮魔司不搭關係,知道的也不多。」錢忠英舔了舔嘴唇,緩解內心的恐懼:

  「但據我所知,清正坊——」他說到這裡,又想起來趙福生幾人是外鄉人,連忙解釋:

  「這是郡城中心,上陽郡鎮魔司就在清正坊內,坊中的富豪之家也是最多的,許多人擠破了腦袋想住進那裡。」

  他說完後,又道:

  「但我聽府衙內的老差役煙叔說,清正坊有鬧鬼的傳聞。」

  「朱光嶺赴任後鬧鬼嗎?」

  丁大同追問。

  錢忠英搖頭:

  「一直以來就有鬧鬼的傳聞。」他說道:

  「煙叔六十多了,說是從他接任他老子的差事後,第一樁辦的案子就是清正坊內的,當時他不懂規矩,去了一戶姓單的大戶家中,當時聽他家下人在說,前夜剛鬧了鬼,死了不少人。」


  錢忠英說到這裡,解釋道:

  「上陽郡地域劃分鮮明,其他坊的差管不到清正坊的事。」

  只是當時『煙叔』剛上任不懂規矩,聽到報案就去了,後面被罵了一頓。

  這件事官府中不少人也有所耳聞,不過大家當成了上陽郡的傳聞秩事,並沒有將其放在心裡。

  就算上陽郡的清正坊鬧鬼傳聞很多,那裡仍是眾人心中想像的聖地,都想搬過去居住。

  除此之外,錢忠英也再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對於常家人來說,他是位高權重,掌握著一家子生死的『大官』。

  但對整個上陽郡來說,錢忠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所知也有限。

  趙福生問完話後,心中較一計較,說道:

  「鬼禍源頭在上陽郡,有可能朱光嶺就是這個禍源本身。厲鬼的法則更像是『瘟疫』的散播方式——」

  「瘟疫?」劉義真心中一動,再聯想到禍源『傳染』的手段,點了點頭:

  「確實有些像。」

  「朱光嶺是病源本身,召集38縣的主要首腦至郡城,隨後這38縣的人被標記,接著這些被標記後的人回到了各自的縣中。」

  也就相當於變相的將厲鬼標記帶回了自己的屬地——隨著差役們再前往縣治下的鄉鎮要求增加稅收,厲鬼的標記進一步被散播至全縣的各地,無一倖免。

  趙福生雙腿微分,雙掌按壓著膝蓋,目光銳利:

  「朱光嶺六月到任,九月召人,我猜測他早期狀態穩定,所以沒有亂來,中間兩個多月的時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使他狗急跳牆,做出了這樣瘋狂的決定。」

  武少春點頭,也試著發表自己的看法:

  「像丁大人所說——」

  丁大同連忙打斷他:

  「喊我一聲老丁或是大同就行。」

  從萬安縣出發時,武少春馭使的厲鬼品階已經達到了禍級,本身實力與丁大同是旗鼓相當,可武少春與灶鬼的契合度遠非丁大同能比——因為早期有趙福生門神烙印的加持,且他是通過灶鬼記憶馭使了厲鬼,憑藉對趙福生的信任以及當時對郭父的同情,武少春罕見的將灶鬼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再加上他狀態比丁大同更穩定,因此他的實力是在丁大同之上的。

  而進了東屏村後,他開始頻繁收集香火值,實力更進一步提升,灶鬼的力量雖然沒有晉階至災級,但已經讓丁大同感覺到了畏懼。

  因此這會兒武少春一說話,丁大同立即便謙虛的擺了擺頭,立即應了一句。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武少春笑了笑,從善如流:

  「老丁說過,一郡銀將馭使的鬼至少是禍級至災級之間。」

  上陽郡的事情不簡單,水也深,朱光嶺要想進入這裡鎮得住場子,他的實力不可能低,有可能本身馭使的鬼就是災級這。

  「這個時候他熬了兩個月頂不住了,興許是跟大人提到的,早前上陽郡銀將厲鬼復甦之死有關。」

  死去的銀將鬼去了哪裡?

  這始終是個外人不知道的謎。

  「可能形成了遺留的歷史,留給下一任接替者成為棘手的問題。」武少春猜測:

  「這個問題應該十分嚴重,朱光嶺縱然是銀將也頂不住,所以他挺而走險,做出這樣的事。」

  趙福生讚賞似的看了武少春一眼:

  「少春辦了幾樁鬼案確實用心,想得越來越周到了。」

  被她一誇獎,先前還頗為自信的武少春頓時露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興奮的神情。

  「他這樣做,相當於將整個上陽郡都拖下水了。」張傳世脫口而出:「他就不怕嗎?」

  上陽郡出事,帝都可不會坐視不理。

  「興許他的目的就是將水攪渾。」

  趙福生將話題接了回去:

  「上陽郡鎮魔司的情況肯定很複雜,他應付不了,便想搞樁大事。」她揣測:

  「如果朱光嶺理智還在,他這樣做的目的有二。一:使自己馭使的厲鬼實力晉階,以對付上陽郡的亂局;二:將事情鬧大,最好大到要威脅帝京的地步,令帝京派人來解決。」


  眾人點了點頭。

  趙福生說道:

  「不過這是一步險棋。」

  無論是讓厲鬼晉階以抵禦上陽郡的鬼禍,還是將事態鬧大逼帝京出面,朱光嶺都是在拿人命作賭注,事成之後,朝廷不會容他活下去。

  「從這一點看,上陽郡的情況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惡劣。」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眾人盡皆沉默。

  趙福生拍了一下膝蓋:

  「從東屏村一路行來,我們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朱光嶺的厲鬼法則與腳印相關。」

  人死留痕,死後如果沒有成為復甦的鬼倀也就罷了,一旦淪為鬼倀,則必留腳印。

  這個腳印尋常時看不到,會被鬼域隱藏,但如果生人踩中,便隨即被厲鬼標記——「以東屏村的情況看,旺三爺出事後他的母親是東屏村第二個受害者。」趙福生分析:

  「他娘癱瘓在床,」說到此處,她看向厲東平:

  「東平,你是東屏村人,旺三爺的娘是什麼時候癱瘓的?」

  厲東平道:

  「其實早前還好好的,就是前幾年下地幹活摔了一跤,漸漸就不行了。」

  「也就是癱瘓好幾年了。」趙福生若有所思:

  「那麼這種腳印的留存興許不僅限於人被厲鬼法則標記之後,有可能早前兩母子曾共迭的腳印也算。」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厲鬼是以腳印標記,那麼在場所有人都是被標記者,眾人倒並不畏懼,就連並非馭鬼者的錢忠英都很鎮定。

  「算了,入城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趙福生一說完,錢忠英倒是想起了一個事:

  「對了,大人,還有一個事忘了提醒諸位。」

  「什麼事?」趙福生問了一句。

  錢忠英道:

  「大人到了上陽郡,是否先去鎮魔司報備?」他說完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解釋:

  「在上陽郡中,除了下三坊之間銀子流通之外,但在上三坊內,興許銀子並非硬通物呢。」

  「這是什麼意思?」陶立方好奇的問。

  錢忠英就道:

  「下三坊住的大多是郡中窮苦百姓,上三坊則包含了清正坊在內,都是離鎮魔司不遠的,那邊的人聽說非富則貴,有些地方不收銀子。」

  但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他才到上陽郡不久,能混到如今的地步,打聽到這些消息已經很了不起了。

  趙福生點了點頭:

  「到時入郡一看便知。」

  ……

  知道了郡內一部分情況,尤其是朱光嶺縱鬼行兇,以人命養自己馭使的鬼,這一年半的時間內殺人無數,不知他馭使的鬼成長到了何等地步。

  丁大同等人心中忐忑。

  之後一路眾人也沒有心思再說笑,趕路的時間中,眾人極有默契的選擇了閉目養神。

  此去上陽郡的路途不算短,一路趙福生往外看時,竟少見村莊,更別提遇到活人。

  快到天黑時,趕車的差役因為曾經進過郡中,對路算是熟悉,臨時找到了一間土廟棲息。

  在大漢朝,夜晚趕路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眾人下車之後表情頗為謹慎,張傳世因為十里坡鬼案的緣故,對野廟很是忌憚,也沒了說笑的心思。

  好在這一宿並沒有怪事發生,眾人就著草堆和衣合眼,只是都睡得不太踏實。

  到了第二天仍是如此。

  眼瞅著氣氛壓抑,晌午用過乾糧重新上路後,趕車的人終於忍不住了,試探著咳嗽了一聲。

  張傳世憋了一天半時間,此時聽到有人出聲,喘了口氣,探出腦袋問:

  「坐了這么半天了,還要多久能到上陽郡?」

  他一說話,趕車的人頓時鬆了口氣。

  此人名叫張巡,原是金縣差役,長得高大魁梧,看面相是個沉穩不多話的人。


  但再是沉默寡言,忍了這麼長時間沒出聲也悶壞他了,聽到張傳世搭話,感激的出聲:

  「張爺,照這腳程,可能傍晚時間便能到上陽郡的屬地。」

  他一張了嘴,便停不下來:

  「近幾年城門的門禁也不太嚴,若是入城時給官爺一些好處,多晚也能進,就是進城之後要打點一二。」他說完,又笑道:

  「但諸位大人們身份特殊,就是不給錢諒這些城裡的人也不敢說三道四。」

  「那我們到時直接入城。」

  趙福生下決定,「到時直接進上三坊去。」

  錢忠英被這句話嚇了一跳。

  隨即他想到趙福生等人身份,進上三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便沒有再出聲。

  經過簡短的交談後,張巡明顯精神振作了些,趕著車輛繼續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逐漸陰沉。

  半空中籠罩了一層若隱似無的霧霾,肉眼望去,甚至隱約可見飄浮在半空中細密的水氣珠子。

  霧氣重了之後,道路兩旁的樹木、灌叢也被隱藏其中。

  細細一聞,眾人甚至能聞到這霧氣中若隱似無的腥氣。

  聞久了之後,幾人都覺得憋悶不適。

  突然馬車輪子『哐鐺』一聲響,像是輾壓到了什麼東西,車子彈跳了一下,接著竟一路平穩。

  張巡開心的道:

  「大人,咱們進了官道了,最多前行半里路,就能到達上陽郡。」

  他說完後,眾人精神一振,趙福生正要說話,突然頭皮一緊,一種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接著她耳畔就聽到了『叮鐺』的響鈴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