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朕也來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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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熜一聽牛頓這話,簡直氣血逆流,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你再跟朕說一下?」

  「你就拿這東西考驗宗室?」

  朱厚熜不敢置信。

  他聰明透頂,做起這些題目來都磕磣。

  其他郡王以下,連基本生活都難以保障的宗室,怎麼可能大腦發育完全,能處理這麼複雜的數學問題?

  牛頓點點頭,站在原地,一點兒都不心虛:

  「臣早言之於陛下——」

  「欲使天下助陛下得仙道,不可任智者愚者雜處,以慢陛下修仙之速。」

  「猶篩選之元素然,欲顯其本真之力,必提純。」

  牛頓此刻,覺得自己對極了。

  就算這些實驗項目是朱厚熜全額資助,他也不能隨便塞關係戶進來。

  可惜,牛頓估對了朱厚熜對修仙的狂熱,卻還是對一個世界上最大帝國的皇帝權衡天下的思維,難以在理論上捉摸透徹。

  朱厚熜連一秒猶豫都沒有,立馬搖頭,不容置疑道:

  「改換之!」

  「朕誠欲求升仙之道人,然此軀負載重責大任,兼有血緣之恩庇,未至屍解之日,皆不可輕負。」

  朱厚熜費勁巴拉搞雜交水稻。

  真不是完全為了大明的百姓,大明宗室才是他腦子裡面,考慮的第一順位。

  朱厚熜此刻總算在牛頓這裡,找到了點年長者的尊嚴。

  皇帝要坐得穩,可不僅僅靠自私自利。

  朱厚熜看著眼前這個純粹的狂熱修仙者,既覺得安心,又不想讓他總是如此講究效率。

  等等世上的庸人吧。

  他們跟不上。

  朱厚熜居高臨下地,掃過眼神清澈的李時珍,然後,嚴肅地盯著牛頓。

  跟這敢直接撲倒工部尚書秦金的直腸子李時珍,說明白帝王的道理,可能造成的傷害性微乎其微,這傢伙沒啥實施機會。

  他需要告訴自己的鐵桿忠臣、永遠的修仙同道牛徐行,一點點在大明朝堂上,攪風攪雨的道理。

  朱厚熜難得在牛頓面前調換師徒位置,成功達成共軛狀態:

  「汝可知曉——」

  「秦定乾坤,雖漢繼其統,而未嘗削其根本。」

  「後世之君,皆若緊束褲帶,追望始皇也,偶有超越,乃創科舉之制。」

  「今要汝為宗室立一考校之制……」

  「當學之而非似之。」

  朱厚熜眼睛一眯,就在牛頓面前露出了權力怪物的獠牙:

  「非使宗室為應試之徒。」

  「乃應使宗室司考校之職也。」

  大明的統治模式與漢朝並無什麼不同,終究是儒皮法骨,講究的是一層一層吃干抹淨。

  總要有一群,獨據不敗之地的食利者。

  朱厚熜的確是要讓牛頓搞出一個,讓寄居在臣子家裡的宗室,有明文條例,能使之強制退出的機制。

  但這並不意味著——

  朱厚熜想要所有宗室最終都得滾。

  這個考核機制,只不過是像科舉制度一樣,安撫人心,給下面的人留一個盼望罷了。

  朱厚熜臉上全是不加掩飾的冷酷傲慢:

  「朕馭群臣若馭畜,且觀張孚敬、夏言輩,皆非閥閱之家所出。」

  他朱厚熜就是整個大明朝最浪費的人,錢財也是,大明朝的人才也是。

  並且,如此理所當然。

  「大明之朝,沉潛之英才何其多也。」

  人只要想到自己還剩一點存活的路子,就會變得軟弱,從前的什麼風骨道德,都不再言說了,寧願跪死在原地。

  以朱厚熜這些年對大明士大夫們的觀察,也許有一兩個硬骨頭,但總體來說,不過是被他隨便玩弄的羔羊。

  他們的弱點太明顯,也太好操縱了。

  宗室?

  更是掌中泥丸爾……


  朱厚熜滿意地看著牛頓若有所思的神色,耐心地對他總結陳詞:

  「汝無須悉數甄拔,但使其感念汝之恩德足矣。」

  李時珍被朱厚熜的氣勢震懾在原地。

  他看著這個腎陰虛的青年男人,卻發現自己只看懂了他最外層的軀殼,他們隔著尊卑之差,思維天壤之別。

  當真是,兩個物種……

  李時珍木木地轉過脖子,只用臉對著與自己一同長大的牛頓。

  然後,更驚恐地發現——

  牛頓那張一直顯得乖僻孤傲的臉上,出現了表情的鬆動。

  眼睛中的神采,變得複雜晦澀。

  像是被注入了最後一絲魂魄,脫離最純粹赤子之心的修道者,變成了無法言狀的怪物。

  李時珍想了想牛頓慣常的表現,緩緩在心裡搖頭。

  不、不如說是……

  胎卵破殼。

  牛頓難得發現自己在某個領域,思考過少,他的確不愛看《資治通鑑》鑽研帝王權術。

  此刻被朱厚熜大補一頓,精神飽脹,垂眸沉思。

  的確,比起朱厚熜的圓融手段,他只是一心鑽研術數理論。

  從來沒有平台與機會,讓他這個鄉野道士,有機會直接參與翻覆手掌心,改變大範圍人命運的活動。

  他手上的權力,好像可以進行別的遊戲……

  不追求極致的效率,單純為了觀測。

  天地變化有道。

  人心社會呢?

  是否,也有規律,可以操縱?

  牛頓想明白了一切,收起了對朱厚熜一貫的俯視心態,他莊重地跪下來,向自己的精神導師,行了個大禮:

  「臣、心懷惶恐,自知僭越之舉難辭其咎,然情感所驅,難以自持。」

  「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師禮尊陛下。」

  「獨師長不吝賜教,啟迪愚頑,得以開悟。臣銘記陛下之教誨。」

  「至於考核之議,臣斗膽陳言,宗室子弟固當參加,然文臣宗族之青年才俊,亦應一試鋒芒,共展驥足。」

  牛頓腦子裡,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堪稱惡毒的計劃,他已經無法觀測結果如何。

  但是,打心底里想要一試。

  「宗室宿文官宗族家,予之田。」

  「然,田地分多寡。」

  「文官宗族有才者,修得道術學分,依分數多少,設宗室小學、中學、大學。宗室可耕種田地畝數不一。」

  「其中可納宗室人數,同樣依次遞減。」

  宗室拿學歷,文官辦學校管飯。

  想要接納高素質的宗室人口,文官們就得卷學分了。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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