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秦金:牛頓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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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頓開口的這麼一個問題,乍一聽毫無邏輯,至少秦金並不明白——

  在他指責牛頓為亂臣賊子,劍拔弩張的時刻,與他本該不死不休的敵人,為什麼會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討論一個仿佛孩提之間的話題。

  朱厚熜習慣了牛頓的提問方式。

  這是牛徐行要憋個大招的表現。

  朱厚熜永遠熱愛於修仙之事,現在被迫完全轉換了路線,他反而有種自己更能成事的感覺。

  畢竟,物理和數學,會就是會。

  做出的題目能摞成一疊高高的紙山,有一種功德肉眼可見增加的美感。

  現在朱厚熜做微積分求導題的速度,已經比掐訣還快了。

  他對牛徐行每一個話題,都高度關注,搖頭晃腦道:

  「何人不曾?」

  「農者,視日月之升降,星辰之躔度,以別歲時之早晚,耕耨之緩急,故能順天時,育嘉穀,倉廩充實,民無饑饉。」

  「工者,觀天文之陰晴,風氣之燥濕,以定營造之良楛,陶冶之精粗,故能器用完備,工藝精巧,百工興旺。」

  「商者,察星象之變遷,可知氣候之更迭,以定貨物之蓄泄,避風雨之不測,故能賈鬻,利得三倍。」

  朱厚熜剛剛還探出來,試圖關切地查看秦金狀況的身體,又驟然退了回去。

  修道乃第一要務。

  臣子的死活,又不會影響他的功德。

  只有他們的腦力產出會。

  朱厚熜雙手交叉著,顯得十分得意,自認為自己的回答非常漂亮,一定能讓牛徐行滿意。

  牛頓很想白朱厚熜一眼。

  問他了嗎?

  不過,朱厚熜這所有注意力被吸引了,是好事。

  剛剛衝動的情緒一旦消逝,那麼原本打算做出的選擇,就得放在天平上反覆考量。

  掌握了文華殿中的話語權。

  牛頓也不等秦金提交一份自己的答案,自顧自的就開始批評他:

  「秦老,你實不知觀星也。」

  牛頓說罷,也不跟朱厚熜打招呼,端著一派仙姿道骨的姿態,緩緩地走出殿外。

  許贊緊張地喊了一聲大膽:

  「牛徐行!」

  「廷議還沒結束,陛下也沒容許,你怎麼敢離開的!」

  許贊的手在袖子裡面捏緊,他這三天,同樣也不眠不休的鑽研著牛頓的書稿。

  他也看懂了。

  甚至把所有的實驗都驗證過一遍。

  全部都復現了。

  萬有引力……是真的……

  行星軌跡的計算……是對的……

  究竟是怎麼樣的天才,才能在這小小的年紀,寫下這麼驚世革命的文章!

  物理!

  物理學出現了!

  許贊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十年來,在大明朝權力的東西,看過了無數風起雲湧、攪弄時代的天才。

  他以為自己已經閱遍世間智慧。

  牛頓,突破了他想像的極限。

  一旦沒有辦法用經驗來圓融的問題,人就忍不住往玄學的方面思考,如果,牛頓就這麼走出殿門,施展神仙法,飛升上天。

  那他是不是該懷疑一下——

  孔子沒有成仙。

  牛徐行才成仙了!

  朱厚熜看到了許贊震顫的瞳孔,作為過來人,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錯,又有一個有修仙天賦的臣子。

  可以助朕修行。

  牛頓眯著眼睛,看向差一刻鐘就要徹底西沉的太陽。

  他聲音飄渺,緩緩道:

  「秦老,前段日子的大雪,澄澈了天空,萬里無雲,正是仰望星空的好時候。」

  朱厚熜緊跟著牛頓的腳步,踏出殿門。

  其他尚書見陛下都走動了,豈敢有不挪窩的道理,剛剛屁話都不放一個,這個時候就不能矯情了。


  眾人一齊,將視線放得極遠。

  如此寧靜地看著天穹。

  他們漫無目的,故而只能欣賞起群星的美麗,璀璨的,黯淡的星星,顆顆可愛,點綴著。

  星空帶來的時空交錯之感,讓他們覺得,自己似乎於古今之人,正看著同一片星空。

  秦金不滿:

  「小子,你說,老夫還能怎麼看?」

  他的語氣一嚴厲,李時珍就頓時警惕起來,隨時準備上前再次撲倒這個老登。

  剛剛朱厚熜沒有對他的行為,作出任何的批評指示,意味著,他可以同樣來第二遍。

  秦金被李時珍的眼神看的發毛,惱羞成怒道:

  「不要以為你剛剛救了老夫,老夫就不會計較你這小子的冒犯!」

  「你什麼意思!老夫現在不準備殺人了!」

  牛頓在文華殿前的場地走走停停,終於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最滿意的角度,朝黃錦遠遠招呼:

  「黃公公,就把我的那一架反射式望遠鏡,放在這裡。」

  有朱厚熜和尚書侍郎們盯著,宮裡太監門的動作很快,但是他們仍然沒有辦法,把反射式望遠鏡最好的角度,調整出來。

  牛頓只得親自動手。

  儘管光線昏暗,文華殿還是點著燈籠,在場所有人可以看清,反射式望遠鏡的主要構造。

  有一種科技魔力。

  與傳統紋樣完全不同,透露出一種冰冷的美感。

  牛頓上前拉著秦金,把他魁梧的身高按低下來,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反射式望遠鏡的孔洞裡面窺探。

  秦金當即怪叫一聲。

  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他惶恐地看向牛頓,上前拉扯著他的衣袍,冷汗直冒:

  「你書稿上說的是真的?」

  朱厚熜都沒機會,做在場第一個使用反射式望遠鏡的人,他頗為好奇,秦金這老兒到底看見了什麼,才會把這位一向勇武的臣子嚇破了膽。

  「秦國聲,回神了。」

  「你告訴朕,你看見了什麼?」

  朱厚熜很想立即上去,把秦金從反射式望遠鏡面前揪開,親自去看看。

  但是,他眼皮一眨,就明白了牛頓的用意。

  讓秦金這個守舊派死硬份子,做第一個描述所見所聞的人。

  作為「道」的傳度使。

  才不會顯得是他朱厚熜,用皇帝的權勢強迫在場的官員,用一條舌頭講話。

  就算被罷了官,秦金還是沒有對朱厚熜,生起任何怨懟抵抗的情緒,他強迫自己呼吸了好久。

  才慢慢地說道:

  「月亮上面……沒有廣寒宮……」

  「月亮是死的。」

  「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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