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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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冷國榮便騎上高頭大馬,親自帶著馮二虎集合起來的兩個連殺奔大水泊東村。從內心裡,他並不想和裘中華發生衝突。可眼前的事實卻是,裘中華很可能回來發展共產黨的勢力。傳聞他已經回家鄉拉過好幾次隊伍,如果任由他在此地發展,坂田信義早晚會朝他興師問罪,甚至共產黨的游擊隊也會影響到他在本地的活動。倒不如自己主動些拉出部隊來做做幌子,只要能將裘中華嚇跑就行。

  現在,他率領著兩百多人浩浩蕩蕩,很快來到離大水泊東村不到二里的地方。再往前去是大水泊東村前兩年修的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圍子,自從上次鬼子血洗村子之後,村民自發組織修了這道圍子,雖說起不了多大作用,在心理上也是個安慰。

  冷國榮手搭涼蓬向著圍子觀望,根本看不出大水泊東村有何動靜。再要前進時,馮二虎一把攔住冷國榮的馬頭,道:「大哥,情勢有些不對頭,往常村子沒這麼安靜,今天卻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事出反常必有妖。二虎,要不先派一個班上去看看?」冷國榮也瞅出村子的異常,猶豫著道。

  馮二虎立刻止住部隊前進,並讓一連長萬虎生派一個班前去偵察。這一個班的兵還沒來得及向前走出多遠,對面土圍上突然有人喊話:「喂,你們都給我聽著,大水泊東村不是你們的地盤,你們不要過來,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冷國榮早在馬上聽見,立即驅馬進至隊伍前面,大喊道:「你們是誰的隊伍,是裘中華的嗎?裘中華在嗎?我是冷國榮,叫他快出來見我,我現在要跟他說話。」

  對面土圍子上很快探出一個人頭:「是冷團長嗎?我是裘中華,您帶這麼多人來有事嗎?」

  「中華,我是專程來拜訪你的。那麼多年沒見面,大哥可是太想你啦!」

  「是嗎?冷司令,其實我也有點兒想你。要不這樣,你現在把隊伍停在那兒,你一個人進村敘敘舊行不行?」

  對面的冷國榮聞聽,縱馬頭打了一個轉兒,站在一旁的馮二虎慌忙拉住他的馬頭制止:「大哥,不能聽他的,他是共產黨,和咱們根本勢不兩立!」

  「我知道!」冷國榮瞪他一眼,道:「他叫我去我就去了?我還沒那麼傻。」他對馮二虎說完,又衝著土圍子繼續大喊:「中華,你打死我的人,我不怪你。不過我今天必須得勸你一句,這一帶全是我的地盤,我要是容了你們,有人容不了我。所以,你還是帶著你的人趕快走吧!」

  想不到裘中華寸步不讓,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我說冷國榮,這兒可是中國人的地盤,啥時候成日本人的地盤了?倒是要請你趕快帶著隊伍離開這兒,以後不要再來大水泊東一帶騷擾,否則所產生的一切後果請你們自負。」

  裘中華的話,一陣把冷國榮說惱了。裘中華的指責,不就是暗指他冷國榮是日本人的走狗嗎?眼見裘中華軟硬不吃,馮二虎早在一旁勸道:「大哥,打吧!我看他們沒幾個人。咱可是整整兩個連呢,不教訓教訓他們,他們肯定不知道好歹。」

  冷國榮只能陰沉著臉點頭同意。馮二虎立刻向萬虎生下令:「快下命令,先讓一排發起進攻。」

  萬虎生得了命令,又向一排長下令:「一排都有了,馬上給我進攻。另外兩個排的機槍都給我掩護著。」

  三挺機槍立刻架起來並瞄向土圍子。只見一排長手提盒子槍往空中一舉,喊了聲:「跟我衝上去。」三十多號人一齊端了步槍往上沖,那三挺打掩護的機槍緊跟著就響起來。不料,一排人才向前衝出三四十步,只聽得平地上「轟隆」一聲巨響,眼看著一股濃煙火球沖天而起,那股子爆炸的威力十個手榴彈綁在一起也比不上。

  這一聲爆炸,讓裘中華和高冠德所帶來的一百多號人全部精神振奮。這一聲爆炸,當場嚇破了冷國榮部所有官兵的膽,連冷國榮所騎的棗紅馬也被驚得一聲長嘶,高高揚蹄騰空而起,差點將冷國榮從馬上掀下來。伴隨著爆炸聲,所有人分明看見,一共有三四個士兵被炸得飛上了天,附近另有數十人全部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上。甚至還有半截被炸斷的殘手直落到馮二虎面前。嚇得馮二虎接連往後倒退幾步,驚恐地大叫:「大哥,大哥,昨天早晨就是這玩意兒炸的,咋他們還有啊?」

  冷國榮心說,還真是不知道裘中華到底埋了多少顆這種玩意兒。猶豫之下,他深怕今天會吃裘中華的大虧,無奈地下達了命令:「撤,都先撤吧!先回據點再說。」

  冷國榮的部隊,連被炸死的那幾名士兵的屍體也不敢收,槍也不敢揀,擔心再踩上地雷,一陣風跟在冷國榮的棗紅馬後狼狽退回了萊水鎮。

  裘中華一顆地雷打退冷國榮,的確把高冠德的隊伍都振奮到了。過後大家一齊興奮地議論不休,連高冠德都問:「營長,你這是打哪兒學的招式?這玩意兒太厲害了。有這種東西一顆能頂上百人馬。」


  裘中華卻兩手一攤,坦白道:「再厲害也沒用,我一共帶來兩顆,現在兩顆都用完了,你說咋辦?」

  「還能咋辦?哪裡有這玩意兒咱去買啊!」

  「哪裡也買不到,這是我從東萊山高家營村要來的。不過,咱真想用它,倒是可以自己想辦法造幾顆。」

  「咱自己造?這玩意兒自己能造出來?」

  「能,有你這個大財主,就沒有造不出來的東西。這樣,你們村不是有許多人會做鞭炮爆竹嗎?炸藥應該不是難事,還有雷殼,咱找生鐵壓模就行,只要家什東西齊全,一天造十個八個應該不是問題。」

  「成,只要你會造,人力物力我來準備……」

  當天夜裡,高冠德拉著大部分隊伍回到白里水泊,只在大水泊東村留下三十多號人防備冷國榮偷襲。裘中華囑咐彭嘯天負責帶隊警戒,自己跟高冠德一起去了白里水泊。

  裘中華一路跟著來到高冠德家,在路上就已經把造地雷的方法跟高冠德講的差不多了。想要自己動手造地雷,無非就幾樣東西,一是炸藥,二是引火藥,三是雷殼。造炸藥,白里水泊就有五六戶做鞭炮的,逢年過節拿出來賣,個頂個嘎嘣脆,十里八疃遠近聞名。引火藥是做鞭炮的副產品,就是給小孩子玩的拉火鞭,一頭一根細繩,裡面用的是紅藥,一拉就炸,用它做引火就行。

  另外關於雷殼鑄造,鄰近黃家水泊村卻有個翻砂的老鐵匠,高冠德每年都請他過來收拾農具,有時也用翻砂的方式現鑄一些耕地用的鏵犁。想來鑄造地雷也一樣,不過把生鐵熔化了,用翻砂的方法做成里外坯子,然後將熔化了的生鐵水灌進去,等它自然冷卻,去除坯砂,就是一個地雷殼。

  高冠德聽裘中華說完地雷的做法,立刻安排人動手準備。老鐵匠叫黃文林,是黃三槓本家一個爺爺,需要上門現請。高冠德的隊伍里有幾個黃家水泊的人。高冠德讓他們立刻回村請老鐵匠,連人帶他的鑄鐵家什全部拉到高家大院來。

  他們要造地雷,炸藥似乎不是問題,倒是生鐵有些麻煩。高冠德的勢力卻又發揮了用場,他安排人挨家挨戶收集破鍋爛鐵。裘中華心說,等回了村,也要讓錢月娥通知黨員抓緊收集破鍋爛鐵送到白里水泊。

  當天晚上,鑄生鐵的爐火就燒起來了。黃文林果然是個熟手,照著裘中華畫的圖樣紋路大小比劃一陣,先用泥巴做出兩個坯子分別切成兩半,裡面刻上棱槽,又拿到火上烤,等烤得有些發乾了,再兩半對合起來,放到一個盛滿濕砂的木盒子裡,裡面灌滿砂子,再用濕砂覆在上面做出一個坯子,又修改一番,然後將熔化的鐵水順了坯子上留的翻砂口灌進去,放在那兒晾透,打開來,一個地雷殼子便做出來。

  老鐵匠自己先看看,然後交到裘中華手裡,裘中華又提出些修改意見,老鐵匠心裡就有數了,再做起來,便精緻了許多。

  一直忙活了整整一宿,一共做出十二個地雷殼。到天明時,高冠德又把那幾戶做鞭炮的都喊來,連同他們昨晚在家製作的炸藥引信一起裝進地雷。大家一塊兒鼓鼓搗搗,一個完整的地雷就做出來。

  第一顆地雷終於做好了,最後安裝引信的村民白瑞森小心地將它放到地上。裘中華看著特別滿意,這傢伙造得比高家營村的石雷要精緻多了。只是一件,敵人千萬不要來得太勤,否則此地又無大量石材,生鐵這玩意畢竟是缺貨。

  眼看地雷擺放到地上,正在安裝引信的高瑞森還問:「這,這就成了?要不要到村外試試?」裘中華反問他:「行不行你心裡沒有數?你就說吧,你那引信到底行不行?」高瑞森拍著胸脯道:「當年我做拉鞭,都是一拉一個響,從來沒有瞎火的,這次做的拉火還是加了料的,保證沒問題。」裘中華說:「那就成,你要是相信你的手藝,咱就別浪費了。行,就照這樣子裝吧!全部裝起來,該用著時也不用手忙腳亂。至於埋的方法,到時候我再跟大家說。」

  他這一套用地雷的方法,全部是從高家營高風鳴那兒學來的。高家營村民兵現在的地雷戰可不得了,什麼鐵雷石雷拉火雷絆發雷,還有母子雷夾子雷水雷罐子雷啥的,一應俱全。這些套路需要十分小心,以後埋地雷的時候可以給大家詳說,現在倒不敢貿然讓他們嘗試。

  地雷造出來之後,裘中華立刻請高冠德安排人將一部分地雷運回到大水泊東村,準備迎接冷國榮的再次反擊。沒想到,冷國榮龜縮在據點裡一連沉悶了兩天,根本沒有一絲動靜。

  直到第三天晚上,當周世福的大車悄悄駛進他的據點之後,冷國榮最終決定要來一次夜襲大水泊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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