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收了兩個拖油瓶
幾個衙役正壓著秦鍾，突然有聲音大喊：「住手。」秦鍾一抬頭，又驚又喜，卻是馮紫英和柳湘蓮來了。賈璉和黛玉看到他們兩人來了，也是驚喜交集，心想此人來了，事情就好辦。
此時，揚州知府吳銘早已得報，知道小舅子死了。騎了馬，帶著幾十個衙役一路奔過來，就把秦鍾團團圍住。
吳銘臉上一頭汗，臉氣的通紅，眉毛倒豎，大罵道：「哪裡來的死狗，他娘的騎到老子頭上來了，我不但要你償命，還要你生不如死。」
吳銘用手指了下左右，吩咐道：「給我團團圍住，不許放過一個，全部拿鎖了。」
眾衙役就一個個圍上來，準備鎖人。賈璉護著林黛玉，林黛玉一臉焦急。
馮紫英撥開人群，手搖摺扇，咳嗽了一聲道：「吳知府，別來無恙。」
吳銘楞了一下，趕緊下馬，向馮紫英一拱手：「卑職給總督大人請安，小將軍好。」心裡卻在盤算，這小將軍到揚州來幹什麼，事先沒聽到什麼消息啊，莫不是來監督新政吧。
吳銘不待多想，即說：「小將軍，待我把殺人犯和幫凶一起拿了，關進大牢待審。」
馮紫英不等他說話，即收起扇子：「我給他擔保，他不是殺人犯，這裡也沒有幫凶。」
吳銘疑惑地看著馮紫英：「小將軍，你認識他？他是誰，你為何要保他？小將軍為何要胳膊往外拐啊？」
馮紫英臉色一沉，正色道：「不是我要保他，你沒有抓他的理由，而且他即使殺人了也有免死金牌，輪不到你來審。」
圍觀的人更多了，有人嘖嘖稱奇，傳說中的丹書鐵券，也就是俗稱的免死金牌，原來真得有啊。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居然有免死金牌，這個金牌聽說皇上只賞賜了幾個人啊。這個年輕人其貌不揚，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身份和東西。
吳銘更疑惑了，能夠有免死金牌的人，都是神京中的貴族，怎麼會悄無聲息來揚州。來了揚州，還會管這普通小老百姓的小事？
馮紫英看著知府吳銘疑惑和惱怒的表情，給這個事定調：「我說你沒理由抓他：一則他沒有殺人，你手下是追殺過程中，自己先滑倒，然後失手捅了自己而亡，與他無關；二則你手下知法犯法，仗勢欺人，他只是路見不平，並沒有妨礙公務，甚至可以說是見義勇為。」
馮紫英看了一下周圍人越來越多，眉頭一皺，對吳銘說：「把這些人都驅散了吧。」
吳銘揮揮手，眾衙役手拿殺威棒，把圍觀的眾人都趕開了，然後圍成一個大圈，防止周圍閒雜人等過來。
馮紫英接著說：「吳大人，家父讓你在揚州試點新政，那是極度的信任。你一定要謀定而後定，選人用人更要得當啊。」
吳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粗獷的聲音低下來，應了一聲是，心裡又氣憤又憋屈。
馮紫英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吳大人，你們新政推行速度很快，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家父是很信任和支持你的。」吳銘聽到這裡，臉色放鬆了些。
馮紫英接著道：「商業稅的新政，徵收稅率稅額一定要合理，既要增加稅收，也要讓他們承擔得起，不要竭澤而漁。其他兩項農貸法和免役法也要抓緊推進。現在全國多少人在看著你啦！」馮紫英越說，神情越凝重。
吳銘陷入沉默，這個燙手山芋在他手裡，也在他心裡。他想避重就輕，先搞最易的，也是困難重重。現在看來，也不得不全面鋪開搞下去。這個小馮將軍，剛才的話，就是督軍的意思。可這些新政要搞下去，必須得有心腹能幹之人，周密之策，還要「捨得一身剮，敢把皇上拉下馬」的精神，才能成啊。
罷罷罷，這次是要動真格的，跟著馮將軍打了那麼多場惡仗，這次也是。甄應嘉也真可惡，偏偏挑了揚州來試點。
吳銘還在想著，只聽馮紫英道：「放了這個人，這些小商戶也放了吧。」
吳銘看著秦鍾，惡狠狠得說：「放了那些商戶可以，這個狗娘養的不能放。就算他有免死金牌，傷了人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馮紫英語氣和緩：「人死不能復生，好好撫恤。你再選幾個得力之人做幫手，聽說令郎就要來揚州，上陣還需父子兵。令郎有才有學，必定能好好輔佐你。你知道，家父是最愛惜人才的。」
馮紫英說完，聲音轉冷：「這個人就由我帶走，你們的人也撤吧，這麼多人在這裡，不好看。家父也很想你，我本來還想去你府上坐坐，改下次吧。」
吳銘很不情願的說了一聲是，心裡這口氣如何忍得，礙於馮紫英的面子，迫於免死金牌的壓力，只得放了秦鍾，含恨而去，臨走還狠狠瞪了秦鍾一眼。那眼神就是說，你小子給我等著。
等知府和衙役都走了以後，秦鍾對馮紫英一抱拳：「感謝小馮將軍仗義相救，今天沒有你們，還不知道怎麼撕擄。」
馮紫英笑道：「也是巧了，京城白家在揚州開了分館，這兩天就要開張，早邀著我來湊個人氣。本來有事不能來，這兩天又有空了。然後碰上柳公子，就結伴在這裡散步呢，可巧又碰上你了。」
「和江南黃家齊名的醫藥世家，白家？」
「正是。」
秦鍾又問：「柳公子，你又如何也來了揚州呢？」
柳湘蓮笑道：「我也是來給白家捧個場，我們走江湖，難免有個磕磕碰碰，和醫生是要經常打交道的。」
賈璉也上來，幾個人一一行禮見過面。獨黛玉只圍著秦鍾，看他有沒有受傷。
秦鍾看著黛玉，笑著說：「林姑娘，並沒有受傷。」
林黛玉點點頭，半是抱怨半是關心地說：「你這個人，做事也要考慮自己，前幾天那麼急的水，不管不顧就跳進去救人。今天還碰上刀槍和死傷了。這才到江南幾天，往後還不知道怎樣呢，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遇事要出頭也要先琢磨下。真有事了，那......」說到這裡，就紅了眼，卻說不下去。
秦鍾心裡一股熱氣湧上來，剛才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對黛玉柔聲道：「林姑娘，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這時，秦鍾想起那兩個叫花子，不知道被打得怎麼樣，趕緊過去瞧瞧。
只見男花子，身上衣服都被打破了，背上好幾條長長的血痕，人暈倒在地上，臉色有點發白。那個女花子正跪在他身邊哭。幾個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有人在嘆息。
秦鍾立馬蹲下身來，在男花子鼻上一探，有呼吸；又摸了一下脈搏，也有。心裡就有底了。
秦鍾用右手大拇指按著他的人中，用力掐按了幾下，只見男花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醒過來。
秦鍾抽手站起來，退在一邊。男花子微微睜開眼，看了秦鍾一眼，認出就是剛才搭救自己的人。
女花子驚喜的聲音：「哥，你醒了，你剛才可嚇死我了。你沒了，我可咋辦？」說完又哭起來。
男花子掙扎著起來，對女花子說：「小蘭別哭。過來，我們一起給恩人磕頭。」
小蘭聞言，兩個人並排一起，就給秦鍾磕下頭去。
秦鍾趕緊把兩人扶起，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還有父母親人沒，怎麼會做乞丐呢？」
男花子說：「我們倆來自安徽，是同村的，從小一起長大。我叫劉衛，她叫李蘭。去年淮河大水，把我們村淹了，父母也得瘟疫死了。聽說揚州是大城市，富人多機會多，就是乞討也方便些，就一路乞討過來了。」
秦鍾說：「揚州雖然是大城市，可你們身無分文，也沒親友，怎麼生存呢？對了，你們會做什麼事呢？」
男花子說：「我們倆以前就是在家裡種地，我農閒時打打雜工，小蘭還會做點針線活。不過我們不怕苦，我們什麼都可以學。」男花子眼巴巴的看著秦鍾，眼裡帶著渴望。
秦鍾心想，這兩個小花子，和自己一樣，肯定也在知府那裡掛上號了。若不管，難保知府遷怒報復。既然剛救了他們，就好人做到底，先把他們帶離這裡。而且他眼下還受了傷，若不醫治，這六月天很容易發炎，那就很要命。
想到這裡，對他們說：「你們先跟著我，把傷養好，你們以後要怎麼搞，到時再看。」
男花子一聽，趕緊拉著小蘭，又給秦鍾磕下頭去：「公子你好人有好報，我們倆從此跟定你了，你就是我們的主人。」
秦鍾趕緊把他們拉起來：「可別，我自己都還不知道，要怎麼混下去呢。要你們先跟著我，是把傷先治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秦鍾心想，我到江南來，是要學醫做名醫，然後掙錢買房娶媳婦，從此過上自由自在的富家翁生活。這一開始就拉上了兩個拖油瓶，可不好搞啊，惱火。
此時，揚州知府吳銘早已得報，知道小舅子死了。騎了馬，帶著幾十個衙役一路奔過來，就把秦鍾團團圍住。
吳銘臉上一頭汗，臉氣的通紅，眉毛倒豎，大罵道：「哪裡來的死狗，他娘的騎到老子頭上來了，我不但要你償命，還要你生不如死。」
吳銘用手指了下左右，吩咐道：「給我團團圍住，不許放過一個，全部拿鎖了。」
眾衙役就一個個圍上來，準備鎖人。賈璉護著林黛玉，林黛玉一臉焦急。
馮紫英撥開人群，手搖摺扇，咳嗽了一聲道：「吳知府，別來無恙。」
吳銘楞了一下，趕緊下馬，向馮紫英一拱手：「卑職給總督大人請安，小將軍好。」心裡卻在盤算，這小將軍到揚州來幹什麼，事先沒聽到什麼消息啊，莫不是來監督新政吧。
吳銘不待多想，即說：「小將軍，待我把殺人犯和幫凶一起拿了，關進大牢待審。」
馮紫英不等他說話，即收起扇子：「我給他擔保，他不是殺人犯，這裡也沒有幫凶。」
吳銘疑惑地看著馮紫英：「小將軍，你認識他？他是誰，你為何要保他？小將軍為何要胳膊往外拐啊？」
馮紫英臉色一沉，正色道：「不是我要保他，你沒有抓他的理由，而且他即使殺人了也有免死金牌，輪不到你來審。」
圍觀的人更多了，有人嘖嘖稱奇，傳說中的丹書鐵券，也就是俗稱的免死金牌，原來真得有啊。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居然有免死金牌，這個金牌聽說皇上只賞賜了幾個人啊。這個年輕人其貌不揚，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身份和東西。
吳銘更疑惑了，能夠有免死金牌的人，都是神京中的貴族，怎麼會悄無聲息來揚州。來了揚州，還會管這普通小老百姓的小事？
馮紫英看著知府吳銘疑惑和惱怒的表情，給這個事定調：「我說你沒理由抓他：一則他沒有殺人，你手下是追殺過程中，自己先滑倒，然後失手捅了自己而亡，與他無關；二則你手下知法犯法，仗勢欺人，他只是路見不平，並沒有妨礙公務，甚至可以說是見義勇為。」
馮紫英看了一下周圍人越來越多，眉頭一皺，對吳銘說：「把這些人都驅散了吧。」
吳銘揮揮手，眾衙役手拿殺威棒，把圍觀的眾人都趕開了，然後圍成一個大圈，防止周圍閒雜人等過來。
馮紫英接著說：「吳大人，家父讓你在揚州試點新政，那是極度的信任。你一定要謀定而後定，選人用人更要得當啊。」
吳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粗獷的聲音低下來，應了一聲是，心裡又氣憤又憋屈。
馮紫英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吳大人，你們新政推行速度很快，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家父是很信任和支持你的。」吳銘聽到這裡，臉色放鬆了些。
馮紫英接著道：「商業稅的新政，徵收稅率稅額一定要合理，既要增加稅收，也要讓他們承擔得起，不要竭澤而漁。其他兩項農貸法和免役法也要抓緊推進。現在全國多少人在看著你啦！」馮紫英越說，神情越凝重。
吳銘陷入沉默，這個燙手山芋在他手裡，也在他心裡。他想避重就輕，先搞最易的，也是困難重重。現在看來，也不得不全面鋪開搞下去。這個小馮將軍，剛才的話，就是督軍的意思。可這些新政要搞下去，必須得有心腹能幹之人，周密之策，還要「捨得一身剮，敢把皇上拉下馬」的精神，才能成啊。
罷罷罷，這次是要動真格的，跟著馮將軍打了那麼多場惡仗，這次也是。甄應嘉也真可惡，偏偏挑了揚州來試點。
吳銘還在想著，只聽馮紫英道：「放了這個人，這些小商戶也放了吧。」
吳銘看著秦鍾，惡狠狠得說：「放了那些商戶可以，這個狗娘養的不能放。就算他有免死金牌，傷了人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馮紫英語氣和緩：「人死不能復生，好好撫恤。你再選幾個得力之人做幫手，聽說令郎就要來揚州，上陣還需父子兵。令郎有才有學，必定能好好輔佐你。你知道，家父是最愛惜人才的。」
馮紫英說完，聲音轉冷：「這個人就由我帶走，你們的人也撤吧，這麼多人在這裡，不好看。家父也很想你，我本來還想去你府上坐坐，改下次吧。」
吳銘很不情願的說了一聲是，心裡這口氣如何忍得，礙於馮紫英的面子，迫於免死金牌的壓力，只得放了秦鍾，含恨而去，臨走還狠狠瞪了秦鍾一眼。那眼神就是說，你小子給我等著。
等知府和衙役都走了以後，秦鍾對馮紫英一抱拳：「感謝小馮將軍仗義相救，今天沒有你們，還不知道怎麼撕擄。」
馮紫英笑道：「也是巧了，京城白家在揚州開了分館，這兩天就要開張，早邀著我來湊個人氣。本來有事不能來，這兩天又有空了。然後碰上柳公子，就結伴在這裡散步呢，可巧又碰上你了。」
「和江南黃家齊名的醫藥世家，白家？」
「正是。」
秦鍾又問：「柳公子，你又如何也來了揚州呢？」
柳湘蓮笑道：「我也是來給白家捧個場，我們走江湖，難免有個磕磕碰碰，和醫生是要經常打交道的。」
賈璉也上來，幾個人一一行禮見過面。獨黛玉只圍著秦鍾，看他有沒有受傷。
秦鍾看著黛玉，笑著說：「林姑娘，並沒有受傷。」
林黛玉點點頭，半是抱怨半是關心地說：「你這個人，做事也要考慮自己，前幾天那麼急的水，不管不顧就跳進去救人。今天還碰上刀槍和死傷了。這才到江南幾天，往後還不知道怎樣呢，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遇事要出頭也要先琢磨下。真有事了，那......」說到這裡，就紅了眼，卻說不下去。
秦鍾心裡一股熱氣湧上來，剛才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對黛玉柔聲道：「林姑娘，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這時，秦鍾想起那兩個叫花子，不知道被打得怎麼樣，趕緊過去瞧瞧。
只見男花子，身上衣服都被打破了，背上好幾條長長的血痕，人暈倒在地上，臉色有點發白。那個女花子正跪在他身邊哭。幾個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有人在嘆息。
秦鍾立馬蹲下身來，在男花子鼻上一探，有呼吸；又摸了一下脈搏，也有。心裡就有底了。
秦鍾用右手大拇指按著他的人中，用力掐按了幾下，只見男花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醒過來。
秦鍾抽手站起來，退在一邊。男花子微微睜開眼，看了秦鍾一眼，認出就是剛才搭救自己的人。
女花子驚喜的聲音：「哥，你醒了，你剛才可嚇死我了。你沒了，我可咋辦？」說完又哭起來。
男花子掙扎著起來，對女花子說：「小蘭別哭。過來，我們一起給恩人磕頭。」
小蘭聞言，兩個人並排一起，就給秦鍾磕下頭去。
秦鍾趕緊把兩人扶起，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還有父母親人沒，怎麼會做乞丐呢？」
男花子說：「我們倆來自安徽，是同村的，從小一起長大。我叫劉衛，她叫李蘭。去年淮河大水，把我們村淹了，父母也得瘟疫死了。聽說揚州是大城市，富人多機會多，就是乞討也方便些，就一路乞討過來了。」
秦鍾說：「揚州雖然是大城市，可你們身無分文，也沒親友，怎麼生存呢？對了，你們會做什麼事呢？」
男花子說：「我們倆以前就是在家裡種地，我農閒時打打雜工，小蘭還會做點針線活。不過我們不怕苦，我們什麼都可以學。」男花子眼巴巴的看著秦鍾，眼裡帶著渴望。
秦鍾心想，這兩個小花子，和自己一樣，肯定也在知府那裡掛上號了。若不管，難保知府遷怒報復。既然剛救了他們，就好人做到底，先把他們帶離這裡。而且他眼下還受了傷，若不醫治，這六月天很容易發炎，那就很要命。
想到這裡，對他們說：「你們先跟著我，把傷養好，你們以後要怎麼搞，到時再看。」
男花子一聽，趕緊拉著小蘭，又給秦鍾磕下頭去：「公子你好人有好報，我們倆從此跟定你了，你就是我們的主人。」
秦鍾趕緊把他們拉起來：「可別，我自己都還不知道，要怎麼混下去呢。要你們先跟著我，是把傷先治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秦鍾心想，我到江南來，是要學醫做名醫，然後掙錢買房娶媳婦，從此過上自由自在的富家翁生活。這一開始就拉上了兩個拖油瓶，可不好搞啊，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