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6章 他已經不是普通的漢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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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6章 他已經不是普通的漢奸了

  說起來,近衛泰羅自己也只是一個平庸的事務官僚,能爬到這個位置上,只不過是在共同體的官僚系統資歷最老且很有人緣罷了——記住,是人緣而非人望。

  他之所以可以留任政府總理這樣的高位,大約是因為尼希塔總統需要一個上一屆的吉祥物,讓世人知道自己是個不忘本的厚道人吧。

  在政壇上,厚道人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人設了。

  近衛總理便也投桃報李,一直充當著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三把手角色。甚至到了帝國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居然都沒有逃走。

  說起來,這一屆政府還真不錯。議員們已經逃走了一大半,但內閣部長們卻都還是很有定力的吧。真的是因為很有勇氣,還是對征服者的仁慈很有信心?

  費拉古元帥心中如此思索著。考慮到自己還是中下級軍官的時候便受過近衛總理的照顧,還是伸手扶住了的對方,驚訝問道:「副總統的壓力……」

  有壓力的人都是有責任感的人,可他老保羅以前還真沒出耶羅先生身上看到這樣的優點。

  近衛總理點頭,笑容雖然依舊還顯得有些僵硬,就像是皮套硬凹出來的表情,但亢奮的眼神中還頓時透著幾分幸災樂禍了出來。

  「嗯,外交部的邱部長,也即是耶羅副總統的那位同窗好友,叛逃了。」

  「叛逃……」費拉古元帥倒是還記得,在聯盟宣布戰爭中立之後,外交部的邱默然部長便帶團趕赴了華胥的銀河文明議會,希望通過自己的工作獲得其餘國家的幫助。

  聯盟雖然縮了,但如果其餘反對帝國暴政的文明和種族聯合起來,又何嘗不能和帝國抗衡呢?

  當然了,但凡是受過基礎教育的人便一定都知道,理論是理論,現實是現實。像是這種極端理想的情況下才可能實現的構想,幾乎便可以認為是不可能得。

  可大家又能說什麼呢?總不能對邱部長說,把代表團撤回來我們等死算了。

  堂堂的外交部長可是立了軍令狀了,還說什麼「華胥就是戰場。我就待在銀河文明議會的外交戰場上,和帝國廝殺到底」之類的話,一副不答應就撞死在獨立廣場的大鐘上的樣子,大家當然也就只能祝福他了。

  至於邱部長在自己的戰場上奮戰大半年的效果,不能說是成果斐然吧,也只能說是聊勝於無了。

  共同體駐銀河文明議會的代表每日依舊在會場上泣血高呼,或許依舊可以引來一些可憐的,共情的,悲憫的目光,但真正有營養價值的支持卻已經越來越少了。

  甚至說,站在帝國的一邊,開始惡意起鬨喝倒彩的人,也居然是越來越多了。

  「你說銀河需要和平?那麼,地球只要放下武器,不就馬上和平了嗎?」

  「趕緊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吧。大公海和費摩的貿易總量都下降到去年的一半了。我們還要做生意的啊!」

  「對了,還有新大陸,還有黎明星域。」

  「是的是的,說好了黎明星域是屬於全銀河的呢?說好了大家一起來開發的呢?」

  「你們不會是接著這場戰爭把我們排除在外吧?」

  「和平!我們要和平!」

  以上便是現在銀河文明議會上的主流輿論了。戰爭進行到這個程度,又豈會僅僅只是帝國和共同體之間的事情呢?

  而最屈辱的事情,是發生在7月10日的時候。

  在那一天,共同體代表團在華胥街頭組織的「反抗帝國暴政」的募捐,圍觀者不少,但慷慨解囊者卻寥寥無幾。

  而忙碌了整整一天,最大的一筆捐款卻來自一位路過的盎芒斯外交官掏的一枚金龍。他是帝國駐銀河文明議會代表團的成員。

  「都下雨了。快快回去吧。天要下雨,這又何必呢?」昂芒斯人外交官很誠懇地道,皺巴巴的面容下是一雙富含著同情心的原眼,就像是一隻充滿傷感的猴子。

  這都已經不是陰陽怪氣,而分明就是騎臉羞辱了。

  現場的地球代表覺得,如果路過的是一個蒂芮羅人貴族我也就忍了,你丫一個紅猴子也敢蹬鼻子上臉了?真拿地球人不當老爺了?

  於是,好好的募捐活動就變成了街頭鬥毆。

  在然後,便是高大的警備機器人趕到,用滋水槍分開了眾人,隨後按照既定程序向率先動手的地球人射出了電弧。


  被揍得從紅臉變成了紅里透紫還泛著點黑的盎芒斯人外交官,在聞訊趕來的媒體鏡頭前哭喪著臉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個好人,散步的時候不管是遇到社工募捐還是街頭藝人表演還是別的慈善活動,都一定會棒棒場子的,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被暴力相向云云,地球人果然野蠻就是需要接受文明改造云云。

  於是,率先動手的地球外交官被判入獄半年。其餘的代表團成員也有5人被驅逐出境,其中就包括了邱部長的秘書團隊的一員。

  堂堂的外交部長,居然承受了如此的奇恥大辱,當天便臥病不起了。共同體的代表團當然也沒有出息。

  銀河文明議會的代表和媒體們有點失望。每天共同體的外交官在議會上和帝國pk的場面,可一直是本年度銀河文明議會最亮麗的風景線,以及各路時政媒體的流量密碼了。

  他們要死還不在了,這新聞可就不好編……不好寫下去了。

  總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覺得,藍星共同體快要滅亡了。

  「仔細想想,這個國家總共也就只有六十多年的歷史,幾乎算是文明議會成員國中最年輕的。就算是真的滅亡了,對宇宙大勢的變化也做事算不了什麼。」一位姓名不好隨便透露的國家代表對記者們道,言語中充滿了宏大敘事的悲壯和震撼。

  至於邱部長,在稍微養好了身體之後,便從館舍中失蹤了,只是留下一封機打的辭職信,以及「萬念俱灰。勿念,請不要找我」的親筆書寫的紙條。

  聽聞此言的費拉古元帥滿良震驚:「……聽起來怎麼像是個失戀的中學生。」

  近衛總理奇道:「難道不是考試不及格的中學生嗎?」

  費拉古元帥不好意思道:「嘿嘿,下官高中時候讀得是烹飪技校嘛。我的同學哪裡會因為考試不及格失蹤,只可能是失戀了。」

  學霸近衛總理和學渣費拉古元帥就這麼無言地對視著,五秒鐘之後,前者頓時笑出了聲。

  這位像是根乾癟樹枝一樣乾瘦而萎靡的總理,走哪裡都是一張苦相,但現在這樣暢快地大笑出了聲,頓時便顯得更醜陋了。

  茅公館內的路過的侍從們當然也看到了失態的總理先生,自然是人人側目。可作為千錘百鍊的精英家政人員,卻都無話可說了。

  「所以,邱部長找到了嗎?」費拉古元帥道。

  「找到了。國統局的人在華胥郊外的一處牧場找到了姓邱的。」

  「果然……國統和委統的情報站,就只有在盟友或者中立國的安全區域內,才運作得起來啊!」

  近衛總理髮出了毫無生命力機制的笑聲:「那裡還有他的三個情人。最大的也比那老傢伙年輕十五歲,最小的乾脆就只有十五歲。」

  費拉古元帥嘆為觀止,同時也肅然起敬。

  當然,嚴格意義上,這也不能算是「叛逃」,只能算是下船了吧。

  「國統準備如何處理?」

  「當然是只能放過了。那裡是華胥,總不能幹黑活處決一位堂堂的外交部長吧。」總理苦笑道:「茅先生也說了,大難臨頭各自飛,又何必再造殺孽呢?」

  一個退休的前總理,身份只是終身議員的人,居然你可以直接命令國家統合情報局駐在外國的機密特勤組了。

  費拉古元帥倒是覺得這很正常,他老保羅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會獻出忠誠的,只有茅元祚先生這樣的真正的幕後大佬,不在廟堂之中也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才算得上真正的大丈夫啊!

  當然,這是他以前的想法了。

  現在的元帥卻又難免會想,如果換成帝國或聯盟,己方高官不告而別,哪怕是逃到對面的首都,也一定會追殺到底的吧?

  大兵團作戰軍紀要嚴,家國之事,軍紀不就更加要岩了嗎?

  不,如果是在李元帥時代,這種事情也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是在那個小子的時代呢?費拉古元帥不由得浮想聯翩。

  他聽到總理在繼續絮叨著:「元帥,我倒是也挺能理解邱老頭的。仗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這個小小的共同體,已經死了上千萬人啦,一位元帥一位部長甚至死在外交活動中,夠對得起獨立先賢們的在天之靈了。可是,現實如此,我們已經被聯盟出賣了。在涅菲拋棄我們之後,這諾大的宇宙中,吾輩孤立無援。現在啊,事已至此,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近衛泰羅總理掛著笑,笑得像是張遺像似的。


  胖得像是個球似的元帥,慘扶著步履蹣跚的近衛總理,還是忍不住道:「總理,當初獨立戰爭時候,我們死了一億人。」

  近衛總理哆嗦了一下,扭頭看著費拉古元帥,但入眼的依然是那張一團和氣憨厚樸素的笑臉,圓滾滾地像是充滿了暖呼呼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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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後,在茅公館的大會議廳中,所有的來賓都入座了。來人有議員,有高級軍官,當然也有內閣部長,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如果坐在首位的是尼希塔總統本人的話,倒是挺像一次共同體的軍政高層會議了。

  坐在首位上的那位「退休許久,頤養天年」的茅元祚先生,看上去依舊矍鑠冷靜,仿佛完全沒有被現實的戰況所影響。

  「事已至此,卻也沒有到盡人事聽天命的時候,諸位還有可以做的事情。」他露出了微笑,口氣平和自然:「我希望大家盡全力維持地月星系的治安,把一個安定的地球交給帝國。這是為了無辜的民眾。」

  費拉古元帥凝視著自己提拔自己成為將軍,成為元帥的恩主,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不露聲色,撥動了一下元帥節杖上的紅寶石。

  ……

  距離永恆城禮讚島10公里遠的地方,一艘平平無奇的大氣層用飛艇正懸浮在距離海平面2000米的高空中,躲藏在雲層之內

  飛車之內,數位身穿共同體作戰服,卻沒有攜帶軍銜章和部隊臂章的技術軍官,正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現場作戰。一位軍官正用高倍望遠鏡掃視著遠處的茅元祚公館,同時還沒忘記對自己下線們發出了新的指示:「已經收到元帥信號。已經收到元帥信號。開始行動。」

  「A組已經就位。」

  「B組就位。」

  「C組進入作戰區域,還有20秒就位。」

  「D組開始確定目標。」

  隨著各路回應進入了通訊器中,船艙內全息地圖上的光點也變得鮮明了起來。

  在這座充當臨時指揮部的空艇之下,由十幾個陸戰隊精銳組成的四個狙擊小組,已經已驚人的速度行動了起來。他們在茅公館對面的城區,附近海域的遊輪上,亦或者鬱鬱蔥蔥的山嶺之中擺開了自己的武器。

  他們最近的小組距離茅府的大院只有500米,最遠的更是隱藏在萬米之外的另外一座島嶼的大樓中。不過,即便如此,也都在電磁軌道的反器材狙擊步槍的射程之中。

  僅僅不過半分鐘,茅公館的大院,乃至於館舍之內的所有人,都在這些精銳射手的獵殺方位之內了。

  而如果是在戰場上,他們也能用半分鐘時間,用足可以撕裂裝甲車的致命彈丸,把這座莊園夷為平地。

  當然,根據事先確定的情報,狙擊小組還是有優先攻擊目標的。包括那個正在館舍正門的優雅老管家,那個正在修剪花圃的樸實老園丁,那個正在院門崗亭里打盹的老門房,還有那個正在巡邏的強壯保安隊長。

  ……除了最後一位,其餘人聽起來實在有點無辜。當然了,在靈能者的世界中,卻一切都有可能。

  另外,這也絕不是所有的安排。

  茅公館的大門之外,費拉古元帥的警衛們已經下了車,正狀似無聊地在大門之外遊蕩著。可是,他們敏銳的目光已經被隱蔽在了鬆弛的動作中。

  這座公館中有一百名持槍的警衛,但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他們雖然穿著平平無奇的制服,但只是用制服遮蓋住了貼身動力作戰服。身後那平平無奇的座車中也藏有重武器。

  唯一棘手的,或許就是靈能者了吧。

  茅元祚當了這麼多年的共榮黨幕後大佬,當然會有靈能者為他效力。

  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元帥的命令,他們便應該馬上行動了。身為軍人,豈有因為強敵可能的存在,就不敢行動起來的?

  這些精銳的陸戰隊士兵很快完成了如何在攻入茅公館的腹案,只迅速地交換了幾個眼色,便默契地行動起來。

  數名士兵同時暴起,向正門撲去。

  而同一時間,來自遙遠城區的火力支援也發動了。門口的那座門衛室一瞬間就被電磁步槍的子彈轟碎了,那位正在打盹的門房老大爺也霎時間再看不真切了。

  ……

  茅公館那龐大的地下機庫中,已經成功潛入的幹將和莫邪同時抽動一下耳朵,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視線盡頭一處小小的排風口。她的視線已經穿過了那個小小只能容老鼠通過的井口,捕捉到了濃密的硝煙。


  「肯定是費拉古元帥的人。」

  「他果然是個自己人來著的。」

  「談不上自己人,但也一定不是壞人。」

  「畢竟是小師叔的同僚咯。再不靠譜也不會不靠譜到哪裡去。」

  「是的是的,小師叔還說過,最不靠譜的也就是我們了。」

  「小師叔說的總是對的。當然,大師兄說得也是對的。茅先生的府邸很不簡單,他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大漢奸的。」

  「對,是一個神秘且厲害的大漢奸,所才必須要出重拳。」

  說到這裡,雙胞胎少女已經停在了電梯門前,也停止了對話。她們同時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光劍上。

  實際上,在十分鐘前,她們進入地下室感受到靈脈跳動的時候,便已經進入戰鬥狀態了。

  隨後,電梯門在他們面前緩緩地打開了,一個穿著樸素制服的中年人把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望著少女。

  那是另外一個茅元祚,一個年輕了五十歲的茅元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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