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封信
簡書先是拆開了教授留下的信，兄妹倆湊在一起，認真閱讀。
簡書&簡葉：
幾日不見，寒暄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免得你們覺得我囉嗦，我寫下這封信的時間是7月27日，根據此時的任務進度進行推測，你們大概會在8月1日的下午三點十幾分從祈年手裡收到這封信。
……
才讀到第一段話，簡書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簡葉。」他輕喚一聲。
「8月1日，下午三點十五分三十二秒。」簡葉垂下眸子，「誤差極小。」
簡書哼了一聲，繼續讀信。
……
作為你們的父親，我真希望你們能給予我多一些信任，至少不要在看完上面那段話之後打開手機去確認時間，那麼現在開始進入正題，先從你們此次任務的大體情況開始說起。
首先，任務節奏不錯，有條不紊，在任務進行的過程中也表現得足夠謹慎，但請記住，過度的謹慎在我眼中無異於膽小怕事。6月25日一早，簡葉便通過諸多線索推斷出了0322的大體情況與可能掌握著災異的對象，也就是白宣。當天通過視窗接收到信息的你——簡書，就應該快速推進任務進度了，而不是再三拖延，直到6月30日才完成收容任務。
（以上時間以災異地區為基準）
一個自我意識薄弱，靈智不高的災異，一名智商情商都堪憂的災異之主。這兩者加起來並不能給你們帶來可怕的威脅，不過可惜的是，直到任務結束，你們大概都意識不到這點，所以要由我親自提醒。
其次，請減少你們漏洞百出的謊言，以及各種多餘，笨拙，且不能快速推動收容進度的行動，我並不是在懷疑你們的默契或智力，只是覺得在任務過程中需要儘量減少可能給你們帶來威脅或是風險的言語，舉動。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誇讚莊裕衡一句，不提其他，至少在團隊合作方面，他是我見過做得最好的人類調查員。
最後（這段是我7月31日修改並補充的段落，這個時候我大概已經離開了E——168號基地），在安博士冷靜下來之前，我會讓祈年接應你們去C——011號基地短暫停留一段時間。原因有兩個，其中一個原因你們應該可以猜到，安盛雨被關雨棠關押之後吃了不少苦頭，由於0322的特性，所以她受到的損傷並不能自然恢復，目前安博士正在竭盡全力「修補」她殘破不堪的軀體和精神。
為了避免和安博士糾纏，我會在這段時間裡去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工作，例如招收人才，或是前往未知世界進行探索，不必耗費時間和精力打聽我的下落。
以上，就是針對此次【廢墟】任務的大致總結。
以下為C——011基地目前情況的簡略描述。
咳咳，上面也提到了，讓祈年接應你們前往C——011號基地的原因有兩個，我接下來要敘述的正是第二個原因。
從管理局建立之初直到現在，C——011號基地曾無數次遭到災異的衝擊，如今正處於百廢待興的狀態，為了減少基地的人員負擔，管理局高層分發給他們的任務少之又少，近五年來，C——011號基地也僅僅只收容了一個災異。
但現在，那唯一一個災異也因意外而逃脫收容了，系統顯示它至今仍留在C——011號基地所在的小世界當中，我會在不久之後使用特殊手段封鎖所有離開該世界的方式，並依靠管理系統為你們劃分出一片可能存在災異的地區，你們大可以放開手腳去調查。
至於事情的起因，其實是祈年心血來潮，跳過向管理局申請的重要步驟，草率而又魯莽地開啟了一個名為「犧牲者」的計劃，具體情況請詢問她個人，雖然我也不清楚她會不會和盤托出。
——
你們親愛的教授父親。
XX年7月27日。
……
「犧牲者計劃？」簡書挑了挑眉，「不向管理局高層申請就敢開啟大型計劃，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祝祈年把玩著油膩的長髮，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是基地里權限最高的管理員，一個小小的實驗計劃罷了，憑什麼要向上申請？」
「除了老男人之外，我還從沒聽過管理局其他高層的命令。」她看簡書和簡葉的眼神，就像在看兩隻單純的小白兔，「你們別以為老男人對我的行為毫不知情，其實他清楚得很，並且默許了我的所有行動，沒出面制止，只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什麼程度罷了。」
「我猜直到現在，他還抱著看戲的心態，不知在哪偷偷看著我們呢。」
祝祈年對著旁邊的虛空豎了個中指。
正在某處「看戲」的教授先生頓時汗顏，不愧是他親自教導了十幾年的好學生，竟然連豎中指的方向都如此精確，完美地擺在了他視角的正前方。
「所以這次災異逃脫收容，老男人也有一份責任，作為他親手製作出的『好孩子』，你們來幫我解決麻煩也是情理之中吧。」
簡書扯了扯嘴角：「看來我們在你眼裡，還是五年前那兩個不諳世事的蠢貨。」
簡葉也附和道：「你是想強迫我們分擔責任？還是想不給報酬，讓我們兩個打白工？」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剛才說什麼有報酬都是虛話。」
祝祈年「嘖」了一聲，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有和我鬥嘴的時間，不如看看第二封信的內容。」
莊裕衡的信件很簡短，字跡也不似教授那般規整，紙頁泛著淡淡的黃，應該是避開他們在雲江市事務所悄悄寫下來的。
……
兩位長官：
我的手機在雲江市損壞的徹底，所以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二位傳達我想表述的信息，敬請見諒。
首先要感謝二位長官的「不殺之恩」，我不知道用這個詞彙來形容是否恰當，但和先前莫名死去的無數調查員相比，我認為自己足夠幸運，所以為了表示感謝，我會將此次任務的全部報酬一分不留地平均發給二位，當然，這得在我購買新手機之後（笑）。
我大概能猜出二位饒我一命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我懦弱，識時務，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狗腿子，所以獻出報酬這個行為，也是我作為狗腿子，最後一次做出向您二位「表忠心」的舉動。
至於為什麼是最後一次，我想簡葉長官應該能猜到，在聽到她的勸誡後，我就明白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
我用迄今為止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所有積分兌換了一次大長假，打算去另一個世界裡看看家人，我想當我親眼看到他們存活於世，親自觸摸到他們的時候，才能產生我已經逃離了雲江市的實感。仍在雲江市進行任務時，我曾躺在床上，無數次幻想過和家人再會的情景，只是我設想的重逢場景和真實見面的場景相比相差甚遠，多出了幾個如今已經犧牲的傢伙。
長假結束之後，我會向上級申請調離收容崗位，從後勤部門從頭開始，不管是否成功，我想我都不會再踏足災異地區了。升入A級調查員後才意識到自己不適合收容任務這點實在過於遲鈍，為了不叫您二位笑話，我就不在此贅述了。
其實下筆之前，我腦袋裡充斥著極其豐富的話語，那些話里有感謝，有諂媚，也有怨恨和悲苦，但下筆之後，我整個人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氣和精神氣，仿佛被該地區的災異影響了似的。
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性格怯懦，地位低下的調查員而已，我甚至都不確定您二位是否願意打開這封信件，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又有什麼資格表現出除了感謝之外的情緒呢？
對於我這樣無能的弱者而言，內心產生名為「憎惡」與「怨恨」的情緒，並將其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或許都是一種奢侈。
好了，我想說的話就這麼多，希望過於混亂和無厘頭的表達方式不會令您二位感到不快。
總之，萬分感謝二位願意帶我逃離雲江市，帶我逃離名為「犧牲」的地獄。
莊裕衡。
2075年6月30日（以災異地區時間為基準）
……
「名為『犧牲』的地獄啊……」
簡書感嘆一聲，將這封信摺疊起來，存放在背包夾層里。
簡書&簡葉：
幾日不見，寒暄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免得你們覺得我囉嗦，我寫下這封信的時間是7月27日，根據此時的任務進度進行推測，你們大概會在8月1日的下午三點十幾分從祈年手裡收到這封信。
……
才讀到第一段話，簡書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簡葉。」他輕喚一聲。
「8月1日，下午三點十五分三十二秒。」簡葉垂下眸子，「誤差極小。」
簡書哼了一聲，繼續讀信。
……
作為你們的父親，我真希望你們能給予我多一些信任，至少不要在看完上面那段話之後打開手機去確認時間，那麼現在開始進入正題，先從你們此次任務的大體情況開始說起。
首先，任務節奏不錯，有條不紊，在任務進行的過程中也表現得足夠謹慎，但請記住，過度的謹慎在我眼中無異於膽小怕事。6月25日一早，簡葉便通過諸多線索推斷出了0322的大體情況與可能掌握著災異的對象，也就是白宣。當天通過視窗接收到信息的你——簡書，就應該快速推進任務進度了，而不是再三拖延，直到6月30日才完成收容任務。
（以上時間以災異地區為基準）
一個自我意識薄弱，靈智不高的災異，一名智商情商都堪憂的災異之主。這兩者加起來並不能給你們帶來可怕的威脅，不過可惜的是，直到任務結束，你們大概都意識不到這點，所以要由我親自提醒。
其次，請減少你們漏洞百出的謊言，以及各種多餘，笨拙，且不能快速推動收容進度的行動，我並不是在懷疑你們的默契或智力，只是覺得在任務過程中需要儘量減少可能給你們帶來威脅或是風險的言語，舉動。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誇讚莊裕衡一句，不提其他，至少在團隊合作方面，他是我見過做得最好的人類調查員。
最後（這段是我7月31日修改並補充的段落，這個時候我大概已經離開了E——168號基地），在安博士冷靜下來之前，我會讓祈年接應你們去C——011號基地短暫停留一段時間。原因有兩個，其中一個原因你們應該可以猜到，安盛雨被關雨棠關押之後吃了不少苦頭，由於0322的特性，所以她受到的損傷並不能自然恢復，目前安博士正在竭盡全力「修補」她殘破不堪的軀體和精神。
為了避免和安博士糾纏，我會在這段時間裡去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工作，例如招收人才，或是前往未知世界進行探索，不必耗費時間和精力打聽我的下落。
以上，就是針對此次【廢墟】任務的大致總結。
以下為C——011基地目前情況的簡略描述。
咳咳，上面也提到了，讓祈年接應你們前往C——011號基地的原因有兩個，我接下來要敘述的正是第二個原因。
從管理局建立之初直到現在，C——011號基地曾無數次遭到災異的衝擊，如今正處於百廢待興的狀態，為了減少基地的人員負擔，管理局高層分發給他們的任務少之又少，近五年來，C——011號基地也僅僅只收容了一個災異。
但現在，那唯一一個災異也因意外而逃脫收容了，系統顯示它至今仍留在C——011號基地所在的小世界當中，我會在不久之後使用特殊手段封鎖所有離開該世界的方式，並依靠管理系統為你們劃分出一片可能存在災異的地區，你們大可以放開手腳去調查。
至於事情的起因，其實是祈年心血來潮，跳過向管理局申請的重要步驟，草率而又魯莽地開啟了一個名為「犧牲者」的計劃，具體情況請詢問她個人，雖然我也不清楚她會不會和盤托出。
——
你們親愛的教授父親。
XX年7月27日。
……
「犧牲者計劃？」簡書挑了挑眉，「不向管理局高層申請就敢開啟大型計劃，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祝祈年把玩著油膩的長髮，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是基地里權限最高的管理員，一個小小的實驗計劃罷了，憑什麼要向上申請？」
「除了老男人之外，我還從沒聽過管理局其他高層的命令。」她看簡書和簡葉的眼神，就像在看兩隻單純的小白兔，「你們別以為老男人對我的行為毫不知情，其實他清楚得很，並且默許了我的所有行動，沒出面制止，只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什麼程度罷了。」
「我猜直到現在，他還抱著看戲的心態，不知在哪偷偷看著我們呢。」
祝祈年對著旁邊的虛空豎了個中指。
正在某處「看戲」的教授先生頓時汗顏，不愧是他親自教導了十幾年的好學生，竟然連豎中指的方向都如此精確，完美地擺在了他視角的正前方。
「所以這次災異逃脫收容，老男人也有一份責任，作為他親手製作出的『好孩子』，你們來幫我解決麻煩也是情理之中吧。」
簡書扯了扯嘴角：「看來我們在你眼裡，還是五年前那兩個不諳世事的蠢貨。」
簡葉也附和道：「你是想強迫我們分擔責任？還是想不給報酬，讓我們兩個打白工？」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剛才說什麼有報酬都是虛話。」
祝祈年「嘖」了一聲，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有和我鬥嘴的時間，不如看看第二封信的內容。」
莊裕衡的信件很簡短，字跡也不似教授那般規整，紙頁泛著淡淡的黃，應該是避開他們在雲江市事務所悄悄寫下來的。
……
兩位長官：
我的手機在雲江市損壞的徹底，所以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二位傳達我想表述的信息，敬請見諒。
首先要感謝二位長官的「不殺之恩」，我不知道用這個詞彙來形容是否恰當，但和先前莫名死去的無數調查員相比，我認為自己足夠幸運，所以為了表示感謝，我會將此次任務的全部報酬一分不留地平均發給二位，當然，這得在我購買新手機之後（笑）。
我大概能猜出二位饒我一命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我懦弱，識時務，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狗腿子，所以獻出報酬這個行為，也是我作為狗腿子，最後一次做出向您二位「表忠心」的舉動。
至於為什麼是最後一次，我想簡葉長官應該能猜到，在聽到她的勸誡後，我就明白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
我用迄今為止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所有積分兌換了一次大長假，打算去另一個世界裡看看家人，我想當我親眼看到他們存活於世，親自觸摸到他們的時候，才能產生我已經逃離了雲江市的實感。仍在雲江市進行任務時，我曾躺在床上，無數次幻想過和家人再會的情景，只是我設想的重逢場景和真實見面的場景相比相差甚遠，多出了幾個如今已經犧牲的傢伙。
長假結束之後，我會向上級申請調離收容崗位，從後勤部門從頭開始，不管是否成功，我想我都不會再踏足災異地區了。升入A級調查員後才意識到自己不適合收容任務這點實在過於遲鈍，為了不叫您二位笑話，我就不在此贅述了。
其實下筆之前，我腦袋裡充斥著極其豐富的話語，那些話里有感謝，有諂媚，也有怨恨和悲苦，但下筆之後，我整個人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氣和精神氣，仿佛被該地區的災異影響了似的。
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性格怯懦，地位低下的調查員而已，我甚至都不確定您二位是否願意打開這封信件，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又有什麼資格表現出除了感謝之外的情緒呢？
對於我這樣無能的弱者而言，內心產生名為「憎惡」與「怨恨」的情緒，並將其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或許都是一種奢侈。
好了，我想說的話就這麼多，希望過於混亂和無厘頭的表達方式不會令您二位感到不快。
總之，萬分感謝二位願意帶我逃離雲江市，帶我逃離名為「犧牲」的地獄。
莊裕衡。
2075年6月30日（以災異地區時間為基準）
……
「名為『犧牲』的地獄啊……」
簡書感嘆一聲，將這封信摺疊起來，存放在背包夾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