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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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市上空,鉛雲如墨,沉甸甸地翻滾涌動,似要將這一方天地徹底吞噬。狂風裹挾著沙石,如餓狼般在街巷中橫衝直撞,鬼火被吹得東倒西歪,明滅不定,發出「簌簌」的聲響,仿佛無數怨靈在絕望地悲嘆。房屋的門窗在勁風的肆虐下哐哐作響,似是在驚恐地顫抖,為即將揭曉的悲劇敲響喪鐘。

  鬼眼結束了集市上的忙碌,懷揣著對家的溫暖憧憬,大步流星地往家趕。一路上,腦海中儘是婉清銀鈴般的笑聲,靈悅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和溫婉的笑容。每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像被春日暖陽輕柔地包裹,滿是甜蜜與安寧。家中,靈悅定已將飯菜精心擺上桌,裊裊熱氣氤氳著家的溫馨;婉清說不定早就等不及,像只歡快的小鹿蹦到門口迎接他,嘰嘰喳喳分享一天的新奇事兒。想到這兒,鬼眼的嘴角不自覺上揚,腳步愈發輕快,滿心都是對妻兒的眷戀與溫情,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拼盡全力,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讓妻兒永遠在這鬼市的陰森中擁有一片溫暖的港灣。

  然而,越靠近家門,一種莫名的恐懼卻悄然在鬼眼心底滋生。這恐懼如同潛藏在黑暗中的鬼魅,無形卻又緊緊揪著他的心。或許是今日鬼市的氛圍太過詭異,又或許是他多年在這險象環生之地摸爬滾打所養成的警覺,讓他總覺得有一雙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暗處窺視,仿佛即將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降臨。他的腳步微微一頓,警惕地環顧四周,可除了呼嘯的狂風、飄忽的鬼火,什麼也沒有發現。鬼眼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這股不安,加快腳步向家走去。

  推開家門,屋內瀰漫著飯菜的香氣,靈悅繫著圍裙,正從廚房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鬼菇燉肉,看到鬼眼,她嘴角上揚,眼中滿是溫柔:「你回來啦,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鬼眼望著靈悅,心中滿是愛意與感激,暗暗想著:有這樣一位賢妻,是我鬼眼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輕聲應道:「好,娘子辛苦了。」可不知為何,那股恐懼仍未消散,反而在看到靈悅的瞬間,莫名地加劇了。他的手心沁出了冷汗,目光不自覺地在屋內快速掃視,桌椅擺放整齊,物品也都井然有序,一切看似正常,可他的心卻跳得愈發劇烈,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弄著他的心跳。

  婉清像個小尾巴一樣從房間跑出來,一下子撲進鬼眼懷裡,雙手高高舉起一個自己用紙折的小玩意兒,興奮地喊道:「爹爹,看我今天學折的小鬼鳥,好不好看?」鬼眼笑著接過,仔細端詳,誇讚道:「婉清手可真巧,這小鬼鳥折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看著婉清紅撲撲的臉蛋,亮晶晶的眼睛,鬼眼心中滿是寵溺,只覺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匯聚在了女兒身上,她就是自己在這鬼市打拼的最大動力。但與此同時,那股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衝擊著他的心防。他強裝鎮定,溫柔地回應著婉清,可眼神卻時不時飄向四周,耳朵也豎起來,捕捉著任何一絲異樣的聲響。婉清聽了,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拉著鬼眼的手就往飯桌邊走:「爹爹,快坐,我要跟你一起吃飯。」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溫馨四溢。鬼眼夾起一塊鮮嫩的鬼菇放到靈悅碗裡,輕聲說:「娘子,你也多吃點,整日操勞,辛苦了。」靈悅臉頰微紅,嗔怪道:「就你嘴甜,快吃吧,不然飯菜都涼了。」鬼眼看著靈悅,心中柔情似水,這平凡的一刻,卻讓他無比珍惜,仿佛只要妻兒在旁,鬼市的陰森與危險都不足為懼。然而,恐懼的陰影依舊籠罩著他,每一個細微的動靜,比如窗外呼嘯的風聲、房屋偶爾的輕響,都能讓他的神經瞬間緊繃,手中的筷子都微微顫抖。

  婉清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問:「爹爹,今天集市上好玩嗎?有沒有遇到好玩的事兒?」鬼眼笑著摸摸她的頭:「好玩著呢,有個攤主賣會變色的鬼珠,一閃一閃的,可漂亮了。」婉清眼睛放光,充滿期待地說:「我也想去看看,爹爹下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鬼眼點頭答應:「好,等爹爹有空就帶你去。」此時的鬼眼,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他想像著帶著婉清穿梭在集市,看遍鬼市新奇玩意兒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心底的恐懼卻如影隨形,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未知的危險正在悄悄逼近,會不會下一秒就將這美好的一切摧毀。

  飯後,靈悅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借著鬼火微弱的光,拿著畫筆在畫布上描繪著鬼市的夜景。婉清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時不時問幾句:「娘,你為什麼要畫這個呀?」靈悅耐心地解釋:「因為咱們生活的鬼市很美呀,娘想把這些美景都留下來。」鬼眼走過來,輕輕摟住兩人的肩膀,看著畫布,感嘆道:「有你們在身邊,再美的景色都比不上。」鬼眼看著妻兒專注的模樣,心中被幸福填得滿滿的,他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讓這份寧靜與溫馨永不消散。可是,恐懼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時不時吐著信子,讓他脊背發涼。他又一次環顧四周,黑暗中仿佛隱藏著無數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然而,當他踏入家門的那一刻,一股刺鼻濃烈的血腥味如惡魔的利爪,瞬間撕裂了他所有的美好幻想。屋內一片死寂,桌椅東倒西歪,雜物散落一地,往昔的溫馨家園淪為血腥屠場。鬼眼的心仿若被重錘猛擊,急速下沉,恐懼如冰冷的毒蛇纏緊他的咽喉。他瞪大雙眸,聲嘶力竭地呼喊:「靈悅!婉清!」嗓音顫抖破碎,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唯有深深的恐懼與無助攥緊他的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回應他的唯有陰森空洞的回音。他仿若瘋魔,發狂般在各個房間搜尋,每一寸角落都不放過。終於,在院子裡,那慘絕人寰的一幕讓他五內俱焚。

  院子中央,鬼樹像是被邪祟附身,枝幹瘋狂扭曲、抽打,樹葉簌簌狂落,似在痛苦地掙扎、哀號。靈悅靜靜躺在血泊之中,素日裡潔淨素雅的長裙被鮮血浸透、撕扯得破碎不堪。她雙眼圓睜,空洞地望向鉛灰色的蒼穹,似在控訴這突如其來的暴行,又似被困在無盡的痛苦與不甘之中。曾經那蔥白般纖細、靈動的手指,此刻無力地攤開,幾支畫筆散落一旁,顏料與鮮血混在一起,流淌在冰冷的地面,仿若一幅被詛咒的畫作,見證著這場滅頂之災。鬼眼踉蹌著撲向她,雙手顫抖地伸向她的臉龐,卻又在觸及前猛地縮回,仿佛生怕驚擾了她沉睡的美夢,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簌簌滾落,砸在靈悅冰冷的臉頰上。「靈悅……娘子……你醒醒啊……」他的聲音哽咽沙啞,每一個字都飽含著肝腸寸斷的悲痛,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與他相濡以沫、給予他無盡力量與溫柔的女子,竟這樣慘死於自家院子。他的心好似被千萬根鋼針狠狠刺入,痛得他無法呼吸,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往與靈悅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柔的話語、關切的眼神,如今都成了最殘忍的回憶。

  「爹爹……」一聲微弱得幾近聽不見的呼喚傳來,鬼眼觸電般猛地轉頭。只見婉清蜷縮在牆角,小小的身軀劇烈顫抖,仿若寒風中的孤雛。牆角的鬼花原本散發著幽謐的微光,此刻卻像是被抽乾了生命力,花瓣低垂枯萎,黯淡無光,似在與婉清一同而在與婉清一同承受苦難。婉清周身血跡斑斑,往日紅撲撲的臉蛋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混著鮮血從額頭滾落,眼神中滿是驚恐、痛苦與無助。鬼眼連滾帶爬地衝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裡,「婉清,不怕,爹爹在,爹爹在這兒……」他慌亂地用手捂住婉清身上汩汩冒血的傷口,可鮮血依舊如決堤的洪水,從指縫間洶湧而出。此時,鬼眼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婉清,她是自己最後的希望,只要她能活下來,自己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婉清氣若遊絲地望著鬼眼,小手無力地揪住他的衣角,「爹爹……壞人……他們好兇……娘……」話未說完,那隻小手便緩緩滑落,雙眼輕輕闔上,微弱的氣息如風中殘燭,徹底熄滅。鬼眼緊緊抱著婉清逐漸冰冷的身軀,仰頭怒號,那嘶吼聲穿破雲霄,仿若要將這壓抑的蒼穹撕開一道口子,將這鬼市的黑暗與不公一同震碎。剎那間,一道猙獰的閃電如利劍般劈開鉛雲,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驚雷,仿若天地也在為這慘絕人寰的悲劇震怒咆哮。鬼眼心中的憤怒如火山噴發,熾熱得足以將世間一切焚燒殆盡,他痛恨這鬼市的黑暗,痛恨那些殘忍的兇手,更痛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妻兒。

  就在這時,鬼眼聽到一陣陰森的冷笑聲從院門口傳來,他猛地抬起頭,通紅的雙眼噴射出怒火,死死盯著院門方向。只見幾個黑影晃動,漸漸顯出身形,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眼神陰鷙的惡鬼,他咧著嘴,露出一口黑黃的獠牙,冷笑道:「鬼眼,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鬼眼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們是誰?為何要害我妻兒!」

  那惡鬼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狂風中顯得格外刺耳:「你在這鬼市樹敵太多,搶了別人的風頭,斷了別人的財路,自然有人要你好看!」

  鬼眼抱緊婉清的屍體,緩緩站起身來,周身鬼力洶湧澎湃,黑色的霧氣如同洶湧的黑色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地向外翻湧,將他緊緊包裹其中。狂風呼嘯,砂石被卷至半空,在鬼眼身周呼嘯盤旋,似是一群助戰的惡鬼,與他一同宣洩著滿腔的仇恨。他的雙眼燃燒著復仇的烈焰,死死盯著這些仇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縫間溢出絲絲血腥氣,「不管你們是誰,我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每一個字都仿若從牙縫中擠出,帶著千鈞之力,砸向這黑暗的放空。此刻,他心中已被仇恨填滿,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恨不得將這些仇人千刀萬剮,讓他們也嘗嘗失去至親的痛苦。

  旁邊一個瘦高的惡鬼冷哼一聲:「就憑你現在,還想報仇?你妻兒都保不住,不過是個廢物!」

  鬼眼怒目圓睜,身形一閃,瞬間來到那瘦高惡鬼面前,抬手就是一記飽含鬼力的重拳,直接將他打得飛了出去,撞在院牆上,磚石簌簌掉落。「我要你們拿命來填!」鬼眼嘶吼著。

  此時,鬼市的面開始劇烈顫抖,仿佛也承載不了這沉重的悲痛與仇恨。周圍的建築在狂風和他鬼力的雙重肆虐下,搖搖欲墜,磚石簌簌掉落,如在為他的悲憤顫抖共鳴。他不甘,不甘妻兒就這樣無辜慘死,不甘自己辛苦營造的溫馨家園化為烏有,不甘這黑暗的鬼市再次將他拖入深淵。他曾在這鬼市的泥沼中掙扎半生,好不容易尋得一絲,好不容易尋得一絲光明,怎料轉瞬即逝,被無情碾碎。這血海深仇,必讓仇人的血,染紅這鬼市的每一寸土地,他定要在這鬼市掀起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復仇之戰,讓所有與這場慘案相關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

  為首的惡鬼見勢不妙,招呼著手下:「別跟他硬拼,咱們走!」一伙人瞬間化作黑影,消失在狂風呼嘯的鬼市之中。

  鬼眼仰天怒吼,聲音在鬼市上空迴蕩,久久不散。他輕輕地把婉清和靈悅的屍體放在一起,蹲下身子,撫摸著她們的臉龐,喃喃自語:「娘子,婉清,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一定……」此刻的他,已徹底告別往昔那個溫和治理鬼市、只為妻兒謀求幸福的他。仇恨的惡魔在他心中甦醒,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市,一場驚心動魄、以命相搏的復仇之戰即將拉開血腥大幕……

  鬼市,那仿若被詛咒的黑暗之地,天空永遠被鉛灰色的陰霾所籠罩,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陰雲如同腐朽的棉絮,絲絲縷縷地纏繞著,似乎要將這世間僅存的一絲光亮也徹底吞噬。狂風在街巷間肆虐,如餓狼覓食般呼嘯而過,裹挾著腐臭刺鼻的氣息,那是死亡與絕望交織的味道。鬼火幽幽地閃爍著,恰似無數冤魂在黑暗中無聲地哭訴,它們飄忽不定,時而聚攏,時而分散,為這片陰森的鬼市勾勒出一幅悽慘悲涼的畫面。

  鬼眼隱匿在鬼市邊緣一座搖搖欲墜的廢棄古宅地窖之中,四周牆壁布滿青苔,那青苔濕漉漉、滑膩膩的,仿若某種不知名的邪祟之物在悄然蠕動。水珠從頭頂的石板縫隙間滴答落下,在寂靜的地窖里發出清脆又沉悶的迴響,仿佛是死神倒計時的鐘聲。他身形佝僂,宛如一隻受傷後潛伏在暗處等待覆仇的野獸,雙眼布滿血絲,卻燃燒著如餓狼鎖定獵物般熾熱且決絕的凶光。自從那噩夢般的一天,妻兒慘死於自家院子,那光芒就從未有過片刻黯淡,反而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他的心,將仇恨的火種深深植入靈魂最深處。此刻,他周身鬼力仿若沸騰的岩漿,洶湧澎湃,黑色的霧氣繚繞升騰,恰似從地獄深淵攀爬而出的復仇者,每一寸肌肉都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掌心被指甲刺出的鮮血早已乾涸,凝結成暗紅色的痂,仿若一朵朵詭異綻放的死亡之花。

  「靈悅……」鬼眼從牙縫中,極其緩慢又飽含怨念地擠出這個名字,聲音低沉沙啞,仿若裹挾著來自九幽地獄的怨念。他反覆呢喃,每念一次,心中仇恨的潮水便翻湧一分,仿若洶湧的海浪拍擊著礁石,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在他篤定的認知里,靈悅就是那萬惡之源,是她在背後精心策劃的陰謀詭計,像一雙無情的黑手,將他原本幸福美滿的生活瞬間撕扯得粉碎,使之淪為泡影,徒留滿心悲戚與無盡仇恨。「我定要你血債血償!」鬼眼猛地站起身來,破舊的黑袍在強大的氣流衝擊下獵獵作響,一股仿若實質的強大氣流以他為中心呼嘯散開,瞬間掀翻了周圍腐朽不堪的木箱,箱內的雜物散落一地,而他仿若未覺,身形一閃,如鬼魅般遁入黑暗,向著鬼市深處那罪惡的淵藪奔去。

  不多時,鬼眼仿若幽靈般悄然出現在一片荒蕪庭院。庭院之中,斷壁殘垣錯落有致,仿若一座廢棄的戰爭廢墟,訴說著往昔的繁華與如今的衰敗。四周荒蕪的草叢在狂風中瘋狂搖曳,發出「沙沙」的悽厲聲響,似是知曉即將有一場血腥殺戮,在提前為亡魂哀號。幾株早已枯萎的鬼樹,枝幹扭曲得仿若痛苦掙扎的蟒蛇,在風中瑟瑟發抖,偶爾有幾片殘葉被卷落,飄飄悠悠地在空中打著旋兒,仿若迷失方向的孤魂。

  靈悅正站在那兒,她身著一襲素白長裙,往日那溫婉可人的模樣此刻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慌張。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動靜,她身體一僵,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緩緩轉過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仿若瞬間被凍結,時間也仿若停滯不前。靈悅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字:「鬼眼……你……」

  鬼眼仿若未聞,仿若被仇恨驅使的行屍走肉,一步一步緩緩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靈悅的心尖,讓她膽戰心驚。腳下的枯草被他踩得沙沙作響,仿若冤魂的低語。「靈悅,你可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鬼眼的聲音冷硬如冰,在寂靜的庭院中迴蕩,激起層層回音,仿若死亡的宣判,字字誅心。

  靈悅下意識地後退,眼神閃躲,不敢直視鬼眼那仿若能看穿靈魂的目光,卻仍強裝鎮定:「鬼眼,你莫要血口噴人,我何錯之有?」聲音雖故作鎮定,卻難掩其中的抖與心虛。

  鬼眼怒極反笑,笑聲在風中瑟瑟發抖,仿若破碎的冰棱,刺耳又森寒:「何錯之有?你在背後的挑撥離間,勾結惡徒,害我妻兒慘死,這一樁樁、一件件,你敢說與你無關?」說話間,鬼眼周身鬼力洶湧澎湃,黑色霧氣如蟒蛇翻騰,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地面瞬間結起一層薄霜,殘花敗葉瞬間被凍僵,簌簌掉落,仿若奏響一曲死亡的樂章。


  靈悅驚恐地瞪大雙眼,慌亂擺手:「不……不是我……」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仿若寒風中的孤雛。

  就在鬼眼即將出手之際,婉清仿若一道疾風般沖了過來。她髮絲凌亂,臉頰掛著淚痕,眼中滿是焦急與痛心。婉清深知鬼眼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可她實在不忍見兩人生死相向,畢竟往昔情誼難忘,那些溫馨美好的回憶如同璀璨星辰,在這黑暗時刻依舊熠熠生輝。

  婉清死死拉住鬼眼的胳膊,力氣之大,手指都泛白了,仿若要將自己全部的力量傳遞給他,試圖喚醒他內心深處的溫情:「鬼眼,你求你了,冷靜一下!報仇不會讓逝者復生,只會把你拖入更深的黑暗。」聲音帶著哭腔,仿若破碎的琴弦,在空氣中顫抖。

  鬼眼轉頭看向婉清,眼中的瘋狂有了一絲鬆動,那緊繃的臉部線條微微顫抖,似在極力克制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婉清,你不懂,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若不報此仇,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聲音雖依舊冷硬,但其中卻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與迷茫。

  婉清淚如雨下,滾燙的淚水在冰冷的地面砸出一朵朵晶瑩的淚花:「可你想想,我們曾經的歡樂時光,你抱著我講故事,我們一起畫畫……那些美好,難道都要被仇恨掩埋嗎?」婉清的話仿若一道光,短暫照亮了鬼眼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往昔溫馨畫面如潮水般湧來,妻兒的歡聲笑語在耳邊迴蕩,讓他有了片刻的恍惚。他仿若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在溫暖的家中,與妻兒共享天倫之樂,那是多麼遙遠又美好的回憶啊。

  但轉瞬,仇恨再次蒙蔽他的雙眼,鬼眼猛地甩開婉清的手,婉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不,婉清,今日誰也攔不住我!」鬼眼的聲音仿若從牙縫中擠出,決絕而冰冷,仿若被仇恨徹底操控的木偶。

  說罷,鬼眼不顧婉清的阻攔,雙手迅速在空中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道詭異的黑色光芒在掌心匯聚,光芒閃爍間,似有無數冤魂嘶吼。此時,鬼眼的內心仿若被復仇的烈焰徹底點燃,熊熊燃燒,熾熱無比。他的腦海中瘋狂閃過妻兒慘死時的畫面:靈悅那毫無生機的冰冷軀體,婉清弱小無助的顫抖模樣,鮮血在自家院子裡肆意流淌,匯聚成觸目驚心的血泊。每一個細節都如同鋼針,深深刺入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也讓他的恨意如決堤洪水,洶湧泛濫。他死死盯著靈悅,心中咆哮著: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今日便要用你的命,來償還我妻兒的血債!這黑色光芒,就是我仇恨的利刃,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靈悅見狀,嚇得癱倒在地,拼命向後挪動,雙手在身後亂抓,仿若溺水之人試圖抓住救命稻草:「鬼眼,求求你……」

  鬼眼眼神冰冷,毫不猶豫地將掌心光芒向靈悅射去,黑色光芒如離弦之箭,瞬間擊中靈悅。「啊——」靈悅發出一聲槍響,身體如破布娃娃般被擊飛,重重摔在牆角,揚起一片塵土,鮮血從她口中汩汩湧出,染紅了身下的土地。她的身體劇烈抽搐著,仿若被惡魔附身,痛苦不堪。

  而就在這一瞬間,周圍的環境仿若也被這股仇恨與殺戮的力量所影響。狂風愈發猛烈,呼嘯著捲起地上的沙石,向四周瘋狂濺射,仿若一場小型的沙暴;鬼火被吹得東倒西歪,原本幽幽的微光瞬間變得忽明忽暗,好似無數冤魂在驚恐地逃竄;那幾株枯萎的鬼樹,枝幹「咔嚓」一聲斷裂,帶著絕望與不甘,為重地砸向地面。

  鬼眼看著倒地不起的靈悅,心中湧起復仇後的暢快,仿若積壓許久的憤懣終於得到宣洩。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妻兒的亡魂在冥冥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在告訴他:你終於為我們報仇了。可這快感稍縱即逝,緊接著,空虛與迷茫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望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腦海中迴蕩著婉清的話,不禁自問: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此刻的他,仿若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左邊是無盡的仇恨深淵,右邊是被自己親手扼殺的溫情與美好,何去何從,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鳴,一道神秘金光如利劍穿透雲層,直直劈向鬼市。金光所到之處,黑暗仿若被撕裂,鬼火瞬間熄滅,狂風戛然而止。鬼眼仰頭望去,刺眼的金光讓他眯起雙眼,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敬畏。這神秘力量,仿若上天的警示,斥責著鬼市的罪惡,亦審視著他的復仇之路……

  鬼眼佇立原地,良久,緩緩放下沾滿鮮血的雙手,眼中的瘋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他知道,這場復仇的棋局才剛剛開局,而前路,是無盡深淵還是救贖曙光,全然未知……

  鬼眼手刃仇人後,仿若被抽去了渾身的力氣,每一步都似有千鈞之重,拖著如灌鉛般沉重的身軀,踉蹌地朝著鬼市挪去。此時,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將他的身影徹底吞沒。狂風在他身後呼嘯,像是要將他這破碎的靈魂徹底吹散,而他卻渾然不覺,眼神空洞而無神,仿佛靈魂已被抽離,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在這鬼市的黑暗中徘徊。

  臨近鬼市,一陣濃霧悄然瀰漫開來,如煙似幻,迅速將周邊的一切籠罩其中。那霧氣帶著絲絲寒意,仿若從九幽地府湧出的陰陽角,透著徹骨的冰冷,讓人不禁打個寒顫。踏入鬼市,一股濃烈刺鼻的腐臭氣息混雜著衰敗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人幾欲作嘔。那風呼嘯著越過街巷,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悽厲聲響,似是在為這鬼市如今的慘狀哀號,又仿若在嘲笑鬼眼此刻的落魄。鉛灰色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頭頂,密不透風,讓本就昏暗的鬼市陷入了更深的黑暗深淵。陰雲翻滾涌動,仿若一鍋即將沸騰的墨汁,隨時可能將這僅存的一絲光亮徹底吞噬,恰似鬼眼心中那無盡的絕望,正一點點將他最後的希望之光泯滅。

  鬼市之中,幽綠的鬼火在各個角落明明滅滅,飄忽不定,仿若一群遊蕩的幽靈,肆意窺探著這衰敗之地。鬼火的微光下,曾經那些看似有序的攤位如今一片狼藉。破舊的布幡在狂風中肆意飛舞,被撕扯成一條條破碎的布條,在風中無力地飄蕩,仿若鬼眼破碎的夢想與希望;木質的貨架東倒西歪,其上擺放的稀奇古怪之物散落一地,無人問津。有的物件摔得粉碎,殘骸散落在泥濘之中,沾滿污垢,恰似鬼眼此刻支離破碎的內心世界。攤主們或是爭吵不休,面紅耳赤,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便嘶吼著互不相讓,往日的和氣蕩然無存,他們的叫罵聲、埋怨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鬼眼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或是唉聲嘆氣,現場空洞地癱坐在地,望著眼前的破敗,滿心絕望,他們的無助模樣,更是讓鬼眼深刻意識到自己一手造成的惡果。

  鬼市的生意一落千丈,顧客稀少得可憐,偶爾有幾個身影匆匆閃過,也是神色慌張,腳步匆匆,根本無暇顧及兩旁的攤位。往昔那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景象仿若一場遠去的幻夢,如今只剩下這冷冷清清、衰敗蕭條的現實。街道兩旁的建築破敗不堪,牆壁上的青苔肆意蔓延,濕漉漉、滑膩膩的,仿若某種邪祟之物在悄然蠕動,仿佛連這鬼市的建築都在為鬼眼的失敗而默哀。腐朽的木門半掩著,在風中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似是在訴說著往昔的悲慘故事,又仿若在對鬼眼發出無聲的譴責。

  鬼眼看著這衰敗的情況,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他緩緩踱步在街巷間,腳下的石板路濕漉漉的,布滿青苔,每走一步都仿若要滑倒,恰似他此刻搖搖欲墜的人生。青苔滑膩膩的觸感從腳底傳來,如同某種邪祟之物在悄然低語,訴說著他的落魄與失敗。此時,他不禁喃喃自語道:「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唉,以為報了仇,就能重回安寧,可如今……」話語間滿是懊悔與悲涼,聲音在這寂靜的鬼市中迴蕩,卻無人回應,只有風聲依舊呼嘯。

  他試圖重新整頓鬼市,恢復往日的秩序,然而,他發現自己力不從心。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這經營之上,復仇的過程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和情感,讓他無法像以前那樣全身心地投入到鬼市的管理中。他在與攤主們溝通時,常常心不在焉,眼神遊離,無法做出有效的決策。而那些曾經信任他的人,也開始對他產生了懷疑和不滿,小聲的嘀咕聲時不時傳入他的耳中:「鬼眼這是怎麼了?這鬼市還能不能好了?」這讓鬼眼的內心更加痛苦,他忍不住衝著那些攤主大喊:「我也不想這樣啊!你們以為我好受嗎?哎呀,我心裡比你們還急!」可喊完之後,看著眾人驚愕的臉色,他又後悔了,覺得自己的失態只會讓局面更加糟糕。

  鬼眼開始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他意識到,自己為了復仇,忽略了鬼市的發展,也傷害了那些依賴鬼市生存的人。他覺得自己仿佛成為了一個罪人,不僅背負著復仇的罪孽,還毀掉了自己曾經苦心經營的一切。這種自責和痛苦如同一把鋒利的刀,不斷地刺痛著他的內心,讓他在黑暗中掙扎不已。他的雙手顫抖著,試圖抓住些什麼,卻發現一切都已從指尖溜走,只留下滿心的懊悔與淒涼。

  在無力經營鬼市的困境下,鬼眼對未來感到了絕望。他不知道該如何挽回這使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絕望之中。他在鬼市的角落獨自蜷縮著,望著那黑暗的天空,眼中充滿了無助和迷茫,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頭頂上,鬼火幽幽地閃爍著,恰似他那黯淡無光的未來,飄忽不定,隨時可能熄滅。而周圍的斷壁殘垣在黑暗中仿若猙獰的巨獸,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落魄,見證著他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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