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慧劍斬魔念
上元佳節，良宵不禁。
縱然已經是夜深時分，天街兩側依舊燈火如龍。
平日裡甚少出門的富家女子，梳妝打扮，在僕人的跟隨下，與三五姐妹好友，暢遊此間。
更有錦衣少年，簪花抹粉，招搖過市。
然而歡樂都是其他人的。
與整整忙碌一晚，為保證天子宴席萬無一失的錦衣衛指揮使駱修身無關。
等到宴會終了，賓客四散。
心靈與身軀都飽受操磨，分外疲倦的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無論過程如何。
匈奴人這事，終於算是翻篇了。
錘了錘披甲一日，有些酸痛的肩膀。
駱修身抬頭向高牆之上，那些隱隱綽綽忙碌的身影看去。
本來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列席當中，有幸同天子一同與宴的。
但誰讓他這次差事辦的實在太差，上上下下不知落了多少人的面子。
故而，名單上便也划去了他的名字。
不過現在回過頭想想，貌似也不是什麼壞事。
想到剛才所見一眾官員們從宴席中撤場的冷淡表情，駱修身心裡就有些說不出的暗爽。
那匈奴公主竟然公然在宴席之上，暗諷除了安樂王之外，包括太子在內的諸多皇子都是廢物。
你道安樂王天生不凡，那把太子的臉面往哪裡擱？
要不，東宮裡面的那個位置換個人來坐......
這話說出去，已經足夠讓人怒火中燒。
偏生的，又不能和她一個不知禮數的蠻夷女子計較。
這讓太子，以及一眾支持太子的朝中重臣，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都叫你們拿匈奴人不當回事是吧？
現在好了。
有苦大家一起嘗。
在發生了如此事情之後。
駱修身忽然覺得自己在那匈奴人身上栽的跟頭，也不算什麼了。
君不見。
堂堂太子不也拿她沒辦法嗎？
嘿嘿～
給自己找補中，心裡那點不安早就不知丟到何處。
便在這時，忽然有一人滿面慌張的跑至跟前。
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指揮使，不好......不好了。」
「匈奴人......」
駱修身瞬間頭皮發麻。
過去的幾天幾夜裡，這三個字簡直成了他心中的夢魘。
好不容易熬過去了，眼下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蹦到你的眼前。
「呼——」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陡然睜開雙眸，內里閃過一道精光。
「說，匈奴人怎麼了！」
「萬國館來報，那匈奴人的輪轉王在從宴席返回之後，突然發瘋。」
「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出手，東夷館已經被他拆的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什麼！」
駱修身頓時驚起。
「趕緊去通知若水師太以及冠軍侯，我先往一步，鎮壓局勢。」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有的沒的。
趕緊將這亂子平了才是真。
不管這輪轉王真瘋也好，假癲也罷。
若真讓他借著這股勁頭，將萬國館裡此番前來朝貢的諸國使臣盡數殺了。
那可就是捅出了天大的窟窿，到時候把他駱修身這百斤肉撕吧了，都只能堵上一個縫隙。
......
「我佛如魔，我佛如魔！」
「哈哈哈，貧僧悟了。」
人未至。
便遙遙聽到一陣陣癲狂錯亂的聲音灌入耳中。
如若魔頭低吟，好似春雷乍響。
在浩蕩真氣灌注下，響徹一方。
「滾開！」
「你是要阻攔貧僧成佛不是？給我死來！」
隨後。
便是一陣難以想像的轟鳴。
像是有巨響踐踏大地，又似有神龍翻身。
伴隨著一聲聲拳頭落於肉體的沉悶聲音，迴響在駱修身耳中。
「安敢在神都放肆！」
一道冷哼響起。
精神威壓瀰漫，恍若有一朵白蓮脫塵而出，鎮壓一切凶頑。
快要急到火燒眉毛的駱修身忽然鬆了一口氣。
來自慈航靜齋的若水師太，到了。
往前去。
借著四周洶洶燃燒的烈焰，駱修身的視線里陡然浮現出一道人影。
大光明宮，輪轉王是也！
但見他此時不見往日佛心慈悲之狀。
僧衣染血，滿目猙獰。
平日從不離身的法輪不知丟到了何處，精鋼鑄就般的軀體之上，滿是血痕。
傲立於一片廢墟當中，像是一頭昂首嘶鳴的猙獰魔象。
而在他身前的夜幕與火色交融中。
一道身影，徐徐而落。
比之方才宴席上賀禮之人，更脫塵出俗，更像人間飛仙。
「善哉善哉，施主，住手吧！」
若水師太容貌清瘦，不見蒼老之態。
「外道！休要亂我佛心。」
輪轉王舉臂搖晃，如若癲狂。
「世人愚昧，我佛皆囊，唯有橫掃人間、邪絕天下，方見樂土！」
大喝之間，魁梧的身軀之後。
像是浮現出七龍七象的虛影，仰天嘶鳴。
轟隆！
輪轉王抬手轟出一拳。
沛然巨力轟擊出無形的聲浪，像是龍象齊奔，勢要將面前之人碾做粉塵。
若水師太腳下生根，月白色僧袍凝滯不動，仿佛空間在她這裡凝固。
她不曾退後一步，也不曾皺眉半分。
卻見那張聖潔如蓮的面容上，陡然浮現出一抹淡漠的鋒銳之氣。
「醒來！」
好大的精神念頭灌注其中。
無形的聲波被捏造成一柄無鋒長劍，向著輪轉王疾馳而去。
佛音禪唱，慧劍斬魔！
轟！
狂暴的一拳轟擊在若水師太的身軀之上。
卻連她的衣衫都未能撼動分毫，只掀起一片雜塵。
反觀那輪轉王，受慧劍一擊，如受雷殛。
身形劇烈搖晃，像是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臉上的猙獰閃爍，變的一半如魔、一半如佛。
得見此狀。
躲在戰火波及不到角落裡的駱修身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此時仍有心情暗想道，我找到的三境武夫是不敵於你，但四境卻是不差！
滑稽念頭一閃，趕忙問道：
「師太，此人生了何故，竟然發狂至此？」
聞言。
若水師太神色淡漠如常，不平不淡的回道：
「這位施主許是精神受到外界刺激，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動搖了意志，辨不清敵我是非，故而才會有眼下此狀。」
「受到刺激？誰能刺激一位四境高人！」
駱修身心裡嘀咕一句。
今日這事著實怪異的緊。
但唯一慶幸的就是，他沒有在宴席之上失常。
不然的話......
想想那般場面，他就不寒而慄。
對了，還有那顏回鋒呢？怎麼不見其人。
莫不是被發狂的輪轉王，一拳打死了！
心中不無惡意的如此想著，駱修身趕忙問道：
「師太，可有解決之法？」
廢墟中，若水師太沒有回答。
只是一直未曾動過半步的身影，忽然邁步而下。
一身氣魄收斂，卻有無形的威勢漸漸顯露。
她以一顆幾十年苦修而出的通明劍心，催動慧劍。
一指，快如閃電般點在陷入意識掙扎中的輪轉王眉心。
嗡——
無形的大恐怖，於猝不及防間陡然升騰而起。
從始至終，面目淡然異常的若水師太，此時此刻神情終於動容，露出一抹難掩驚駭之色。
「自古天意冷如刀？我自拔刀向天笑！」
一道持刀問天人影，緩緩從虛妄中走來。
與此同時。
有璀璨金光伴隨如戰場般萬馬齊喑之聲，轟然落下。
縱然已經是夜深時分，天街兩側依舊燈火如龍。
平日裡甚少出門的富家女子，梳妝打扮，在僕人的跟隨下，與三五姐妹好友，暢遊此間。
更有錦衣少年，簪花抹粉，招搖過市。
然而歡樂都是其他人的。
與整整忙碌一晚，為保證天子宴席萬無一失的錦衣衛指揮使駱修身無關。
等到宴會終了，賓客四散。
心靈與身軀都飽受操磨，分外疲倦的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無論過程如何。
匈奴人這事，終於算是翻篇了。
錘了錘披甲一日，有些酸痛的肩膀。
駱修身抬頭向高牆之上，那些隱隱綽綽忙碌的身影看去。
本來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列席當中，有幸同天子一同與宴的。
但誰讓他這次差事辦的實在太差，上上下下不知落了多少人的面子。
故而，名單上便也划去了他的名字。
不過現在回過頭想想，貌似也不是什麼壞事。
想到剛才所見一眾官員們從宴席中撤場的冷淡表情，駱修身心裡就有些說不出的暗爽。
那匈奴公主竟然公然在宴席之上，暗諷除了安樂王之外，包括太子在內的諸多皇子都是廢物。
你道安樂王天生不凡，那把太子的臉面往哪裡擱？
要不，東宮裡面的那個位置換個人來坐......
這話說出去，已經足夠讓人怒火中燒。
偏生的，又不能和她一個不知禮數的蠻夷女子計較。
這讓太子，以及一眾支持太子的朝中重臣，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都叫你們拿匈奴人不當回事是吧？
現在好了。
有苦大家一起嘗。
在發生了如此事情之後。
駱修身忽然覺得自己在那匈奴人身上栽的跟頭，也不算什麼了。
君不見。
堂堂太子不也拿她沒辦法嗎？
嘿嘿～
給自己找補中，心裡那點不安早就不知丟到何處。
便在這時，忽然有一人滿面慌張的跑至跟前。
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指揮使，不好......不好了。」
「匈奴人......」
駱修身瞬間頭皮發麻。
過去的幾天幾夜裡，這三個字簡直成了他心中的夢魘。
好不容易熬過去了，眼下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蹦到你的眼前。
「呼——」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陡然睜開雙眸，內里閃過一道精光。
「說，匈奴人怎麼了！」
「萬國館來報，那匈奴人的輪轉王在從宴席返回之後，突然發瘋。」
「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出手，東夷館已經被他拆的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什麼！」
駱修身頓時驚起。
「趕緊去通知若水師太以及冠軍侯，我先往一步，鎮壓局勢。」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有的沒的。
趕緊將這亂子平了才是真。
不管這輪轉王真瘋也好，假癲也罷。
若真讓他借著這股勁頭，將萬國館裡此番前來朝貢的諸國使臣盡數殺了。
那可就是捅出了天大的窟窿，到時候把他駱修身這百斤肉撕吧了，都只能堵上一個縫隙。
......
「我佛如魔，我佛如魔！」
「哈哈哈，貧僧悟了。」
人未至。
便遙遙聽到一陣陣癲狂錯亂的聲音灌入耳中。
如若魔頭低吟，好似春雷乍響。
在浩蕩真氣灌注下，響徹一方。
「滾開！」
「你是要阻攔貧僧成佛不是？給我死來！」
隨後。
便是一陣難以想像的轟鳴。
像是有巨響踐踏大地，又似有神龍翻身。
伴隨著一聲聲拳頭落於肉體的沉悶聲音，迴響在駱修身耳中。
「安敢在神都放肆！」
一道冷哼響起。
精神威壓瀰漫，恍若有一朵白蓮脫塵而出，鎮壓一切凶頑。
快要急到火燒眉毛的駱修身忽然鬆了一口氣。
來自慈航靜齋的若水師太，到了。
往前去。
借著四周洶洶燃燒的烈焰，駱修身的視線里陡然浮現出一道人影。
大光明宮，輪轉王是也！
但見他此時不見往日佛心慈悲之狀。
僧衣染血，滿目猙獰。
平日從不離身的法輪不知丟到了何處，精鋼鑄就般的軀體之上，滿是血痕。
傲立於一片廢墟當中，像是一頭昂首嘶鳴的猙獰魔象。
而在他身前的夜幕與火色交融中。
一道身影，徐徐而落。
比之方才宴席上賀禮之人，更脫塵出俗，更像人間飛仙。
「善哉善哉，施主，住手吧！」
若水師太容貌清瘦，不見蒼老之態。
「外道！休要亂我佛心。」
輪轉王舉臂搖晃，如若癲狂。
「世人愚昧，我佛皆囊，唯有橫掃人間、邪絕天下，方見樂土！」
大喝之間，魁梧的身軀之後。
像是浮現出七龍七象的虛影，仰天嘶鳴。
轟隆！
輪轉王抬手轟出一拳。
沛然巨力轟擊出無形的聲浪，像是龍象齊奔，勢要將面前之人碾做粉塵。
若水師太腳下生根，月白色僧袍凝滯不動，仿佛空間在她這裡凝固。
她不曾退後一步，也不曾皺眉半分。
卻見那張聖潔如蓮的面容上，陡然浮現出一抹淡漠的鋒銳之氣。
「醒來！」
好大的精神念頭灌注其中。
無形的聲波被捏造成一柄無鋒長劍，向著輪轉王疾馳而去。
佛音禪唱，慧劍斬魔！
轟！
狂暴的一拳轟擊在若水師太的身軀之上。
卻連她的衣衫都未能撼動分毫，只掀起一片雜塵。
反觀那輪轉王，受慧劍一擊，如受雷殛。
身形劇烈搖晃，像是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臉上的猙獰閃爍，變的一半如魔、一半如佛。
得見此狀。
躲在戰火波及不到角落裡的駱修身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此時仍有心情暗想道，我找到的三境武夫是不敵於你，但四境卻是不差！
滑稽念頭一閃，趕忙問道：
「師太，此人生了何故，竟然發狂至此？」
聞言。
若水師太神色淡漠如常，不平不淡的回道：
「這位施主許是精神受到外界刺激，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動搖了意志，辨不清敵我是非，故而才會有眼下此狀。」
「受到刺激？誰能刺激一位四境高人！」
駱修身心裡嘀咕一句。
今日這事著實怪異的緊。
但唯一慶幸的就是，他沒有在宴席之上失常。
不然的話......
想想那般場面，他就不寒而慄。
對了，還有那顏回鋒呢？怎麼不見其人。
莫不是被發狂的輪轉王，一拳打死了！
心中不無惡意的如此想著，駱修身趕忙問道：
「師太，可有解決之法？」
廢墟中，若水師太沒有回答。
只是一直未曾動過半步的身影，忽然邁步而下。
一身氣魄收斂，卻有無形的威勢漸漸顯露。
她以一顆幾十年苦修而出的通明劍心，催動慧劍。
一指，快如閃電般點在陷入意識掙扎中的輪轉王眉心。
嗡——
無形的大恐怖，於猝不及防間陡然升騰而起。
從始至終，面目淡然異常的若水師太，此時此刻神情終於動容，露出一抹難掩驚駭之色。
「自古天意冷如刀？我自拔刀向天笑！」
一道持刀問天人影，緩緩從虛妄中走來。
與此同時。
有璀璨金光伴隨如戰場般萬馬齊喑之聲，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