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也要玉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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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落一下子就將事情串起來了。

  那日在京兆府,這姓余的跟著一個紅衣男子,京兆府尹屁顛屁顛地跟在紅衣男子後面喊「公子」,不就是那個「玉公子」?

  揭穿身份,斷她生計,強買她的柳葉刀,還將她弄到這裡來彎腰繡花,五百遍《女戒》,原來都是他一人所為!

  狗東西!

  似是感覺到桑落憤恨的目光,余護衛停下腳步,看了過來。

  林旺家的胖胖的身軀向前一擋,假意介紹起來:「東家,這邊都是些新來的繡娘,技法還不甚熟悉。」

  余護衛倨傲地問了一句:「桑落繡得如何?」

  「她這才剛學劈線呢。」

  「十日,我要看到她繡一幅出來。」

  林旺家的躬身道:「著實有些難......如果東家要好東西,老奴給您挑個——」

  「嗯?」余護衛背著手睨了林旺家的一眼,「我說了,十日,要她繡一幅圖出來!」

  「是。」

  林旺家的來通傳東家的意思,原以為桑落會拍案而起,怒言「做不到」,誰知桑落聽了,竟一口答應下來。

  「小蹄子,別打什麼歪主意!」林旺家的一拍她後腦勺,「你給我好好學習針法,惹了東家,我定剝了你的皮!」

  「知道。」桑落眸光一閃,也不知憋了什麼壞水,拿著繃子,「我帶回家去晚上多練練。」

  這話挑不出什麼錯處來。林旺家的自然是允了。

  桑落一出門,沒料到桑子楠守門口,一看見她立馬迎上前來,說晌午之後衙門來人,說「豁牙」死在牢里了,元寶速速去斂屍。天剛擦黑,宮裡來人報喪,說廖內官沒了。

  桑落心頭一緊。

  他當真算到自己了的死期!

  宮裡來人,就是要找元寶要喜盒入殮了吧?

  「元寶已經去了兩個時辰了。」桑子楠說道,「至今沒有回來,我擔心出事,就去衙門問,說元寶早將屍首領走了。」

  桑落想了一想,帶著桑子楠,二人飛奔去了王氏的墳前。

  王氏的墳立在荒野,元寶花了些銀子立了一塊石碑。又供了些香燭。

  墳前有一卷殘破的草蓆,「豁牙」被蓆子卷著,手臂從草蓆邊沿露了出來,折斷的腕骨已有蛆蟲,十分駭人。

  元寶沒有哭,只是靜靜地站著。幾日之間,他已不再像個孩子了。聽見桑落和桑子楠的腳步聲,他回過頭沖他們笑了笑。

  桑落跟桑子楠為王氏上了香,才說道:「元寶,宮裡來人了。」

  元寶抬起手擦擦王氏的墓碑:「娘,我要走了。我本想把這混蛋燒給你,可我想你定不願意見到他,不如就讓他待在這裡,野狗來了,叼幾塊骨頭,野貓來了,挖幾片腸肚,禿鷹來了,啄走他的眼珠子......」

  頓了頓,他又說道:「總之,不讓他囫圇地下地獄。」

  說完,他用腳,將那捲破草蓆挑開,徹底露出「豁牙」殘破的身軀。

  毅然轉身。

  回到桑家,宮裡的內官已等候多時了。

  這內官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身上戴著一個香囊,時不時地嗅著。

  桑陸生給他敬了一盞熱茶,問他是哪個宮裡的,怎麼稱呼。

  「我姓胡,在角門做灑掃。」胡內官也沒有什麼官架子。灑掃內官沒有太大的油水,只是遠離宮中貴人,保命自然容易一些。

  見到元寶和桑落進屋,胡內官分毫未提喜盒之事,徑直走向桑落:「想必你就是桑姑娘了。」

  桑落被突如其來的濃郁香味刺激得打了好幾個噴嚏,才說道:「正是。」

  「廖內官在世時,提起過你,說你是個了不得的。還特地讓人去繡坊尋了他的大姐,說要關照你。」

  大姐?是林旺家的?

  林旺家的雖口出惡言,卻處處暗中照顧。當時她就猜測過可能與廖內官有關聯,只是沒有料到是廖內官的大姐。

  胡內官捏著香囊嗅了嗅,掩著嘴悄然說道:「他還說,你有手藝活?」

  這話說得隱晦,桑落卻聽懂了,示意桑陸生等人先退下去,又上前一步說道:「胡內官要,我自是要盡心竭力地做。」


  桑落低聲問道:「胡內官也是想要『玉』字輩的尺寸嗎?」

  胡內官雖已進宮多年,卻不曾在後宮伺候,臉皮子薄,聽了這話,耳根都燒了起來。只囁嚅道:「其、其實也不用那麼——」

  「不如跟廖內官一樣,」桑落手指了一下天,「要做,就做最矜貴的那一根!」

  如今最矜貴的不就是「玉」字輩的嗎?

  軟飯男的巔峰之作。

  「那......那就行吧。不知要多少銀子?」胡內官決定咬咬牙,為下輩子謀個好出路。

  「一粒碎銀子就行。胡內官若有朋友也想做,不妨提上一句就好。」桑落又喚了元寶進來:「這孩子叫元寶,將來是要進宮的。我這也是替他多結些緣,等他入宮了,請大家多多照應。」

  胡內官哪裡知道她腦子裡想的,是要將「玉蓯蓉」發揚光大,讓內官們個個帶著「玉蓯蓉」入棺。他只當她為元寶考慮,滿口答應下來。

  他這才看向元寶道:「廖內官跟我提了你,明日卯正,你帶著喜盒到宮門口來,到時接了廖內官的棺,安葬之後,你就與我一同進宮去。」

  次日一早,元寶是準備獨自去的。桑落不放心,要跟著去。桑子楠又不放心桑落,也跟了去。

  兩人陪著元寶抱著喜盒,不到卯正,就在宮門口守著。

  天剛亮,宮門已開。

  未到卯時,胡內官也沒有出來。反倒是一駕讓桑落「日思夜想」的馬車,從宮門口緩緩駛出。

  桑落看到那駕馬車,眼睛都瞪圓了。

  馬車上的金鈴輕輕搖著,帶著一股香風從桑落面前駛過。駕車之人看到了桑落,立刻回了顏如玉。

  顏如玉又批了一宿的奏摺,原本是極累的,正眯著眼休憩,聽知樹說桑落站在宮門口,緊閉的眼眸徐徐睜開。

  食指手指挑開車簾,瞥見桑落似是要往這頭衝來,桑子楠將她一把拽住,又指了指元寶懷中的木匣子,示意她不可莽撞。

  桑落似乎聽進去了,不再往這頭看。不多時,側門出來一個內官,推著一個木板車,是宮裡專門運內官屍體的板車。

  車一出來,桑落等人立刻圍了上去。

  顏如玉放下車簾,思索了一陣:「去查,誰死了,她來這裡做什麼?又要葬在何處。」

  知樹低聲應道:「是!」

  誰知,公子又改了主意:「跟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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