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 她該叫她什麼?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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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她該叫她什麼?媽媽嗎?

  那女子轉過身來。

  猶似撥雲見月,連厘看清了她的容貌。

  五官三分像陸夫人,三分像鍾映儀,剩下四分獨屬於她自己特有的韻味。

  許是經過二十多年歲月的沉澱,紀檀身上並沒有顯現出連景程告訴連厘的狡黠腹黑的惡魔屬性,只有雍容華美的貴夫人儀態。

  紀檀令人目眩神迷的美貌下,連厘窺見了一絲破碎感,像是精美易碎的陶瓷。

  連厘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呼吸瞬間扼住,她雙手攥緊,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紀檀一雙美眸落在連厘身上,靜靜地打量她。

  兩人眉眼有幾分神似,淡然自若,蓄著難以察覺的頑皮靈動。

  連厘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她不敢向她靠近,卻退無可退,只能發愣地看著她。

  紀檀朝連厘走近,連厘注意到她腳上穿的是高跟鞋,住在寺廟,專心致志抄佛經,身上衣物顏色偏素,面料款式卻精貴奢華——除去世家千金小姐身份,連景程說過她媽媽是個愛美的女孩子,喜歡漂亮的衣物首飾,同時也喜歡英俊帥氣的他。

  連厘起初不懂,只會呆呆地點頭,後來有思考能力,覺得是連景程編造的。

  連景程在她媽媽對他的心意上總是那麼自信。

  高跟鞋踩在厚重地毯上,聲音非常細小,連厘卻聽得一清二楚。

  紀檀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她心上,鼓譟的心跳聲幾乎就要衝破她的胸口。

  「孩子,來,這邊坐。」紀檀自然而然地牽起連厘的手,炎熱的夏季,連厘手上的溫度卻是冰冷的。

  連厘不清楚該如何稱呼她,她叫她孩子,那她該叫她什麼?

  媽媽嗎?

  連厘叫不出口。

  紀檀握著她的手,偏頭詢問:「很冷,用不用把空調溫度調高?」

  連厘以為她的眼神該是悲哀、驚訝、陌生.等各種情緒,可她眼底浮現著平靜和淡然,動作也出乎意料的熟稔。

  為什麼那麼平靜?這些年受折磨的只是她和連景程嗎?

  連厘終於艱難地出聲:「謝謝,不用了,我不冷。」

  她知道自己開口時聲音有些生硬。

  紀檀看了連厘一眼,後者神色看似依然自若。

  紀檀拉著連厘坐在寬大沙發上,轉頭吩咐方才那名中年女子沏茶。

  紀檀溫和對連厘說:「喝輕火岩茶可以嗎,夏天消暑解渴。」

  「好。」連厘輕聲應了下。沙發柔軟舒適,她坐在上面,感覺自己像起泡酒上虛浮的泡沫,被人晃來晃去,隨時要散開。

  中年女子明顯是紀檀的僕人,沏茶的溫度和手法都極熟練,很快就斟好兩杯茶。

  紀檀將其中一杯親自遞給連厘:「孩子,小心燙。」

  「謝謝。」連厘接過,熱茶的溫度隔著瓷器傳至她手上,她漸漸感到暖和,可不自在和緊張感仍舊存在。

  淺淺飲一口岩茶,連厘擱下茶杯時,看見茶几擺著的梨花木盒上鋪著墨藍色絲絨手帕,而手帕中心妥帖收著一個一塊錢的硬幣。

  是她上次來滬市順手送給陸寒聲的硬幣。

  連厘陡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喉嚨像是有東西堵著,有什麼要呼之欲出,卻又難以言述。

  「味道可還合口?」紀檀看向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發自內心的關心和問候。

  連厘愣了下,點頭:「嗯。」

  「老太太在世時,夏日總喜歡和我們姐妹們在八角亭下喝茶,暢談她年輕從軍時候的所見所聞,關懷我們的學業和生活瑣事。」紀檀說起往事,語氣和儀態也是雍貴的自然,不緊不慢且從容淡雅。

  老太太指的是鍾家已故的老太太,一位受人擁戴的巾幗英雄,也是紀檀的外婆。

  逢時,灰衣女僕端來點心,紀檀將點心碟子移到連厘眼前:「你喜歡的台式點心。從京城一路過來,有沒有吃東西,餓了吧。」

  連釐清亮瞳眸倒映著熟悉的台式點心,心中頓生一種荒謬的想法。

  她每回來滬市,陸夫人都給她準備的台式點心究竟是誰準備的?


  連厘摸了下手腕的紅玉墜手鍊,指甲用力掐皮肉,勉強冷靜下來。

  「我在飛機上吃過了,謝謝。」她說謊了,即將要見等了二十二年的人,怎麼可能吃得下食物。

  紀檀沒有強求,面上神色幾乎無變化,但連厘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也有些緊張。

  「想來那孩子會把你照顧好。」紀檀說。

  她說得不算清晰明了,連厘卻聽明白了,那孩子指的是靳識越。

  思起靳識越獨樹一幟的照顧作風,連厘笑了下。

  「那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小小年紀離開父母的懷抱,像我和大姐一樣。」紀檀神情有些憂傷,「父母親分開後,大姐跟隨父親到台北任職,母親是鍾家人,我和母親便留在京城鍾家。母親工作雖然繁忙,但和我約定好的陪伴時間,每次都說話算數。只可惜命運造人,後來母親乘坐的飛機出事,無人生還。」

  指間消弭的涼意再度騰起,徹骨的寒冷幾乎要將連厘吞沒。

  「母親去世那年,我十五歲。十五歲是一個比較敏感的時期,那時候對母親的思念像海浪席捲著我,加上厭煩鍾家森嚴的祖訓,我頻繁隻身一人跑到台北。」紀檀娓娓道來,「第一次到的時候,想著給大姐和父親驚喜就沒有提前和他們說。」說至此,她淺笑了笑,「說來那會兒也是年輕叛逆,一個人好不容易甩掉保鏢等一眾尾巴,卻在路途弄丟了錢包,唯一幸運的只有腦子夠用,記得父親家裡地址。」

  「到父親家沒待到三天,老太太派人把我接了回去,並對我離家出走的行為進行了嚴厲訓斥。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懲罰基本全是光打雷不下雨,我就利用這一點時不時就跑台北。」

  「一直到父親離任台北,到滬安歇晚年,大姐和陸家長子成婚,我才沒有再去台北。」

  紀檀每說一聲『台北』,連厘的心就緊縮一次。

  台北、台北、台北……

  紀檀還沒講到認識連景程,連厘也很樂意聽她的故事,可某個地點對連厘來說幾乎等同於某個人。

  紀檀停下講述,慢條斯理地飲一口茶水,稍微側首,溫聲問連厘:「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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