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必要將太子謀反之事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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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章 必要將太子謀反之事蓋棺定論

  太極宮。

  龍坐上的李世民,並沒有表態的意思。

  然而褚遂良卻沒有放棄。

  自從褚遂良站出來後,就得到了五姓七望的大力支持,比之房玄齡更甚,儼然已經是站在了五姓七望的陣營上。

  這暗中收受的錢財,已經不知其數。

  隨即,褚遂良一個微微側頭,一個眼神傳遞。

  戶部侍郎錢益當即心領神會。

  略作停頓,整理思緒後,邁著沉穩且堅定的步伐趨步向前,鄭重地整衣正冠,而後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聲音洪亮卻難掩憂慮:「陛下,《管子·

  國蓄》有云:「貨幣者,先王以守財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貨幣發行,實乃國之命脈所系,關乎社稷興衰榮辱,唯有朝廷一統規制,方可穩經濟之基,安民生之本。」

  「然如今太子竟擅自於遼東發行紙幣,此等行徑,實乃擾亂國家財政之綱紀。」

  「誠如《左傳》所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財政若陷入紊亂,國家根基必將動搖。」

  「倘若各地紛紛效仿太子,自行鑄幣,國庫充盈必將化為泡影,屆時朝廷將何以支撐各項用度?」

  「又何以安撫邊疆、撫恤萬民?」

  「太子此舉,實在是罔顧國家大局,其用心著實難以揣測。」

  「況且紙幣一旦濫發,物價必定飛漲,百姓生計必將陷入艱難,此豈是太子應有的作為?」

  鑄錢這等事情,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曾經東漢三國事情。

  劉備當年就鑄直百五銖,刻個名字,一枚當一百枚五銖錢。

  孫權更狠,鑄大泉五百,規定一枚當五百枚五銖錢。

  後來覺得來錢慢,再鑄大泉當千,大泉二千,大泉五千。

  戶部侍郎錢益站在國家財政的角度,對太子進行擊,理由很是充足。

  畢竟現在太子發行的是紙幣,只需要拓印就行了,上面的數字,不是想印多少就是多少。

  當然,錢益在話語中,特意避開了太子發行的紙幣數量,實則為『票據」,相當於是有準備金的。

  只不過這個時代,沒有準備金這個概念。

  錢益的話讓李世民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還這還不夠。

  褚遂良見此,再次眼神示意。

  吏部侍郎孫銘見此,輕輕拂了拂衣袖,神色從容卻又透著一股嚴肅。

  恭敬地拱手向李世民奏道:「陛下,臣聽聞太子發行紙幣一事,背後恐隱藏著更深的意圖。」

  李世民沉聲問道:!「何等意圖?」

  明白人都能聽出,陛下現在很生氣,

  然而吏部侍郎孫銘還是堅持講述道:「現今在遼東之地,太子大力推行新政,破格擢用新人,這些人因紙幣發行而獲得利益,已然逐漸形成了一股新的勢力。」

  「《尚書·咸有一德》云: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

  「然太子此舉,恐怕有任人唯親、結黨營私之嫌。」

  「長此以往,朝廷的銓選制度必將受到嚴重衝擊,吏部選拔人才也將愈發艱難。」

  「太子此舉,分明是在廣植私黨,妄圖與朝廷分庭抗禮。還望陛下明鑑,此股新勢力一旦坐大,政令推行必將受阻,我大唐的長治久安也將危在旦夕!」

  孫銘言辭懇切,一臉憂國憂民的神情。

  遼東的人才選拔制度,已經完全跟大唐你迥異,尤其是不需要科舉,只需要有個最基礎的功名便能踏上仕途這等事情,簡直對他們這些人的侮辱。

  在這方面,作為吏部侍郎的孫銘,早就已經對太子懷恨在心了。

  李世民聞言,卻一反常態。

  不僅沒有龍顏大怒,反而是身子微微靠後。

  此時,兵部尚書王勇站了出來。

  侯君集被關入監牢後,原本作為兵部侍郎的王勇,暫代兵部尚書之職,

  王勇身姿魁梧挺拔,神色堅毅果敢,大步流星地向前,雙手抱拳,聲若洪鐘般說道:「二位侍郎,你們所言實在是有失偏頗!」


  「太子於遼東發行紙市,本意乃是為了振興地方經濟,方便百姓交易。

  而且,太子推行新政之後,遼東之地兵強馬壯,邊疆安穩,這無疑是一件大功。」

  「孟子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

  斯得民矣。」

  「太子此舉,讓遼東百姓受益,民心自然歸附,又怎能說是謀反之舉呢?」

  「怎能僅僅因為發行紙幣,就無端指責太子有謀反之心?」

  「且太子並未動用朝廷庫銀,也沒有擾亂我大唐正常的經濟秩序。」

  「相反,遼東如今商業繁榮,百姓安居樂業,這難道還不能證明太子的決策是正確的嗎?為何二位侍郎卻揪住不放,非要給太子強加莫須有的罪名?」

  王勇一臉義憤填膺,目光灼灼地看向錢益和孫銘。

  然而這番話,卻讓原本逐漸平靜的李世民,臉上出現怒容。

  褚遂良暗自偷笑。

  這大頭兵,以為自己讀了點書,就學著別人引經據典,果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得天下,得民心。

  這遼東民心,到底是大唐陛下的民心,還是太子的民心?

  都不用褚遂良眼神示意了。

  刑部尚書張亮,神色冷峻如霜,冷哼一聲,踏出一步。

  作揖道:「陛下,太子未經朝廷許可,擅自發行紙幣,此乃公然違抗國法。」

  「更過分的是,他竟將自已頭像印於紙幣之上,此乃嚴重的越之舉。」

  「古往今來,唯有天子可享此尊榮。』

  「此乃禮記之中,明確規定的尊卑秩序,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日:予一人。」

  子此類「若不及時加以遏制,必成大禍,陛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張亮在太子跟魏王的奪嫡中,本來是中立。

  然而隨著五姓七望的發力,不說支持魏王,但也不想太子做得太過分了。

  雖說張亮並非出身名門,可五姓七望給的甜頭,實在是太大了。

  早年張亮在李密領導的瓦崗軍中擔任基層小吏,地位較低。

  後因與同為瓦崗軍的李關係友好,經李推薦,成為秦王府車騎將軍,逐漸得到李世民賞識與重用。

  此次東征,李抓捕侯君集,已經站在了太子的對立面,即便李沒有跟他說什麼,張亮也自然而然的站在李這邊。

  李世民此刻已經有些遲疑了。

  張亮的站隊,是他確實沒有想到的。

  現在的張亮,還沒到歷史上被告發謀反,深得李世民信任,否則也不會被任命為東正高麗的平壤道大總管了。

  李世民目光轉向魏徵。

  長孫無忌去了遼東,太子這邊,就只剩下魏徵等人了。

  目前風向一邊倒,這是李世民不想看見的。

  不過這時,一直沉默的房玄齡,神色平靜手撫鬍鬚,向前幾步。

  而後躬身行禮,緩緩說道:「陛下,今日朝堂之上,諸位臣工各抒己見,皆為我大唐社稷著想。」

  「此事重大,關乎太子聲譽,更關乎大唐穩定,不可倉促定奪,當詳加查證。」

  明面上房玄齡什麼都沒說,然而這話下之意,也很是明顯了。

  是要強行蓋棺定論。

  作為太子少師的魏徵,神色凝重,躬身奏道:「陛下,諸公所言,皆有其理,但此事萬不可倉促定奪。」

  「論語云,君子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

  「太子發行紙幣,雖有擅自作主之嫌,然其初衷或許並非惡意。」

  「當年漢文帝之時,賈誼曾上《論積貯疏》,力陳當時國家積貯之重要性,其言辭懇切,雖部分主張與當時舊制有所衝突,卻引起漢文帝重視,為日後漢朝的繁榮奠定基礎。今太子於遼東推行紙幣,或許亦是看到當地經濟發展之困境,欲以新策解之。」

  李世民微微點頭。

  漢文帝是各朝歷代皇帝的偶像跟標杆,李世民念念不完的想要文皇帝的評價。

  可以說漢文帝是李世民的頭號偶像。


  魏徵引用漢文帝的典故,讓李世民的心思不由偏轉過來。

  魏徵繼續道:「告災肆赦,對於因過失而犯錯之人,應給予寬容和機會。太子一貫勤勉,對陛下忠心耿耿,此次發行紙幣,極有可能是急於求成,思慮不周,而非蓄意謀反。若僅據此便判定太子謀反,實乃不智之舉。」

  魏徵多年諫官,最是懂得李世民的心意。

  只要去掉太子謀反的帽子,至於其他的,那都不叫事。

  御史中丞馬周見此,急忙站了出來。

  「魏公為太子少師,護續之情,眾人皆知。』

  「然國事為重,今種種跡象表明,太子之行確有諸多疑點。」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太子發行紙幣,背後利益糾葛複雜。不能因師生之誼,而忽視國家安危。」

  說到這裡,馬周肅然道:「陛下,臣建議對太子進行全面徹查,若太子無辜,自當還其清白;若確有謀逆之心,亦絕不可姑息。」

  微微一頓,馬周沉聲道:「《左傳·隱公四年》云:『大義滅親。』為國家大義,自是當斷則斷。」

  此言一出,群臣譁然。

  李世民臉色大變。

  即便是褚遂良都沒想到,馬周竟然膽子這麼大。

  幾乎是直言廢太子了。

  此刻,中書令楊師道忍不住了。

  「陛下,臣以為諸位大臣之言,未免過於偏激。」

  「太子於遼東發行紙幣,實是順應遼東當地之形勢,旨在促進經濟發展,便民利民。」

  「遙想當年,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起初也被認為是違背祖制,遭受諸多反對。然而,正是這一變革,使趙國軍事力量大增,成為戰國時期的強國。」

  「如今太子在遼東推行紙幣,與當年趙武靈王之舉頗有相似之處。」

  「遼東之地,遠離中原,風土人情、經濟狀況與內地大不相同。」

  「高麗,新羅,百濟三國之舊幣,融鑄困難,耗時耗力,太子發行紙幣,不僅便於攜帶,更極大地促進了當地商業往來,使得遼東經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

  「更是讓三國舊民,歸心大唐。」

  「且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

  「祖宗成法雖為立國根本,但也需應時而變。」

  「太子心繫國家,深知遼東困境,急於為國家謀利,雖行事未稟明朝廷,卻並非有意逆祖制。」

  「如今遼東新政成效顯著,百姓生活富足,兵強馬壯,邊疆安穩,此乃太子之功。」

  『若此時因發行紙幣一事對太子嚴懲,不僅寒了太子及一眾為國家盡心盡力者的心,更可能使遼東剛剛興起的繁榮局面戛然而止,甚至引發邊疆動盪。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三思而後行。」

  中書令楊師道不算太子黨,可他的兒子趙節,卻是鐵桿太子黨人。

  趙節母親是長廣公主,李世民的姐姐。

  父親趙慈景在武德初年戰死沙場,母親長廣公主改嫁楊師道。

  對於繼子趙節,楊師道也是愛屋及烏。

  如今趙節因為煤炭之事,受到太子跟陛下的重視,楊師道自然也要站在太子這邊。

  鴻臚寺卿韋挺緊接著站出,神色嚴峻,拱手道:「楊中書此言差矣。」

  「今太子擅自發行紙幣,已然違背祖制與朝廷法度,怎能以『創新」一言蔽之?即便遼東略有成效,也不能掩蓋其擅自作主、擾亂朝綱之過。若人人皆以「順應形勢』為由,隨意突破規矩,那我大唐律法綱常,將置於何地?」

  太常寺卿蕭璃也站了出來,一臉嚴肅,語氣加重道:「陛下,韋寺卿所言極是。」

  「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可見祖制傳承,意義重大。」

  「今太子發行紙幣之舉,已然嚴重違背祖制。我大唐歷代皆以銅錢為流通之資,此乃祖宗成法,不可輕易更改。太子貿然行事,不把祖宗規矩放在眼裡。陛下若不加以懲處,何以昭示天下,維護祖宗威嚴?」

  「太子如此行徑,實難辭其咎。」

  太常寺卿蕭璃的話很有份量,在去年,他已經加「同中書門下三品」銜,成為大唐宰相之一。

  中書令楊師道神色未改,回道:「我並非主張廢棄祖制。」

  日紙幣之舉本質上與祖制的初衷並無相悖之處」

  「再者,朝廷法度固然重要,但也需考慮實際情況。」

  「太子並非肆意妄為,而是基於對遼東局勢的深入了解和發展的迫切心情。」

  「太子在遼東推行新政,使得當地百姓安居樂業,讓三國舊民歸心大唐,這難道不是對國家法度的一種維護和踐行嗎?」

  「若因循守舊,不顧實際情況地堅守成法,恐將錯失發展良機,不利於國家的長遠發展。」

  韋挺臉色一沉,反駁道:「楊中書,即便遼東形勢特殊,也不應擅自行動。」

  「朝廷體制,上下有序,若皆以『因地制宜』為由,自行其是,朝廷威嚴何在?法度又有何用?」

  蕭璃也怒目而視,大聲斥道:「楊公,你這是強詞奪理!祖制乃大唐立國根本,豈容隨意更改?你為太子百般開脫,實則是在擾亂朝綱!」

  楊師道脾氣也上來了,怒聲道:「韋寺卿、蕭公,你們口口聲聲說祖制、說朝廷法度,可曾真正想過遼東百姓的處境?如今遼東初定,百廢待興,若一味遵循舊制,何以發展?何以穩固邊疆?」

  「太子發行紙幣,雖未遵循常規程序,但其效果顯著,遼東百姓得以富足,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理』」嗎?」」

  韋挺氣得鬍鬚顫抖,大聲反駁:「楊中書,你這是本末倒置!祖制與法度是立國之根本,怎能因一時之利而隨意踐踏?若人人皆以『為百姓好』為藉口,肆意妄為,那朝廷的威嚴將蕩然無存,國家必將陷入混亂!」

  蕭璃也在一旁連連點頭,呵斥道:「楊公,你這是在為太子的越之舉找藉口!太子如此膽大妄為,若不加以嚴懲,日後還有何人會把朝廷的規矩放在眼裡?」

  楊師道毫不退縮,高聲道:「二位難道認為,死守祖制,不顧實際,就是對大唐負責?」

  「當年漢高祖入關中,與民約法三章,並未完全遵循秦朝舊制,卻能迅速穩定局勢,贏得民心。這難道不是根據實際情況做出的明智之舉嗎?」

  「如今太子在遼東,亦是如此。因地制宜推行新政,使遼東成為我大唐穩固的邊疆,此乃大功一件,怎能視而不見?」

  韋挺冷笑一聲:「哼,楊中書,你這是狡辯!漢高祖約法三章,乃是為穩定局勢,且事後也逐步完善律法。而太子呢?擅自發行紙幣,將自己頭像印於其上,這是赤裸裸的越,豈是簡單的『因地制宜」所能解釋的?」

  蕭璃更是言辭激烈,直呼其名:、「楊師道,你莫要再為太子狡辯。太子此舉,分明是對皇權的挑戰,對祖宗的不敬。若不加以懲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眼看都要打起來了,李世民厲喝一聲:「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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