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紛亂的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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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所有聖旨已經發出。」

  朱慈烺點點頭,輕踢馬腹,往皇宮疾馳。

  張羅彥勒轉馬頭,轉身離去。

  「殿下,通州馮師孔回奏,縣城存糧一萬三千石,官倉民倉正在清點,兵四千,丁口兩萬三千,已抱定與城皆亡之心。」

  呼喝中,親衛曾峰遞上文書,道:「通州以萬民血書表定決心。」

  朱慈烺接過染的通紅的萬民表,叫道:「告訴馮師孔及通州百姓,剿滅建虜非一日之戰,當送婦孺南下。」

  看太子沒有說完,曾峰策馬而去。

  「報~」親衛凌方濤疾馳而至,道:「啟奏殿下,懷柔急報,密雲被圍困,建虜臨城。」

  朱慈烺回道:「估計是斥候,告訴黃賡,遮蔽京師消息,無論如何給百姓爭取一天時間。」

  凌方濤策馬而去。

  「報~趙光忭急報,建虜突襲盧龍未果,已發令召集邊關各部守軍南下。」

  「想辦法通知趙光忭,集結大軍往天津突圍。」

  不斷有親衛送來奏報,朱慈烺也來不及看,快速做出決斷。

  事不宜遲,寧錯勿緩。

  一直以為建虜不會南下,沒想到建虜真的就在大敗後南下了,確實被打了個出其不意。

  馬蹄紛飛中到了皇宮,宮門已經打開。

  「集結太監宮女,清查所有房間,搜集金銀玉石珍珠等貴重物。」

  「奴婢遵旨。」萬慶升立刻疾奔去傳令。

  到了後宮,李康妃為首,一群萬曆泰昌天啟留下的妃子們聚集在一起,擋住了太子去路。

  「大哥兒,京師告急,何以不安排我們離開?」

  「官民能走,我們不能走?」

  「這麼多人,太子是不是要把我們留給建虜糟蹋了?」

  砰~

  瞬間鴉雀無聲。

  朱慈烺收起火銃,道:「孤敬你們是長輩,你們也要拿出長輩的體統。

  建虜尚未臨城便思棄城而走,置孤曾祖祖父伯父於何地?可有皇家體統?」

  「太子。」李康妃說道:「天子率精銳南下,京師空虛不可守,此時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她策劃了移宮案圖謀垂簾聽政,幸得東林黨給力將其挫敗,由此東林黨得以一言堂,然而閹黨異軍突起並將東林黨打的潰不成軍,完美詮釋了不知進退的下場是什麼。

  「孤未走!」朱慈烺盯著李康妃道:「臣民紛紛南下,道路阻塞……」

  天啟的皇貴妃范氏叫道:「可以走水路……」

  「沒有船,所有船都已派出。」朱慈烺說道:「回宮收拾細軟,孤會安排你們離開,孤可以保證,孤最後離開。」

  「不……」

  「回去!」朱慈烺暴喝道:「事發突然,全無準備,事務繁雜,孤沒有時間饒舌,爾等若是一意孤行,自可先行,生死勿怨!」

  諸妃不甘心還要囉嗦,朱慈烺已經轉身離去。

  還沒出宮門,又有親衛奔來。

  「殿下,京兵聚集要求南下,衛時春正帶人彈壓。」

  「走,去京營。」朱慈烺說道。

  張羅俊一驚,道:「殿下,京營三萬多兵,若是亂起,臣等難保萬全。」

  朱慈烺說道:「時間緊迫,本宮先行,調騎兵衛戒備。」

  立刻有親衛脫離隊伍去傳令。

  朱慈烺輕踢了一下馬腹,回頭道:「元美,你是張家老大,稍後歸鄉去收拾諸兄弟家眷南下。」

  張羅俊說道:「國之不存,家亦何安?且臣受皇恩,豈能於此緊要時刻棄殿下而去?」

  張羅俊父張純臣武進士出身,官至神機營左副將,其為長子,有五弟彥、士、善、喆、輔,張羅士早夭,張羅輔隨帝南下,余者皆在東宮效力。

  歷史上,李建泰督師剿賊,至保定府時遇闖部進攻,城內張氏兄弟與總兵馬岱、知府何復、同知邵宗元堅守,因李建泰親兵出賣而敗,張氏一門二十三口殉國。

  「諸卿忠義於我,我不可使忠義有後顧之憂,卿速去,以為表率。」朱慈烺說道。


  張羅俊說道:「臣謝殿下恩典,然此乃小節,臣遣臣子歸鄉即可,臣當隨殿下行大事。」

  「亦可。」朱慈烺點點頭,又道:「讓張伸張晉一起回保定,告訴徐標馬岱等人,本次戰略乃是緊守運河兩岸以供給京津一線,余者必為建虜肆虐,儘快遷家眷南下。」

  馬岱也是狠人,殺妻妾子女十一人以明志,出兵駐蠡縣以呼應保定,只是賊勢大,激戰至最後無法支撐,自盡未死,逃往五台山為僧。

  這樣的大將確實是罕見。

  值得一提的是,馬岱也是榆林人。

  僅是自家家眷,張羅俊表示不著急,關係保定文武,那就不敢怠慢,立刻指派一親衛去傳令。

  親衛剛走,京營在望。

  嗡嗡嘈雜聲撲面而來,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皇太子天下兵馬大元帥駕到~」五十餘親衛連聲呼喝,簇擁著太子進了京營。

  只見萬餘軍兵聚集,一派沸反盈天的樣子。

  幸好都沒帶兵器。

  親衛們繞場呼喝,花了一刻鐘才讓京兵們知道太子駕到。

  「全軍集合!」太子下令。

  嘈雜中,各處軍兵蜂擁而至,小半個時辰後,陸陸續續到了小兩萬,加上聚集鬧事的,將將三萬。

  跑了四千多。

  朱慈烺環顧諸軍,道:「爾等摸摸褲襠,卵子還在不在?」

  京兵們無動於衷。

  「本宮知道爾等素有怨言,因為天子營東宮衛有肉吃,你們沒有,但是你們摸摸良心,你們配嗎?

  天子營皆悍勇之輩,敢隨天子沖陣廝殺,東宮衛令行禁止,時刻記著軍兵職責。

  敵未至城下,爾等就要逃跑,你們對得起朝廷俸祿,對得起百姓期待嗎?」

  「東宮衛天子營家眷已經走了。」有京兵叫道。

  「你們此時攜帶家眷離京,走的脫嗎?」朱慈烺反問一句,又道:「北古口失守,建虜疾行,說是兩日可達,然而考慮到信使路程花費的時間,其前鋒明日就能抵達城外。

  得知如此多人口財貨南下,建虜必窮追不捨,以爾等腳程日行三十里便是極限,至多兩日便會被追上。

  荒野之上,無大軍護持,任憑屠宰而已,或許你們指望建虜仁慈,留爾等及家眷一命?」

  不用朱慈烺說,大多數京兵下意識搖頭。

  若是韃子仁慈,他們何苦花錢甚至自殘避免上陣呢?

  「東宮正在制定撤離計劃,因為船只有限,只能分批次走,唯有走水路才能保證安全。

  前提是要守住京津一線,否則運河被截斷,有死無生。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京師。

  建虜傾巢而出,必取京師,因為這是大明的心臟與臉面,也是天下財富聚集之地,還有建虜急缺的糧草。

  僅憑東宮衛,是守不住偌大京城的,爾等不敢接戰,卻可以做輔助。

  本宮可以保證最後一個離開京師。

  現在,還想離開的,任憑自便,本宮絕不阻攔。」朱慈烺說道。

  「殿下果真不罪?」有人問道。

  「本宮從不食言。」朱慈烺斬釘截鐵地說道。

  除非價值大幾百萬兩。

  京兵一陣騷動,卻沒人離開。

  別看他們不敢打仗,但是在京營混了這麼久,很懂打仗的事。

  如果建虜輕騎南下,僅憑雙腳確實走不了,還不如等太子安排從水路走。

  安撫了京兵,也不去追索逃兵,留下三百東宮衛輔助衛時春後,折返東宮。

  還沒進門,殷文一狂奔而來,叫道:「殿下,詔獄囚犯暴動。」

  朱慈烺倏地回身,喝道:「形勢緊急,膽敢暴動者,殺無赦!」

  「臣遵旨。」殷文一剛要轉身,又補充道:「領頭者,周鑒。」

  朱慈烺厲聲道:「除巡城御史李稼陳,皆可殺!」

  事發突然,千頭萬緒,從早朝到現在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加上太妃和京兵鬧事,太子的怒火已經壓不住了。

  殷文一察覺了太子狀態,不敢外囉嗦,轉身趕往詔獄。


  周鑒頂著一桿長槍,叫道:「捅啊,對著爺捅,用點力氣,用你吃奶的勁。」

  一邊叫囂一邊往前,端的囂張。

  那兵牙關緊咬,緩緩往後退去。

  周鑒越發囂張,叫道:「我乃當今皇后之弟,國舅爺,天下誰不知我之尊貴?敢碰我一根毫毛,必讓爾等誅九族。」

  「國舅爺威武~」諸多囚犯高呼。

  周鑒得意洋洋地叫道:「兄弟們,跟著我走,我倒要看看……」

  砰~

  一聲火銃打斷了周鑒的叫囂。

  殷文一換了一桿火銃,大喝道:「各回牢房,否則殺無赦!」

  「我乃國舅爺,誰能殺我,誰敢殺我……」

  砰~

  周鑒瞪著眼睛看著殷文一,還沒想明白這廝怎麼敢動手的,仰天倒下。

  「賤奴,膽敢殺害……」

  見殷文一把火銃瞄準了過來,周鍾立刻閉嘴。

  「諸軍聽令,六十息,未回牢房者,殺!」殷文一怒喝。

  「殺!」諸兵齊呼。

  詔獄看管紛紛逃散,囚犯趁機砸門撬鎖而出,若非吳孟明及時找到了巡邏的東宮衛,恐怕詔獄就空了。

  見周鑒被打死,囚犯們不敢拖延,連滾帶爬回到牢房,順便把鐵鏈鎖上。

  吳孟明鬆了口氣,問道:「副指揮,詔獄這麼多囚犯,如何處置?」

  殷文一猶豫片刻,惡狠狠地說道:「若想京師安穩,絕不能留下隱患,全部處決!」

  「全部?」吳孟明瞪大了眼睛。

  詔獄塞了三千多號囚犯,大多是刺客案同案犯,外人不清楚實情,吳孟明還不清楚嗎?

  這要是全殺了,一旦暴露,那就是史上第一冤案,同樣是史上第一殘暴。

  沒人敢把太子怎麼樣,他們絕對會被人噴死甚至被刺殺。

  吳孟明猶豫了一下,問道:「是否奏請太子聖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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