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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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發著濃郁咖啡香氛和焦糖味道的小店,五張桌子,兩桌坐著人,看裝束應該是市政廳的文員。

  櫃檯後正有兩個女性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還不時瞟過來。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會以為這是一場奇妙邂逅的開始。

  但葉榕只是想笑:對方太不專業了。

  無論是時不時瞟過來盯著他腳下拉杆箱的視線,還是在續杯時不經意掃過筆記本屏幕的雙眼,都在無時不刻強調這一點。

  而且這杯特麼續的也太勤了,導致葉榕喝一口燙一回喝一口燙一回,這會舌頭都燙麻了!

  外面的雨依舊下個不停,透過身旁的落地玻璃看出去,被雨水沖刷得一塵不染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打著傘在匆匆前行的人群。

  此時才上午9點,他卻已經在這間咖啡廳里坐了一個小時了。

  進入咖啡廳之前他習慣性在周邊轉了一圈,進來後還因為靠窗的那個位置被占了等了一會。

  看了眼不遠處櫃檯上方的鐘表,距離見面還有很長時間,葉榕摘下用來偽裝的平光眼鏡,捏了捏有些脹痛的眉心。

  眼前展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打開了許多頁面,其中既有民俗故事,也有各地的傳說,最先打開的那個頁面則是1609年到1610年在詹姆斯敦發生的饑荒食人事件。

  比起吉薩的介紹,這篇文章只是從法醫學角度,討論了對那些挖掘出的人骨的鑑定,其中有提到的,遍布牙印的小女孩屍骨,葉榕懷疑那就是愛麗絲小姐的生成原因了。

  或許是他這模樣太有欺騙性了,像極了正在被教授刁難的,正在為畢業論文而糾結的可憐學生,那個穿著花格子圍裙的女孩第三次過來幫葉榕續咖啡的時候,好心提醒道:

  「如果你是在做詹姆斯先生的歷史研究課題,我建議你去看一下他在去年出版的那本《舊大陸的女巫狩獵與民俗間的關聯》。」

  「哦?」葉榕挑了挑眉毛,答應了一聲抬起頭,視線掠過對方胸牌笑道:「謝謝你,朱蒂小姐。」

  「不客氣。」朱蒂翻著白眼,伸出手指在太陽穴邊做出攪拌腦漿到失了智的搞怪模樣,粗著嗓子學道:「女巫是真實存在的!」

  說罷她對著葉榕伸出手:「韋恩州立大學,我更願意你叫我山雀。」

  「達特茅斯,葉榕。」

  輕輕捏了捏葉榕手掌,反正現在咖啡廳里也沒幾個人,朱蒂像是個熱心學姐一樣,把咖啡壺隨手擱在一旁,自來熟坐到葉榕對面搶過他的筆記本,翻過來看了看那幾個頁面微微皺眉。

  「你選了詹姆斯敦的食人案?相信我,被埋在裡面的倒霉蛋比當年死掉的人還多。」朱蒂把筆記本還給葉榕,好奇問道:「這不像是詹姆斯教授的習慣,是哪位教授給你留的課?」

  「凱梅尼教授。」葉榕編謊話從來都是張口就來:「不是畢業論文,我還沒到畢業的時候,只是教授建議我們多了解一下歷史,學姐對詹姆斯敦的歷史研究很深?」

  「不深不深。」聽葉榕提到這個,朱蒂面如土色連連搖頭,視線不由自主又落到擺在桌下的小拉杆行李箱上,生硬得轉過話題:「你是來旅行的嗎?還沒找到住處?」

  「這時候來旅行的人可不多。」

  「不是,我是受長輩所託,來找一位他的朋友。」考慮到那位泰迪熊先生的聲線,葉榕也不算撒謊,緊接著他又把話題兜了回來:「學姐,詹姆斯敦殖民地是最早的一批從英國來美洲的殖民者。」

  「據我所知英國的埃塞克斯郡一地,就在1560年到1680年間處死了200多名被指控為女巫的人,詹姆斯敦的慘劇恰恰發生在1609年,正好是女巫狩獵的黃金年代。」

  「是否這其中也涉及到了女巫狩獵?」葉榕挑起眉毛,饒有興趣的說出自己的猜測:「人們都會下意識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以規避負罪心理。」

  想到被多麗絲吸引的愛麗絲小姐,葉榕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或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揣測:是否當年的小女孩,就是被指控為女巫,才讓那些食人者心安理得的吃下她的血肉?」

  衝著葉榕大大地翻了個白眼,看朱蒂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已經徹底坐實了面前人是個書呆子的刻板印象:「抱歉,你讓那些糟糕的回憶又開始攻擊我了。」

  適時響起的叮咚鈴聲,拯救了即將被葉榕喚起的文山卷海撲面而來的糟糕記憶,徹底淹沒的朱蒂:「抱歉,我要去忙了。」


  丟下這句話,她便像是逃難一般,急匆匆跑去櫃檯,還被後面的店員調笑了幾句,葉榕大概聽了聽,無非是什麼釣魚釣到食人魚之類的俚語。

  略微調整了一下筆記本的屏幕,葉榕通過邊框的反光瞅了瞅那正在點咖啡的人,很明顯就能從對方身上看到一些獨屬於特殊人群的特質。

  這種特質並沒有什麼侵略性,聯繫到此時不遠處就是市政廳,如果不是約了與人見面,葉榕或許會誤判成是哪個大人物的保鏢,偷懶給自己找些取暖的飲料。

  稍微把放在咖啡杯托盤裡的小勺調整了下角度,擦得錚亮的勺子反射出這人出了店後的行動軌跡,他上了那輛停在窗外的街對面已經有一陣了的,在這個雨天缺乏辨識度,很容易就會忽略過去的深色汽車。

  從對方坐到副駕駛來推測,車裡至少還有兩個人。

  過了大概五分鐘功夫,從那輛車后座下來個提著公文包的年輕人,把公文包頂在頭頂,趁著人行道亮起綠燈,像是個起晚了的上班族一樣,急匆匆跑了過來。

  進了店內他並未點咖啡,而是徑直來到桌前坐下,衝著對面挑起眉毛的葉榕笑了笑。

  葉榕低頭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上午9點30分。

  他抬起頭沖對方有些不悅的說道:「你來早了。」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旅鴿。」年輕人戴著金絲邊眼鏡,把公文包放在腿上打開,從裡面開始掏一疊疊還散發著淡淡油墨味,用夾子夾著的文件。

  這時朱蒂端著一杯散發著濃濃奶香的咖啡走過來,放在旅鴿先生身前,彎下腰讓他親吻了下面頰,給葉榕留下個意義不明的眼神轉身走回了櫃檯。

  「朱蒂,我在這裡的內線。」旅鴿在身邊摞了接近三英寸厚的文件後,終於停下了從那公文包里掏文件的動作,看向葉榕說明道:「這是必要的謹慎,我想你應該能理解。」

  「是的,我理解。」葉榕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幾句話就讓他試出來的糟糕「門鈴」罷了。

  抬腳把桌子下的拉杆箱推到對方腿旁,他開口說道:「今天的浮動價格是16.2,按照規則,這是5枚的價錢,面額隨機,舊鈔。」

  「好的。」旅鴿習慣性把一支筆夾在耳朵上,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有硬卡紙作為封面的文件,遞給葉榕:「這是許可書,你看一下確定沒問題,我們就開始後面的工作。」

  「不點點?」

  像是沒察覺到葉榕話語中的刁難,旅鴿很矜持地笑了笑:「我是為泰迪熊先生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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