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完美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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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先生,您這是?」

  坐在車裡的盧卡斯都驚了,看過照片的他哪還不知葉榕扛出來的人是他們要救的多麗絲·凱梅尼。

  可讓人赤身裸體就算了,把人隨意丟地上讓雨水沖是個什麼事?

  打開後車門著急把愛麗絲小姐放進那保存箱的葉榕也是一腦門子官司,聽了盧卡斯遮遮掩掩的詢問,哼了一聲回道:「康斯坦丁吩咐的。」

  說罷他摘下步槍又回到了雨幕中,像是擺弄半扇豬肉一般,把昏迷的女孩擺出十八般姿勢,好讓雨水沖乾淨她身上那些詭異的字符。

  說來也是奇怪,一路上葉榕也嘗試著想要幫女孩祛除字符,可它們明明看似繪製在皮膚表層,卻又像紋身一樣根深蒂固,怎麼搓都搓不下來。

  但到了這會,天上的雨水一澆,那字符便如同玻璃板上的灰塵一般,輕易就被沖刷下來,化作地上道道污穢痕跡。

  正好此時雨勢不小,葉榕乾脆把多麗絲·凱梅尼沖了個乾淨,連腳底板和手心以及耳後都沒放過,抱進車裡的第一時間就是給她連上便攜的監護設備,簡單裹上一層毯子作隔絕後,開始撕開便攜暖貼挨個貼。

  等貼完之後,葉榕又把車上帶著鋁箔隔絕層的雨衣抖開給她裹上,緊張的看了一會確定女孩沒有因為沖多了雨水導致失溫過度,發生生命危險後,才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長出了口氣。

  此時越來越綿密的雨水落在麵包車的頂上發出的擂鼓聲已經要連成一線,葉榕打開車上的彈藥箱,重新把身上彈匣袋插滿。

  把AK74U的消音器換了一個後,才不自覺地用指甲一下下摳著擰下來的這個消音器上的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跡。

  他也並不是無血無淚的死神,只是善於管理情緒罷了。

  那是一種源於催眠和自身激素管理的特殊情緒控制方法,最早的現代研究源頭可以追溯到CIA的吐真劑項目,後來又延伸出了通過藥物屏蔽一部分情感的高級戰士計劃。

  但這項計劃很快就失敗了,因為CIA所謂的計劃,其實還脫不了當年納粹和本子給士兵餵高成癮藥的那一套,自願參與事件的人員不是死於藥物過量,就是餘生要受到成癮性的折磨。

  後來CIA不死心還進行了更大範圍的實驗,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倒是把這項目順手偷回去的老毛子,開發出了另一種用法,那就是配合當時方興未艾的所謂超能力,也就是自我催眠結合植入電針對腦部特定區域的刺激,來有效的引導受試者對某一種單一刺激的依賴。

  說白了還是藥物成癮那一套,不過老毛子手段更溫和了一些罷了。

  雖然這種方法用起來都有些違背人性,但能遵守命令不背叛的士兵無論在哪都是特別香的,尤其是用在執行黑色任務的那些士兵上。

  畢竟黑色任務雖然可能只是薄薄幾張會被徹底銷毀的紙,但真的落實到士兵身上,不但對體力以及意志力是考驗,甚至還會像無形的劇毒一樣腐蝕道德。

  於是在很多年之後,整個項目伴隨著現代醫學的進步,逐漸迎來了第二春,那就是葉榕曾經經受過的訓練。

  更專業的催眠引導,更完善的自身激素管理,可以讓士兵在不依賴外物的情況下,在執行任務時完全摒棄不必要的情感,卻又不會失去判斷力和創新能力,成為真正喜聞樂見的機器。

  但它也是有後遺症的,就像一瓶陳年的老酒,老酒是越陳越香,情感則是越壓越猛。

  所以每次執行任務結束後,士兵都會有一個相對漫長的恢復期,需要進行專業的心理疏導,才能把內心那已經壓到極限的「彈簧」,緩緩鬆開。

  可葉榕現在連專業的後勤支援團隊都沒有,也就更甭提心理疏導了。

  不過在這項訓練里,他得的是接近滿分,那分數代表著他的後效來得特別慢——別人可能等到腎上腺素褪去之後,很快便會陷入被壓抑的情感爆發形成的浪潮中。

  而葉榕則需要更長的時間,可能是三天,可能是十天。

  並且對他來說,眼前這純粹血肉形成的場景,除了會讓他在用番茄醬時偶爾產生些聯想外,並不會造成什麼心理上太嚴重的負擔。

  真正對他造成影響的,其實是內心深處的唯物主義大廈開始產生了動搖。

  因為眼前一切太怪了,就比如腳下箱子裡的愛麗絲小姐,還有那屋中會攪亂視覺與嗅覺的場景,不斷闖入鼻中的硫磺味。

  就像之前所說的一樣,葉榕一直活的很是擰巴,就算康斯坦丁為了保護他沒有主動說明那些字符的作用,但他並不是活在真空中的人,沒見過豬跑好歹也吃過豬肉。


  聯想一下曾經維克提到過的惡魔不算什麼,葉榕禁不住從思緒中退出來,用力吁了口氣。

  「盧卡斯。」

  「葉先生,您需要補充一些水分嗎?」

  其實不用盧卡斯提醒,葉榕也知道自己聲音不太對勁:「我沒事,帶煙了嗎?」

  盧卡斯沒有再說別的,沉默從懷裡掏出包康斯坦丁抽慣了的劣質香菸,配套的還有個一次性打火機,反過手越過肩膀把它們一併遞了過去。

  「謝謝。」

  探手接過這兩樣東西,葉榕有些笨拙地撕開煙盒包裝紙,從裡面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

  一口下去,粗糲的尼古丁和煙氣味道折磨著嗓子,讓他有種生吞了團砂紙的錯覺。

  「葉先生,雖然我不知您在裡面看到了什麼。」盧卡斯抬眼通過後視鏡與葉榕對視著,誠懇說道:「但我相信那一定很難。」

  「不過這一切,對拯救生命來說是值得的,起碼我們救回了多麗絲小姐。」

  又咳嗽了幾聲,葉榕對著盧卡斯擺擺手,他還不需要這種安慰。

  或許是被那雙眼睛看著有些難受,葉榕低頭瞅了眼腳下箱子上的電量指示燈,忍不住開口抱怨道:「也不知道康斯坦丁還要多久。」

  「葉先生,康斯坦丁先生有他的理由。」

  「我知道……」對著盧卡斯擺了擺手,葉榕正要再說什麼,突然意識到身邊不對勁,轉過頭才發現康斯坦丁不知何時正坐在那裡。

  康斯坦丁摘下葉榕手指上正在靜靜燃燒的香菸,用力抽了一口朝著他臉上噴了口煙霧,笑著問道:

  「小子,你好像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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