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他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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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他可太忙了

  趙以孚在墨山聊了一會兒,忽然秋魚子道:「方才純陽劍宗那邊傳來消息,

  玄鋒師弟大限已至。」

  「我們且去送他一送吧。」

  趙以孚和梁中直俱是一愣,梁中直道:「怎的這麼快?」

  秋魚子道:「原本他固守本源還能再活個三五年,可是偏偏這傢伙從地肺山上下來以後就急著練劍,以至於本源虧空自然就不行了。」

  趙以孚破頭疼地說:「這事不怪我吧?」

  秋魚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那意思很明顯了:幼稚。

  梁中直卻覺得自己徒弟是個小可愛,他寬慰道:「這是他自己泄了本源,和你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他不是也得了祖師的提點嗎?恐怕是故意早點死的。」

  好有道理啊。

  趙以孚聽了心裡就舒服了很多。

  秋魚子的陽神乾脆利落地起身道:「隨我來吧。」

  說著他就已經消失了。

  但是對於趙以孚和梁中直的陰神來說,他們能夠感受到其中的那條明顯的軌跡。

  於是順著這條陽神留下的軌跡,他們也一同跨越了方水千山,悄然來到了一座位於巍峨險峻之高峰上的簡樸道宮前。

  純陽劍宗,看起來就是一處洗盡鉛華的避世隱居之所,地方狹窄而簡陋,真的很難想像他們是在這種環境下豎起了純陽大教劍宗的大旗。

  及至山門,有弟子守護。

  那守山的弟子正是先前五子之一。

  他們對著三人都是恭敬地行禮,然後帶著他們快步往那道宮中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見到了彌留之際的玄鋒宗主。

  這老頭已經眼眶凹陷氣若遊絲,一看就是油盡燈枯的樣子。

  「哈哈哈,老朽不過一死,還要勞煩你們三位來一趟,真是羞煞我也。」

  秋魚子溫聲道:「師弟即將遠行,當年我們那一代人中也就師弟最是急公好義,為兄受了你的恩惠又怎能在這個時候忘了你?」

  玄鋒宗主卻搖頭道:「哪有什麼恩惠,都是同教兄弟。」

  「不過若說放心不下—也的確有一事放心不下—

  玄鋒宗主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一些他對自家宗門的擔憂,秋魚子和梁中直都耐心聽著。

  他們一個丹青門掌門一個純陽教主,必須在那聽著。

  趙以孚就簡單多了,他可以開小差。

  那陰神一下子就放空了自己,在那飄飄忽忽的,明顯注意力不在這邊。

  而他本體那裡,則是找祖師聊天:「祖師,玄鋒師叔祖快死了,能透露一下你給他安排了什麼唄?」

  畫中祖師掐指一算,然後道:「他不是還有一年陽壽嗎,怎麼這就沒了—

  哦,自己作的,那沒事了。」

  「那你帶他去投胎吧,記得給他投個好人家,然後再給劍宗的人提個醒,讓他們在恰當的時候把人收回去就行了。」

  趙以孚:

  他不甘心地問:「祖師,您就是這麼安排的?」

  祖師道:「還能怎麼安排?」

  趙以孚本來是準備等著看祖師展現在地府的人脈,結果好傢夥,那人脈竟然是他自己!

  他茫然了。

  祖師道:「畢竟我也不太好插手地府的運行—要不,你去地府幫我打個前哨,我在天上給你幕後支撐?」

  趙以孚心中惆悵極了,他說:「弟子知道了,這就去想辦法。」

  他沒有提什麼要求,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因為他知道自己祖師不是凡間那種忘恩之人,覺得別人為其做事都是應該的趙以孚注意力迴轉過來,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隨後振奮精神,收回了陰神,在本體這邊安排好了之後才全力陰神出竅。

  這一回他的陰神可沒什麼遮掩了,那已經占據七成區域的真陽十分顯眼。

  毫無疑問,他距離陽神已經不那麼遙遠了。

  而這一來一回,他還帶上了自己煉化的第一件法寶:殺生刀。


  雖然說到地府是去通關係的,但地府最近不太平,可能需要打架。

  他又來到玄鋒宗主那邊的時候,這老頭總算是要咽氣了。

  梁中直責怪道:「方才玄鋒師叔提到你了,你怎的不在?」

  趙以孚說:「沒事,等下一路上我有的是時間聽他說。」

  秋魚子一下醒悟過來道:「該不會,是你負責主持玄鋒師弟的轉世之事?」

  趙以孚一臉愁苦地說:「誰說不是呢,我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魚子擔憂了起來,說:「地府有祖師打招呼肯定無礙,難道是你擔心小鬼難纏?」

  趙以孚說:「一方面吧,還有就是,我覺得祖師肯定也希望我能夠在地府做些什麼。」

  秋魚子瞬間明悟道:「「是了,地府可以看在祖師的面子上幫我們一次、兩次,但沒道理平白無故一直幫我們。

  「這次若是你能走通路子,說不定以後純陽大教在地府的路就好走了。」

  說著他看向梁中直道:「正方,你這教主當的舒服,上面有我幫你撐腰,下頭也有君信幫你奔走。」

  梁中直哭笑不得,只能抱拳。

  這時玄鋒宗主終於咽氣了。

  他的靈魂飄了起來。

  可是很快,在他的身體下出現了一條幽冥通道,而後一條鎖鏈將他捆住要將他拽進去。

  玄鋒宗主的靈魂還有意識其實此時離體的,就是他兩百多年來修煉出來的元神。

  他的元神沒有陽屬性,暴露在陽世很快開始離散。

  這個時候被來自冥界的鎖鏈緝拿,玄鋒宗主神情難免驚慌了一剎那。

  而就在此時,趙以孚的陰神猛然上前抓住了那鎖鏈道:「請問可是牛頭大人?」

  下方幽冥通道處,傳來了瓮聲瓮氣的聲音:「正是本座,你也是鬼差?」

  「怎的,想要在我這疏通關係不成?」

  趙以孚說:「非也,只是這新死之人乃我師門長輩,小子想要親自送他一送那牛頭淡淡道:「你這是在與我搶活?」

  語氣有些不善。

  趙以孚想起這牛頭馬面都是因為早年犯了錯被貶神位,如今拼命幹活賺取功勳想要重歸神位。

  所以他對這等接引的功績如此看重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理解歸理解,趙以孚心中不忿也是真的。

  好傢夥,這可是祖師要他來安排的人,怎能讓這牛頭處置?

  趙以孚一聲不,忽然就原地消失了。

  這個舉動讓在場其他人看的都是一愣一愣的,這是何意?

  甚至那牛頭都因此遲疑了一下,莫名其妙又摸不著頭腦。

  而就是這麼一下遲疑.·

  趙以孚沖入了陰陽天,在那扯開嗓門大喊:「師祖,師祖!」

  陰陽天中,人人聞之色變唯恐避之不及的鬼師瞬時出現在他的面前道:「冒冒失失,就不怕我——

  師祖還想說幾句話訓斥一下,結果趙以孚已經急匆匆地說:「那些先慢談,

  牛頭馬上押著純陽劍宗的玄鋒師祖要下來了,師祖能攔住那牛頭嗎?」

  遠道人聞言大怒:「我玄鋒師弟怎的就死了?」

  但說話的同時,已經伸手一揮,整個陰陽天中就幻化出了一片浩瀚的林海這·—這是幻術吧!

  不只是幻術,還是幻術成陣!

  而林海中樹蔭婆娑搖曳摩擦,竟然如同撥動的琴弦,發出一陣陣令人迷醉的聲音。

  趙以孚有些懵,也是見獵心喜。

  他認出了方才師祖起手那一下,可不就是潑墨術嗎?

  而幻化的林海,用到的應該就是丹青傳承中他所擅長的那部分《丹青萬象法這時似乎有個東西進入了陰陽天,進入了這個龐大的幻陣中。

  「眸!!!」

  牛頭驚怒的咆哮聲傳來。

  趙以孚已經懶得理會,他的全副心神已經灌注到了這個幻境本身,只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他認出了那樹蔭婆娑的幻音乃是《妙音清神譜》,成陣的根基應當是《斗轉星宮陣式》,而陣中暗藏的殺機就是《墨鋒筆指決》了。


  趙以孚無比驚嘆,只覺得此時這位遠師祖所展現出來的全面好像可以吊打秋魚子掌門啊!

  所以說,在遠師祖在位時,秋魚子哪怕也有陽神修為,也無法成為掌門之選。

  遠,乃遠處青山;靳洄的洄是近處曲折的河流。如此將一幅水墨山河畫都放入名號里的人物,簡直是天生的丹青門掌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完全掌握丹青門所有傳承的遠道人才是丹青門的真傳所在,遠死後,丹青門的真傳也就因此變得零散了。

  而現在,那牛頭就在體驗丹青門真正的精髓。

  「!什麼人,什麼人在拿劍戳我!

  牛頭大聲咆哮,一副狂怒的模樣。

  可惜在這陰陽天中他也只能無能狂怒,

  此時的遠道人,簡直是獨自開闢了一處幻象世界,極其了不得。

  趙以孚驚嘆不已,可是遠道人沒讓他繼續驚嘆下去,他說:「還不去把人領出來?」

  「這事我不好親自去做,恐怕玄鋒師弟會擔心。」

  趙以孚聽了醒悟過來,但他也沒著急,只是說:「師祖,接下來丹青門—」

  不純陽大教還會有人進入輪迴,屆時那些鬼差路過此地——」

  遠道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反問:「你讓我劫道?!」

  趙以孚說:「那不是為了我大教利益嘛。」

  「況且這些人當年都幫我們,總不能讓他們吃虧了。」

  遠道人點點頭,覺得這話有道理。

  可隨後又說:「這事必須你親自操辦,我只負責在此布陣攔人,你出面帶人出去。」

  「至於到了冥界該如何操作,這事我就沒辦法了—

  趙以孚慎重地點點頭說:)「那也是弟子的事情了,希望那些閻王能夠給祖師一些臉面吧。」

  他說著往陣中走去,很簡單就接到了迷迷糊糊往這邊走的玄鋒子。

  趙以孚說:「玄鋒師祖,我來接你了。」

  玄鋒子還有些茫然地說:「剛才我好像被個牛頭抓了,那牛頭也是鬼差吧?

  趙以孚點點頭說:「是的,不過有事先走了,現在還是弟子來給您做接引。」

  玄鋒子意外地問:「你來做接引?你是地府的鬼差?」

  趙以孚說:「嗯,機緣巧,做了個臨時工。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思維變得簡單,也在變得越來越弱的玄鋒子元神走向冥土。

  這一刻他忽然間領悟了『接引』的意義:無論人活著時候有多強,死後總是脆弱的,這時他們需要安慰與指引。

  趙以孚便做著指引的事情,陪著老人絮絮叻叻地聊著、走著。

  同時在背後揮揮手,意思是告訴那幻陣迷霧中的師祖:我還會回來的!

  師祖很嫌棄地冷哼了一聲,都化為厲鬼避居陰陽天了,最煩這些沒有邊界感的小輩來找事情—唉,這小猴子還沒說要怎麼處理那牛頭呢?總不見得殺了吧?

  師祖為某個後輩弟子丟出的麻煩感到很是煩惱,卻從未想過就這麼放那牛頭出去。

  趙以孚就這麼晃晃悠悠地將玄鋒子的元神帶到了鄯都城中。

  走入城門,新死之魂自然要受十殿閻羅的審判。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五殿閻羅王處,將審視死者生前功過,最終確定死者投胎去哪裡。

  當然,以前十殿閻羅或許是親力親為的,但是現在嘛,十殿閻羅鎮壓神權即可,做決定什麼的都讓崔府君去做了。

  這崔府君大筆一揮,基本上就都能定下。

  而這次趙以孚帶著玄鋒子拜渴的就是這位崔府君。

  此前他和崔府君自然是沒有什麼交情的,但怎麼說呢,交情都是辦事辦出來的嘛。

  以他如今地府鬼將、純陽傳人的身份要見到崔府君也沒什麼難的,只是他見到崔府君的時候才感覺,這位地府有名的判官似乎對他的出現很意外?

  崔府君問:「怎麼是你?」

  趙以孚說:「小子的玄鋒師祖壽盡時就在旁邊,故而先帶他下來了。」

  崔府君又問:「可看見牛頭了?」


  趙以孚一愣,看起來這地府其實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也對,祖師不可能沒打過招呼的。

  趙以孚立刻做出無辜狀:「牛頭大人?我沒看見啊!」

  崔府君臉色都綠了。

  好傢夥,純陽教派的傢伙居然跟他玩黑的!

  可是偏偏,這事文不能說什麼。

  因為牛頭分明就是指使著過去把玄鋒子綁走的,甚至先前馬面捲走吉翁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此番動機其實也很明顯,就是想要嘗試能否借那妙道天尊的力讓牛頭馬面重歸神位。

  原本以為這事十拿九穩,畢竟本就是在地府的權柄範疇之內,沒理由出問題的。

  但他們沒想到趙以孚會用『黑吃黑』來破局。

  這絕對不是妙道天尊的本意,那就是—

  他看向趙以孚的時候眼神有些危險了。

  而趙以孚回看過來,感受到了這個眼神,忽然間自光也銳利了起來。

  他怕嗎?

  怕個啥啊,陰陽天有師祖在,在其消失前穩得很!

  那陰陽天消失了怎麼辦?

  哈哈,那他肉身就可以殺入冥界了,屆時定要讓冥界這些養尊處優的鬼神知道什麼叫做鐵儒衫!

  趙以孚心裡一點都不慌。

  這一世的家庭成份註定了他在想解決問題的方案時百無禁忌。

  那崔府君絕對想不到在這一瞬間的眼神變化中,趙以孚已經從『黑吃黑』想到了『占山為王」、『另立中央」以及「倒反天罡」等等危險的操作步驟但崔府君知道趙以孚不怕,他只以為是背靠妙道天尊的百無禁忌。

  暗嘆一聲,背後有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

  於是說:「我這裡已經給這玄鋒子挑好了三個去處,你可以看看是否稱心。」

  趙以孚聞言連忙謙遜地說:「府君所挑的去處,必然都是極好的。」

  他嘴上說著好聽的話,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崔府君,那目光帶有一定的審視性,似乎是在考慮哪裡下刀子比較好·

  崔府君被他看得難受,連忙繼續道:(「其一,乃是蜀中富豪家,家資萬貫錦衣玉食,又因為家中行善積德可無災無難渡一生。」

  趙以孚問:(「那根骨資質如何?」

  崔府君道:「中人之姿。」

  趙以孚說:「那這個不行,沒必要那麼富貴的。」

  崔府君愣了一下,還是繼續說:「其二,江州知府家公子,其父官運亨通可位極人臣,他自己也是高官厚祿的命格。」

  趙以孚問:「根骨資質如何?」

  崔府君道:「中上,其官運中還有武勛的部分。

  趙以孚說:「那這個也不行,沒必要那麼官運的。」

  崔府君有些惱了,在這當判官這麼多年,也有不少人找他走門路——可哪有這樣不挑富貴名利的?

  他說:「這其三不說也罷,總之是滿足不了你的—-你倒是說說看究竟要他去投什麼樣的胎?」

  趙以孚眨了眨眼也不客氣,他問:「能問問這投胎的規則是什麼嗎?」

  崔府君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覺得這小子也太沒有邊界感了吧?

  於是淡淡地說:「抱歉,此乃地府運行規則。」

  趙以孚聽了點點頭也不生氣,他琢磨著說:「首先,那最好是孤兒。」

  崔府君頜首,覺得竟然有人想要去投胎成孤兒,這就好辦了。

  趙以孚又說:「然後運氣要好,根骨次之,然後其他的差不多都可以。」

  崔府君表情一滯,因為他敏銳地意識到趙以孚其實已經有些看透了地府給亡魂安排去處的規則了。

  亡魂在死後要論功過,功高者自然可以有好的歸屬。

  而具體分配維度,則是可以從家庭、健康、壽數、財富、官運等維度來進行分配,最終形成來世人生的大體軌跡。

  現在趙以孚提議孤兒,等於就是少一個分配的維度。

  崔府君已經知道,這個玄鋒子的轉世之身恐怕會成為陽間修行界的一顆璀璨新星了。


  不由得鄭重了一點道:「如此,這裡也有一個人選。」

  「原本是富家子弟,在其出生時便遭受兵災家破人亡。」

  「原本有天折之相,但若有貴人相助便可時來運轉。」

  趙以孚聞言頜首道:「好,就這個。」

  富家子弟,意味著其母十月懷胎營養充足,有著好根骨的資本,這的確是說得通的。

  崔府君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快點去了,那孩子還有不過兩刻鐘就要出生,你得在這時讓玄鋒子過了奈何橋進入六道輪迴才行。」

  趙以孚聽了連忙對崔府君道謝道:「多謝府君照料,我純陽大教不會忘了這份恩情的。」

  這時崔府君又叫住他問:)「稍等,還有一人也是你們純陽大教的,你是否要安排一下?」

  趙以孚看過去,隨後就看到了身穿囚服髮絲凌亂的吉翁。

  這死老頭居然還在這裡呢?

  吉翁看到趙以孚雙眼一亮道:「快幫幫我,他們要把我送入十八層地獄!」

  趙以孚急著給玄鋒子投胎呢,此時聞言道:「快點送他去十八層地獄啊,這等老賊我可沒興趣理會。」

  崔府君無語,這人還真現實啊。

  吉翁連忙說:「我們都是純陽大教的,你還叫我一聲師祖宗,你忘了嗎?!」

  趙以孚沒好氣地說:「你都死了,人死緣盡,快點帶走。」

  頗為不耐煩。

  然後吉翁就被鬼差叉走了。

  趙以孚看著一陣痛快。

  甚至手癢了想要作畫一幅。

  但不是時候,他比較趕時間,連忙帶著玄鋒子往奈何橋上趕。

  崔府君見狀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道:「看起來牛頭馬面要恢復神位還得要另尋機緣了,這小子心可真黑啊真是諷刺,這麼個黑心的小鬼身上哪裡來那麼多浩然正氣?」

  趙以孚來到奈何橋,就見到了奈何橋上一婦人正在給排隊過橋的鬼魂派發孟婆湯。

  這一排隊就排了一刻鐘,眼看時間緊迫趙以孚看了看隊伍長度也只能按耐住了。

  總算輪到,他首先抱拳道:「純陽教下弟子孚尹子,見過湘夫人。」

  那老邁佝僂的老姬忽然間愣了一下,茫然抬頭問:」「你叫我什麼?」

  趙以孚抱拳道:「小子,見過湘夫人。」

  「小子生於洞庭之畔,自小便是聽著湘夫人的故事長大的。」

  洞庭是仙人湖的古稱,而湘夫人的傳說自古已有,只是沒人會將上古有名的賢妃與這奈何橋上派發孟婆湯的孟婆聯繫起來。

  老姬目光平淡地看了眼趙以孚,手中一碗孟婆湯抖了一抖,就已經抖掉了三分之一。

  趙以孚見狀心領神會,連忙掏出一把敬神香要讓孟婆?舒服舒服」。

  誰知孟婆說:「孤魂野鬼,受不得這個。」

  趙以孚又懂了,收回敬神香,又摸出了一塊他在幽冥使者令中儲存的最後一塊老陰仙肉道:「湘夫人在此辛苦了,得吃點好的補補身子。」

  這肉一拿出來的,就是一片「異香」。

  孟婆嘴角抖動了一下,伸手如閃電將那老陰仙肉給收入了衣袖中。

  而也不知怎的,那一碗孟婆湯又少了三分之一,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了。

  看著玄鋒子喝下減了料的孟婆湯渾渾噩噩地進了六道輪迴,趙以孚剛剛鬆一口氣,連忙再去趕時間。

  畢竟玄鋒子新一世的命格可是出生沒多久就要天折的,他還得去當那個給他轉運的貴人··

  「以後常來啊——」

  孟婆笑呵呵地咧嘴笑。

  趙以孚擺擺手道:「「一定。」

  趙以孚的陰神離開奈何橋,風風火火地出了鄯都鬼城,再穿越陰陽天往陽世去。

  路過的時候他還和遠師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風一般地去了。

  「這小猴子。」

  遠師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似乎是為自家宗門怎麼招收了這種後輩傳人感到嘆息·—..—可實際上,在笑。

  牛頭依然被困在陣中。


  「既然你得罪了他,那就在這裡好好反省一陣子吧。

  遠祖師語氣生硬地說道。

  牛頭在那裡繼續無能狂怒。

  趙以孚的陰神來到陽世,立刻按照先前所見的位置去了。

  說實話,陰神去做這種事情還真是困難,但是沒辦法,現在也只有陰神過去了。

  他又一次來到了襄陽城外。

  只是與上次來時相比,這裡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襄江之上,數不清的舟密布,北朝大軍已經從兩側登陸對此城進行突襲。

  襄陽城正處於緊急的戰爭狀態!

  趙以孚擔憂地看了眼城頭的戰事還好,他看到了他二叔那魁梧的身影站在城頭,應該是能守住的。

  他也擔心那城中的趙氏子弟,也不知這場大戰下來還有多少能夠活著回去?

  這一刻他反倒是更打定主意要好好伺候那兩位祖師了,師門、親人,家族,

  這一切其實都維繫在這上面。

  他稍稍停頓,就來到了襄陽城外的一處鄉鎮上。

  這裡已經是一片慘澹,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死屍—還有,廖胡兵四處殺戮、劫掠的動靜。

  為何修行者大多不喜歡北朝廖國?

  就是因為他們好武無德,每次戰爭時都會放縱兵將劫掠,讓百姓成為魚肉。

  其實北朝那麼多軍隊,不可能都是寥胡人。

  甚至其中原本的中原人占了大多數。

  可是在『上行下效,在寥國的政策之下,這些原本的中原人現在同樣做著無比殘酷的事情。

  趙以孚手中已經握著殺生刀了。

  他佩戴上了鬼面具,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地府來的惡鬼。

  而後,殺生刀上怨憎之氣驟然升騰,他揮刀就斬!

  凡人如何能擋他如鬼如神的一刀?

  廖國劫掠中的匪兵被他盡皆一刀斬殺,

  此地劫掠的有五百人,他便如同一道幽影在四處劫掠的人群中一掠而過—」·

  刀鋒滴血,人死無聲,地獄的大門在背後敞開。

  整個鎮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個嬰兒的啼哭在這無聲的街道上顯得極為明顯。

  趙以孚又殺人了,而且是一口氣殺了五百人。

  他以鬼差之職,又是修行之人行殺事,毫無疑問內地是要承受業障的。

  業障是任何修行之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那是能夠斬人道行迷人道心的惡物。

  可是,趙以孚身上偏偏又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然正氣凝練而出。

  他是殺人了,可他殺得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這一股浩然正氣凝練而出,竟然令他這陰神之身又明亮了許多,不知不覺中竟似要圓滿了。

  陽神,在這一刻似乎成了他觸手可及之物。

  不過他心思沒在這上面,而是身影一瞬閃到了一戶人家中,並且看到了那一口井趙以孚陰神入井,便看到了一具婦人的戶體直挺挺地在井底,她高舉著手將一嬰兒托舉在水面上,自己則是已經溺水而亡。

  他的神念甚至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

  這個婦人其實剛剛生產,她的身體本就無比虛弱,此時再躲入這水井中自然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而她在死前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也唯有讓自己的孩兒儘可能地有那麼一線生機。

  她可以目了,因為她渴求的生機已經來了。

  趙以孚伸手將那嬰兒接住,感受著並底陰濕的環境,他儘可能地讓自己這雙陰神的手變得更溫暖一些。

  隨後他的手就好像真的有了活人的溫度,托起了那嬰兒將她帶了上去。

  趙以孚心中觸動不已。

  忽然一揮手將這口井給直接毀掉,讓嬰兒的母親就這麼理葬在井中吧。

  隨後他又走向了另一處。

  沒錯,嬰兒的啼哭有兩處。

  井中的是女嬰,而隨後他又從豬圈的污泥中挖出了一個男嬰。

  他發現自己忘記問玄鋒宗主會轉世成男孩還是女孩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反正兩個娃兒裡面必有一人是的。

  他以早年所學「壬水破邪術』為兩個嬰兒清洗身體,然後找來乾淨的棉被分割之後將他們都好好地包裹了起來。

  隨後,他神念一動,那『搶語」就從他的陰神中飛出,而後飛快變大成為了一塊三米見方的「平板」(

  他抱著兩個嬰兒踏上了「搶語」,便原地起飛往位於蜀地的純陽劍宗而去。

  兩個孩子對於陰神來說太重了一些,抱著兩個孩子他是沒辦法飛行的。

  但是有了法寶輔助就不一樣了,這法寶雖然不是專門用來飛行的,但是同樣能夠承載一定分量的物體御空而行。

  至於說這兩個孩子將來會怎樣?

  他其實壓根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只是他的腦子裡卻莫名其妙地開始回憶起上輩子被各種渠道灌輸的?科學育兒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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