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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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事已如此,明月必須得上路了,但還是有點不舍,心裡還是掛念那陽世間的人,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以後該如何生活啊。想到此處,明月留著眼淚,磨磨蹭蹭的一步一回頭的,不願離開。意外來的太突然,突然到自己都沒做好準備!

  二蛋看明月這樣不舍,心裡很是著急,想趕快回去復命,就對明月說:「明主,人死不能復生,您再多想,多磨蹭會,也於事無補了,還不如活好當下!明主,您可聽說過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

  明月被問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很是納悶,就反問:「這個我知道,那不都是傳說是神話嘛,怎麼了?」

  二蛋看著明月,一臉肯定認真的說:「那不是傳說,那是真的,但你們只知道上一句,這句話還有下一句:地上一天,地下十年。您想想,您發小剛結婚才兩天,為什麼我們就由童男童女變成了二十多少男少女了呢?」

  明月一想,是啊,明昊結婚可不就兩天前的事啊,就那天自己歇了兩天,不想還行,一想便感覺有點驚悚,說:「是啊,這才兩天啊,地上一天,地下十年,這麼一算是的啊,你們就已經二十多了啊。難道我們不是一個時間體系嗎?」

  二丫還是大大咧咧的,開口解釋道:「是的,自古以來就是如此,這人分層次,玄境也分層次,天上人間地下是三個不同時間體系。只因人人都羨慕上天,都說那神仙好,那上天歡悅多,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完了,而這地下恰好相反,地下室地獄般的生活,過日子如同煎熬,時間就過得很慢很慢。」

  明月聽二丫這麼一接受,一下子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便點點頭說:「時間相對論嘛,我懂,跟老婆孩子在家一天,都覺得還沒怎麼著就沒了,開車還沒5分鐘,就感覺過了一天似的!這麼看來,在家一天等於我這開車一年了。可這跟催我上路有什麼關係呢?」

  二蛋這個時候倒不慌不急了,十分冷酷的反問:「您那陽間過了35歲的可還好找工作嗎?」

  奇怪,為什麼這麼問呢?明月現在覺得這陰間處處不一樣,處處都好奇,便說:「不好找啊,好點的單位都不要了,歲數大了,思維固定了,可塑性就不強了,體力也不如年輕人,最主要如果是個年輕人當領導,那歲數大的或多或少不太服管。」

  二蛋冷靜給明月分析著說:「陽間陰間都是如此,陽間葬禮一般是放三天,到了這裡就是三十了,如果在華都路上再耽擱點時間,到了就已經四十了。雖說還是中年,但職位就很普通,都沒啥好的了。那些在陽間非要轟轟烈烈的大辦葬禮的,放個五天七天的,如果你真的是達官貴人還好,死後能直接升入京都。但普通人真的是壓不住啊,來到華都就80了,又該退休養老投胎轉世了。你陰間創不下的財富,即便轉世,你依舊是個窮光蛋。明主,您現在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棄世,走到華都最多就1天光景,才十幾歲,多點讀書學點本領,為自己下一輩子積累點財富,不是更好嗎?你現在這樣磨蹭,能換來老婆孩子爸媽安然無恙嗎?還不是一樣,於事無補!不如趕快去華都,那裡才有大好前途等你。何況還有您前段時間給自己寄存下來的財富,正好可以買通鬼事,為自己謀一個好點職務是正事。奴以主榮,這樣我跟二丫也能沾您的光。」

  二丫也在一邊勸著明月趕快上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明月只好跟著倆人快步走到自己車旁,早有司機從車上下來,給開了車門。明月看著這個情景,又是無限感慨,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麼一看,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自己活著的時候伺候別人,點頭哈腰的,如今只需要多燒點紙品,就可以享受帝王般的生活,美的大鼻涕泡都出來了!就是這個車略遜點,早知道如此,當初應該弄個世界級的跑車,比如布加迪威龍什麼的才好,自己也能感受下陽世間富人才懂的快樂,現在只弄了輛小奔馳,大約還是鄉里人只知道奔馳寶馬就是最好的了。

  明月一夥上去坐好,司機發動了車,說了聲去華都,車前方就射出來一條道路,明晃晃射向天空,那車就像從彈簧座上彈出去一樣,刷的一下就到天空,這該死的推背感,慌得明月抓緊了車把手。向下看時,四面八方也有不同光線向著同一方向行走著,這些光線都是相互獨立的,互不相交,在不同平面上。明月想著,大約都是些和他一樣倒霉的吧。車划過那月亮,明月忽然又記起那奇事,為什麼月亮變圓了呢?就問了下旁邊的二蛋,二蛋耐心的解釋說:「太陽為至陽之物,月亮乃至陰之物,全靠反射太陽光芒,光線不像太陽那麼強烈,於是便把太陽放在陽間,西落東升,給人半天閒暇,月亮就掛在陰間,永不墮落。何況陰間人人本已殘缺不全了,或身體,或精神,或情感。至女媧開天闢地以來,造物者也深知此間的種種不堪,也願意掛一輪圓月聊寄相思,以慰世人!」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剛初三就月圓了,這麼說我們以後唯一光源就是這月亮了?」明月苦笑一聲,「月亮,明月,那我豈不是月亮在陰間的代言人了啊。」


  二丫白了明月一眼,說:「明主,您的玩笑還真冷!」

  大約過了半天的時間,明月他們來到一座大城邊,司機到了此處停下車,等明月他們下了車,便收了車,走到旁邊一堆紙人車邊,也化作紙人車,待著那裡不動了!

  明月很是驚奇:「這就算停車了?真是方便!」

  二丫解釋道:「是的,他們不需要吃喝,用的車時候重新召喚就是了!」

  眼前不遠處,那城牆很黑,十分威嚴,城牆看著就挺厚的,十分高,中間是大門,然後向著兩邊延伸,大約有幾公里的樣子,城牆兩邊盡頭有柱子,遠遠望去有點看的不清楚,那柱子向上斜延伸,頂著上面一座座大城。這城從上到下一共分了九層,每層外觀看著都一樣,層與層之間約摸著有百米遠,乍一看,兩側的柱子反而像是風箏線,拉著一座座大城,那大城卻像那蜈蚣風箏片一樣,一層一層斜著飄上去了。城前先是一個大的平台,平台上隱約有雕像,再向前有條河,那只是你以為的一條河,乍藍乍綠的反著月光,還能看到水中月,在那河裡晃呀晃。明月起初也認為這就跟復古城市一樣,城牆加個寬約4米左右護城河,也沒怎麼在意。等走近的時候,發現他錯了,因為「那條河」居然動起來了,裡面出來一條怪獸,那是一條應該被稱為巨蟒的怪獸吧,之所以叫巨蟒,只是像,但又不完全像,之所以像,是因為身體長,像蟒蛇一樣可以彎曲,渾身長滿了毛,那怪獸抖了抖毛髮,一個個豎了起來,晶瑩透亮,剛才看見的反射光原來就是這些毛髮反射的。那毛真好,靜如水,動如冰刺。那怪物把臉看向他們,它的臉卻有些滑稽,只有一隻獨眼,一張嘴巴,連個鼻子都沒有,頭上臉上都沒有毛髮,光禿禿的,倒有點像個和尚了。明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的傢伙嚇了一條,後腿了一步,那怪物把頭湊到他們跟前,一張嘴,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聲如洪鐘的說:「二蛋、二丫,這就是你們的主人嗎?快去十殿上復命吧,殿主已經在等你們了!」

  二蛋跟那怪很熟,就跑到那怪面前,摸了摸那怪物的頭,又抱了抱它,說:「獨眼,我給你帶了好吃的。」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帶魚罐頭,明月一看,這不是老婆給他準備的魚罐頭啊,這傢伙什麼時候順出來了。那獨眼一看罐頭,嗚嗚叫了幾聲,很是開心的樣子,笑著說:「是好久沒有見過這種美味了,先送你們過去吧。」說完,把舌頭伸出來,把明月三人一舔一卷,就帶了過去,那舌頭真軟乎。獨眼很平穩的把他們送到對岸,然後又獨自回溝里吃罐頭了。

  「它是飛來,專門負責華都人員出入,非特殊理由不許出去。」二蛋對明月解釋道,「我在門口日日等待主人,就跟它混熟了,獨眼也只能是我這麼喊它,別人叫都得喊飛爺!」

  二丫對此很是不屑,打趣的說:「就你能,還不是偷飯店的菜換來的!」

  「飛來?從沒聽說過還有如此神獸!」明月很是驚訝。

  二丫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開始慢條斯理解釋起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那是在天,在地為蟒,其實蟒也有七子,這飛來是蟒第四子,貪吃貪睡,尤其喜歡葷腥之物。二蛋就是聽說這個了,天天去飯館順好吃的給它,才跟它混的這麼熟,跟它比跟我都親。據說他渾身毛髮真的能揮動飛起來,所以叫飛來。我在這裡二十多年了也沒見過它飛起來,都不確定它到底會不會飛了。最好還是不要看見它飛起來,據說它一般不動,動的時候真的就是出大事了,所謂飛來橫禍,可不是鬧著玩的。」

  過了護城河,是一個大的平台,長寬各20來米,平台兩側下面又是陡峭的懸崖,深不見底,平台邊上是兩排雕像,對稱布置,左右基本上相同,只有個別地方略有不同。第一排是碑,碑下是四方底座,繪有夔龍紋,兩碑牌面向護城河,上面各書八個大字。左邊寫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右邊寫著「善善惡惡,美美醜丑」。第二排是一對九尾狐狸,那狐狸真是嫵媚,似笑非笑桃花臉,一雙桃花眼,自帶九分風流,嘴角輕揚欲語,只這一笑一顰,便能傾國傾城,九尾盡展,如同孔雀開屏,皮毛紅里透亮,一看就叫人流連忘返。那第三排是三頭蛇王,身子如碗一樣粗細,繞著柱子盤了八圈,脖子搭在柱頂,三個腦袋各自伸出來,兩兩相向,互相盯著,一個張嘴吐信,面帶憤怒,一個鼻樑深縮,脖子輕揚,準備攻擊的樣子,一個目瞪如燈,一面看著其他兩頭,一面還瞟著來人。第四排是金剛,頭戴寶冠,寶冠中間是左邊是牛頭,右邊是馬面,兩側均為斧頭和三頭叉,兩位金剛面發綠,目露凶光的看著來人,嘴裡露出小獠牙,張牙舞爪,雙手卻沒有武器,左手向前抓,右手成拳,胸毛外漏,腰間纏著一片青腰帶,左腳各踩著一隻小鬼。第五排是頭人化了的野豬,氣呼呼坐在那裡。黑黑的背部帶著鬃毛,白花花碩大的肚子漏在外面,白面短臉,長喙嘴,黃獠牙,一副豬耳兩邊藏。整個平台是塊大青石,中間地上畫著北斗七星圖,斗尾指著大門。


  明月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雕像,不寒而慄,戰兢兢的向前走,到了那大門口,發現大門無門,卻是五根柱子,每根直徑大約都有七八米吧,上面畫著各種銘文、銘符,五柱密密的排在了一起,正好把門堵的嚴嚴實實的。每根柱子下面各有一個小鬼,彎曲著腿,用手托著柱底,似乎想要把柱子挪開一樣。

  「我們怎麼進去呢?」明月問道。

  「看這裡!」二蛋指著柱子下面小鬼說道,「這是五鬼移物法,我和二丫各摁兩個小鬼頭部,你摁中間小鬼頭部,喚醒小鬼,驗證通過後就能打開進去了。」

  說完,二蛋向左,二丫向右,明月在中間分別摁住小鬼頭部,那小鬼就如同活了一般,活動了活動頭部,說道:「歡迎來到華都,核對一下身份,明月,卒於26歲,電死,對嗎?」

  明月回答道:「對」

  那小鬼隨後清吼一聲,旁邊四個小鬼附和也跟著吼了一下,就聽見「起起起」的三聲,把身子站立了起來,那高度剛好夠一個人過去的,「過去吧。」中間那個小鬼說道。

  門那邊有煙氣出來,明月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麼模樣,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被二蛋二丫架著走了進去。煙霧中兩邊閃出一面面屏幕來,第一幕是明月的媽媽抱著一個小孩,那是明月一歲左右,明月口裡還嗦這奶嘴,第二幕是上幼兒園了,明月背著書包給慢慢揮手告別,還有上小學,第一次打架,明月站在老師辦公室外面,聽媽媽在裡面被老師訓,還有結婚,與老婆辦婚禮的場面,還有第一次有孩子,自己在醫院走廊里焦急慌忙的......等等各種人生片刻,明月看著看著,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人死了,還要來次這回憶殺,這情這景豈能不催人淚下。

  總說放下方能自在,可這人性,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呢?滅人性,存天理,說到底就是個偽命題!因為天理從來不是滅絕人性。羊還有跪哺之恩,何況人呢?

  明月邊看那一幕幕的場景,邊被二蛋二丫拉著走,走到盡頭,霧也全部散開了,屏幕也消失不見了。明月再看自己,發覺變得瘦矮起來,變成了自己十二歲少年時的模樣,他倆卻一點變化也沒有。十分驚奇,就問:「這是怎麼了?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二蛋蹲了下來,看著明月現在模樣,心裡總算石頭落地般的安穩了,臉上有了笑容,對明月說:「恭喜恭喜,明主,您在陰間投胎轉世了,在這邊重獲新生了!」

  明月看看那霧盡的地方,那慢慢回憶消失的地方,對這些有點不敢相信,那二蛋再次解釋道:「我們從那邊走過來,先是耽擱了半天,又在人世間走了大約半天多路程,人間一天,地下十年,所以您現在應該是十二歲了,從陽間過來,走過那個再生門,就能再獲新生了,相當於投胎轉世,只不過不會像陽間那般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一說了。就如同先前給您說的,陽間耽擱越久,陰間投胎歲數也會越大。我們這應該算快的了!」

  明月看著自己十二歲時的身體,有點懵,又問:「那如果我不跟你們來,就非要留戀那人世,又該如何?」

  二丫也蹲了下來,臉色冷冰冰的說:「十日過後,灰飛煙滅,五魂七魄蕩然無存!普天之下,有誰能逃得過這天法道!」

  明月一顫,轉臉笑嘻嘻的說:「小妹,不至於,我也是個凡人,陽間就一直都是遵法守紀的好公民,來到這邊怎麼能不循規守矩。我就是好奇罷了,我們下一步幹什麼去?」

  二丫站起來,拉著明月就向台階下面走去,也不問明月同意不同意,說:「去見殿主啊!」

  明月現在是處處好奇,不懂就問:「這殿主在地下室?真夠大方的,領導住地下室了!」

  二丫鄙視了明月一眼,說:「才不是呢,上上下下,上即下,下即是上,看著是最下面,才是最上面。」說著腳步邁的更大了。

  「二丫姐,你等等我,我人變小後,步子沒那麼大了,差點被你帶跌了。你再這樣我就不走了。」明月踉踉蹌蹌的跟著跑起來。

  「好吧,我的大少爺,我都忘了你的步子都變小了。」二丫扭過頭來,調皮的眨了眨眼。

  雖然身材變小了,但明月還是成年人思維,這一個調皮的動作,加上相貌像他喜歡的女明星樊星,這麼嗲聲嗲語的,心裡那個酥的啊,美滋滋的,被她拉著手,多少煩惱都消了。

  走下台階,明月開始理解二丫他們說的那句話意思,本來下台階應該不費力,但現在卻感覺無比吃力,每一步都需要克服無窮無盡的重力。從踏上第一個台階,前面的台階就開始一個個向上飄移,變成了爬樓梯了。明月留意了一下,一邊爬一邊數著台階,大約是七七四十九個台階,到了台階之巔,又是一個平台,平台上除了一個廟宇外空無一物。這時候明月早已氣喘吁吁了,一屁股坐在平台外緣,向後看時,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九層城池都到下面去了,依舊斜著鋪向遠方。那九座大城從下面看的時候是有錯層的,但從上面看的時候,卻仿佛在一個大斜面上,毫無縫隙的對接起來,是的,那不是九座城,華都也從來不是九座城的總稱,華都就是一座城!

  「明月,還不快來拜我!」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明月急忙扭過頭來,看著前面這種廟宇,那廟宇里閃閃發光,裡面站著的居然是個黃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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