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王府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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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王府熱鬧

  端王府前堂。

  李桓剛從侍衛嘴裡得到瑞獸橋的消息,便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吆喝。

  「太子殿下到——」

  李桓眉眼間閃過一絲冷意,不過轉瞬即逝。

  接著便整理袍角,一臉溫潤笑意,腳下步子加快,迎了上去。

  此時,李肇的輦駕穩穩停在正門,恰與薛綏前後腳到達……

  打開的角門是為王府納新人的。

  但今日端王府開門迎客,太子駕到,自然要從正門而入……

  這一正一角,恰似雲泥之別。

  李肇不著痕跡,朝著薛綏的方向投去一瞥。

  薛綏像是有所感應,腳步微微一頓,卻未回頭。

  正門也好,角門也罷,不過是一扇門。

  高貴也罷,低賤也罷。

  於她而言,不過是殊途同歸。

  -

  「太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快,裡面請裡面請……」

  李桓滿臉溫潤的笑意,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目光從太子下輦的身姿上掠過,而後又有意無意地看向角門,只瞧見一角鮮艷的胭脂紅裙裾,以及送親隊伍那一張張洋溢著喜悅的面龐。

  李肇瞥他一眼,提了提袍角走上台階。

  「皇兄今日大喜,我特意來討杯喜酒喝,要是打擾了皇兄的興致,還請皇兄莫怪。」

  李桓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神色從容淡定。

  一抬手,溫和地將李肇往裡迎。

  「太子殿下能來,那是我做兄長的榮幸。高興還來不及呢,談何打擾?」

  說罷他笑嘆一聲,「不到而立,生辰算不上什麼大日子。府上納新,也是王妃賢惠,替我簡單地操辦一下,倒是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談笑風生。

  滿堂賓客紛紛起身相迎,起初還有些拘謹。

  可見二人有說有笑,乍一看,兄友弟恭,氣氛融洽至極,於是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

  和睦。

  兄弟和睦啊。

  在一片祥和的笑聲里。

  翡翠氣喘吁吁地小跑過來。

  「殿下,殿下……」

  剛喊了兩聲,看到太子在旁邊,一下子愣住,欲言又止。

  李桓皺眉,「太子不是外人,有事就說。」

  翡翠在薛月沉身邊多年,早已深諳後宅之事的門道。

  其實她早就到了附近,一直等到太子被迎入府內,才瞅準時機現身。

  「回殿下,方才平樂公主給殿下送了一份大禮,王妃不知該如何安置,便讓奴婢前來請示……」

  李桓隨口應道:「隨她心意就好。」

  翡翠微微低頭,咬了咬嘴唇。

  「可,可是殿下,那大禮是六個如花似玉的俏嬌娘……」

  李桓本就厭惡內宅之中那些勾心鬥角、爭風吃醋之事,平樂公主此番橫插一槓,他心裡自然不喜。

  但他素來溫和待人,也不好當場發作。

  尤其對方是平樂。

  「我看她是越發荒唐了!」

  李肇唇角一牽,「恭喜皇兄,又添新美。」

  他笑容剛一露出來,李桓就覺得脊背被人用針刺了一般,難受至極。

  「平樂什麼性子,你太子莫非不知?她純粹就是瞎胡鬧!」

  李桓無奈地嘆息搖頭,隨即示意身旁的內侍成福。

  「你去告訴王妃,後宅的事,由著她處置便是,不必報與我。」

  「小的明白。」

  成福躬身領命,匆匆離去。

  李桓這才緩緩鬆開緊繃的面容,看向李肇時,笑容又變得溫和起來,就好像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太子,裡面請。」

  李肇也是神色如常:「請。」


  一

  另一邊,薛綏已然款步邁入了檀秋院的喜房。

  看得出來,薛月沉是費了一番心思布置的。

  喜房錦緞鋪陳,妝奩精美,一應俱全,精緻得令人驚嘆。

  屋內伺候的丫頭婆子,前前後後加起來足足有十幾個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將里里外外的事務安排得井然有序。

  錦書一進來,便將早就備好的匣子抱出來,挨個給檀秋院的下人分發喜錢和喜糖。

  「薛孺人請吃喜糖。」

  「多謝孺人厚賞。」

  「莫要嫌少,一點心意罷了。」

  錢財開路有一個好處,走到哪裡都可換來一張笑臉。

  這些下人在沒有見過薛綏前,早已聽了滿耳朵與薛六姑娘有關的閒話逸事,以前懷著什麼心思不說,拿到錢的瞬間,自然是愉快的,即便原本沒有好感,此刻也添了幾分。

  一個婆子道:「今日王爺生辰,王妃正在花廳陪女眷們說話呢,讓孺人先歇著,待明日再給王妃敬茶。」

  錦書笑應:「是。」

  幾人寒暄說著,便有一個婦人湊到錦書跟前,向她示好。

  「姑姑,我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錦書滿臉是笑,「咱們家孺人是個性子隨和的,往後在檀秋院,有什麼事情,盡可明言,不會怪罪下來。」

  那婦人想討個好,左右看了看,把錦書拉到一旁。

  「薛孺人剛進門,想必還不知情,今兒個平樂公主,給端王殿下送來了六個美人,那個個生得俏咧,咱們孺人剛來,便是有王妃撐腰,只怕也是要受些委屈……」

  錦書明白她的意思了,嘆息一聲。

  「王爺正當盛年,廣納美人也是尋常。咱們做下人的,做不了爺們的主,只能先顧好孺人,見機行事了。」

  婦人瞧不出她什麼情緒變化,也跟著笑。

  「那是,那是,姑姑心胸豁達,說話做事有見地。」

  錦書笑問:「大嫂子貴姓?」

  那婆子躬身道:「免貴姓曾,我家那口子在庫房給王爺看門呢。府里都叫我王順家的。姑姑也可以這麼叫……」

  錦書微笑,「你對孺人盡心,孺人也不會虧待你。」

  說罷又遞了個沉甸甸的喜封上去。

  「你叫姑娘婆子們都下去吃酒玩樂吧,孺人一路走過來,也有些疲累,想清清靜靜的歇一會兒。」

  那王順家的滿心歡喜的拿著錢,將人都叫出去了。

  喜房裡只剩小昭和如意了,錦書這才鬆口氣,倒了杯熱茶,遞到薛綏的手上。

  「姑娘,喝口茶,緩緩神。」

  如意蹲下身,仰頭看著薛綏,心疼地說:「姑娘,您累壞了吧?婢子給您捏捏腿。」

  薛綏笑開,「我不累。」

  走個三五里路,算得了什麼?

  一個人見過大風大浪的江海,不會再懼怕一個小水溝。

  錦書道:「今日太子倒是做了件好事,保全了姑娘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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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昭和如意紛紛點頭稱是。

  顯然對於那位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她們也都有了好感,這就如同錦書方才給下人發錢一樣,得了人家的好處,自然就覺得對方是好人。

  當朝太子,千官雲擁,人傑之姿,高如明月。

  他竟為她們家姑娘伴嫁……

  不是好人是什麼?

  薛綏微微勾唇。

  腦海中浮現出方才邁入角門時,李肇看向她的那一眼。

  他可沒那麼好心。

  「錦書姑姑。」

  薛綏突然開口。

  「你替我去辦幾件事。」

  錦書當即神色一正,「姑娘請吩咐。」

  薛綏道:「其一,為袁側妃,張側妃,還有幾個媵妾侍人,都備一厚禮,初來乍到,往後要承蒙她們多多關照了。」

  錦書點頭應下。


  給各院送禮,主動釋放善意,既能展現出友善親和的態度,又能拉攏人心,減少潛在的敵對情緒,姑娘這麼做是應該的。

  薛綏又道:「其二,儘快收集王府各房勢力、人員關係,陪嫁丫鬟、侍衛的背景,過往經歷,各種盤根錯節都要摸透,包括這些人,有無與朝中官員往來。尤其要留意與平樂公主往來密切的人,仔仔細細,要一字不漏地報與我知。」

  錦書再次鄭重地點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人與人的關係千絲萬縷,提前洞悉,便可早做防備,以備誤入詭計。

  薛綏道:「其三,散布消息出去,就說我對藥理頗為精通,尤其是擅長醫治婦人疾病。就像上次薛二姑娘那般,差點丟了性命,最後還是吃了我的藥丸子才得以康復……」

  錦書遲疑一下,點點頭。

  懂藥理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妄圖下毒之人

  擅長醫治婦人疾病,說不定能讓府里那些有難言之隱、不便找大夫的女眷主動與姑娘交好。

  錦書於是又問:「姑娘,可要我多安排一些舊陵沼的人手到府上,再要讓大郎君出面……」

  薛綏果斷搖頭,笑道:「殺雞焉用牛刀?」

  她又不是真的要為她們治病。

  錦書道:「是,婢子這便下去安排。」

  錦書心裡清楚,姑娘每次找舊陵沼辦事,出手都極為大方,一碼歸一碼的付錢辦事。

  姑娘是極力想把舊陵沼摘出來。

  但在有些事情上,她又不能全聽姑娘的。

  也得聽大郎君的安排。

  姑娘不想的,偏是大郎君要做的。

  大郎君哪捨得姑娘一人涉險呢?

  錦書正要退下,薛綏突然出聲。

  「且慢——」

  錦書連忙回頭,只見姑娘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你想辦法,找人去前廳給太子傳個話……」

  在薛綏還未入府之前,錦書便按照天樞的安排,在端王府里儘可能地安插了人手,只為護姑娘周全。

  要辦成此事,倒也不難。

  她點頭應下,問道:「姑娘,要和太子說些什麼?」

  薛綏看了一眼如意和小昭,朝錦書招招手。

  待錦書走近,她才在錦書耳邊,低語了幾句。

  錦書的表情瞬間凝滯,片刻後,臉上綻放出笑容。

  「姑娘好計。婢子這便去辦。」

  如意和小昭面面相覷,心中滿是疑惑。

  有什麼事,是她們不能聽的嗎?

  難道她們不再是姑娘最倚重的心腹了?

  -

  端王府宴席仍在熱熱鬧鬧繼續。

  華觴堂里,平樂輕執酒盞,櫻唇微抿,淺淺沾了沾唇,並未將那酒液往下咽,旋即以手輕按額角,似是不勝酒力一般,幽幽嘆息。

  「本宮這是怎的,莫不是醉了嗎?」

  幾位夫人在她身側,看她臉頰酡紅,眼神迷離,忙討好地笑。

  「我等陪公主出去走走,散散酒氣?」

  平樂撐住案頭,手指微微發顫,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讓聲音聽上去平靜。

  「不必了,皇兄的酒,後勁著實大了些。我去廂房裡歇上片刻便好。」

  今日帶著兒女來赴宴,不好中途離場,可她方才因為動怒,隱隱已是煩郁不安,不料一杯清酒下肚,更是覺得難以按捺,渾身都燥熱起來,汗都濕了衣裳。

  她得下去沐浴一下,吃幾粒藥丸子,壓一壓病氣……

  該死的情絲毒!

  該死的薛六!

  「紅杏,你留在這裡,同奶娘一起照看觀辰和童童。」

  紅杏應是。

  平樂起身覺得頭暈目眩,又在心裡咒罵一下,這才扶住綠蓮的手,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她的身影剛走過抄手迴廊,轉角便有一個年輕公子沿著她的腳步匆匆而來。

  此人是京兆參軍的兒子范秉,當朝的駙馬都尉,文嘉公主李扶音的丈夫——

  他方才在席上聽人說起,端王的園子裡養了一隻極會說人話的五彩鸚鵡,不僅能模仿各種聲音,甚至還會背誦詩詞,十分珍愛,尋常不讓人看。

  向來對奇珍異獸痴迷的范秉,聽得心裡痒痒,便借著幾分酒意,便按捺不住偷偷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二更晚飯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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