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除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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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很快就到了除夕當天,

  作為國府首都的南京,這裡的繁華程度顯然更盛。

  顧子安上班的時候在大街小巷裡到處能看到紅彤彤的色調,不管過去一年過得怎麼樣,人們都是喜氣洋洋的置辦著年貨。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街面上響起,被鞭炮炸開的紅紙落了滿地,可平時常常抱怨的清潔工這會也沒了怨言,反倒是拄著掃把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著。

  過年不放鞭炮,哪還能有年味?

  街面上不少人都開始置辦年貨,平日裡節儉的家庭也捨得割一塊肉,好歹是一年之初,總要吃頓好的,有個好開頭。

  不少頑皮的孩子在街上跑來竄去的,後面緊跟著一群呼來喝去的小夥伴,他們的歡笑聲為南京城平添了許多歡樂的氛圍。

  特務處,

  或許是受外面逼近的年意的影響,平日裡嚴肅緊張的特務處里這時候也有些懶洋洋的意味,變得和那些整日無事的清水衙門一樣。

  雖然由於國府想要跟上西方國家的節奏,大力提倡不過春節,過洋節。

  但民間要是想過,政府自然也管不著,只不過政府單位當然是強制要求照常值班,所以留下值班的辦事員們只能是以一副放羊的姿態消磨著時間,等待著下班時間的到來。

  「來整兩口?」大上午的,許康樂就揣著一瓶酒和幾樣小菜來了清淨的四組辦公室找顧子安了。

  顧子安本想著過年後再搬辦公室,可在許康樂的催促下,他只得早早地將行動三隊的辦公室騰了出來。

  按許康樂的說法,就是顧子安一個大組長整天窩在一個行動隊的辦公室里不像樣子,顧子安拗不過,只好提前搬離。

  「工作時間飲酒,小心我去找督查科告你一狀。」顧子安笑道,不過手上接酒瓶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滯。

  「督查科曹科長早就跑回去了,現在督查科也就那幾個倒霉蛋留著值班。再說了,你這是工作嗎?」

  許康樂拿起顧子安剛放下的報紙,又指了指桌面上泡開的一壺茶水:「處座和科長們也都知道下面的情況,不會為難咱們的。」

  沒搭理許康樂的怪聲怪氣,顧子安搖了搖酒瓶:「你這是要大出血啊。」

  「過年了嘛,當然不能和平時一樣。」

  隨著瓶蓋打開,一股酒香瞬間溢滿整個辦公室。

  由於許康樂這傢伙是山西人,所以總是看不上度數較低的黃酒,可要在南京買到正兒八經的汾酒那可費老勁了,所以這瓶汾酒應該算是他壓箱底的寶貝。

  給兩個酒杯中倒上酒液,許康樂也把帶來的下酒菜擺了一桌。

  知道顧子安酒量的許康樂也沒廢話,先走了一個。

  「凌群那小子呢?怎麼沒看著他?」許康樂一邊往嘴裡丟著花生米,一邊問道。

  「我派他去湖南執行任務去了。」顧子安隨口答道。

  「咱們在湖南還有……」許康樂說了一半,就反應了過來:「還是你小子精啊,這可是好藉口。」

  顧子安笑了笑,由於擔心放假太短,凌群回去來不及聯絡上人,所以顧子安就藉口有個行動需要去湖南調查線索,前幾天就大手一揮將凌群派了出去。

  因為這事,明明知道不對勁的總務科還得報銷凌群的來迴路費和必要的開銷。

  估計總務科那邊也是考慮到顧子安的勢頭這麼猛,所以就大開方便之門,沒有仔細過問去湖南的事情。

  這也算是給凌群的福利了,畢竟這個春節,或許是他接下來幾年裡能過的最安穩的一個了吧。

  「你不也是一樣。」顧子安說道。

  許康樂這時候跑過來,沒了隊長看著,那三隊的隊員們不正好有機會開溜回家。

  「彼此彼此。」

  兩人會心一笑,隨後又走了一個。

  「唉,說起來兄弟們也忙了一年了,總得讓人休息休息不是。」

  「平時整天都在處里,哪有時間置辦年貨,陪陪家裡人。」

  許康樂好似喝多了,自顧自說道:「可這日本人不安生啊,年根上了還搞了回刺殺,連帶得拽出十來個鼴鼠。」

  「老顧啊,我實話和你說,抓到鼴鼠我心裡是高興的,可他們交代出來的東西卻讓我心裡發涼啊。」


  顧子安頓了下,夾了塊肉片丟進嘴裡:「怎麼個說法?」

  「那個交通科的,把南京城的大小要道的情況賣了個乾乾淨淨,連城牆的情況也全告訴了日本人;還有警察局的,憲兵團的,炸機場那麼喪良心的事,說干就幹了。」許康樂說道。

  「你說這些人怎麼就那麼傻,那些日本人來了,我們這些中國人能落下個好嘛。」

  「我是從軍隊裡出來的,一二八那時候我的部隊差一點就上去了,我見過日本軍隊的戰鬥力,我真害怕,害怕哪天日本人真來了。」

  許康樂舉著酒杯和顧子安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全都灌進肚裡。

  「來了也不怕,我們肯定能贏的。」顧子安安慰道。

  「老顧你沒當過兵,你不懂打仗。」許是喝的猛了,有了幾分醉意的許康樂搖了搖頭。

  「我聽上過戰場的老兵說過,那日本人的槍炮太厲害了,一二八的時候一輪齊射我們前沿的機槍陣地就沒了大半。」

  「陣地上沒了機槍還怎麼守?光靠那幾條步槍?守不住的!」

  「現在想想,我當時答應科長來咱們特務處也是慫了……」許康樂臉色微紅,身子半倚在椅子上:「我家裡還有老娘,我不想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是我一想到那些沒了胳膊,沒了腿的兄弟……我就恨啊!恨日本人,也恨我自己。」

  說著說著,許康樂這個鐵打的漢子也流下了幾滴眼淚。

  顧子安一仰脖將一盅酒送入腹中,說道:「我是不懂打仗,不過我知道這打仗啊,不能全看武器裝備,不然那以前那些農民起義怎麼就能把正規軍給干趴下呢。」

  「這打仗,得看人心……我們這個民族的骨頭,可不是他日本狗能咬的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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